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怎么编呢。
林桉屿尴尬了一瞬,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她又没杀人,又没犯法。
没必要撒谎。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冲着他们凑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凑近。
果然,所有人很有默契地凑近了些。
林桉屿目光一一在所有人脸上扫过,然后说书般故作神秘,说:“如果我说我没整容,我就是宋掠,你们觉得可信度多少?”
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干沉默了。
“走吧走吧。”不知道是谁赶人道。
现场凑热闹的也很配合,在有人说走后,他们真的很有默契地散开了。
林桉屿看着各自回到工位上的同事们:“嗯?”
她看了眼姜南:“他们什么意思。”
姜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他们觉得你病得不轻。”
林桉屿:“……”
“那你觉得呢。”
姜南:“我觉得,你不止有疑病症,还有自恋症,你确实得请天假去精神病院看看了。”
林桉屿看着说完就离开的姜南的背影:“嗯?”
什么时候她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宋掠滤镜在他们脑子里就这么厚吗?
“嘭——”
林桉屿没回过神来的空儿,办公室门口响起一个干净利落的开门声。
林桉屿循声看过去,只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外卖小哥儿。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脸幼态。
像是刚成年的18岁小孩子。
众人很整齐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外卖可以直接送进警局了?
姜南疑惑地问:“你找谁?”
那名外卖小哥儿没有说话,他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目光定在了一个角落。
他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径直走过去。
他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林桉屿的桌子上。
林桉屿盯着他:“嗯?”
他像是不怎么与人交际,语气有些生硬:“你的。”
林桉屿有些不敢要:“我没订外卖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那个外卖小哥儿说,“就是你。”
林桉屿感觉自己对于这种突然送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有点不敢要。
可是眼前这个外卖小哥儿,这么坚持,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能收下,然后扔掉了。
林桉屿僵硬着道谢:“谢……谢……”
仿佛看透了林桉屿的心思,那名外卖小哥儿很粗暴地撕开袋子,露出里面腾着热气的小笼包。
他随便拿出一个塞到自己嘴里,他用力嚼着:“没毒,可以吃。”
林桉屿尴尬着应下:“哦……好……好……”
“怎么能自己吃独食呢。”凑巧,一个爽利地声音传过来。
林桉屿定神看一眼。
是裴景戟。
他的胳膊熟络地搭在那个外卖小哥儿的肩膀上,头微微前伸,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林桉屿桌子上的小笼包上。
“这么香呢。”裴景戟丝毫不客气的用手拿起来一个塞到嘴里。
办公室里的刑警人员本能般站起身来。
陌生食物都敢吃,不要命了?
裴景戟像是毫不在意,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中途还不忘吐槽一番:“有点咸了,告诉老板少放点盐。”
那名外卖员压低了帽子,他扯着稚嫩的声线,回答:“好。”
“乖啦。”说着,裴景戟放肆地伸手揉了揉那名外卖员的脑袋。
那名外卖员也不反抗,任由他“欺负”着自己。
像是察觉出两人关系的不对劲,林桉屿犹豫了犹豫,问:“你俩认识?”
裴景戟明显僵了一瞬,他盯着林桉屿,没有立即回答。
得,看他这样子,眼前这个外卖小哥儿又是宋掠的老熟人。
宋掠的熟人怎么这么多!
她尴尬地笑着。
“谷荇南。”那名外卖小哥儿,冷不丁说了句。
林桉屿:“啊?”
那名外卖小哥儿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叫谷荇南。”
“哦,”林桉屿点点头,“哦。”
“我……我走了。”谷荇南将裴景戟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轻轻拿下来,说。
“哦……哦……好。”林桉屿有些适应不过来,她生硬着说,“你注意安全。”
“嗯。”
谷荇南应了一声,在与裴景戟默契地对视一眼后,便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
临近出办公室门口,还迎面撞上了刚走进办公室的江霭琛和顾北知。
一见到是他,顾北知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只不过谷荇南像是很有骨气,愣是一个目光都没有顾北知。
待到谷荇南走远后,江霭琛才问:“认识?”
顾北知浅笑着收回目光:“嗯。”
江霭琛同样将目光落在谷荇南身上:“他也是那位选出来的?”
顾北知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是宋掠。
顾北知丝毫不遮掩着说:“是啊,他是我们六个人当中最小的,当初被那位救了一命后,便一直跟着我们。”
江霭琛双手握成拳头,带了一丝咬牙切齿:“他有什么特长?”
顾北知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他说:“善用枪,擒拿也不错,跆拳道深得那位真传,多少也得到过几次世界冠军。”
江霭琛像是在赌气:“我也可以。”
适才,顾北知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侧头觑了江霭琛一眼,仿佛看透了江霭琛的心思:“心里不平衡了?”
江霭琛口是心非着说:“没有。”
顾北知不着痕迹地安慰了句:“有时候,被选出来去国际刑警,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国外不比国内,有些国家的治安乱多了。”
“我不是在意这些。”江霭琛快速回答。
“那你在意什么?”顾北知理所当然地问了句。
江霭琛沉默数秒,像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
犹豫着,他像是心里依旧感觉不平衡。
他说:“他是她选出来的。”
两个他(她)。
顾北知却意外的听懂了,他敛着笑容:“那有什么用好羡慕的。”
江霭琛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
末了,还不忘扔下一句——
“可以陪着她。”
立刻,顾北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
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无奈的摇摇头。
自言自语了句:“小掠,你收的这徒弟,心思不纯啊。”
-
江霭琛走进办公室,坐在自己工位上的林桉屿和站在她旁边的裴景戟打起来了。
林桉屿:“你吃了两个了。”
“才两个,林桉屿你怎么这么抠?”
