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们,“......”
真的是小殿下!
一众官兵伸长脖子,“?!”
小殿下扮女装了?
贺若真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沈念。
沈念触及到她的视线立刻便意会过来,停住脚步后恭敬拜下,高声道,“参见小殿下。”
众人这才回神,忙不迭的拜见,“参见小殿下。”
除了贺若真,所有人都恭敬跪下,再不敢抬头张望。
贺若真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紧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给我站住挨打!”
“我又不傻,凭何不跑。”
“三尺,给我摁住他!”
“啊啊啊,别打脸啊。”
“疼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山脚下的怒骂声再次不绝于耳, 只是这一次,挨骂的是刚刚骂人的少年,闹出的动静亦更甚。
大约过了半刻钟, 才缓缓的消停, 众人不由松了口气,然很快, 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李凤璟坐在景子颜腿上, 一手摁住他的衣襟,一手半握成拳往景子颜身上砸,但突然, 他收住挥出去的一拳, 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 “你刚刚...在向恩人行礼?”
景子颜被揍得莫名其妙, 但大庭广众下他又不能还手损了小殿下皇家颜面,只能硬着头皮受着,此时被这一问哪还有好脸色,气呼呼道,“谁是你恩人!”
李凤璟抬手指了指贺若真。
景子颜没好气道, “嗯啊,怎么了!”
李凤璟神色复杂的看着景子颜,“你刚刚叫她...什么?”
“国师啊!”景子颜扒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衣襟解救出来。
“哪个国师, 你叫谁国师?”
景子颜一愣,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打人还打傻了不成!当今还能有哪个国师, 清杳国师啊!”
轰!
李凤璟只觉耳边一道雷响, 将他轰的晕头转向, 清杳国师几个字更是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横冲直撞。
清杳国师。
贺若族少主,贺若真,字清杳。
而景子颜叫恩人清杳国师。
这一回每个字他都听的真切,但连在一起,他却好像不懂其意。
李凤璟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似是在消化这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答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似魂魄归位,缓缓转头看向贺若真。
贺若真自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毫不闪躲的迎上李凤璟的目光。
三尺此时也是呆若木鸡,见李凤璟要起身他才回神,忙上前搀扶。
李凤璟甩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贺若真面前。
太阳不知何时被云朵遮挡,轻风拂过桃粉纱裙,与那片白色裙角短暂的交织。
一片寂静中,李凤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略微发颤,
“你,是谁。”
贺若真没有错过少年眼底的震惊,和几丝惊慌。
她负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压下心底不明的情绪,平静道,“雪山贺若族少主,贺若清杳,见过小殿下。”
那一刻,贺若真清楚的看见李凤璟的身子微微一个踉跄。
她突然开始后悔,若早知她的身份会让他这般难以接受,她一开始便该告诉他。
他作为嫡皇长子,自然知道皇族与贺若族绝不可联姻,若早知她的身份,他便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李凤璟紧紧攥着拳,眼睫不停的颤动着。
她是贺若真,她竟是贺若真,她怎能是贺若真!
“参见清杳国师。”
众人再次震惊后,纷纷拜见。
身后并不整齐的行礼声让李凤璟心间又是一颤,他不得不接受不管他如何不愿相信,都无法改变她就是贺若真的事实。
此时此刻,李凤璟的第一反应不是丢了面子,而是想起某年,某天,他在皇家训诫上看到的其中一条,
云宋皇族不可与贺若族联姻。
而按照辈分,他应该唤她一声,师姑。
李凤璟强行按下鼻尖的酸涩。
为何早不知晚不知,偏偏在他确定自己对她动心的时候,知道她是贺若真。
他下山的路上还在想,他下山后该用什么办法,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而今倒是不用想了,他是皇长子,她是国师,他们可以每日相见。
李凤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股窒息中勉强脱身,他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或许,他此时更应该感到庆幸,庆幸一切还来得及,他还没有陷得太深。
不知过了多久,李凤璟缓缓低头,往后退了一步,抬手弯腰,声音低沉而又压抑,“凤璟,拜见国师。”
那声师姑,他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出来的。
贺若真动了动唇,最终只伸手虚扶。
“小殿下无需多礼。”
李凤璟抬眸看了眼那只离他的手腕还有一个拳头距离的手,心中徒然生出几分怒气。
原来如此,不是他何处惹她生气,而是她有意在与他保持距离。
“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不是景子颜。”
即便明知答案,他还是问出了口。
贺若真点头,“嗯。”
她本想解释几句,却见李凤璟直起身子,重重甩下衣袖,转过身朝众人道,“起。”
景子颜初时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听到这里心头也就有了数。
原来小殿下不知国师的身份,且还冒用了他的身份,而国师不知因何未拆穿。
怪不得方才任他怎么喊,小殿下也不出声,要这么说,还是他捅了这个篓子?
