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宁云简脸色更难看了些:“也是用角先生练的?”
光是想象,他就已气到发抖。
他想,若崔幼柠点头,虽不便伤她父亲,但自己回宫后定要亲手狠揍她表兄一顿。
“我没练过!”崔幼柠忙解释,“花魁只是用角先生试给我看。”
宁云简怒气稍平:“当真?”
“嗯!”崔幼柠凑上去贴他的脸,“我没骗你,以后也都不骗你。”
宁云简听罢默然不语,却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崔幼柠犹豫道:“要试试么?”
宁云简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沉冷:“不必。”
崔幼柠觑他一眼:“可我觉得你会喜欢。”
宁云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沉,说不清楚是气得还是羞恼得,咬牙切齿道:“这种事只有禽.兽不如的男人才会喜欢!”
他的话已然说到这份上,崔幼柠自是不好再劝。
这番情绪剧烈波动之后,宁云简体内的蛊毒大盛,迫使他脸色煞白地紧搂住崔幼柠,低头汲取她颈间的浅香。
但他方才享受过几瞬远胜于此的欢愉,如今的拥吻便仿佛成了杯水车薪,再也无法缓痛。
他疼得双目失去焦距,一张俊颜惨白如雪。
崔幼柠见宁云简这副模样,立时扶着他,声音发紧:“你怎么了?”
宁云简艰难地低下头来亲她面颊:“阿柠……”
“我在。”崔幼柠立时应他,“你说便是。”
宁云简沉默未答,抬眸凝望着她的粉唇,眼中深藏着一丝乞求与讨好。
崔幼柠愣愣瞧他片刻,蓦地明白过来,缓缓凑上前去。
宁云简坐在床上,左手抚着她的后脑,薄唇紧抿成线,轻轻闭上双眼,长睫颤得厉害,不肯放过一瞬地用心感受。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这一次。
他发誓。
第21章 亲密
待这一个时辰终于过去,崔幼柠已是唇舌酸痛,脸颊酡红。
宁云简倒了一盏又一盏茶水让崔幼柠漱口,尔后喂她吃了半块清甜的桂花糕。
崔幼柠无力地躺在他怀中,抬眸瞧他神情愉悦餍足,先前苍白如雪的俊颜也恢复血色,心里的愧疚与担心终于淡去少许。
她对宁云简的伤害已然造成,好在还能当一味缓痛之药,稍作弥补。
可纵是如此,她仍觉自己万死莫赎。
沈神医在三日前将那些事都告诉她了。她也是在那一日才知晓,原来在自己假死后,宁云简的蛊毒连着发作了一个月,险些没命。
她难以想象,三日发作一回就已这般痛苦,若连着一个月天天绞痛,该有多疼。
更难想象,他中蛊后的那两个月,日日从早疼到晚,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到此处,愧疚几乎要将崔幼柠淹没。她心中抽痛,伸手轻抚宁云简的脸。
宁云简仍未从方才的舒服中缓过神,乍然被她温柔抚摸,心神一荡,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樱唇之上。
这样小,这样娇嫩,刚刚到底是怎么吃下他的?
忆起被湿软温暖包裹和取悦时的迷魂失神、如临云端,宁云简眸光一暗,低头又吻了上去。
他已是皇帝,再无人可将阿柠夺走。
阿柠只能属于他。
*
沈不屈忽然觉得宁云简变了。
原本如冷玉素雪般的一张脸,仿佛春风拂过桃树般,半日不到便花开满枝。
本来沉寂得如深潭的黑眸也晶亮了不少,就是那双晶亮的眼珠子总黏崔幼柠身上。
他暗中腹诽之余不免又长舒口气。
陛下如今有崔幼柠在侧,每晚亥时初屋中的烛火便熄了,再不似先前那般夜夜勤政到夜半,日日寅正就起身。
且这两回蛊毒发作时有崔幼柠在旁照顾,虽不知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照顾的,毕竟每回他都被肖玉禄支开了,但结束后,宁云简一回比一回神采奕奕。
今天又是宁云简蛊毒发作的日子,整个客栈都被包下。
沈不屈依然是被肖玉禄请去了别处吃菜。宁云简在二楼里侧,他在一楼外侧,半点声响都听不见。
他摇了摇头,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不再操这闲心。
二楼。
崔幼柠眼角都红了,伸手去捂宁云简的双目,哭颤央求:“别看了!”
霸道如他,不让自己瞧他的模样,却盯着她一直看,灼灼目光扫过她身上每一处。
寻常瞧不清楚的地方,也要将她分开来细看。
恰如此刻,宁云简双掌各攥着她一只小腿,顶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穿的是尊贵端肃的龙袍,做的却是最孟浪无礼之事。
哪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听见她哭,宁云简却并未松手,好在视线终于挪开,移向她的娇靥。半晌,他眼睫低垂,声音也低下来:“可是朕好疼。”
崔幼柠喉咙一哽,心霎时软了:“那你想如何?”
