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禾映阶【完结】
时间:2024-01-06 17:19:25

  何玉华往副驾扫了两眼,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小姑娘,今晚正儿八经的打扮起来,倒是相当惊艳。
  年轻真好啊!皮肤细腻又有光泽,满满的胶原蛋白,关键还有活力。不像她们这些三十岁以后的女人,所谓的精致,所谓的光鲜亮丽全是化妆品堆砌出来的。
  难怪男人永远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何玉华收紧双手,稳稳扶住方向盘,目视前方,“菘蓝,你今晚这身很漂亮哦!”
  温菘蓝攥住包包拉链,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菘蓝,你不用紧张,陪江制片吃个饭而已,没那么恐怖的。等下跟在我身边,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谨言慎行就好。”察觉到小姑娘的紧张,何姐不禁出声安慰。
  “我知道了何姐。”温菘蓝眉眼低垂,乖巧可人。
  台长王同平将包厢订在了雅舍。这是宛丘一家有名的高档会所,出入的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止温菘蓝,何姐也是头一次光顾。
  台长平日里这么抠门的人,眼下为了江既白居然都舍得出血了。足以可见台里是多想拿下江既白的个人专访。毕竟这位如今在影视圈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迷妹无数,流量和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何玉华停好车,解了安全带,带着温菘蓝从正门进去。
  606包厢,王同平已经在侯着了。
  这是一位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清瘦,西装革履。倒是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何姐四下探了眼包厢,温声问:“台长,江制片还没到啊?”
  “大人物一般都爱摆摆谱,咱们就耐心等着吧!”王同平瘫在椅子上,神色严肃。
  话音未落,余光忽的捕捉到一小截裙摆,小腿肚纤细白嫩,往上便是女孩子窈窕纤柔的腰肢,不堪一握。
  “我们小温今天穿裙子了呀!女孩子嘛,就是应该多穿穿裙子,老是卫衣牛仔裤的多单调呀!”老男人的目光裸.露又直白,自上而下将温菘蓝打量了个遍。
  温菘蓝有些不自在,自发往何姐身后挪了挪步子。她压下唇角,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不太喜欢穿裙子。”
  王同平:“美女怎么能不喜欢穿裙子呢!裙子多漂亮呀!多穿穿就习惯了。”
  “你们何主编刚毕业那会儿也跟个假小子似的,留着一头短发,从来不穿裙子。我带她出门谈生意,逼着她穿了几次裙子,后面不就习惯了嘛!”他一边跟温菘蓝说话,一边给何姐递了个眼色。
  “这里面的空调怎么开这么高的,热死了。”何姐脱下自己的针织开衫,单穿一件粉白色雪纺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胸前沟壑绵延起伏。
  见温菘蓝将自己捂得这么严实,她不由皱眉,“菘蓝,你不热啊?把风衣脱了吧!”
  温菘蓝没觉得热,可满屋子的人都穿得这么清凉,她也不好意思捂得那么多。她麻溜卸下了风衣外套。
  没了这件风衣,仿佛解开了封印,青涩瞬间剥落不少,眼前的佳人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这枝绽放的夜玫瑰,已然成熟,任人采撷。
  王同平面露满意,笑眯眯地看着温菘蓝,“小温,江制片可是你的同系师兄,今晚你可得加油了,能不能拿下他的个人专访就看你的了!”
  温菘蓝:“……”
  我谢谢您嘞!
  温菘蓝直翻白眼,台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三人说话间,包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猝不及防闯进温菘蓝的视线。伴随着一道低沉清亮的嗓音,“抱歉王台长,我来晚了!”
