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里不像？”如棠笑道，“郭大哥帮我看看。”
郭迁指着如棠的眉毛道：“这人左边眉毛一半的地方是断眉，我帮你擦掉。”
元泓忙道：“不用你来，我替楠竹擦。”
说罢拿了手帕，仔细替如棠擦眉，如棠觉得温暖的气息就在眼前，不由得脸色一红。
擦了眉后，如棠介绍道：“这是上峰官员，也是和我一起破案的，郭大哥和我们一起去吧。”
郭迁没反映过来：“去哪里？”
“去翁明的府上探探路。”如棠笑道，“顺手抢了他的府上，给大哥报仇。”
郭迁喜道：“我可以去吗？朝廷不怕我跑掉？”
“你跑了我替你坐牢。”如棠道，“就当是我眼瞎了看错人的报应。”
郭迁哈哈大笑道：“我化了妆和你们一起走。”
如棠看郭迁化妆易容，那手法熟练又干脆，如棠喜不自胜道：“郭大哥教我。”
郭迁笑道：“你怎么喜欢这些？”
如棠眉开眼笑道：“从前在民间干活，最喜欢听侠客的故事，时刻想着行侠仗义，最想嫁给大侠客。”
郭迁道：“妹子如今做的就在行侠仗义。”
元泓看着如棠发呆，这话好熟悉啊，皇后从前经常说：臣妾小时候最羡慕太医，最想嫁给太医。臣妾小时候最羡慕捉蛇人，最想嫁给捉蛇人。臣妾小时候最羡慕厨子，最想嫁给厨子。
这丫头实在是像足了当时的皇后。
第二百三十五章 被发现了
三人在郭迁带领下，来到城东一处幽静的宅子，这宅子在闹市偏又安静如处子，里头声音全无，似乎翁明真的很少回来。
正要上前叫门，只见里头出来一人，贼头贼脑看看四周无人，才悄悄离开
元泓惊讶道：“他怎么出现这里？”
如棠低声问道：“这白胖老头是谁？”
一看就不是好人。
元泓蹙眉：“吏部尚书张尚之，他怎么会在这里?”
吏部尚书张尚之啊，一股粪味呼之欲出。
郭迁迫不及待，上前敲门：“开门。”
“谁呀？”里头半日才出来一个紫衣少妇，想必就是外室梦冬，长得不错，样子颇为精明。
梦冬见了三人惊讶上前行礼：“老爷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送信？”
如棠老神在在道：“临时有事过来。”
梦冬迎了三人进去，笑问道：“老爷怎么没带吴用和吴为？这两人很面生。”
“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去办，换了两个过来。”如棠坐下道，“府里还好吧？”
元泓和郭迁站在她身后。
梦冬笑回道：“老爷来得不巧，刚才吏部张尚书要走了五万两银子。”
如棠假意问道：“他要这么多干什么？”
梦冬道：“说是内阁空了一个缺，张大人想送礼给高首辅补上这个空缺。”
元泓听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如棠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出声，又问道：“还发生了什么？”
梦冬道：“这两年高公子先后要了十几万两，说是皇上生日贵妃送礼要银子，赵大人要了两万两，兵部的崔大人借了三万两，都说府上有事。奴婢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郭迁眉毛动了动。
如棠意识到梦冬自称奴婢。
若是外室，为何不称呼妾身？
如棠笑着试探：“我累了想休息，你下去准备吧。”
梦冬笑意盈盈道：“奴婢去烧水，再准备几个小菜，老爷还要香翠楼的姑娘来助兴吗？”
如棠道：“听说香翠楼已经搬走了。”
“老爷不在京城，但京城事情全都知晓。”梦冬愣了愣笑道，“老爷若喜欢，奴婢让其他姑娘来伺候。”
如棠更加确认，这人更类似于管家，而不是妾，于是笑道：“不必了，我还有急事，稍后歇歇脚就要离开，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走到哪里讹到哪里。
遇到一个大财主，哪能不拿点银子用。
梦冬笑道：“年初老爷给了二十万两，如今奴婢手里不到五万两。”
如棠若无其事：“全给我吧，我先急着，过几天周转过来再给你补上。”
梦冬道：“奴婢尊命，老爷先歇着。”
梦冬盈盈下去准备，元泓气道：“没想到朝廷官员们这么腐败，堂堂内阁也能花钱运作。”
如棠道：“张尚书本就是高首辅的人，这银子不过是意思一下。”
元泓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自己非要整顿一番不可。
郭迁好奇道：“这翁明到底是什么来路？官员们为什么和他这么熟悉？他这么多银子从何来的？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如棠也沉思，这人如此低调，到底要做什么？
郭迁道：“这府恐怕有不少秘密，我跟着那妇人去看看。”
说罢便翻窗出去。
