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这家人为了自家酒坊的声誉,还不承认是自家酒的问题,只说是别家嫉妒他们的酒坊,在里面投了毒。
那查案的人肯定要问啊,你家刚酿的酒呢?结果他们家说是无意中把酒坛子打破了,酒都洒了,坛子都破了,就扔了。
结果府衙把酒坛的残片找回来了,又经过仵作的验尸,最终断定了是他们用了发霉的粮食酿酒。
一家人痛哭流涕地承认了,说是心存侥幸,舍不得那一大批粮食。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方念真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新云州又加强了对酒坊的管理,方念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三脚猫酿酒手艺,还是算了。
她当然不会用不新鲜的酿酒材料,不至于喝出事,但是她也没把握能酿出好喝的葡萄酒,更何况还得走一系列的手续,置办许多器材。
这批葡萄干晾出来,她也没打算立即就卖,她想留到过年的时候再卖,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嫂子,这葡萄干再有二十多天可能就能晾好了,咱们这个晾晒房也别闲着。到时候把木架子撤出来,我想烘干点大枣。”
石大嫂也正在心里嘀咕呢,她怕不是晾完今年的葡萄干又要“失业”了?
听了方念真这话,她眼前就是一亮。
“妹子,你说啥我就干啥,我都听你的。”
…… ……
做了决断,方念真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桃竹村的老黄。
这其中的意思当然也是优先从桃竹村收购。
“只要品质优的,个头要大,肉要厚。”
“诶,知道了,掌柜的。”
桃竹村的村民可是感谢方念真了,往年也是产出这些个农副产品,可惜没人要,除了自家吃的,多出来的就得看运气,有没有小贩来村里收购。
即便是收购,卖出去了,价也压的极低,一年到头赚个辛苦钱。
现在方念真是夏天收应季的新鲜菜,秋季收果,村里若是得了什么稀罕的野菜、野果子的,也都可以托了牧场的人捎到城里,问问方念真有没有意向要买。
最近牧场那边的人来的愈发频繁了,因为牛犊子都集中在最近出生。
除了有一头因为难产夭折了,别的牛犊子都挺好,这都是无价之宝,方念真在牧场账面上的资金没有增长,但是固定资产增加了很多。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方念真还有一片红薯地。
她本来想亲自去看看了,可是想起赖氏弄出来的糟心事儿,又绝了这个念头。
只派了老钱和刘忠一起去看,好在杜家虽然生活得乱七八糟的,干活倒是卖力。
杜家已经雇了短工,起出来了一半的红薯。
刘忠回禀说,产量还不错,能达到平均水准。虽然亩产没有预计的高,但是红薯都长得又大又均匀。
刘忠也是个逗趣儿的人,还带回来了一个圆滚滚的巨大红薯,远远看过去好像一个南瓜一般。
方念真挽了挽袖子,也不嫌重,双手抱起来估量了一下,怎么也得有六、七斤。
可真是“红薯之大,一锅蒸不下”。
除了这事,老钱还说了一些别的事。
“赖氏好像因为雇短工的伙食问题在跟人吵架,我没有请示您的指示,就说了赖氏两句。”
老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接着说道:“那短工说中午饭给吃的太差了,要求不在杜家吃饭了,她自己带饭,让赖氏给她补饭钱。我想着这毕竟都顶着‘方记’的名头呢,最后损失的还是咱们的名声,我就让赖氏给她补钱来着。”
方念真听完之后,很赞许老钱的行为,鼓励了他一番。
这个赖氏也真是的,老是“干大事抠小钱”。
你把饭准备好,也就这么三五天的活儿,人家短工吃饱了,干劲儿也足,没准能提前个半天一天的完成。
就非要因为那十几文饭钱,闹的两边都不愉快。
因为下了雨,路不如平时好走,红薯等过两天路干了一起运过来。
方念真没打算都留下来,还是像去年一样,留出来店里用的,再留好明年做种的优质红薯,存在窖里。
红薯窖已经又扩大了一些,方念真庆幸自己院子后面没有再盖后罩房,要不然后罩房非得塌了不可,地下都挖的乱七八糟的了。
那个巨大的红薯她暂时没有动,也是打算等天气晴朗了,晾晒红薯干。
好在新云州的秋雨和往年一样,下了一天一夜也就基本停了,又过了一天,天气就晴朗了,中午的太阳还有点暴晒的意思。
暴晒好呀,快点把路晒干,快点把葡萄干的潮气去掉。
待到秋收结束,桃竹村那边人手也就充足了,牛羊肉又能每两三日就送了新鲜的来,火锅生意又可以正常开展了。
最近因为秋收的关系,店里晚上喝酒的人都少了,不过打包饭菜的倒是多了,还有许多买小吃的。
方念真一琢磨,又干起了“盒饭生意”,这生意现在对她来说也不难做,无非就是炒几锅菜保温着。
她还搞了个噱头,还是像一开始“方记小吃”还在摆盒饭小摊时候一样。
“来,方记回归初心,回馈父老乡亲了,一荤一素四文,一荤两素五文,两荤两素七文!只卖五日了噢!”