“这是那个外卖小哥儿给我的。”
裴景戟奋力从林桉屿的桌子上抢过来一个小笼包,说:“你不是不敢吃吗?”
“谁说我不敢吃的!”
裴景戟再次从漏缝中抢过来一个包子塞到自己嘴里,挑衅般说:“我说的。”
“你刚才就差把‘总有刁民想害朕’刻在脑门上了。”
“啊——”林桉屿说不过,只得冲着裴景戟比了个凶样,试图吓退他,“我再抢我包子,我咬你了。”
裴景戟像是故意逗她,他失笑着说:“你属狗的啊。”
“是啊。”林桉屿威胁,“你要不要试试。”
“在干嘛?”江霭琛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
林桉屿瞬间站直身子:“江队。”
倒是裴景戟满不在意,他答话道:“没干嘛,抢包子吃。”
说着,裴景戟还不忘跟江霭琛客套一下:“你要不要尝尝。”
林桉屿抿着唇,一脸无可奈何。
他还真不怕江霭琛把他赶出去啊。
江霭琛目光久久落在林桉屿身上,像是觉察出了林桉屿的不自然,他陈述了句:“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样。”
林桉屿:“啊?”
江霭琛没有过多纠结之前的问题,他问:“你的记忆怎么样了?”
总不能说自己昨天恢复了,今天就忘记了吧。
林桉屿撒着谎:“恢复的差不多了。”
“嗯,”江霭琛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说,“开会吧。”
林桉屿应下:“好。”
林桉屿猛往嘴里塞了几个包子,刚要抱起本子跟上江霭琛,谁知道她刚迈开腿,就被裴景戟提着后领提了回来。
“嗯?”口里一嚼未嚼的林桉屿愣愣地看着他。
走到门口的姜南,见两人一动没动,招呼道:“小吉祥物,走了。”
林桉屿:“好。”
裴景戟:“你先走着,我们吃完包子就去。”
姜南:“……”
吃完包子,再去的话就被江霭琛骂死了吧。
不过,裴景戟是江霭琛的师叔,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姜南思量着进退,最终还是决定抛弃林桉屿,自己先去会议室。
林桉屿看起来和裴景戟关系不错,说不定江霭琛的这位师叔,说不定这能保保她。
而他可没人保。
等到全部人都走出去办公室,裴景戟才松开她。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桉屿早就和裴景戟熟悉了。
她整了整自己的领子,不服气地说:“你干嘛。”
“你根本没有恢复记忆吧。”裴景戟抵住桌子,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收敛了一半,他望着门口自顾自地说。
林桉屿沉默。
裴景戟转头看着她,询问:“双重人格?”
林桉屿:“啊?”
他怎么知道。
“挺明显的,”裴景戟自顾自地说,“你和她的性格还是挺容易分辨的。”
“你既然知道有另一层人格的存在,那么你应该知道你到底是谁吧。”裴景戟继续说。
“宋掠。”林桉屿不想隐瞒他。
“嗯。”裴景戟丝毫不吃惊。
反倒当事人林桉屿,有些惊住了,她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裴景戟满不在意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融合。”
顿了一秒,他补充:“你这样挺好的。”
说完,裴景戟抬腿想要离开这里,林桉屿快速捏住了他的衣服。
她郑重地问:“为什么。”
裴景戟长舒一口气,回答:“有的时候,天才并不是自己想成为天才,才成为天才的。”
“什么意思。”林桉屿问。
“意思就是说,”裴景戟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宋掠这辈子挺苦的,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和你这样什么都不记得吧。”
说完,他苦笑了下:“哦,我说错了,你本来就是宋掠啊。”
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的宋掠。
-
一直到会议室,林桉屿都在不停地思考裴景戟后面几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宋掠也想像她这样什么都不记得啊。
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吗?
很多问题,终是不得解。
林桉屿刚想不想继续在纠结了。
结果她刚回神,就被江霭琛抓了个正着。
江霭琛问:“林桉屿,你有什么想说的。”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很整齐地看过来,林桉屿瞬间绷直身子。
她说:“我觉得可以先去查一查户籍。”
“为什么?”江霭琛问。
“昨天我和姜南去医院调查过,查到十二月份的时候,有一个人陪着死者去医院做过检查,”林桉屿继续说,“这就说明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死者最后见到的人。”
“还有……”林桉屿刚想补充,突然像是顾虑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江霭琛继续问。
林桉屿舒了一口气,她先说:“我先声明这一切,都是我从人性的恶的方面出发的,不一定是对的。”
“嗯,你说。”顾北知鼓励道。
林桉屿鼓了鼓勇气,分析:“首先,据我们调查,死者生前并不具备自我思考的能力,甚至,用一种直白的方式说,就是死者生前精神不正常。”
“这就造成了,死者生前并不能具备正常人所有的基本能力。”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一个正常人在一旁引诱或者威胁,死者根本不可能怀孕。”
“更别说怀孕足月了。”
林桉屿继续说:“所以,我怀疑,曾经有一个正常人对死者实施过不轨行为。”
林桉屿说到一半,停顿了一秒,继续说:“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或者其他手段,与妇女产生强制性\\行为的犯罪,统称为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