元泓感叹道：“这些年高首辅有太后支持，把持朝政，六部都是他的人，朕很多事情不能做主，没想到居然内阁也由他说了算。”
如棠道：“能操纵内阁，高首辅确实不容小觑。”
“前年皇后把于同楠弄下去换了刘栋，礼部就畅通了很多。今年你和岐王换了刑部尚书，刑部又畅通了许多。可是兵部和吏部始终是朕的一个大心病。”元泓道，“兵部管军队，吏部管官员，这才是重中之重。”
如棠笑意盈盈道：“都换了不就是了。”
元泓道：“哪有这么容易，于同楠是当众出错，高首辅保不住他，黄淮是因为有瑞香和岐王，太后气得厉害，才能顺利换了。兵部和吏部若要换人，太后第一个不答应。”
没有不得不换的原因，太后和高首辅是不会换人的。
袁太后之所以能掌握朝政，也是因为握着这两个重要部门。
如棠笑道：“奴婢想法子帮皇上换了。”
元泓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翁府丫鬟上了三碗茶，笑道：“这是老爷最爱的毛尖，还有一位大哥呢？”
如棠笑道：“他去茅厕了。”
如棠接了闻茶香，元泓也接了要喝，。
如棠压下元泓的手，对丫鬟道：“你下去吧，我还有事不用伺候。”
丫鬟行礼下去。
如棠低声道：“我们泄露身份了，准备离开吧。”
元泓惊讶：“为何？”
如棠指着杯子：“这茶水有问题。”
“你怎么看出来的？”元泓好奇问道，“闻出来的？”
如棠摇头道：“你们两人是随从，我才是主子，岂有主子喝茶，还给随从上茶的道理。”
闻了闻，似乎是蒙汗药。
元泓久在上位没有觉得，被如棠点拨后连连点头：“你说得是，可是我们哪里被她看出来了？”
只见郭迁跃进来：“速速离开，我见到这娘们出去后就让人报官了。”
三人正要离开，梦冬进来拖延时间，笑问道：“老爷觉得茶水如何？”
如棠反问：“银票你准备得如何了？”
梦冬从袖子里掏银票笑道：“在这里。”
如棠对郭迁道：“制服她。”
郭迁反应很快，一个箭步上去将梦冬压住，如棠配合默契，将茶水灌入梦冬的嘴里。
梦冬慌乱道：“你们做什么？官兵马上就来了，你们跑不了了。”
“跑不了先拿你当个垫背的。”如棠笑着拍了拍梦冬，“好好睡吧，回头再和你算帐。”
蒙汗药很厉害，梦冬睡了过去。
如棠三下两下拿了眉笔和胭脂，按照梦冬的样子化起来，刚画了最后一笔，官兵过来了。
为首的道：“听说你们府上来了贼人？”
如棠迎出去笑道：“方才那几个毛贼听到声音跑了，府里也没少什么东西，辛苦官差跑一趟。”
为首的官兵有些不耐烦：“你知道我们一天到晚多忙吗？都像你这样，我们还干不干活？”
如棠塞银子：“大哥辛苦了，让兄弟们喝几杯茶。”
官差这才离开。
如棠吩咐下人们：“你们都别进来，各自去忙各自的，我有事要做。”
这府上的秘密还得好好审问梦冬。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到时候我好好伺候他
翁府制服了梦冬就等于掌握了整个府，如棠不慌不忙让郭迁将梦冬绑上，自己用茶水泼醒梦冬。
梦冬满脸茶水，悠悠醒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扮成老爷的模样？”
如棠道：“郭大哥用刑吧。”
郭迁脱了梦冬的鞋子，拿羽毛不停挠她的脚板心，梦冬哈哈大笑起来。
元泓道：“这也算是刑吗？”
“笑得喘不过气和溺水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棠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梦冬笑了半柱香时间脸色变得通红。
郭迁停下来问道：“你愿意说实话吗？”
梦冬大口喘息不说话，郭迁毫不留情继续用刑，梦冬再次大笑起来。
最后她边笑边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郭迁停止用刑，冷冷道：“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你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若有第三次，让你笑死。
如棠笑道：“你给我们下毒，我们发现了，你去报官我们也发现了，你若是撒半个字的谎，我们也能发现，你自己好好想想，稍后该怎么回答我们。”
梦冬喘，息道：“我知道的都说。”
如棠笑笑道：“先说说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
“我说叫几个姑娘伺候老爷，老爷从来都说妓院的姑娘哪里比得上你伺候。”梦冬道，“可是姑娘却说得不对。”
如棠愣愣道：“可是你自称奴婢。”
原来还是外室。
梦冬道：“老爷从小寄人篱下，喜欢听别人自称奴婢。”
原来如此。
元泓问道：“你家老爷是什么人？哪里来的银子，又哪里认得这么多官员？”