随着小二的吆喝,“外卖窗口”迅速排起了长队。
这是什么神仙价格啊!
现在新云州的物价早就翻倍都不止了,方念真这样卖,谈不上赔上多少钱吧,但是绝对是分文不挣的。
她一来是为了卖吆喝赚名声,二来也确实是有能力做这样的活动了,想真诚地感谢一下她的顾客。
新云州的百姓们果然都挺感激的。
“方掌柜真是好样儿的啊,这农忙的时候,累的真是做不动饭啊,这个价钱的盒饭,真是没啥说的了,等收完地,我肯定再来方记。”
“是,什么也不说了,大家都知道方记是良心商家,到时候我们全家肯定都来捧场。”
小秋好奇地问方念真:“师父,您怎么不直接支个粥棚啊?花费可能比这个还小一些。”
方念真点了点小秋的脑门:“这你就不懂了吧。”
第116章 晒桂花
关于“为什么不直接办个粥棚”的问题, 方念真给小秋进行了解答。
“粥棚啊,一般都是给吃饭困难的人群办的,可是咱们新云州现在又没有难民, 办粥棚呢, 真正勤劳,忙于农忙的人家, 可能反而不好意思来。偷懒耍滑的人倒是给管饱了,但是也没用呀, 他们也不会成为咱们店以后的客群。”
小秋毕竟还是涉世不深,看待事情难免有些天真。
“哦,师父,你这样说,我就有些懂了,他们吃了之后没准还嫌这粥不好吃呢, 咱们就会费力不讨好了。”
该说不说, 方念真这灵光乍现的举动真的引起了一致好评。
一向低调, 从不去新云州饭馆吃饭的郭知州,都公开表扬了“方记”。
大致意思就是“方记”是个良心商家,知百姓农忙之苦, 起带头作用,让利给平民百姓,是新云州的表率。
郭知州这话说的也真是明示暗示全都有了。
“带头”和“表率”都说出来了,别的商家能不“响应号召”吗?
似乎一个下午,新云州的两条商业主街就都变得热火朝天的。
各家都是比着赛的“表忠心”,纷纷效仿“方记”, 推出打折套餐。
还真有夸张到“白送”的, 说是免费送五十份, 结果秩序没有维持好,发生了哄抢事件。
没达到预期的宣传效果就不说了,还有人被踩伤了,疼得“哎哟哎哟”的,躺在地上起不来。
也分辨不出来是起不来,还是不起来。
反正就是赖店家,“我在你们家店里出的事,就得有人负责。”
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活动白做了,名声还不好,那些去领“免费餐”的人都吐槽里面的餐食不好,或者是说店家太抠门了,不公平之类的。
还得再搭上医药费,还有后面看不见的影响――客源减少。
方念真听了此事,无语地摇了摇头。
还好她深藏功与名,结束了早就定好期限的五日活动,就没有再做别的了。
…… ……
杜家的人来了城里送红薯,除了杜河说下霜之后再起出来的那批红薯还在地里,其他的都运了过来。
方念真赶紧安排着人往红薯窖里存,忙忙活活又是一大天。
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牛车比较空?杜家居然全家出动,赖氏和那几个闺女都来了。
赖氏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让东家见笑了,几个孩子都说想二丫了,带她们来城里看看二丫。”
是不是真想二丫,方念真不知道,她就知道,杜家漂漂亮亮地把活干完了,刚刚过了下称,除了给杜家留的二百斤红薯,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跟她派去的监工算出来的数值差不离,杜家在交粮食这件事上还是手脚老实的。
从春天干到秋天,方念真怎么也得招待他们一家人一顿饭。
她从自家食铺叫了一桌饭菜,亲自作陪,又怕她在这儿,杜家的人吃不好,敬了一杯酒,就借口有事离席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方念真隐隐听到赖氏的训斥声:“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了?看看你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方念真摇了摇头,杜家这几个闺女,比她上次去的时候还要麻木了,也可能是进了城不自在吧,反正一个个地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她。
“唉,跟二丫比还是差远了。”
幸好二丫住的是“集体宿舍”,不方便赖氏带着孩子们进去参观,要不然她藏那点儿私房钱,没准还有被发现的危险。
一桌酒菜快吃完了,赖氏才抹干净嘴,说想寻二丫见一面。
方念真就派人去涮肉店叫了二丫回来。
因为是赖氏“突然袭击”,二丫脚上穿着的新鞋就好像刺痛了赖氏的眼睛似的。
她紧紧地盯着二丫脚上的新鞋,活像要把这双鞋盯出一个洞。
这妮子,中秋回家那会儿穿的还不是这双呢!