好吧,他原谅他了。
恰此时,段忱带着人下了山,作为锦衣卫千户警觉性自是不弱,只看了几眼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他正要往后退时,却见李凤璟朝他看来,“所以,程伯伯又是谁。”
段忱脚步一滞,下意识看向贺若真,却见贺若真望向远去,不知在想什么。
段忱,“......”
说好的帮他遮掩呢?
“若我没猜错,程伯伯这张面皮下,应当是我熟悉的脸吧。”
李凤璟不紧不慢道。
段忱见此心中一震,知晓李凤璟这是真的动了怒,他沉默片刻后抬手撕了易容皮。
李凤璟看到段忱的真容时面上并无意外之色,锦衣卫中让他有熟悉感的,不外乎那几人。
“原是段伯伯。”
段忱忙半跪请罪。
景子颜看着这一幕,又觉无语又很好奇,“你们为何要瞒着呢?”
注定有交集的几个人哪能瞒的住真实身份呢,所以又何必搞这一出...
景子颜这话点醒了李凤璟。
他与贺若真的初见那一幕不由分说的闯进了脑海.....
‘我叫景子颜,恩人如何称呼?’
他当时因误会她丢了好大一个人,一时编不出新名,便用了景子颜的名字。
李凤璟看向贺若真的腰间,不知何时那处已多出一块牌子,牌子上有四个字,清杳国师。
不,不是多出,是原本就存在的。
他扑进她的怀里时被那块牌子咯了一下,抽身后他还看了一眼,上头只有一座雪上,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这个牌子。
如今想来,应是他将牌子撞到了雪山一面,而贺若真看出他想隐瞒身份便将身份牌收了起来。
所以从一开始,她并未想瞒他,只是顾及他的颜面,没有拆穿他。
沈念在此时上前道,“小殿下,国师,此处不宜叙旧,不如先回城中。”
李凤璟这才看见沈念,“沈公子也来了。”
“是,奉旨与景公子押送犯人回京。”
沈念温声回道。
李凤璟哦了声,也没心思问为何是他与景子颜来,他折身走向马车,“回城。”
景子颜刚想要跟上去却又想起贺若真还在,忙驻足恭敬道,“国师请。”
贺若真看了眼小殿下气冲冲的背影,想着他大约是不愿见她的,便转身去了沈念的马车。
而李凤璟等了半晌,却只等来景子颜和三尺,得知贺若真已经上了马车后顿时便火冒三丈。
如今便是连与他同乘都不愿了吗!
不愿便不愿,他才不稀罕!
“回城!”
景子颜看李凤璟半晌后,轻轻拉了拉三尺,“我怎么觉得你家主子这脾气越来越大了。”
三尺扯了扯唇角。
那还不是拜您所赐,如今几百号人都知道小殿下扮女装,小殿下的脾气能好才怪了。
-
沈念盯着贺若真足足看了半刻后,贺若真终是忍不住,“你想问什么问便是。”
沈念轻笑了声,朝后头抬了抬下巴,“小殿下是怎么回事?”
贺若真本有意让李凤璟先行,但李凤璟的马车驾到她的马车后,便迟迟未动。
贺若真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便差人去问,得到的答案是,
“国师乃长辈,本殿岂能不懂礼数。”
云宋国师历来都是一人之下,即便是皇子也当客气待之,加上到了李凤璟这里又矮了一辈,让贺若真先行自然是合情合理。
但小殿下毕竟是嫡长皇子,将来定会入主东宫,走前面也是应当,所以这事本就无法认真计较。
而眼下这情景,李凤璟的马车里有景子颜,贺若真的马车里有沈念,若全然按规矩来算,那还真是理不清。
贺若真既已经让了,李凤璟却执拗的不肯动,显然是在与贺若真置气。
贺若真不欲与他僵持,便走了前头。
“聪明如沈公子,看不出来?”
贺若真揉了揉眉心道。
她是知道到了这一天小殿下定会生气,却没想会将人气成这般,尤其是想到小殿下那微微踉跄的一步,她便心生烦闷。
“我问的是为何隐瞒身份?”
