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可以看穿一个人当下在想什么。
可姜邈没来记得看清他此刻的眼神。
愣了愣,她点头:“哦。”
然后过去,查收周屹川的成果。
他站直身子,把手机递给她。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滑屏看了几张,发现拍的还不错。
“你以前给别的女孩子拍过?”姜邈带着质疑,问他。
他摇头。
姜邈不信:“那怎么拍的这么好。”
他说:“你刚才教过我。”
“我就嘴上随便说了两句,找角度和找光线都很难的。”
周屹川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索性也不答了,站在那里等她选完照片。
这是周屹川的手机,她点开的也是周屹川的相册。
姜邈突然很好奇,问他:“我可以往后翻翻吗?”
他点头:“随意。”
姜邈滑动手指,一张张往后看。
几乎都是些文件方案的照片,或许是某些地方有问题,部分文字被单独标注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问号。
姜邈不知道是哪个悲催的下属被问罪了。她继续翻动照片,除了这些之外,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风景照。
碰到好看的树了,看到橱柜里可爱的小蛋糕,甚至连乘坐飞机时,碰到漂亮云层。他都会拍下来。
姜邈越翻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杂乱的随手拍照片,比起记录生活,更像是在和谁报备。
她有时候碰到好看的东西,也会忍不住拍下来分享给最亲近的人。
只是每次拍了,又不知道该分享给谁。
于是只能保存在手机里。
她看着周屹川,想要开口质问他,该不会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可想了想,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本来这段婚约就是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下开始的,他们两个也都心知肚明,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哪怕是有了新的感情。
姜邈将手机递还给他,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她看照片时,周屹川在一旁等着。
见她离开,他也跟上,脚步从容。
姜邈走着走着,越发不爽。明明想的很明白,他给谁报备都与她无关,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异性。
不。
不一定不认识,也不一定是异性。
姜邈眉头皱着,一副要找他兴师问罪的表情。
周屹川丝毫不意外。并非因为提前知道她因何生气,而是她经常这样,上一秒相安无事,下一秒就动怒。
他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她的情绪化。
“你那些照片是打算拍了发给谁?”她终于问出口了。
哪怕有所准备,却还是因为她的问题怔愣一瞬。
“什么?”他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想再确认一遍这个问题。
似乎超过他对姜邈的了解。
他没想过她在意的是这件事。
姜邈忍着不爽,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拍那些照片?”
他回答:“觉得好看就拍了。”
姜邈不信:“你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周屹川需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季度财报,股票涨幅,项目利润。
所有和利益挂钩的东西,他在乎的只有利益。
他绝非那种有情趣到会去关注所谓藏在生活细节里的美。
只有像姜邈这种天性浪漫的女孩子才会在意。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连周屹川都能被她轻松拿捏。
从不在意这些细节的人,也开始下意识的去关注。
碰到好看的风景,好看的叶子,好看的花,都会情不自禁拍下来。
他拍下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想的应该不是这些景色有多美。
而是她应该会喜欢吧?
姜邈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居然对周屹川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她眉头皱着,因为当下的认知越发烦闷。
转身就要走,才走了两步,手腕便被握住。对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她就挣脱不了了。
周屹川语气温和,和她解释:“我看你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姜邈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半信半疑。
“那我怎么没收到。”
他说:“因为我没发。”
“......”她有点兴师问罪的口吻,“怎么不发?”
周屹川嘴角往上扯了扯,算不上笑,顶多是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更像是自嘲。
“发了你也只会嫌烦。”
姜邈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她突然想到什么。
好像是很久以前,她去找过周屹川,希望他能让他们之间的婚约作废。
周屹川当时的神情口吻都十分平淡,他问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邈听过太多人夸赞他了,在学校听那些同学夸他的长相夸他的身材夸他的成绩。
在家里听长辈夸他的修养夸他的能力夸他的家世背景。
似乎在每个人眼中,姜邈于他,都是高攀了。所以她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婚约。
换了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族,都能说是家里风水好,祖坟冒青烟,才能换来这个机会。
可姜邈知道,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她。
他们在意的是周屹川。
她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也讨厌不被重视的感觉。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没人问她愿不愿意。
她告诉周屹川:“我讨厌联姻,也讨厌这个婚约。”
周屹川看穿了她,也直白的戳穿了她:“你不是讨厌被安排的婚约,你只是讨厌我。
他当时说的那么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反而是姜邈有几分呆愣在原地。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姜邈一直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对啊,上位者凭什么在意在他阶级之下的人是什么想法。
可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至少,在拍下那些照片的时候也会踌躇不敢发给她。
姜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她又开始头晕。
“谁说我嫌烦了?”她倒打一耙,“你又没发,怎么知道我嫌烦。明明是你恶意揣测我。”
可她的烦闷明显好转。
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也有被周屹川牵动喜怒哀乐的那一天。
她告诉他:“教你一个非常实用的小技巧,当你担心对方会因为你发的消息而感到厌烦时,你就先给她转账。”
她一副见钱眼开的小财迷模样,显然,她口中的“对方”就是她自己。
周屹川无奈地摇头。
姜邈说他这是什么表情:“我好心给你传授经验,你连声谢谢都不说?”