方才她已提议过几样,宁云简都说不要。
宁云简抬眼:“朕想如何都可以?”
“……”崔幼柠沉默几息,终是点了点头。
早在几日前崔幼柠便停了此番旧病复发需喝的药,因路上多有不便,所以打算回京后再按沈神医的调补方子补身。
她虽体寒,但行房事是无妨的,也已做好了准备。
只是每每想起上回所见比角先生还骇人许多,她总会觉得慌惧。
宁云简得到答案,眸光又晦暗了几分。他松手,缓缓解开锦袍。
龙袍坠地的声音虽轻,落入崔幼柠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她欠宁云简的。
何况即便什么也不欠,宁云简是皇帝,若要宠幸她,她也无法抗拒。
可她终是有些害怕,娇小身子一下一下地发着抖。
宁云简却未立刻动作,而是静静看她许久,忽开口道:“你的狸奴如今在朕的紫宸殿养着。”
崔幼柠愣怔之下连紧张都忘了:“啊?”
宁云简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她的躺姿:“你假死后,朕命祁衔清将它偷了出来。崔府都以为它是自己跑丢了。”
“……”崔幼柠心中五味杂陈,声音轻轻,“可你不是一碰狸奴便会在手臂上起红团么?怎可将它养在寝殿里?”
宁云简默然不语,良久,蓦地欺身而下。
如惩罚一般,他不断擦磨她嫩处,虽隔着衣料,却仍叫崔幼柠连连发颤,嬌泣不绝。
崔幼柠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心底羞耻与慌怕并生,最令她恐惧的是其间夹杂着的陌生快感和渴求。
宁云简的吻便是在此时落了下来,热息拂过她的耳垂和脖颈,惹得她杏眸更红了些。
这般欺她的是心悦多年的郎君,又长得这样好看,崔幼柠脑子一片空白,竭力控制着不叫自己失态。
但好似仍是失败了。
她不敢再听自己发出的声音,想捂住嘴,却被宁云简单手制住,又想咬唇忍住,却被他轻松掰开。
她气得哭出来,却听宁云简叹着气低声问:“今日隔着衣料阿柠都要哭,成婚之后你又该如何?”
他提到成婚时眸光温柔,终于有了几分当年那个东宫太子的模样。
只是所做之事却一刻未停。
崔幼柠吸鼻轻泣,却仍不忘问他感受:“此刻这般你可有好受些?”
“嗯。”宁云简被她关怀,心间不由一暖,低头亲了亲她,忽而轻唤她名字,“阿柠。”
“嗯?”
宁云简凝视她许久,眸中情意不再深藏眼底,柔柔道出多年疑问:“你五岁时因何喜欢朕?”
过往数年他多次想问,却羞于开口,如今与崔幼柠亲密至此,终是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叫她坚持了十年。
五岁?崔幼柠脑中浑然,怔怔回想片刻,睁着那双被泪洇湿的杏眸看向他:“你长得好看。”
她说什么?
宁云简脸色一阵绯红一阵黑,薄唇几度张合,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索性沉默不语,漠然加大力道,狠力凿她,再不怜惜。
第22章 巴掌
是夜,宁云简坐在床沿守着崔幼柠入睡。
向来在他面前没脾气的阿柠因今日被折腾得实在厉害,羞愤到连脸都不愿再朝向他,只留给他一个窝在锦被中的背影。
想到白日她只着玉白小衣趴伏于锦褥之上,哭着被他从后擦磨的破碎颠荡,宁云简意识到自己好似的确过分了些,便乖顺地收回欲要将她翻一个面的手。
烛火被他熄了两盏,暖黄的光映在崔幼柠掩在锦被中的娇小身子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轮廓。
可崔幼柠一背对自己,宁云简便有些恍惚,总觉与她重逢只是场幻梦。
他忍不住倾身过去,轻轻拥住崔幼柠,感受到温度与柔软,才终于舒了口气,高高悬起一颗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崔幼柠被惊醒,转身愤愤控诉:“你无时无刻不想着那种事吗?”
她对宁云简多年的印象这一日崩塌了个彻底。
她从未想过,瞧上去那般清心寡欲,端方守礼的男人,竟会将她摆成多种姿态,只为找出最令她不能自控的一样。
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期间宁云简竟还口出浑言,只不过未用脏字,说话时亦是语调平静神情正经,且因着他那副绝世好相貌,看上去便半点轻浮之态都无。
回想起他今日都说了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崔幼柠气极,抓起旁边的软枕就往他身上丢。
枕头落在宁云简身上,和白日崔幼柠的反抗一样软绵绵而毫无杀伤力。他抿唇一笑,紧紧将崔幼柠拥在怀中,在她挣扎间轻声开口:“阿柠,朕好欢喜。”
他的阿柠一回来,原本看不见尽头的孤寂和苦痛突然就走完了,前方全是光明幸福。
崔幼柠动作顿住,默了几息,伸臂回拥住他。
宁云简肩背宽阔,他的怀抱令人觉得既温暖又安定。
崔幼柠靠在他胸膛上,手掌在他后背一下下柔而缓地轻拍着,柔声安抚:“我再也不会背弃你。”
话音落下,圈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臂立时收紧了些,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还有呢?”
