钟Z这几天在路上时不时就看一下那个家教群，后来又被拉进好几个这样的群，几个群里发布的信息，格式基本都是同意的，给出学生的年级、需要的科目和具体要求、大致地址、每周次数及时薪。
他也不敢确定这些信息，或者说这样的中介平台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想赚钱，就必须要去试一试。
钟Z看到一条找初三数学的，地址就在浦陵区，要求必须是985高校或是本科师范学校的老师，时薪是每小时75。
他在手机地图上看了一下，坐地铁半小时就到，地铁站和学校隔一条马路，有地下通道，所以一个来回要花上三小时左右，算上时间成本就是每小时50。
钟Z之前没做过这样的兼职，除了在老家时，奶茶店也是按小时算钱，一小时10块，其余基本都是按天算。
一小时50，一周三次，一个月就是一千八，可以覆盖生活费了。
钟Z看着公交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霓虹灯光照亮了他漆黑的双眸，眼底晦暗。
回到宿舍后，钟Z按着中介的要求，编写了人生第一份简介，内容包括自己的高考成绩和高中时期获得过的奖项，发了Word稿过去。
“老大这几天干嘛去了？天天出门。”姚斌低着头打游戏，见钟Z背了个包回来，随口一问。
他们宿舍是按年龄排的，钟Z最大，林屿陶是老幺。
“做兼职。”钟Z把包放在桌子上。
“哦哦，晓得了。”
“苟富贵勿相忘。”
蒋子明和姚斌明显注意力在游戏上，听了也没多问。
“我草！老三快上”
钟Z轻笑，“嗯”。
洗漱完，中介已经回复了。
“家长那边本来是想找大三的，空闲时间多一点，但是你这个，比较优秀，所以家长想先谈一下时间。”
“家长希望周六周日下午都能过去，然后在周一到周五挑一天，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过去。”
“你的时间可以吗？大一应该有晚自习吧？”
钟Z捏捏眉心，周六周日倒是没问题，他有把握在顾好学习的前提下空出时间来，就是不知道周一到周五能不能抽出时间。
他打开电脑，登上教务网站，点开学生个人课表，周一晚上有一节通识教育课。
“我们晚上有晚自习吗？”见姚斌结束一局，钟Z转过椅子问了句。
姚斌喝了口水，“好像说在四级考完之前都有晚自习，周二周三和周五。”
刚说完，立马又投入到游戏中。
“嗯，知道了。”
钟Z给中介发消息。
“周四晚上可以。”
没一会中介就回了。
“家长那边说可以，明天刚好就是周四，你方便明晚过去试课吗？”
“方便。”
“这个单子中介费是315，都是按第一周收入的70%收。”
钟Z斟酌了一下，有些犹豫。
那边又发来消息“中介费收到后会给你发地址和家长联系方式，明天试课不成功的话会退费。”
然后发了个文件过来，是关于退费情况细则的。
钟Z看完这个细则，把钱转过去，拿到家长电话号码后先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是那位家教，询问对方是否方便打电话。
没两分钟，对方先打了过来。钟Z去外面阳台接电话。
是一个听起来有些焦急的女士，明显对自家孩子的成绩很上火，钟Z和对方交流后，确定明天的试课时间以及内容。
根据刚刚通话的内容，钟Z做了个课件，又找了个本子列了个提纲，等明天把课件打印出来之后一起带过去。
第10章 图书馆
今天是N大正式开学，大一到大四都返校，之前只有新生提前过来军训。
按照以往的惯例，N大开学第一天晚上会举行开学典礼，当然，只有大一新生参加。
林念今天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
其实按资质，轮不到她上台。托了她爸的福。
林良寿早在知道林屿陶考上了N大时，就以林氏董事长的身份向N大捐献了两栋实验楼，附带最先进的实验设备，同时又向学校食堂捐了五千万，用于给学生们改善伙食，其中一个要求就是十年内米饭免费供应。
平心而论，这一举措很得体，既不会暴露林屿陶的身份，又做了好事。
只是林念想起自己收到N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发了条朋友圈。徐岚玉尚且给自己包了两万的红包，林良寿没有任何表示。
那会儿她以为爸爸不喜欢她。
直到大二时偶然提起，林良寿还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学校读大几，原来是不在意。
哂然一笑。
现如今她作为林氏长女，又有N大校友的身份。林良寿受到N大邀请在新生典礼上致辞后，干脆让林念代替自己过去。
顺便把林屿陶一起带到学校去。
“姐，你今天真好看。”
“显年轻又不失稳重，真不愧是我姐。”
林屿陶一上车就开始放送各种彩虹屁，生怕林念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在半路。
林念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圆领薄卫衣，衬得皮肤越发白皙，长发披散在肩，下面是一条黑色西装裤，直筒略修身，看着倒像是和林屿陶一起去上学的。
“家里有司机，你爸妈也都闲着，你说你干嘛要蹭我的车？”林念无法理解，这少爷居然先跟他爸一起来了林氏，就为了蹭她的车。
林屿陶一脸委屈看向林念，“反正顺路，多带一个少带一个没什么关系，还能跟你可爱的弟弟多相处一会……”
