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收下笑道：“多谢贤伉俪。”
三人说话间刘夫人到了，众人忙迎接出去，刘夫人笑道：“玉夫人送信的时候，我正出门，今日朝廷有事，夫君来不了。”
几人都笑了：“这真是缘分了。”
互相让了进花厅，刘夫人和玉壶互相让，最后两人并肩坐了主位，王夫人陪坐下方，如棠站在王夫人旁边。
刘夫人寒暄道：“许久不见玉夫人，玉夫人风采依旧，不知娘娘如何？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进宫了。”
玉壶含蓄笑道：“我也许久没进宫，皇后母仪天下，想必过得不错。”
话带生分。
刘夫人笑道：“夫人从前是皇后最信任的，见夫人出头了，皇后想必也开心。”
“皇后最喜欢的是香沁和茉莉。”玉壶淡淡笑道，“可惜两人都没了。”
刘夫人见玉壶似乎不想提皇后，不觉有些诧异，转头对如棠道：“你是如今娘娘身边的，娘娘可还好？”
如棠也淡淡笑道：“不喜欢的都没了，娘娘应当过得不错。”
不喜欢的？
刘夫人暗自寻思，应当指的是钱氏、和嫔等人，可是皇后身边怎么会喜欢的也没了，不喜欢的也没了。
淡淡的安静，被阿豫上来请安打破。
“见过诸位夫人。”
刘夫人一把抱住：“好孩子，你就是阿豫？”
阿豫道：“夫人万安。”
“坐着说话。”刘夫人笑道，“给阿豫少爷搬凳子。”
阿豫站在如棠身边道：“楠竹姐姐站着，我也站着。”
玉壶忙道：“楠竹也坐下。”
王夫人笑道：“是了，让楠竹也坐着说话。”
刘夫人见这三人的反映，更奇怪了，再如何也只是凤仪宫的宫女，居然让她平起平坐？
疑惑一闪而过，刘夫人道：“昨日我听夫君说起阿豫，我又心疼又喜欢，听说岐王让阿豫跟着我，我欢喜得不得了。孩子，你愿意跟着我吗？”
阿豫看着如棠，如棠点点头。
阿豫道：“夫人是好人，我愿意跟夫人学本事。”
“夫人对孩子最好，自己家就有三个儿子。”如棠笑道，“如今多了你等于多了一个儿子。”
玉壶会意，笑道：“夫人和这孩子有缘，不如认个义子。”
刘夫人笑道：“我巴不得，孩子你愿意吗？”
阿豫看着如棠，如棠点点头。
阿豫倒头边拜道：“阿豫见过义母大人。”
刘夫人搂着阿豫爱不释手：“哪日摆酒席正式认了你。”
玉壶给了如意，王夫人给了金镯子为贺礼。
如棠笑道：“岐王和王大人今日没来，他们托付了奴婢，有生意要和夫人做呢。”
刘夫人越发奇怪，岐王夫人和王夫人就在眼前，有生意不托付夫人，托付一个宫女，这是怎么回事，再看两个夫人，她们似乎没觉得不妥。
刘夫人笑道：“不知是什么生意？”
“岐王和王大人商议了，不能白白让夫人受累，王大人给了一个方子，是石大人研制出来的。”如棠掏出方才王夫人给的香片的方子道，“这个秘方想在府上铺子卖，夫人以为如何？”
刘夫人唉唷一声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上回王爷的香皂方子，已经让我家占了大便宜。”
如棠笑道：“这个是安神助眠的，不如香皂普及，但宫里的东西卖得肯定不差。”
刘夫人连连道：“多谢王爷，王大人。”
如棠笑道：“王爷说了，这香片和香皂一样，挣了银子夫人拿四份，阿豫和王夫人分别拿三份。”
有这个，阿豫将来不用愁了。
阿豫算了算道：“楠竹姐姐你不要吗？”
如棠笑道：“若是我将来没有饭吃，你还能不给我口吃的？”
“我是男子汉当然要养姐姐。”阿豫忙道，“不过皇后娘娘没饭吃，姐姐都不会没饭吃。”
“童言无忌。”玉壶笑道，“若有那日，当然是我来养楠竹。”
听了这话，刘夫人更是惊讶，不由得仔细打量如棠，见她眉目舒朗，风轻云淡，混不似普通宫女。
王夫人推辞：“方子虽然是夫君给的，但若是收银子，夫君必定不喜欢。”
如棠执意：“王大人是刑部官员，清廉是他的底色，若想不被人拿捏，银子就是王大人的底气。”
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玉壶道：“楠竹说得是，王夫人拿了吧。”
王夫人点头道：“我会将这话转告夫君的。”
玉壶又道：“这生意咱们自己知道就是，不必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皇后娘娘。”
不想让如棠暴露。
刘夫人笑道：“这是自然。”
如棠笑道：“玉夫人过几日也有方子要给夫人，这是要闷声发大财呢。”
几人都笑了，喝茶聊天了一会才散。
第二百二十二章 老子主动不干了
