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泓连连摇头：“过几日就是高首辅六十大寿，你这是做什么？”
岐王得意道：“臣弟这是特特送首辅大礼呢。”
如棠笑道：“赶紧来火边烘干，不然这是给自己送礼。”
岐王闻了闻道：“你做什么好吃的？”
元泓忙道：“这是给朕的，你可别抢。”
岐王笑嘻嘻道：“楠竹是奉命伺候臣弟汤水的，这汤是臣弟的。”
元泓面无表情道：“朕特赦郭迁，你不必审问了，也不用伺候汤水了，让楠竹回宫吧。”
如棠扑哧笑了。
岐王忙道：“好皇兄，臣弟说错了，臣弟就蹭一点点汤水。好皇兄，今后皇兄要出宫和楠竹见面，还不得臣弟在母后跟前掩护吗？”
如棠忙道：“王爷胡说什么？皇上是出宫微服私访的。”
岐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道：“对对对。”
你们都对。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谁是主人
七月末，阳光极好，翁府安静中带了悠闲，小火咕噜咕噜的冒泡，香味四下弥漫。
如棠洒了些葱花在雪白的蛇羹里，端出来笑道：“奴婢伺候两位爷汤水。”
元泓未喝便赞了一回：“闻着就香。”
岐王喝道：“楠竹做的比御膳房的好吃许多，皇兄快喝试试。”
元泓抿了一口，觉得香味从舌尖直接到喉头，不由得大赞道：“比从前皇后做的还好。”
如棠忙道：“奴婢不敢当。”
“那是自然，楠竹的手艺比谁的都强。”岐王笑道，“我今日看到高府为了庆贺高首辅六十大寿，正在招厨娘，还不如让楠竹去，保管比她们强。”
如棠笑道：“奴婢在宫里领着俸禄，又奉命伺候王爷，若再去高府做一份工，岂不是可以领取三份银子？这个倒是可去试试。”
岐王忙道：“高府还招上菜的小厮，我也可以一起去。”
元泓忙笑道：“为了吃到楠竹的菜，让岐王伺候膳食，朕可要去赴宴，就当给高首辅一个面子。”
岐王忙道：“母后喜欢热闹，索性也让她去，咱们没上没下乐一日。”
元泓笑了：“你就喜欢热闹。”
私下，如棠问道：“你怎么想起要去高府？我觉得必定没安好心。”
岐王笑嘻嘻道：“你到时候看热闹便是。”
如棠不干：“你不提前说，我便不去。”
岐王附耳说了几句，如棠眉开眼笑道：“这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岐王笑道：“你去不去高府？”
如棠道：“我得看心情。”
宫里府里事情不少，皇后还在虎视眈眈，郭迁的案子还没头绪。
岐王忙道：“你是伺候我的，我打算去高府，你要伺候我。”
如棠：……
元泓在前头要续汤，如棠笑着出来。
岐王道：“皇兄吃饱喝足了，咱们去铺子瞧瞧吧，横竖已经出宫了，何不走走逛逛。”
元泓笑道：“朕听你的。”
岐王招呼如棠为元泓化妆，边介绍道：“如今臣弟和刘栋的铺子可红火了，楠竹的主意很好，香片和指甲油日进斗金，百姓们抢着要呢。”
元泓笑道：“这可得去看看。”
三人化妆后来到铺子，果然铺子前头人头攒动，两个伙计维持秩序：“不要挤，人人都有，今日又有不少好东西。”
元泓咂舌道：“如此火爆？”
岐王笑道：“臣弟这里东西贵，人还不是多的，刘栋的铺子货物价格低、东西又多，他那里人更多。”
伙计们还在维持秩序：“不要挤，里头有贵人在。”
旁边的婆子问道：“是哪里的贵人？”
伙计笑道：“是我们王爷的夫人和未来的王妃娘娘，都在里头呢。”
如棠笑道：“原来孙姑娘和玉壶在里头，这可太好了，许久不见她们两人了。”
元泓也笑：“岐王艳福不浅。”
岐王苦着脸：“冤枉啊。”
另外一个婆子道：“说起艳福谁比得过皇帝呢，听说后宫娘娘有好几千个。”
旁边的年轻人道：“我也听说了，娘娘们个个都天仙一般，说话唱歌似的，娇滴滴的一碰就倒。”
岐王哈哈笑个不停。
元泓：“冤枉啊。”
如棠笑道：“人人都想当人上人，难道就为了一群一碰就倒的？”
伙计道：“你们不要以为三妻四妾多好，告诉你们，我们在里头说话都陪了小心，生怕捧着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不高兴。”
另一个伙计道：“府里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这都是你们不了解的。”
婆子道：“不可能，个个长得花朵似的，能有什么坏心思。”
如棠：看多了折子戏。看看皇后，心眼坏着呢。
