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请客这一点上,奈乐绝对没有普利滋精致,他们胜在量,就是随便吃。
得到面子的威利先生相当捧场,他把冯济慈介绍给他的所有来宾,甚至冯济慈的房东,那位哈俢先生也来了。
这位先生带了最少十人在聚会吃喝。
很显然,威利先生是讨厌他的。
他悄悄在冯济慈耳边说:“我听他们说,您付出了每月两个金尼?”
冯济慈点点头:“只有他有房子出租。”
威利先生冷笑:“明年我会为你提前预定隔壁的屋子,两个金尼你们可以住整个冬季。”
他故作不经意的问:“您家在老城没有老宅邸吗?”
冯济慈摇头:“家祖都是幼子,到了我这一代可以为我争取一个爵士维持体面已经是幸事,忘记说,我自己都是幼子。”
威利先生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这么说,爵士先生是来跑一份关键地方的职位?我倒是有些关系,可以为您做介绍。”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
冯济慈笑着摇头:“那倒不必,我们会在春天回燕子窝,那里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是妮妮喜欢热闹,您应该理解,我们刚结婚。”
威利先生很快分析出来,这对小夫妻出身老贵族,家里有些贵族长老会的关系,甚至长辈有可能在长老会有席位,他们为幼子的幼子争取到了爵位继承。
小夫妻应该在乡下有着足够花销的产业,能够理解,谁家的爱子爱女刚结婚,父母不给点财产补贴呢。
能一冬天消费起码八个金尼的家庭也绝对不简单,那可是八百个银尼。
他更加巴结了,甚至把冯济慈介绍给了自己的妹夫,据说他妹夫在军部重要部门供职。
社交就是这样,都是要互相标示价格的。
冯济慈也在今晚与桑尼亚跳了人生中第一支舞,没有踩脚这样的过程,这两个都是顶级精明豆。
当一对长相绝对优秀,衣着考究,气质卓越的年轻小夫妻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自然有人过来打听来路。
今晚的聚会主题宣讲人帕比先生贴着威利先生的耳朵问:“我看到了新的面孔?”
威利先生与他碰杯:“是的,斯万德爵士夫妇,如果他们有心会委托我做介绍人的。”
如果把帕比先生直接介绍给冯济慈,这就是让人家花钱资助,是极为不体面的行为。
帕比先生点点头,他盯着那对旁若无人旋转着舞姿的小夫妇说:“看到那位夫人的祈祷手捻珠子了吗?”
威利先生点头:“最少一千年了,你能看出那是老蛇纹石吗?他们一定在家族里获得了足够的宠爱,如果有幸结实他们家族里的老先生,帕比你就上了青云。”
事实上,桑尼亚那串珠子是各地奥古斯给的礼品,冯济慈那时候沉睡,这种祈福的礼物就格外多。
手捻这种东西原材料不贵,珍贵的地方与天珠一样,它具有神圣力量,不知道多少代的虔诚信徒在大地母神脚下捻着它祈祷。
只有最最古老的家族才拥有传代的手捻,它们一般会留给父母最心爱的孩子。
而这个规矩,那一对普利滋乡下佬也不知道。
舞会连续过了二十支曲子,乐队下台,来宾鼓掌。
仆人推着一个圆台到汰灯之下。
威利先生先上去为众人介绍:“尊敬的先生,女士。俄洛洛·帕比先生来自南坦的中大都,最早他是博学钟下门徒,但是在帕比先生三十岁的某个清晨,帕比先生聆听到了来自母神新的启示,请……俄洛洛·帕比!”