第27章 苍苍(27)
  ◎回忆杀◎
  苍苍(27)
  身为J大学子, 温菘蓝曾经不止一次在校贴吧、校官网、乃至公告栏上见到大神江既白的照片。有蓝底证件照,活动照,甚至路人的抓拍。单单照片就足够惊艳。
  然而这些照片却压根儿不及本人千分之一。
  江既白长了张轮廓分明的脸, 眉型是很英气的一字,鼻梁挺,颧骨高,眼窝很深,眉毛和上眼睑之间划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嘴唇纤薄,却习惯性地抿住, 无形之中透出一股威严, 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他身上有身居高位者特有的矜贵和气场, 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睛睥睨众生, 漠视一切。
  “江制片, 您姗姗来迟,可是让我们好等呀!您快请坐!”王同平高高兴兴的把人迎上桌。
  江既白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还带了一位男助理。
  这种饭局,带助理过来多半是替自己喝酒的。大家伙心知肚明。
  助理名叫韩程,看上去跟温菘蓝差不多的年纪,但却比她圆滑干练太多。说话滴水不漏,场面话一套一套的。酒量也非常好,不管红的白的,来者不拒, 照单全收。
  有这位韩助理在,江既白滴酒未沾。王同平和何玉华倒是被迫喝了不少。
  江既白如今在圈里抢手得很, 时不时就热搜预定。流量和人气丝毫不输那些男明星。多家电视台抢着采访他。台里一门心思想拿下他的独家专访, 王同平和何玉华今晚是卯足了劲儿要让大佬点头的。
  任凭他们明里暗里提及多少次, 江既白就是不表态。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劲儿和大家伙打哈哈。
  眼瞧着局势不明朗,何玉华忙不迭把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温菘蓝给拎出来,“菘蓝,江制片是你的同系师兄,快敬江制片一杯。”
  温菘蓝:“……”
  温菘蓝赶鸭子上架,端着一杯红酒,硬着头皮开口:“江制片您好,我是温菘蓝,我敬您。”
  男人斜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分明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他懒洋洋地掀动眼皮,今晚第一次注意到温菘蓝。
  一看就知道是刚出校门的小菜鸟,哪怕穿衣打扮走的是轻熟风,可这神态和气质却完全做不了假。
  漂亮是漂亮,可惜太嫩。
  江既白的右手搁于桌面之上,屈起纤长手指,轻轻敲扣几下,似在思考着什么。
  “我的师妹?”男人眉骨微动,挑出重点。
  两人的目光隔空接触,维持不到两秒,温菘蓝慌忙移开。她可没那个胆子跟这位大神对视。
  “我也是J大编导专业的。”她盯着杯子里的红酒,声音又细又弱,明显是底气不足。
  “哪届的?”
  “今年的应届生,六月份才会毕业。”
  “哦。”江既白了然于心,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薄唇勾起弧度,似笑非笑,“原来是隔了六届的师妹。”
  温菘蓝:“……”
  这人话音一落,温菘蓝立马觉得自己老脸发烫,臊得慌。隔了六届,过去全无交集。王台长和何主编居然还拿着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关系来套近乎,吃相未免太难看。
  女孩子的耳根迅速泛起点点潮红,端着酒杯进退两难。
  何玉华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手肘,示意她继续,“想来也是有缘,我们菘蓝和江制片是校友呢!”
  “再看看两位的名字,菘蓝和东方既白,都是中国传统色蓝色系呢!”
  温菘蓝:“……”
  温菘蓝忍不住翻白眼,何姐为了拿下专访还真是拼,居然拿她和江既白的名字做文章。何姐今天不说,她都不知道东方既白也是中国传统色蓝色系的一种。
  “菘蓝?”对面的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兴致,薄唇微启,念一遍她的名字,不疾不徐又问:“不知是哪两个字?”
  温菘蓝垂下眼眸,低声回答:“菘菜的菘,蓝色的蓝。”
  江既白:“有什么典故吗?”
  “没有。”温菘蓝摇摇头,“菘蓝其实就是板蓝根。我外公是老中医,随便给我取了味中药名。”
  她很无奈,只好将酒杯往江既白跟前又送了送,“江师兄,我敬您一杯。”
  转眼间连称呼都换了。
  为了江既白的独家访谈,温菘蓝也是豁出去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到底吧!
  包厢里沉寂了数秒,江既白全无表示。
  韩程察言观色,及时替老总挡酒,“温小姐,您的这杯酒我来替……”
  “小韩。”沉稳的男声径直切断韩程余下的话。
  年轻的男人慵懒地靠着椅背,冷白面庞晕染上朦胧的几丝光影,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冷肃,令人不容错目。
  他清淡无波的目光,就像是高悬夜空的冷色月光,不经意地扫过温菘蓝的皮肤,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深意。
  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掷地有声,“小师妹的面子当然要给。”
  转头端起手边的酒杯,里面半杯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暖橙的灯光下散发出醉人的光泽。
  他轻晃酒杯,一饮而尽,“小师妹你随意。”
  温菘蓝怎么可能随意,她当然也要整杯灌掉。
  她酒量不行,平时很少喝酒。这一大杯红酒下腹,胃里火辣辣的,烧得慌。她强忍着,脸上还要拼命堆出笑。打工人实惨!
  对面的男人煞有其事地评价一句:“小师妹酒量不错。”
  他看向自己的助理,轻抬下巴示意道:“小韩,你也敬小师妹一杯。”
  温菘蓝:“……”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温菘蓝心里苦啊,可她不能说。她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将江既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韩程手握酒杯,笑容和煦怡人,“温小姐,很高兴认识您,我先干为敬。”
  温菘蓝:“……”
  这位韩助理喝酒如喝水,分分钟搞定一杯。
  温菘蓝顶着领导殷切的目光,被迫又猛灌了一大杯红酒下腹。
  王同平和何玉华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可劲儿推着温菘蓝出去跟江既白交涉。
  对面这位可是实打实的老狐狸。温菘蓝都快喝趴下了,专访的事儿依然没着落。这位爷老半天都在打官腔,实质性的话一句都不说。
  她可怜兮兮地和何玉华咬耳朵,“何姐,我真喝不下了,我好想吐。”
  话音刚落就捂着嘴巴冲出了包厢。
  她在洗手间吐了个干净。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胃里火辣辣的,别提多难受了。
  她喝这么一次都快难受死了。难为那些人居然天天出门跟人应酬喝酒。这得有多好的胃,才经得起这么喝啊!