四人聊得投机，用了午膳才彼此告辞，刘夫人带丫鬟上车。
车马悠悠，刘夫人道：“说来奇怪，我是尚书夫人，玉壶是王府夫人，王夫人是四品夫人，就是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怎么感觉倒是围了一个宫女转，偏生我也觉得理所当然。”
丫鬟笑道：“不论怎样，夫人躺着收银子便是。”
又多了一个方子，等于多了一棵摇钱树。
刘夫人叹气道：“这宫女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皇后，也是这么大度，也是这么不拘小节，过两日咱们进宫看看。”
许久没见皇后了，刘夫人有些想念。
丫鬟道：“奴婢看着，玉夫人、王夫人几个似乎对皇后都颇有微词。”
刘夫人想想，疑惑道：“你说的似乎也是，可是为何呢？”
皇后多好的人，她们这是为什么？
刘夫人想不出来，吩咐道：“阿豫明日过来，你在府里收拾一间干净明亮的屋子给他，吩咐下人不许怠慢。”
丫鬟忙道：“奴婢明白。”
刘夫人叹息：“这孩子可怜又机灵，不能让他再受罪了。”
如棠和玉壶、王夫人辞别，又让阿豫认真听话，自己收拾了方进宫复命。
正是晚膳时分，皇后和周太医在殿外廊下说话，如棠收了脚步垂手在旁侍立。
只听皇后微笑道：“本宫并非要请脉，让你过来是因为想制一味静心的香，周太医觉得什么花儿好？”
周太医白白净净，一身青衣，衣上有竹枝更显得飘逸：“臣喜欢芙蓉花和莲花。”
皇后欢喜笑道：“本宫也喜欢这两样，你瞧瞧本宫的裙裾上就是莲花。”
皇后笑起来很甜美，如同雨后莲花。
周太医低头：“臣不敢。”
“本宫宫里正好有些莲花，你帮着本宫挑选吧。”皇后口吻如同邻家小妹，让人不忍拒绝。
凤仪宫的石缸里，朵朵莲花开放，明媚艳丽。
周太医道：“这些都极好。”
皇后摘了一朵笑道：“周太医喜欢莲花的哪点呢？”
“臣喜欢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周太医回道，“臣字蕖直，也是取这个意思。”
皇后笑道：“很好听的名字，蕖直，很合适你。”
周蕖直脸红了红道：“若娘娘无事，臣告退。”
“这个荷包赏赐给你。”皇后从袖里掏出荷包笑道，“是本宫一针一线绣的，特特留给太医的。”
荷包是天青色的，上面有粉色并蒂莲。
如棠：这是皇后的老伎俩了。
并蒂莲的意思，谁不知道，只看太医接不接这荷包了。
周蕖直接了荷包，脸更红了。
如棠：又一个章继林。
这接的不是荷包，是催命符。
见他接了荷包，皇后笑道：“你先下去，本宫得空请你来做香。”
如棠伺候皇后回内殿，皇后恢复了冷清的神色。
“柳府如何了？”
如棠回道：“奴婢按娘娘说的，葬了柳夫人，请了几个和尚道士念了超度。因侯爷不肯出来待客，府上并没有太多吊唁的，只有刘栋夫人、王子序夫人几个。”
先把话放在这里，今后皇后发现自己认识刘栋夫人、王子序夫人，便有了借口。
皇后道：“侯爷不待客，那么是新姨娘主持府上了？”
“新姨娘不通内务，只和侯爷在院子风花雪夜。”如棠故意忿忿不平道，“让她出门待客，她总推辞，弄得堂堂侯府居然还不如普通大户。”
皇后笑笑道：“一个姨娘，能有什么出息？柳夫人的东西都料理清楚了？”
如棠一五一十道：“侯爷吩咐将夫人的衣裳烧了，首饰陪葬了，又将夫人的院子隔间推平，用艾叶和菖蒲熏了夫人的房间，如今院子空着。”
皇后冷冷道：“真是便宜钱氏了，她手里的铺子呢？还有奴仆卖身契呢？”
如棠道：“夫人的几个旺铺被如杰少爷卖了，只剩下两个不值钱的铺子，侯爷说给如雄少爷，让他出府分家自立，奴婢们的卖身契也没几张，侯爷做主放她们自由。”
皇后慢慢道：“父亲倒是会做人，这么说玉壶的家人也自由了？”
本还想继续拿捏玉壶的。
如棠笑道：“听说玉壶姐姐的家人都不见了，玉壶姐姐求了岐王帮她找呢。”
过几日玉壶和家人团聚，你有本事找岐王算账要人去。
万般头绪理不清，皇后叹息道：“真乃多事之秋。”
如棠道：“可不是，这阵子又是孩子托梦，又是念佛吃斋的，总算消停了。”
皇后淡淡道：“你也辛苦了好些日子，歇一日再上来伺候吧。”
梧桐奉鱼翅汤上来：“娘娘，宵夜来了。”
皇后觉得一阵恶心，捂着胸口要吐：“这鱼翅汤一股腥味，赶紧拿下去，换甜的来。”
如棠忙道：“甜的只怕更腻人，不如拿姜片来。”
姜是止呕吐的。
皇后拿了姜片含了，果然立即停了反胃，她道：“夏日贪凉，似乎受寒了。”
如棠：你的身孕怕是藏不住了。
椿树送了一对玄凤鸟儿挂在窗前，梧桐看了笑道：“不如拿进来，娘娘逗逗鸟或许心里舒服些。”
