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与我俱未眠——史今朝【完結】
时间:2024-01-04 17:16:28

  “怕什么指日可待,岁月——”
  “最是柔软。”
  作者有话说:
  怕什么指日可待,岁月最是柔软。——枕风眠
  2021.1.1惊鸿开文
  2022.1.1酿正文完结
  2023.1.1海棠终于写到这句“怕什么指日可待,岁月最是柔软。”
  相比于12.31,我更喜欢1.1。
  写文两年了,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每个故事都写出了我想表达的,慢慢也不那么后悔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所有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谢谢你们哦。
  ——爱你们的朝
第18章 18 、海棠未眠
  “怕什么指日可待, ”
  “岁月最是柔软。”
  他就这样,背对着苍茫夜色,温声细语地, 从一片狼藉的回忆里, 为她筛选出了一块清明。
  陶醉听着,像被什么打动了一样,长睫本能一颤;再抬眼时, 目光直挺挺地望向他,终于没有再躲闪。
  不过,奇怪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 她的感性思维先行撇开了内容,先入为主的是他的声音。
  哪怕从她这个专业人士的视角来看, 他的声色条件也实在是好,疏淡却不寡淡, 清沉却不单薄。
  用一个不太好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极具欺骗性。
  ——不管说什么, 都很容易让人信服。
  如此刻的她。
  ——对他这句话, 几乎是本能相信。
  其实, 对于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陶醉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比如现在,他这么一安慰,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昨晚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但岁月后面的那个形容词,她接了什么, 已经有些记不清。
  但估摸着, 应该不是太乐观的词。
  所以, 他才会用“柔软”来回应。
  ——他一个男人,在教她以柔克刚。
  想到这儿,陶醉心思一动。
  南方的海风明明湿润温凉,她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吹得干涩生疼,内心泛起一种暌违了很久的冲动。
  推翻自己过往认定的冲动。
  有他在,她愿意相信,“岁月最是柔软”。
  于是,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获得一些力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我昨晚是不是说了类似的话?”
  她真的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的探询映着明月,更显真切:“我后面接的是什么?”
  枕风眠站在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月光是如何穿过她的发梢。
  听到她的问题,他追寻月光的眼神才被迫中断。
  昨晚是不是说了类似的话?
  是。
  后面接的是什么?
  他并不愿意在她面前真实铺陈这个答案。
  于是,他以手抵唇,在她面前轻咳了两声,像是在掩盖自己即将出口的谎言。
  可这句谎言,说是信口胡诌,却更像是无心插柳。
  “枕风眠。”他看着粼粼碧波答。
  陶醉:“嗯?”她没懂,他为什么要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他气定神闲道:“你后面接的是我的名字。”
  陶醉在心里捋了一下,语气里都是质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或许是心虚排解的差不多了,枕风眠终于将目光从粼粼碧波移至她的双眼,说话时嗓音裹着笑,听起来有种洒脱的痞气,“我当时恰好进来,你恰好看到了我,所以就喊了我的名字,不行啊?”
  “这样啊……”陶醉在心中想了下,心甘情愿地选择不再追问,不仅不追问,还自卖自夸了起来,“那我文采还挺好的。”
  这次换枕风眠不懂了,看着她精致秀气的脸,问:“嗯?”
  她立于月色下,用天生抓耳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复盘出自己心里的答案:“岁月最是枕风眠。”
  说完,一歪头,看着他,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笑。
  这一刻,她心想:这人世间的岁月,要都像你一样,该多好。
  至于枕风眠,他那心思就没这么清白了。
  盈盈晚风过,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轻轻扬起,衬得那双眼睛更加生动清亮,更别说,那双黛山轻描的眉,和蕴着水光的唇。
  他站在她为他织就的潋滟柔情里,感觉一举一动,对他都是蛊惑。
  意中人无意,怎奈何,钟情者有情。
  怕再看下去会逾距,枕风眠转过身,刻意地转移了话题:“我明天要回趟京溪,后天回来。”
  “啊?”陶醉没想到他这么快又要回去,但也不好多问,便真心实意地道了句,“那你一路平安。”
  “谢谢,回来那天能请你吃个饭吗?”枕风眠问,问完,又在后面画蛇添足了一句,“就当是谢谢鸿叔那天对我的款待。”
  陶醉一听,瞬间有小情绪了,轻哼一声,语气娇俏:“那你请你鸿叔吃饭去啊,请我吃饭干嘛。”
  枕风眠被她逗得不行:“行,那我跟鸿叔吃,你在旁边看着。”
  陶醉:“……”
  啊啊啊她说的真的没错!