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桑尼亚小脸红扑扑的来到冯济慈身边坐下:“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可怜的小姑娘,从小到大都交不到正常的朋友。
威利夫人还有她的孙女,威利小姐露着不遮的喜爱之意过来说:“爵士,所有的人都喜欢桑尼亚。”
冯济慈学着老不要脸的样子亲吻桑尼亚的手背,桑尼亚有些羞涩的说:“我跟威利小姐一起约了五次茶会。”
冯济慈满面包容:“我们也可以办几次茶会,家里的客厅,楼下的餐馆只要你愿意,随你使用,你可以跟她们去国王大道,听听新朋友的意见,你可以买下半条街我亲爱的。”
桑尼亚遮掩的呲牙,冯济慈也对她呲牙。
啊,我们真是一对虚伪的夫妻。
威利夫人抓着孙女的手用了一些力气,她们离开,那位祖母对孙女说:“如果斯万德先生家还有未婚的先生,那是最好的了……”
她看着自己最爱的孙女低声说:“你受过最好的教育,长的这么好看,当然配得上国王大道半条街,我的小宝贝,小珠子,小甜饼干……”
某些地方来说,奈乐人夸张而又浮华。
掌声结束,室内一片安静。
那位帕比先生站在高台脱帽四处鞠躬,终于开始了他的演讲。他说:
“尊敬的来宾们,不管你们来自何处,或者祖上来自高山,或者祖上是河流之畔的渔民,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血统朴素的纳税之人。
那还是四十五年前,那年我青春正好,拜倒在博学钟之下如痴如醉,然而有一天晚上,当我拜读最古老的那本书籍,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冯济慈接过仆人捧来的美酒喝了一口,他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进这间餐厅,他到一个临时办公桌取出钱袋抓了一把铜尼尔推了出去。
这位先生穿着粗织的纺织物,一看就是最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交钱之后他脱帽看向帕比先生,眼神热烈而痴狂。
当然,他也就听了一会后很主动的就出去了。
第二位走进餐厅,这是一位女士,她抱着一块完整的羊皮……
台上,帕比先生说:“……那晚我反复阅读最初,最初的那些文字只描述了一个场景,那就是当最后的人在花冠山遭遇灾劫,大地母神派来了爱子搭救,而我们这些人也从那之后用金钱供养库洛。”
他在环视一圈之后继续:“对,这就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可是,这正确吗?我反复阅读,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传记,还有那些经我都看了,所有的文字告诉我,母神说,他们遇到了灾劫,就让你的灵与肉化为盾庇护他们吧!是不是这句话!!是不是!!!”
他大声的嘶吼,对所有人嘶吼。
所有人点头,有人大声回答这个问题:“是的,是的!是的先生,母神就是这样说的!!”
帕比先生声音更大了:“那么,母神!!有没有说!你们向那些人收取高税呢?没有!没有!!没有一本经证明母神说向我们这些人收取哪怕一个铜尼,那么他们凭什么违背母神的意志?!那些库洛,他们不过是我们的护卫,对,他们从不高贵!真正高贵的是我们啊!!!”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蹦起来鼓掌,喝彩!只有冯济慈与桑尼亚互相对视,满脸的莫名其妙。
第73章
有关于那位帕比先生的演讲, 冯济慈与桑尼亚绝对不会站出来反驳他。
从不多的情报里可以分析出来,这位帕比先生不是孤军作站。他们在此地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养成了大量的信众,群体效应已成那就不要单兵作战。
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 以冷酷的手段, 用律法直接切断这些人的行动,然而奈乐王允许他们的演讲。
别人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是外国人啊!
彼夜桑尼亚辗转反复, 这姑娘现在的思维方式早就跟从前不同, 她见识过太多的东西了,从某些地方而言索雷就是这个世界加强版的维和部队。
而作为索雷重要部门的头领, 她思考的方式也早就训练出来了。
看着全无睡意眼神清明的桑尼亚,冯济慈又是想笑又是心疼。他问这个曾经单纯到以为奥古斯是理想尽头的姑娘:“在想什么?”
早就等这句话的桑尼亚猛的坐了起来,她盯着冯济慈说:“先生, 我的老师葛瑞丝她相当狡诈,嗯,我承认她也是伟大的, 就以女性身份在奥古斯当中奠定重要地位这一点, 每一代葛瑞丝都应该是伟大的。”
噗……在想这个吗?
冯济慈笑完, 陪着坐起来问:“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您笑我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是说,我好像触摸到了一些东西,您知道索雷是做什么的对吗?”
她站起来关闭温暖器,取了几根干柴摆在卧室壁炉点燃它们。她喜欢耳听寒风,在冬日炉火的噼啪声中思考。
“对, 你们抓坏人, 可现在你休假了不是吗?”
冯济慈起身,陪着已经暴露工作狂属性的家伙一起想事情, 他也无需说什么大道理,桑尼亚的成长,他是说思想上的成长已经不需要他了。
桑尼亚歪歪头:“索雷没假期,我想来就来了,葛瑞丝也很少说我,她怕我跑了,某些地方而言我好像还挺重要的。
伟大的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常与我写信,还会送我礼物,这使得葛瑞丝老师经常抱怨。”
冯济慈拿起火勾将灌满水的铸铁壶挂进炉膛问:“要茶么?”