随着说话，三人到了跟前，玉壶和孙明媚见到如棠在队伍里，飞也似的出来。
“楠竹你出宫了？”
“许久不见你，我们都很想你。”
如棠笑咪咪道：“我也很想你们。”
孙明媚道：“正好我们在说有一样指甲油快没了，想要调朱砂，却不知多少合适？”
如棠笑道：“放甘油分量一半就是，放多了晕染不开，放少了不上颜色。”
孙明媚忙让人去调配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没货了。”
玉壶看着人群笑道：“让里头伙计手脚麻利些。”
婆子抱怨道：“我们夫人让来买香片，我足足等了三柱香了。”
另一个婆子道：“我们姑娘让我买指甲油，也等了许久了。”
孙明媚解释道：“里头有些买得多的，挑选时间长些，婶子们耐心些，都会有的。”
伙计们继续维持秩序。
如棠道：“与其让伙计在这里，不如另开辟一个快速摊位，摆出几样最红火的东西，若有只要一样的，拿了快速离开岂不好。”
玉壶忙笑道：“你说得极是，我们这就去安排。”
孙明媚和玉壶商量：“就在这旁边摆一个，又敞亮又不挤。”
婆子道：“你看看，都是你们胡说，两个夫人好得和姐妹似的。”
岐王：冤枉啊。
另一个婆子说道：“到底这铺子谁说了算，怎么不听两个夫人的，都听这姑娘的。”
孙明媚和玉壶请如棠进去，岐王和元泓也跟了进去。
如棠又指了几个不妥当的地方，两人忙让人去改。
阳光在如棠头上，她似乎在发光，元泓看着如棠呆呆的，岐王推了他一把：“皇兄。”
元泓回神笑道：“朕觉得你铺子不错。”
岐王低声道：“恐怕觉得人更好。”
如棠悄悄指了指岐王和元泓给孙明媚和玉壶，两人忙过来行礼：“见过皇上、王爷。”
元泓笑道：“你们很好，铺子不错。”
孙明媚大方笑道：“楠竹将铺子分红给我们，铺子就是自己的，岂能不出力？”
玉壶道：“楠竹自己却没分红。”
从前的都在皇后名下，其他都分给了别人。
如棠忙笑道：“我也不缺银子花，若没了再找各位主子要。”
岐王：她刚讹了翁府五万两。
如棠也不差银子，柳如滟的家私，秦常宜的银子都在自己手里，还有素锦铺子、亥叔赌场都有给分红。
自己就是个富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皇后召回如棠
几人坐在后头喝茶，元泓让如棠也坐，如棠行礼刚坐下，只见阿豫从外头进来。
阿豫见到如棠，飞奔过来笑道：“姐姐，我预感今日会见到你，果然见到了。”
阿豫身穿青色衣裳，皂色鞋，平头很精神，似乎也胖了些。
如棠异常高兴，拉着他的手道：“你今天为何会里岐王铺子？”
阿豫道：“刘夫人的铺子没了货，让人来取，我自告奋勇过来，没想到遇到了姐姐。”
“看来刘夫人铺子生意也不错，缺什么让伙计去拿。”如棠道，“你歇歇陪我们说话。”
阿豫乖巧行礼。
元泓让他坐着吃果子，笑问道：“这就是那日救下的孩子，长高了些。”
阿豫缩在了如棠的怀里。
如棠问他：“刘夫人对你可好？”
阿豫道：“刘夫人对我很好，让我读书识字，帮我买衣买鞋，我很喜欢她。”
岐王笑道：“刘栋两口子厚道，不会亏待孩子。”
玉壶也笑道：“我见过刘府大少奶奶，原来史府姑娘，也十分大度和善。”
孙明媚给阿豫拿糖果。
阿豫接了道：“可是这几日，刘夫人和史姐姐都不开心。”
如棠忙问道：“为何？”
阿豫虽然小，但口齿伶俐：“听说吏部正在三年一次评级，传出消息刘大人被评为中下，史御史是下中。”
朝廷三年一次评级，沿用了九品中正制，官员被分为上中下三级别，每级又分为上中下。
中下和下中是很低的评价，要调离所在官职。
作为六部的尚书，中下已经是很罕见了，御史被评为下中更是少之又少。
元泓蹙眉不悦道：“这个张尚之在搞什么鬼？”
如棠安慰道：“朝廷也不是吏部说了算，刘大人、史大人做得不错，皇上也不会任由他们乱来的。”
玉壶也道：“是呀，谁干得怎么样，皇上心里都是清楚的。”
阿豫童言无忌道：“听说皇上说了不算，太后和高首辅说了算，张尚书是首辅的人，他不听皇上的，只听太后和首辅的。”
元泓的脸色暗下来。
如棠忙道：“迟早有一日皇上说了算，好孩子你拿了东西去忙吧。”
孙明媚给阿豫包了糖果，如棠给了他些碎银子：“拿了零花，若没了只管问你几个姨娘要。”
阿豫接了，用心放在袖子里，告辞去了。
岐王见元泓脸色不好，挥手道：“各自散了忙去吧。”
孙明媚和玉壶拉了如棠有些舍不得。