他淡道:“谢谢。”
“谢谢谁?”
”......”
他不回答了,显然是耐心彻底告罄。
他今天一整天下来说的所有话像是提前预支了这一年所有的。
所以不管姜邈怎么逼问,他都不再回答。
姜邈气不过,踮脚过去咬他。
将他的衣领往下扯,对着肩膀就是一口。
一点余力也没留,甚至能感觉自己的牙齿陷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呼吸变重,明显被咬疼了。却也没有推开她。
姜邈咬到一半,又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该这么用力。
嘴上的力道卸了,牙齿也慢慢离开他的肩。
只剩下嘴唇还贴附在上方。
她像是一只帮忙舔舐伤口的小狗,把人咬疼了,又开始帮他止疼。
似有若无的亲吻,舌尖舔过留下齿痕的地方。
早在啃咬他的时候,为了方便发力,她的两只手全都搭放在他的肩上。
此刻也没放下去。
对于他肩膀的宽直程度,姜邈突然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难怪现在的审美都趋向双开门,的确很有安全感。
氛围莫名其妙变得诡异起来。明明是在泄愤,却突然变成了亲吻。
而且还亲的这么.....淫-靡。
姜邈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燥热,她松开手,打算从他肩上离开。
不知何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她又被迫重新靠了上去。
在她发愣的瞬间,男人稍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再等一会儿,有人。”
她瓮声瓮气:“真的有人吗?”
没回应。
姜邈亲了亲他被咬出牙印的肩膀:“周屹川,想让我继续亲你就直说。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姜邈说起这些话来口不择言, 本身就是冲着调戏周屹川的目的去的。
自然是越露骨越好。
周屹川说:“真的有人。”
她不信,手往他腰上搂,还不忘揩一把油, 捏了捏他紧实的腰侧肌。
说话语气轻浮的像街上到处溜达的二痞子:“这肌肉怎么练的,这么结实, 嗯?”
安静的街道, 小孩的笑声显得突兀。
像是割破夜幕的一柄利刃。
“妈妈,姐姐好肉麻哦。”
姜邈身子一震,后知后觉意识到周屹川真的没骗自己。
女人捂住小孩的嘴,轻声批评他:“不可以这么说哦, 不礼貌。”
可她说话的声音分明也是带着笑意的。但那种笑却并非嘲笑, 而是一种温和的笑。
姜邈没有因为她的温和而消减尴尬, 反而越发有种见不得人的社死感。
她躲在周屹川的怀里不出来,破罐子破摔。
去而又返的一家三口估计是散完步回来。
小男孩从妈妈的手里挣脱, 跑到姜邈跟前, 看清她在做什么之后, 又开始笑:“姐姐在亲叔叔。”
姜邈的耳朵一下子涨得通红。
女人将小孩拉到自己身前:“小约, 乱说什么。”
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嘴偷乐,虽然看不见,但那种压抑着的笑声姜邈能听见。
男人本来也是想过来打声招呼,现在这副景象,也不便多打扰。
周屹川护着姜邈的头, 笑了笑,同对方说:“下次再去家里拜访。”
男人笑着点头:“那就恭候了。”
他叫来小男孩:“还不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他乖巧着鞠了一躬:“叔叔姐姐再见。”
称呼都分外严谨,只肯喊姜邈姐姐。
人走远了, 周屹川说:“好了。”
姜邈不肯动,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不告诉我有人来了?”
这声怨怪有些莫须有。
周屹川沉吟片刻:“我说了。”
只是她没信而已。
姜邈还在继续怪他, 认为是他表现的不太可信。即使自己心里也知道,他不会撒谎。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于。
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傲慢到对很多事情都不屑于。
周屹川又将刚才的问题抛回给她:“还可爱吗?”
指的是那个小孩。
姜邈摇头,脸变得很快:“不可爱。”
周屹川看她这副神情,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笑的有些宠溺。
回到家时,阿姨做好宵夜。姜邈最近开始喝各种养生汤了。她清楚的感受到时光带来的变化。
身体没以前好了,睡眠质量也更差。
虽然外形完全看不出来。她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基因以及日常保养。
每年光是花在美容院的钱就有八位数了。
曾经还不止一次和经纪人开过玩笑,什么时候搞个副业,开一家美容院。
经纪人让她先把正业搞明白再想别的。
莫名其妙想到经纪人,又莫名其妙联想到她的那则绯闻。
姜邈坐在客厅泡脚。
泡脚是她最近才有的习惯,好处有很多,改善睡眠和脾胃虚弱,还能去湿气缓解肌肉疲劳。
不过她泡脚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脚不那么冰凉。
阿姨说带她去看中医,开两副中药喝一喝,把体内寒气给祛了。
姜邈嫌太苦。
阿姨笑道:“咖啡你都不嫌苦。”
大约是最近待在家里的次数变多,阿姨也逐渐和她熟络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对她客客气气。
偶尔也会和她开一些玩笑。
姜邈说不一样。咖啡的苦和中药的苦不同。
两人这边说着话,楼上周屹川洗完澡下来。
身上换了家居服,柔软的真丝材质,姜邈第一反应居然是用来擦眼泪肯定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