  岁月最是枕风眠!
  最是顽皮!
  这晚,陶醉在“岁月最是柔软”呵护里,稳稳入眠。
  好像自从他出现,她的睡眠真的好了很多。
  也是在这个夜晚,她终于在自己的卧室里,对比着忆起。
  ——昨晚他卧室的那缕香,复刻的是西府海棠。
  -
  翌日,又是长达十个小时的高铁,到达京溪时,还是像上次一样,暮色已至。
  枕风眠从高铁站出来,迎接他的终于不再是温润海风,而是熟悉干燥的内陆空气。
  其实,只要不刮风,这座城市的冬天还是很讨喜。
  近几年,雾霾虽有,但已经不像零几年那么严重,如果去室外,觉得冷的话多穿一些就好,至于室内,已经实现了暖气全覆盖。
  最重要的是,这座城的雪景真的很美。
  枕风眠这次还挺幸运,到的这一晚,京溪市刚好下了一场雪,第二天醒来白茫茫一片。
  想起某个小姑娘最喜欢看雪景,他便拍了张照,给她发了过去。
  然后,开车径直去了京溪大学附属医院。
  到了医院,停好车,也不挂号,枕风眠便直接上了六楼,然后,在门牌上写着“陆谨闻”三个字的办公室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整个过程,就是一正大光明地“走后门”。
  很快,里面传来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进。”
  枕风眠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靠窗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穿着干净立整的白大褂,面容清隽,风度翩翩。
  他关上门,大步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片子交给他之后,才在他对面坐下。
  办公室里,陆谨闻一边看着他的胸片,一边关心地问:“骨科去过了吗?”
  枕风眠:“嗯。”
  “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按照预想的在恢复。”处理完自己的本职工作,陆谨闻才转头看向他,语气轻松地问,“工作怎么样?”
  “一切顺利,过两天就要上班了,”说着,枕风眠轻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跟他开玩笑,“我告诉你,留给你让我随叫随到的时间可不多了。”
  “……”陆谨闻听了,斜过去一阵眼风,心想谁乐意叫你,如果可以,他巴不得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跟自己产生联系。但吐槽归吐槽,最终他还是医者仁心地叮嘱道:“知道你们科学家忙起来没有白天黑夜,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
  枕风眠听了,轻嘶一声,曲起食指,扣了扣桌子,看着眼前人,语气挑衅:“你一个医生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陆谨闻:“……”
  忍无可忍,一抬手,直接开始赶人:“走走走,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晃荡,烦。”
  “你看你这人,真是不经逗,”枕风眠调侃着站了起来,站直之后,才垂眸看着他道,“听说陆太太电影要上映了,我到时候包场,请我们全公司人去看。”
  都是真兄弟,说谢总归太矫情,所以,他们之间的所有心意都是直接落在实地。
  陆医生心里虽然受用,但语气就蛮傲娇的,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不差你。”
  枕风眠:“……”
  于是,一挥手,直接开始走人:“得嘞!走咯,不烦陆一刀了。”
  看他转身,陆谨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等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开口叫了一声:“风眠。”
  被叫到的人回眸。
  陆谨闻对上他的目光,问:“昨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找到答案了吗?”