梦冬道：“老爷很神秘，我跟了他五年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做什么生意的，我甚至连他多大了，是否有家室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江南人氏，认识许多官员。”
元泓问道：“他想做官吗？他交结这么多官员做什么？”
梦冬道：“老爷似乎不想做官，只想认识这些官儿，至于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这五六年银子流水一般撒出去，那些官员见他豪爽，也愿意来往。”
元泓又问道：“不求回报的吗？”
梦冬道：“目前看是的。”
如棠问道：“京城他和谁的来往最多？”
“各部官员都结识。”梦冬道，“大到首辅儿子，小至刀笔吏他都来者不拒，我认识的不过明处的几个官儿。”
见问不出太多，郭迁恢复了本来面目：“你可认得我？”
梦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道：“你可是那个大盗郭迁？”
“我叫郭迁，曾经救过翁明，当时来府里是你亲手做的酒菜。”郭迁眼带杀意道，“告诉我，为什么翁明要出卖我？”
梦冬显然对此事记忆深刻：“当时你们喝多了，称兄道弟说了许多，你说了怎么劫富济贫，老爷也东拉西扯了许多官场上的事。”
郭迁道：“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可是老爷隐约记得说了不该说的。”梦冬道，“于是老爷报官将你抓了起来。”
如棠道：“说了不该说的，就对恩人下手？若翁明的秘密大到如此地步，他怕是不敢报官吧？”
还不如灭口。
郭迁冷笑：“开始我并不知道是他报的官，这人知道我宁死也不会出卖朋友，所以敢如此。”
梦冬道：“是的，当时的京兆尹是陈培迟，府上也被郭大侠偷过，陈大人主张斩立决，老爷本以为稳如泰山。”
元泓问道：“后来呢？”
“案卷报到刑部，刑部黄大人不肯杀我，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心，不过想从我口里掏出秘密。”郭迁道，“为了保命，我时不时给那老东西一些信息，他才告诉我真相，我这才知道，是翁明出卖了我。”
梦冬道：“这过程中，老爷不停贿赂黄尚书，想要你的命。”
黄淮吃了原告吃被告。
在各方平衡下，郭迁才能活到如今。
郭迁疑惑道：“翁明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让他如此？”
看来一时还不能知道。
如棠问道：“翁明多久回来一次？”
梦冬道：“大约三个月五个月回一次，回来前会提前来信。上次离开已经两个月了。”
“府里还有他的亲信吗？”如棠道，“你若老实说，我不会杀你，你若不说当心你的小命。”
梦冬道：“府里的人老爷让我每半年换一次，这些都要换了。”
如棠向郭迁道：“回头你去捉一个府里的杂役对一对。”
郭迁点头道：“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将这女子带入大牢，先关押着，让岐王派心腹换掉这些丫鬟下人。”如棠笑道，“郭大哥再等两三个月，我们等翁明回来。”
元泓道：“可是这女子不在，翁明岂能不怀疑？”
如棠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可以扮成她。”
元泓道：“可是翁明不要妓院的伺候，要这女子伺候。”
别因小失大。
如棠笑道：“到时候我好好伺候他。”
郭迁对了下人口供，和梦冬说的一样，又请来王子序将梦冬悄悄押入刑部大牢，自己也回了牢里。
如棠将翁府的下人遣散了。
诺大的府里只有如棠、元泓两人。
如棠笑道：“这府里看着低调，山珍海味什么都不缺，奴婢说过做蛇羹的，正好这里都是现成的。”
元泓忙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必奴婢皇上的，你我相称就很好。”
两人来到厨房，果然有现成的蛇。
如棠麻利拿起来去了皮和胆，烧了火将蛇切断，用姜片先下锅炸了，再放蛇肉炸，等到皮黄焦色的时候，放入水焖。
如棠坐在柴火旁，看柴火明明灭灭，元泓看着她的侧影出神。
“楠竹，我很喜欢……”
元泓忍不住想说话，只见岐王气喘吁吁过来：“你们结束了，我也结束了。”
如棠见他衣裳湿润笑道：“王爷这是去了哪里？”
岐王笑道：“我在高首辅路过的路上，当头浇了一大盆冰水。”
如棠忙笑道：“大中午的，人正毛孔大开的时候，这水下去岂不是要生病。”
岐王道：“我正想让他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