沈念道。
贺若真虽无意瞒他,却也不愿如实说,毕竟关乎到小殿下的颜面。
少年那般看重颜面,若知晓她同人说了那日的事,怕是要更气了。
“我无意隐瞒,阴差阳错罢了。”
沈念见贺若真不愿说实话,也就没再追问,他沉默了几息后,突然道,“国师对雪山族规应很熟悉吧。”
贺若真一愣,抬眸看向沈念,“何意。”
沈念迎上她的视线,正色道,“我知国师懂我的意思,国师心里有数便好。”
贺若真当然懂沈念的意思,凝眉道,“我自是有数。”
“国师有数,可小殿下呢。”沈念又道,“小殿下方才的反应,可不止是惊讶。”
那眼里的某种情愫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在今日没被旁的人瞧见,那贴身宫人瞧着并不是有心计的,而景公子…也想不到那处去,段大人虽来的晚没看见,但这些日子的相处,恐怕心头也有了计较,但依段大人对小殿下的态度来看,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所以小殿下只要今后将这份心思按了下去,也就能风平浪静了。
“小殿下虽玩心重,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自有分寸。”贺若真道,“近日我刻意疏远他,眼下他知道真相,恨我都来不及,自不会再有旁的心思。”
沈念深深看了她一眼,“但愿如此。”
自古爱恨大多相交,哪能分的那么清。
不过小殿下年少,只要断了念想,他日想起,或许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沈念压下心头的不安,从随身的匣子里拿出一道圣旨递给贺若真,“这是陛下给国师的。”
贺若真皱了皱眉,“陛下又想做甚。”
沈念将圣旨往前递了递,“国师看看不就知晓了。”
贺若真很不想伸手,但她不得不接。
“小殿下及冠后便要入主东宫,原本该在那时由天子选太傅,但陛下说…一帮朝臣无人能治小殿下。”沈念缓缓道。
贺若真扫过圣旨上的内容,而后将圣旨一收往沈念怀里塞去,没好气道,“我就能治了!”
“当年唯有帝师可教导陛下,小殿下的性子随了陛下,帝师当初能教导陛下,帝师之女自然也能教得了小殿下。”
沈念耸了耸肩,将圣旨放回匣子里,“你别这么看我,这话是陛下说的。”
贺若真别过头,又揉了揉眉心,片刻后抬眸道,“满朝文武找不出一人能胜任太傅,陛下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将此拿出来当做理由。”
“怎么,是父亲没有为我撑腰?”
沈念闻言唇角不由扯了扯,“你也好意思将此事拿出来说。”
“多大的人了,还兴告状这一套,过往这些年,阿弟惹了你多少回,也不见你向谁告状,怎偏偏这次,竟去告陛下的状。”
“你可知道,前几日陛下收到雪山送来的一个箱子,陛下满心欢喜的当着文武百官开箱,里头竟是一封书信,和几十封不一样的考卷。”
贺若真一怔,“考卷?”
沈念说到此,眼底添了几丝笑意,“帝师说,陛下近年虽治国有方,但学无止境,身为一国之主更应做表率,作为帝师,为了帮助陛下学习,便亲自出了考卷,让陛下务必亲自作答,如此便能更好的知道陛下的才能。”
“那可是一箱子的考卷,陛下当时脸都白了,谁不知道陛下最不喜提笔作答,当时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吭声,后来好几日上奏的折子都少了许多,生怕撞到了枪口上。”
贺若真听完,忍不住啧了几声,“还得是父亲治的住陛下。”
“那可不,所以陛下更加觉得帝师之女能教小殿下。”沈念看着她道。
贺若真,“……”
沈念见她半晌不作声,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国师现在作何感想。”
贺若真,“有事无事,别轻易告状。”
沈念不由轻笑出声。
沈念生的俊美,虽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但奈何他性子寡淡清冷,便是桃花眼也比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可一笑起来整个人便添了几分生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在那双眼里。
贺若真盯着他瞧了半晌,突然道,“沈公子进京一月,高中鸿胪,不知府上可还清静?”
沈念闻言眸中的笑意淡了几分。
“被我说中了?”贺若真打趣道,“沈公子玉树临风,文采斐然,免不得惹人芳心大动。”
沈念瞪她一眼,“你这是从何处学的?”
“下山时母亲教的。”
贺若真坦荡道,说罢又道,“我不信沈姨和姨夫没教你。”
沈念,“……”
他默了半晌后,才道,“教自是教了,可是……”
“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