眼看着林念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音量不自觉就降低：“毕竟我以后就要住校了嘛”。
林念开着车，斜了林屿陶一眼，在心里默念：“不能殴打未成年。”
片刻后才开口：“少爷，现在油费很贵的。本来我打算坐地铁。”
林屿陶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露出一脸天真的表情：“那我们下次一起坐地铁。”
“没有下次。”林念面无表情，冷酷地打掉了对方伸出的友好橄榄枝。
从林氏开车到N大，路上花了大概五十分钟的时间。
林念没把车开进去，停在了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才和林屿陶一起步行进学校。
林屿陶本就白，个子又高，黑色短袖和工装裤穿在他身上，整个人更显青春朝气。“”
俊男靓女总是吸睛组合。女生出色的颜值配上冷漠的表情，加上旁边同样好看的男孩，一张未脱稚气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遮阳伞完全撑在女生头上，自己完全晒在阳光里，林念二人走一起赚足了回头率。
“姐，你就这样去参加典礼致辞吗？我看爸每次要上台讲活，都穿得整整齐齐，跟个司仪一样。”林屿陶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肩上挎着林念的包，另一只手给林念撑着伞。
“衬衫和西装外套都在包里。”林念手上回消息，随口应付林屿陶的诸多问题。
“你今天要讲什么啊？提前写了演讲稿吗？要不要先念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考一下。”
林屿陶在旁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没写，现场发挥。”
林念其实打了个腹稿，只是这会要说给林屿陶听，他肯定又要东拉一句西扯一句，最后再输出一波彩虹屁。
“好了，你宿舍就在前面，我先走了。”不等林屿陶反应，林念接过伞，径直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林屿陶正要说“不愧是我姐，胆量与才华兼具”，手里的伞就被拿走，面带不舍地做了个尔康手，也往宿舍走。
嗯，总觉得忘了什么，林屿陶听着行李箱轮子划在地上的声音，有什么念头划过脑海，只是一瞬后，又滑了出去。
林屿陶住的宿管站里基本都是新生，之前来军训时基本都把行李带来了，还有很多人没回家，因此不像其他宿管站那样热闹。
宿舍里开着空调，林屿陶进来时只有姚斌和蒋子明两人在打游戏，都开的语音外放。
“咦，老大不在啊？”林屿陶开了瓶矿泉水，猛灌几口。
“嗯呢，估计快回来了。”姚斌一边回话一边带上耳机，余光瞥到林屿陶的行李。
“老幺你用这样的包？不会是女朋友的吧？”正好打完一局，姚斌坏笑着开口。
“能耐啊陶陶，才军训完就交女朋友啦？”蒋子明也注意到那个明显是女士的包。
林屿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忘了什么了！
“这是我姐的，她今天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去致辞。我忘了给她”林屿陶一边解释一边给林念打电话。
林屿陶之前提过自己有个N大毕业的姐姐，没想到今天还要在开学典礼上讲话，姚斌和蒋子明第一反应都是电视新闻里出现的女企业家的形象。
顿时心里充满了崇敬和钦佩，就差跟人敬礼握手了。
林念这会已经走到图书馆门口，接到林屿陶电话才反应过来忘了拿包。
这不能怪她，毕竟林屿陶在她身边就会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拎走，当事人表示习惯了。
“那你待会早点去礼堂，过来的时候带上。”林念交代完就给之前的辅导员发消息，表示自己有点事情，待会直接过去大礼堂。
眼下太阳还有点大，林念抬脚进了图书馆，还好手机还可以刷NFC。
因为是开学，图书馆里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因为考研所以暑假留校的，以及没回家的大一新生。
林念上了二楼阅览区，之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在图书馆借书看，这会儿轻车熟路。
挑了一本蒋勋的书，又往前走了一排，看见了熟人。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书架前挑书，眉眼沉静神色认真，侧脸线条好看，手指骨节分明，少年感十足。
和高中那会很不一样，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气质吧，更加沉静内敛，没了高中时候的朝气。
林念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钟Z已经注意到这边的视线。
一转身，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几步之外。