  昨天早上,陆谨闻打电话让他过来复查,他应下来之后,却没有直接挂电话,而是没有任何铺垫地,忽然问了他一句:“你说,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把岁月,形容成野蛮。”
  那话里的语气,着实把陆谨闻惊到了。
  戎马生涯的赫赫空军,即使被迫脱下那身军装的时候,他都没见到他如此落寞过。
  可当时,枕风眠站在与他相隔大半个中国的城市,那话里的无措和绝望,像是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具象在了陆谨闻面前。
  这则问话,发生在枕风眠给姜素月打电话之前。
  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很守规矩,就怕自己会给她造成困扰,尤其是对她过往的窥探,那里面一定埋藏着一些经年累月的伤疤,所以他慎之又慎。
  昨天,是真的没忍住。
  他太心疼了。
  “不管找没找到答案——”陆谨闻开口,将他纷飞的思绪拉回,目光定在他身上,语气温柔却有力地说,“去好好爱她吧。”
  枕风眠听了,心脏一悬,手掌也下意识攥紧。
  观察到他的小动作,陆谨闻瞬间感同身受了某个时刻的自己。
  那时,他得知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曾独自一人捱过了那么难捱的时光,也是这样,心疼又揪心。
  于是,再开口时,他话里的笃定,不减反增:
  “去好好爱她吧,请相信——”
  “爱真的,能将一个人,从穷追不舍的阴影中拉起。”
  -
  当然,所谓的温情四溢在男主之间,持续的时间是不会超过一秒的。
  枕风眠听着他那番话,心里正感动着呢,就听到他紧随其后来了句:“哦,对了,还有你刚刚问我有没有资格说那句话,我当然有,毕竟,我辛苦工作时有老婆关心,你没有。”
  枕风眠:“……”
  去他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分明是个笑面虎,杀人不见血。
  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枕风眠一转身,挥了挥手,便潇洒地扬长而去。
  京溪到南栖的直达高铁,一天只有两趟。
  一趟在早上十点,他现在过去肯定赶不上了,还有一趟是在下午,他本来是定的就是下午的票,当初跟陶醉说的也是今天回来,但从医院出来,他想了想,把票改签成了明天。
  1月4日,枕风眠从京溪回来,与此同时,雅思之也恢复了正常办公,陶醉针对新一季的口语话题,上了一下午的课,上完课之后,便回了办公室。正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却没想到,办公室外,某人正在酝酿着一场让她掉马甲的阴谋。
  林稚幼声音压低,正在跟公孙澈窃窃私语:“我怀疑陶老师,就是那个女CV知命不惧。”
  公孙澈:“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怀疑了,现在微博显示IP属地后,我就更加确信了。”说着,林稚幼透过开着的门,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正在收拾东西的陶醉,“等着,我去探探情况。”
  说完,便径直走到陶醉办公室,看着她,直接来了句:“知知。”
  “怎么了?”陶醉本能回应了句,回应完,才发觉不对劲,但还是镇定地强势挽尊道,“不是,你叫谁呢?”
  林稚幼朝她走近:“别藏着了,跨年那一天,我看到你微博头像了。”
  “……”陶醉没想到自己的三次元马甲就这么掉了,不过也没太激动,只是提醒了一句,“保密,知道吗?”
  激动的人是林稚幼:“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说完,就手捧着脸,一脸迷妹脸地看着陶醉,声音高昂地感慨:“天呐!没想到我的CV女神跟我现实生活中的女神竟然是一个人,这种感觉也太妙了吧,粉丝们要知道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激动到不行,啊啊啊我真的是太惊喜了今晚失眠预订了!”
  陶醉:“……”
  看到自己的女神一脸无奈,怕自己被嫌弃,林稚幼这才收敛了些自己的星星眼,按捺住心情问:“对了,我听明总说你考研了,是要回去继续当主持人吗?”
  “没有,”陶醉背起包往外走,“我报的国际传播。”
  “啊?做幕后啊?”林稚幼一听,跟焉了的茄子一样,兴致瞬间低了下来。
  “哟?”看她这个样子,陶醉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她开玩笑,“听你这语气,看不起幕后工作者?”
  “不是不是!”林稚幼连忙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很可惜,不是说艺术这事都看个眼缘么,我就觉得你超级有观众缘,至少在我这里是。”
  “我这不荒废了四年专业,晚了嘛……”说着,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陶醉的嗓音和脚步一同顿住。
  想起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觉得后悔万分。
  她并不是很想让他听到这种带有“自暴自弃”性质的话。
  万不得已下,陶醉直接来了个新玩法,径直把矛头指向了枕风眠。
  她看着他,转移矛盾道:“我是说你来晚了。”
  枕风眠:“……”
  他好像真得去骨科看看了。
  按理说,正常人是背不了这么大的锅的。
  陶醉就想着把这一茬儿揭过去,于是,又添油加醋道:“我爸昨晚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把那些剩饭全吃完。”
  枕风眠倒是乐意:“行,吃。”
  “那还不快走?”她催着他,不知不觉间,语气熟稔的,跟男女朋友一样。
  不管她再控制自己的内心,有些爱意,早已胜过本能。
  枕风眠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
  坐上车之后,枕风眠却没立刻启动,手搁在方向盘上,忽然开口:“陶醉,我这次是来晚了。”
  说完,一顿,“但有些事情,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
  陶醉一听,心想完了。
  到底还是没逃过,刚才那句话他还是听到了。
  其实,她之所以那样说,固然有跟林稚幼打趣的成分在,但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的这样以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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