二丫习惯性地往后缩了缩脚,后来一想到,这是在方掌柜的院子里,她没什么好怕的。
又毫不畏惧地用坚定的目光和赖氏顶回去,赖氏扯着二丫就要往外面走。
被方念真一句话给拦下来了:“二丫娘,是想说孩子脚上现在穿的鞋吧?”
赖氏看着眼前比二丫大不了几岁的方念真,一口一个“孩子”,感觉一口气更提不上来似的。
“诶,我嘱咐她两句。”
方念真笑眯眯地拉过二丫的手,拽到自己身边。
“二丫原来的鞋都露脚趾头了,让人家食客见了都得笑话,二丫娘,你回家也给她做两双鞋,这城里买鞋毕竟是贵。二丫可不怕吃苦了,随你们两口子了,我很看好她。”
现在就不能走之前的“战略”了,之前为了避免赖氏搜刮工钱,是说二丫干的不好。
现在还那样说,怕是留不住二丫了,就得改口,说二丫进步大,自己倚重她。
赖氏被方念真的话这样一堵,也只能喃喃地说道:“诶,最近家里活忙,她大姐又说了亲事了,更忙,我以后,以后腾出来空给她做鞋。”
可不是赖氏良心发现了,实在是答应给他们家秋后的赏钱还没发呢。
“赏钱,赏钱”,自然是主家心情好就有的“赏”,心情不好,就算是没了,你也没处说理去。
二丫惊讶地走到大丫面前:“姐,你许了人家了?”
说起这件事,大丫的眼睛里才泛出些光芒,又羞涩万分。
“嗯。”
二丫就拉了姐姐妹妹到一旁,小声地聊了起来。
赖氏也呆不下去,再说,饭也吃完了,二丫也没训到,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她就假意有事,说是要去找杜河。
草草和方念真行了个礼,就转身要走。
方念真还不忘戳她心窝子,笑盈盈地送了她两步:“二丫娘,记得把鞋底纳厚些,店里活儿忙着呢,一站就是一天,脚累啊。”
“诶,诶… …”,赖氏边答应着,边倒腾着腿飞快地走了。
可别和这小东家聊了,自己没得着二丫的什么孝敬不说,还得搭进去两双鞋。
二丫这个死丫头片子!看等下次回家,自己怎么收拾她!
方念真把笑意一收,二丫还在那边使劲儿地问大丫呢。
想想也知道,大丫估计是嫁不了什么良婿,要么是收了很高的彩礼,要么就是以后还要大丫补贴家里。
可怜大丫,还满存着希望,约么是觉得自己终于能脱离这个原生家庭了。
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自己不抗争,也是无法熬出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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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桂花香,方知秋已至。
方念真收获了满院子的“金灿灿”与“红彤彤”。
红彤彤的,是收上来的辣椒,要穿绳挂起来晒干。
金灿灿的,则是她收集的桂花,因为那场秋雨之后气温骤降,新云州本就不多的桂花树又有许多没来得及开花就被冻着了。
幸好葡萄园那边的谭李来信,说在葡萄园附近发现一棵开得甚是旺盛的桂花树。
不薅秃了都不是方念真的性格,她兴冲冲地传了口信过去,让谭李放开了摘。
谭李不负众望,送了一大袋子进城。
恰好送来的这日没风,方念真把桂花都倒出来,清洗干净,平铺到几个簸箕里,放到院中央阳光最足的地方开始晒。
她的院子也因为这些桂花,香气飘飘。
大福好奇地扒着簸箕看,被桂花香味儿呛到,猛地打了个喷嚏,把桂花瓣喷地都飞起来了。
方念真及时地把它拽回来了,“调皮,又来捣乱,也不知道小猫能不能接触桂花,你先回屋子里去吧。”
把大福关回去,方念真又叫来黄莺:“等晒干了,把这个簸箕里的桂花单独装起来,被大福给祸害了,不能给别人吃了,只能我自己吃了。”
“诶,知道了,掌柜的。”
黄莺前日已经从桃竹村回来了,是她爹老黄送她来的城里。
黄家今年的庄稼收成也不错,明年还打算再包点别人家的地来种,所以也买了头牛,黄家也是有“车”的富裕人家了。
这牛车一买,不知道又羡煞村里多少人,当初嫌弃黄莺年龄大,嫌弃她被混混纠缠,没跟黄莺结亲事的人家都后悔极了。
也免不了又有新的一批扑上来,主动找黄家结亲。
黄家白天忙秋收,晚上到家还得应付媒婆,地里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老黄忙不迭地就把黄莺送回来了。
“诶呀,东家,你是不知道啊,那比我家莺子小三岁的男娃,都找了媒婆来,还说啥‘女大三,抱金砖’的,我可不信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