  等温菘蓝再从洗手间回来,没过一会儿场子就散了。
  把江既白恭恭敬敬地送走。王同平转头就黑了脸,郁气十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次的专访八成是悬了。”
  何玉华不死心道:“那边没明确回绝,咱们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王同平的余光扫到角落里的温菘蓝,没好气道:“这丫头太实诚,推一下,动一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今晚白带她来了!”
  何玉华笑了笑,“菘蓝毕竟年纪还小,刚出校门的孩子,您还能指望她有多少心眼?要真是那种八百个心眼子的,您能留她?”
  王同平点点头,“也是!”
  晚十点,夜里起了风,寒意千丝万缕。路灯昏黄古旧,雨丝摇摇晃晃。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宽阔的大马路上缓慢滑行。
  江既白有些晕酒,司机老丁将车速放得很慢很慢。
  虽然只喝了一杯,可还是有点上头。这两年全靠韩程替自己挡酒,他平时几乎很少沾酒,酒量都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手里捏一只银色打火机,在手心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我的一个专访就让王同平他们这么煞费苦心,都替我把小师妹给找来了。”男人的音色倦怠又懒散,隐约透着点醉意。
  不过神色自若,不辨喜怒。
  韩程抱着手机在查看老总接下去几天的行程。听到老板的话,下意识就接过话茬,“这个王同平蠢是蠢了点,不过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今晚那女孩一看就是老板您喜欢的款。”
  江既白:“……”
  打火机忽的停在手心里,不动了。
  他喜欢的款?
  江既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女孩子的脸,干净的眉眼,清澈的笑容,修长的天鹅颈,白皙透亮的肌肤,像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全身上下无不流露出一种原始的懵懂的美好。美好到轻易就能勾起男人的破坏欲。
  思及此,喉结微微滚动两下。他抬手捏了捏太阳穴,不疾不徐反问:“小韩,你说那个女孩真是我师妹么?”
  韩程耸耸肩,轻蔑一笑,“谁知道呢!”
  男人的目光投向远处,透过风挡,不经意一瞥,一抹新亮的薄荷绿毫无预兆地撞进眸中。
  视线范围内,年轻的女孩拢紧风衣外套,迎着夜风慢慢往前走。
  藏在风衣下的米色波点裙,裙摆随着主人缓慢的步伐,起落有致,一下又一下。
  江既白不禁眯了眯眼。
  韩程明显也认出了路上的女孩,感慨万千,“可怜这姑娘那么卖力地替领导喝酒,人家却算计着把她给卖了。”
  “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总得交点学费,不然怎么成长。”江既白蓦地扬起声线,“老丁,摁下喇叭!”
  身后传来沉闷的两声鸣响,温菘蓝的酒气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人也精神了许多。
  她下意识转头,只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脚边。宛如一具庞然大物,罩下一大团阴影。
  她被越野车刺亮的大灯晃了下眼睛,再度睁眼她便看见了江既白。
  “小师妹去哪儿?我送你。”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被夜风送进耳中,让人不免为之一震。
第28章 青鸾(28)
  ◎回忆杀◎
  青鸾(28)
  年轻的男人安静从容地坐在后座, 橙黄的路灯越过车窗,斑驳地掉落在他身上,光影明明昧昧, 模糊不清。那张藏在暗处的脸却是棱角分明,线条清晰。
  待看清人时,温菘蓝忙说:“不敢麻烦江制片,前面就是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很快的。”
  深夜十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提出送自己回家。她怎么可能毫无警惕。
  江既白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称呼, 不是“师兄”, 而是“江制片”。脱离了饭局, 温菘蓝很快就将自己给摘出来了。
  他垂眸笑了笑, 并不勉强, “再见小师妹。”
  车窗升上,黑色小车疾驰而去。
  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急速变小, 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消失在夜色深处。
  单纯的小师妹也并非全无戒心。本来还想给她上一课的,眼下倒是没必要了。
  男人慢吞吞地收回目光,转向窗外斑斓深邃的夜景,冷不丁地砸出一句话:“小韩,往怡景园小区的末班地铁几点?”
  韩程:“……”
  韩程被老总这个骤然冒出的问题给问住了。他不住怡景园那一带,自然不熟悉地铁的时刻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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