看错了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钟Z面上不显，心里早已骇起惊涛。
是昨天洗的头发？最近经常往外跑，应该晒黑了吧？她怎么看起来瘦了？陪林屿陶一起的？
林念没听见钟Z乱七八糟的心声，见他也注意到自己，干脆上前几步打招呼。
“好巧，你也来看书？”
面前的人散着长发，抱着一本书，手腕白细，一根发绳随意缠了几圈，脸上并没有类似重逢的喜悦或是偶遇的惊喜，表情淡漠而有礼。
他听到自己微哑的声音：“嗯，好巧”，带了些轻微的紧绷。
“林老师”
藏在声音里的爱慕和珍重，难以察觉。
林念惊奇地看他一眼，果然认出自己了。
时间还早，林念干脆邀请钟Z去图书馆前的甜品店小坐。
林念问了些之前学校的事，犹豫了一下，没提起钟洪海。毕竟只见过一面，成年人之间的交谈的底线她向来清楚，不会轻易越界。
又以学姐的身份跟他说了些激励的话，之前就是他的老师，现在这些话题倒也聊得来。
最近还好吗？
叙旧总不免这俗套的一句，落在有心人耳中，却也包含万千关怀。
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寒暄，成年人之间的人情往来，冷暖自知的事，钟Z甘之如饴。
林念掐着时间告别，也没问钟Z接下来去哪，直接前往大礼堂。
钟Z凝视着那道冷静的身影，久久未动，直到看不见了才低下头，眼角泛红，翻涌着晦涩的情绪。
大群里之前就通知了晚上要去大礼堂举行开学典礼，不能缺席。
林屿陶给他打了电话。
“老大你现在回宿舍了吗？”
钟Z这会儿正往大礼堂走，还没来的及说话，那边又急匆匆地。
“你待会回了宿舍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来大礼堂？我姐的包落我这了，我又忘了带来，她会劈了我的！”
林屿陶急得不行，他这个脑子居然又忘了！要不是林念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压根就想不起来。
钟Z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轻轻按住那处。
“我就在宿舍，很快给你带过去。”
不等林屿陶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钟Z在路旁扫了个共享单车，往宿舍奔去，风声呼啸，他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落了锁就往宿管站跑，一路爬上四楼，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一丝光亮。
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棕色纸袋，印着他不认识的logo，静静待在林屿陶桌上。
林屿陶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包，里面应该有黑色西装外套。”
“就在我桌上。”
“哥你找到了吗？我姐又给我打电话了，救命啊。”
钟Z嘴角勾起，打断他的消息轰炸。
“看到了，这就来。”
第11章 开学典礼
林念冷着张脸站在大礼堂外，站在台阶最高层等着林屿陶给她把包送来。
这事不能怪林屿陶，她自己也有责任，只是原本打算先去看看之前的辅导员再来的，这会林屿陶又迟迟不把包送过来，有一种计划被打乱的焦急感。
周围都是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学生，都还大一，刚进校园，自然是有一番愿有所为的少年意气和涉世未深的天真稚气，面容上也洋溢着青春笑意。
林念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突兀，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一新生一样。
只是林念自己看着周围这些活泼的学生，却蓦地生出些美人迟暮的可笑感慨。
林念抬眸，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晚霞似火，烧红了半边天。沉沉霞晖倾洒，校园被打上一层昏暗暧昧的滤镜。
人潮涌动，少年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身高腿长，表情有些看不清，面庞轮廓却很清晰，手里拎着自己的包，大掌骨骼分明，手臂隐约可见肌肉线条。
“林老师，你的包。”声音低哑，尚能听出疾跑后的鼻息不稳。
林念几乎是立刻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钟Z递来的包。
犹豫了一下才问：“林屿陶让你送来的？”
钟Z已经平复呼吸，听了这话，微微握紧手心，回答道：“林屿陶已经在大礼堂了，我刚好到宿舍，就顺路带来了。”
林念道了谢，和钟Z一起往礼堂走，心里还在无意识地思索，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再到大礼堂，居然这么快吗？
“那我先过去了。”钟Z有心要和林念多相处一会，却又不敢多待，生怕被勘破自己的狼子野心，揭了外面那层伪装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