皇后点点头。
如棠见那对鸟儿黄蓝色，活泼可爱，于是拿了小米逗它们。
皇后看着她曼妙的身影，冷不丁问道：“听说皇上喜欢鸟儿？”
如棠心里警觉，笑回：“皇上也谈不上喜欢，每次奴婢去的时候，皇上总在批阅奏折，并不抬头看鸟。”
皇后淡淡问道：“那么你希望皇上怎么做呢？陪你一起喂鸟？和你有说有笑吗？”
问话虽轻但却如天雷。
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引来皇后忌惮。
梧桐等吓得不敢说话。
如棠忙跪下：“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觉得有负娘娘所托。”
皇后并不知柳如滟所托是什么，问道：“此话怎讲？”
“娘娘当初让奴婢给皇上送汤喂鸟，让奴婢多和皇上提凤仪宫，多让其他娘娘眼热，可是奴婢有负娘娘所托，可皇上并不怎么搭理奴婢。”如棠道，“奴婢无能，请娘娘换人替下奴婢。”
老子主动不干了，你别瞎猜疑了。
皇后反而笑了：“你若不行，梧桐、椿树、文蕙几个更不行。”
总算过了这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改邪归正了
月亮有些朦胧，树影也模糊倒映在宫殿壁上，不知是什么形状。
如棠坐在廊下回想皇后的话，觉得背上冒冷汗，皇后的多疑让自己举步维艰。
只怕稍微大些的动作就会让她起疑心。
今后该如何行事，如棠蹙眉沉思。
梧桐奉茶：“姐姐辛苦了，喝些凉茶吧，这么晚在想什么呢？”
如棠忙笑道：“这几日念佛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你也没睡？”
“我也睡不着。姐姐不在，我又笨笨的伺候不好皇后娘娘。”梧桐叹气道，“姐姐难道没发现，皇后娘娘比从前难伺候许多？”
如棠笑道：“那是自然。”
梧桐忙笑道：“姐姐也发现了？”
“我一走你觉得伺候不好。”如棠笑道，“我当初也一样，玉壶姐姐走了，我也觉得伺候不好，不是因为娘娘变了，是因为比我们厉害的离开了。”
梧桐从来就笨笨的，哪能让她对皇后怀疑，这对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梧桐笑道：“原来如此。”
如棠道：“从前香沁在的时候，玉壶姐姐总和她吵闹，后来香沁没了，玉壶姐姐也抱怨过皇后难伺候，其实也是一样的。”
梧桐低声道：“娘娘吐了好几次，不会有孕吧？”
“是吗？娘娘有孕吗？”如棠故作惊喜，“若如此咱们凤仪宫岂不是大大的功劳？”
梧桐道：“可是皇后娘娘不说。”
如棠忙捂着她的嘴：“娘娘不说自然是为了安全，咱们只认真伺候，心里暗暗替娘娘高兴，等娘娘说了咱们再庆贺。”
梧桐道：“楠竹姐姐真是为娘娘着想。”
如棠提醒梧桐道：“你看看芳嫔没了，她宫里的宫女是什么下场，再看看碧桐的下场，咱们是凤仪宫的，娘娘好了咱们才能好。”
梧桐点头道：“姐姐说的是。”
夜深了，两人各自回房，如棠点燃王夫人的香片，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日是个阴天，难得盛夏里的阴天。
皇后带如棠和梧桐去慈宁宫请安，袁太后精神不错，脸上带了笑意。
瑞香笑道：“太后昨日睡得极好，没有梦也没有醒来。”
袁太后叹息道：“可见真是小孩子们给哀家托梦，解决了和府，哀家便不做梦了。”
如棠：香片的作用。
皇后带嫔妃们给太后请安，高贵妃身后只有德妃，没有了和嫔，气势大不如前。
瑞香冲如棠点点头，表示感谢，如棠微笑眨眼回应，尽在不言中。
团香禀告：“岐王带玉夫人来给太后请安。”
袁太后欢笑道：“快让他们进来，今日倒齐全。”
岐王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给袁太后请安，玉壶也规矩请安。
袁太后笑道：“这是怎么了？拌嘴了？一个个都板着脸。”
岐王道：“儿子决心痛改前非，今后认真读书，日日上朝替皇兄分忧。”
“这是野马罩上了笼头？”袁太后笑问玉壶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玉壶笑道：“王爷是认真的，并不是赌气。”
岐王道：“昨日玉壶规劝儿子，儿子也觉得年纪大了，不能像过去那样日日玩了，今后一定好好孝顺母亲，认真当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