如棠笑道：“我如今在宫外，有空便过来和你们说话，今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岐王带两人出去。
元泓长出了一口气：“连黄口童子都知道朕说了不算，朕这个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如棠安慰道：“奴婢相信总有一日，皇上会君临天下。”
元泓眼中似乎有团火，捏紧拳头道：“是的，总有一日。”
送走元泓，岐王和如棠回到刑部，王子序在等候。
如棠问道：“梦冬安置妥当了？”
“下官将她安排在地牢，不让旁人进去。”王子序道，“郭迁也重新安排了。”
如棠忙道：“郭大哥不是坏人，将他的枷锁全去了，每顿给他酒肉，若想出去散心也由他。银子只管向我要。”
王子序道：“用不了多少银子，姑娘不必客气。”
见王子序有些无力，如棠问道：“王大人今日兴致不高？”
王子序道：“从吏部传出消息，下官评级为下下，实在是愧对王爷和姑娘。”
又是评级，如棠蹙眉道：“你破了大案，居然被评为下下，道理何在？”
王子序苦笑道：“听吏部是下官越俎代庖，风评不好，会给其他人不好影响。”
如棠冷笑道：“吏部归岐王管，你怕什么，让岐王将你的级别改成上上。”
另外刘栋的和史大人的也改了。
岐王道：“吏部评级由内阁直接管，我去和老高说说也能改一个两个。”
“王爷欠了他人情，许多事情不好办。”王子序道，“下官不打紧，哪里都是干。”
如棠疑惑道：“还没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知道了？”
吏部消息这么松？
王子序冷笑道：“每次评级，都是张尚书主动放的消息，官员们为了提高评价只能找他改，每一级他收两千。”
如棠：比我还能讹。
岐王从前不管事，只吃喝玩乐，问道：“高首辅不管吗？”
王子序道：“高首辅巴不得，每次这时候都会有大批官员投靠他，张尚书收的银子大头也给他了，算盘打得啪啪响。”
如棠冷笑：“这个张吃屎，好大胆子，高首辅也胆子不小。”
正打算怎么对付张尚书，凤仪宫小太监柱子来了，行礼对岐王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梧桐姑娘慌了，请楠竹姑娘回去看看。”
岐王道：“她不适就请太医，楠竹走了，本王吃什么？”
小柱子道：“请王爷开恩。”
“别为难柱子，奴婢进宫看看就回。”如棠笑道：“柱子先下去歇歇，我收收便过来。”
下人带柱子去喝茶。
岐王道：“说好了就一日，你进宫看看这小娘们又搞什么。”
“我也得回去表表忠心。”如棠道：“不然她疑神疑鬼的。”
岐王笑道：“快回来，咱们还得去高府呢。”
如棠笑应了。
带了包裹回到凤仪宫，如棠想去给皇后请安，梧桐忙拉她道：“姐姐先歇歇，周太医正诊脉呢。”
如棠低声问道：“娘娘可好？”
梧桐道：“天气渐渐凉了，娘娘有孕常吐，心里忐忑，我更担心得不得了，才找你回来。”
如棠忙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会儿，我接你的班。”
梧桐道：“我去御膳房取些汤来，姐姐听着些里头。”
看来梧桐压根不知皇后和周太医的私情，以为只是普通诊脉。
如棠来偏殿，只听周太医道：“听说你身子不妥当，吓得我不得了，你如今可好些？”
皇后声音妩媚道：“吐是不吐了，可是胸口闷闷的。”
周太医道：“娘娘可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是我想让你帮我揉揉。”皇后娇弱道，“你过来。”
内殿悉悉索索。
如棠悄悄退出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怕你被他睡了
等周太医走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如棠进去请安，见皇后春色极好，想必揉顺畅了。
如棠请安：“奴婢听说娘娘身子不适，心里很不安，娘娘感觉可好些？”
皇后慵懒靠着：“你案子破得如何了？”
“奴婢是去伺候汤水的，偷偷也听了几句案件，似乎是从前盗贼的案子。”如棠笑道，“王爷至今没有头绪。”
皇后笑道：“日日都在官府，想必闷得很吧。”
如棠老老实实道：“岐王的性子娘娘还不知道，他哪里呆得住，奴婢在宫外四日，逛了三次市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