“……”,崔幼柠咬了咬唇,“再也不离开你。”
“还有呢?”
“日后好生待你,心里只装你一个。”
“嗯,还有呢?”
“……与你濡沫白首,爱你一世,并求来生。”
屋中静了很久。
崔幼柠忆起面前这人有多容易把持不住,心里渐渐生了惧意,很怕下一瞬身上穿的寝衣便又被他撕了。
见宁云简只是一直抱着她,崔幼柠方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吐出来,她便听见宁云简磁沉动听的声音:“阿柠这张嘴果真厉害。”
她疑惑:“嗯?”
宁云简握着崔幼柠的肩将二人稍稍分开了些,修长手指抚上她的粉唇:“哄人的话比蜜糖还甜。”
崔幼柠顿时羞得低下了头。
“亲朕时也很甜。”
崔幼柠心头猛跳,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立时伸手欲去捂他的嘴。
可已经晚了。
只听他噙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还很会吃。”
崔幼柠脑子轰然炸开,瞬间从脖子到脸红了个彻底,仿若今日傍晚被他扣住后脑,唇舌努力到酸痛发麻时无意看见的窗外霞色。
啊啊啊啊啊啊!
她气得浑身发颤,猛地将宁云简的脑袋按了下去。
什么翩翩君子!什么无瑕美玉!都是骗人的!
宁云简不知为何竟未抵抗半分,乖乖被崔幼柠推倒摁在锦褥之上,半张俊脸闷在被子里低低地笑着,望向她的那双黑眸却亮得出奇。
然后崔幼柠便听见他的一声低唤:“阿柠。”
她怒意未散,凉凉道:“做什么?”
宁云简又笑了,如第一缕春风拂落翠松上残留的皑皑白雪,目光温柔地凝在她脸上,声音轻轻:“朕真的很爱你。”
崔幼柠瞬间一呆,愣愣地盯着他瞧。
宁云简向来含蓄,只喜欢在行动上待她好,极少说情话。今日之前,她只听他说过一句“心悦”,就是在定情那日。
他真的变了好多,且应该就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背叛、离开和归来。
崔幼柠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想到宁云简即便疼成那样也未曾再重提旧事指责于她,不由将按在他脑袋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罢了,终归是自己欠他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爱折腾就折腾,爱说浑话便说吧。”
反正他长得这样好看,自己也不是不能忍。
*
又过了两日。
马车悠悠向北驶去,崔幼柠忽然发现宁云简的心情似是不大好,略显凝重,便开口问他缘由。
宁云简抬眸看她许久,薄唇翕动几瞬:“裴文予听闻你还活着,已快马加鞭往这边赶了。想来很快便能碰上。”
崔幼柠心里一咯噔,细觑宁云简面色,却瞧不明白他心中到底是何作想。
她选择直接问:“你会不高兴么?”
宁云简眸中略过一丝讶色,尔后笑了笑:“方才确实有些,但现在没有了。”
他最怕阿柠会在裴文予的事上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听她坦然发问反而觉得心安。
见崔幼柠有些紧张,宁云简摸了摸她柔软乌发:“虽朕无需顾忌,直接下旨封后便可,但他若真来了,我们此番将事情说清了也好,省得日后成了你我心中的一道疤,每每忆及便相对无言,日渐疏远。”
崔幼柠喉咙一哽,昂首亲了亲他的脸:“你别怕,我会同他说明白的。”
宁云简心口一颤,指腹摩挲她细嫩的脸颊,声线喑哑:“那阿柠可要说到做到。”
若再舍弃他一回,他只怕会疯掉。
“嗯。”崔幼柠拥住他,“你莫怕。”
闻言,宁云简闭目靠在她肩窝上,眉宇终于舒展开来,低低应了句“好”。
崔幼柠虽将他安抚好了,自己却仍是心慌,待到下午忽闻外头侍卫厉声喝问拦路者是何人之时,心里那点忐忑顿时扩大到了极点。
宁云简侧眸看她一眼,轻声问:“要戴帷帽吗?”
崔幼柠犹豫须臾:“不了。”轻纱掩面固然能叫她不那么害怕,却有不敢面对之嫌,于宁云简和裴文予而言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宁云简点了点头,命肖玉禄掀开车帘。
前方之景倏然入目。一名男子身着绯色骑装高坐于马上,五官硬朗,身形健硕。许是连日不眠不休策马赶路,他此刻形容憔悴,嘴唇干裂苍白,眸中亦有根根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