桑尼亚摇头:“不,谢谢,这对睡眠没好处。”
冯济慈叹息:“那,泡个脚?这对睡眠有好处。”
桑尼亚仰头无声大笑,这姑娘笑的完全不漂亮,当她身心愉悦会将嘴巴张的很大,展示最少十八颗牙齿。
没关系,冯济慈从未想过与一位温良贤淑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喜欢妻子是自由的,热烈的,就像致橡树里说的那样。
桑尼亚只是想起在普利滋,先生喜欢坐在客厅用一个高木桶烫脚,他会把脚烫的粉红粉红的,普利滋王第一次看到简直惊讶极了。
她也永远不能忘记,先生用那种我见过更大世面,你们这群乡下佬懂什么的语调说:“你们知道什么是更好的血液循环吗?人活的根本就在好的血循环,要知道血管不循环也就离死不远了……”
后来普利滋王的近臣们将与国王一起泡脚视作王的信任。
血液以任何方式停止都会死,大家又不是傻子。国王只是喜欢他,喜欢他用我什么都懂的语气胡说八道而已。
现在回忆起来,即便不知道真相,普利滋王那时候也是把先生当成弟弟在宠爱吧,这大概就是来自血脉的牵扯。
桑尼亚说:“就不要麻烦乔诺他们了,您可以陪我一起思考么,有些事情想不通,我想我是睡不着了。”
冯济慈笑的温柔,拖过另外一把椅子坐在她不远处。
桑尼亚就那么盯着火焰安静的坐着,一直坐到木材发出巨大的噼啪声,她才说:“其实最早到达麻岩的时候,他们并不喜欢我。”
冯济慈适时捧哏:“麻岩?”
“嗯,索雷的大本营,那里有上万名预备学徒在拼命学习,可几十年也未必能晋级成为索雷。那里也是女人唯一可以掌握命运的地方,也有太多卓越的女性在此聚集了,我不是最好的却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她们的愤怒可想而知。”
冯济慈叹息:“她们欺负你了?”
桑尼亚不在意的摇头:“不算做欺负,是目标强烈的竞争。就像您说的享受福利的同时也要接受福利带来的弊端,如果不是最好那就成为最好的!我就是这样激励自己的。”
冯济慈陷入深思,自己煲过这碗鸡汤吗?忘记了啊?
他轻咳一声问:“据说~你要有正义骨。”
桑尼亚用些许讥讽的语气说:“啊,那根骨头啊,我甚至以为会加在肋骨上,您知道的,只有那里有空位了。结果葛瑞丝跟我说是会长在灵魂里,哈!某些地方而言她也是个演说者,不过对我到是不错的。”
冯济慈点头:“那可太好了。”
“嗯,我幸运的难以置信。最初的一年她甚至亲自带我,我们去了很多的地方。”
“你进步飞快。”
桑尼亚摇头:“不,在伟大奥古斯的教育下我更自私了!呵~至于传说中的正义骨……”她叹息:“我想就连我的老师也没有那东西,反正没人能看到她的灵魂,谁知道呢,您不觉的大地母神什么都知道这句话很可笑吗?”
“是可笑。”
壁炉内水汽沸腾,冯济慈把铸铁壶勾出来倒了两杯热水,他可以用生活技能处理一切事务,但他喜欢亲力亲为。
推过水杯,冯济慈笑着说:“我的小姑娘好像学到了很多东西,人生感悟也是颇多的。”
桑尼亚脸颊滚烫,竟意外的羞涩了,她低着头说:“不是小姑娘了啊~先生。”
冯济慈怕拍自己的脑袋,赶紧过去珍惜的用双手托起她的下巴亲吻,而后说:“虽然奥古斯不能结婚,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我诅咒那该死的奥古斯契约!
狗屎的奥古斯必须保持灵魂与□□的独立性。那些猪为了遮掩不孕不育,真是什么狗话都能吠出来。”
桑尼亚笑的都亲不下去了,她怕冯济慈不高兴就拐回正题说:“没关系的,那些不重要!我是说学了非常多的知识,也许是别人一辈子都涉及不到的知识。”
冯济慈扬眉:“那下次见她我会送她我亲手做的酱菜。”
桑尼亚摇头:“不用,我们也没多少了,冬季难熬,我们可没有成堆奉国,更没有有钱奉臣。我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不是吗?
谁不想要个普通人血脉的尼普呢?毕竟那些普通人都认为如果我是承法者,葛瑞丝的那套法典就会给他们带来好处,还有更多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