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生的悲剧需要转嫁在别人身上，通过压榨比他们更弱小的人来获得存在感，所以这个目标就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游栩缩在洗手间的瓷砖上，姜早红着眼睛整理被弟弟抓乱的头发，他们在黑夜里期盼着同一件事情。
期盼着下一秒，这栋破楼就会轰然倒塌。
……
“卡！OK 过了！”
沈清在监视器后抹了下眼角，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在窄巷的空镜上，副导演在调查了黎瑰意生日后，吩咐提前买好的蛋糕被工作人员推了上来，围栏外依然有不少粉丝还在等待着演员从转角处走出来。
沈清站起身走向转角姜早藏钱的地方，想看看黎瑰意急匆匆地拽着宋衍去那到底在干嘛，是不是约着一起抽烟不叫着他这个累死累活的导演。
沈清抬眼向着昏黄的巷口望了一眼，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将看到的画面录了下来，心想：钟临要的宣传花絮，这不就有了吗？
少年少女在藏钱的地方偷偷亲吻，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宣传画面了。
第63章 你没谈过恋爱吧？所以你不懂女人
宋衍和黎瑰意一前一后地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们拉响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花，把刚刚做完亏心事的黎瑰意吓了一跳，下意识用校服袖子蹭了下唇角。
宋衍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脸，黎瑰意把他拽到自己身后，笑着迎上了推着蛋糕的工作人员。
“哇还买了蛋糕！谢谢大家，在剧组过生日真是太开心啦！”
剧组的庆祝流程走得特别快，可能是因为宋衍提前给黎瑰意庆祝过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过了两个生日，比以前都要开心一点，还有蛋糕可以收。
花絮老师拍完这特别的时刻后就收了设备，黎瑰意遥遥望向远处的围栏外还没散去的粉丝，冲着宋衍勾了勾手指。
“工作人员都在忙没时间吃，反正咱俩也吃不完，走，给为数不多的粉丝分蛋糕去！”
“好。”
黎瑰意和宋衍手忙脚乱地切着蛋糕，刘天天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大袋沈清给她买的棒棒糖，推着推车向着粉丝的方向走去。
围栏外基本都是烟花超话的元老们，女生居多，大部分都是比较社恐的类型，原本还尖叫着举着烟花的灯牌，突然就看见荆棘和花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一时之间竟然安静了不少。
黎瑰意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之前在 houselive 门口跟她合影的女生，跟她打了个招呼，看着她突然就红了脸。
简直太可爱了。
这个粉丝黎瑰意知道，那次的合照被她发在了微博，黎瑰意用小号刷到过，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不善言辞，私下里却一直冲在反黑的第一线，像个不服输的战士。
虽然戏有主演和配角之分，但每个角色都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而在此之外，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黎瑰意冲着她摆了摆手，声音大了些：“谢谢大家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等了这么久，今天我过生日，咱们一起来吃蛋糕吧！”
宋衍在一边给大家递蛋糕，听着对面的女孩低声说着“烟花好配啊”，脸色又红了些，给她挑了块大的。
刘天天和周扬给没有分到蛋糕的粉丝发糖，天边挂着银色的圆月，将这一时刻照得温馨无比。
黎瑰意向来是擅长闲聊的，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红河村小霸王早就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含着棒棒糖跟粉丝们聊着现在可以公布的行程，又瞥了眼边上有些拘谨的宋衍，从刘天天那里拿了自拍杆。
“宋衍，一起合个影。”
她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宋衍看着她嘴角还残留着刚刚接吻时蹭到的血丝，并没有出声提醒。
烟花们发出一阵轻笑，大家聚在一起，宋衍举着自拍杆，在前置镜头里十分注意地将每一个人框在镜头里，看着屏幕里黎瑰意的笑脸，也同时笑弯了眼睛。
咔嚓。
刘天天站在不远处，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一线嗑 cp 的快乐让她笑出了声，又被身后冷不丁一句的男声吓到。
“又干什么坏事儿呢？”
刘天天诧异地回头，沈清正站在她身边给这一幕录像，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放下了手机，好奇地问：“我站你边上这么久，你就没注意到我？”
刘天天笑得谄媚：“沈导，我真没注意，嘿嘿……嗑得上头啊。”
“切，嗑 cp 有自己谈恋爱开心吗？”
“那能一样吗？当然是嗑 cp 更快乐！现实中的男的哪有什么好东西？”
刘天天话音刚落，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抱着手臂看着她的人也是一位男性，连忙解释：“当然您是好东西……我是说，您是好男的……”
沈清被刘天天气笑了，从兜里翻了什么东西出来，递给了她：“伸手。”
刘天天诧异地接过，是自己被沈清抢走的蓝牙耳机。
“还你了，记得看我新剪的视频再一键三连，猜猜哪个视频的配乐是你们家‘荆棘’剪的。”
“什么？宋哥给你剪配乐了？那岂不是……宋哥给‘烟花’的视频剪的配乐？”
看着微笑着默认的沈清，刘天天望向站在黎瑰意身边一脸笑容的宋衍，觉得自己又嗑到了。
音符娱乐内，白静娴又在刷微博时看到了自家艺人的名字。
她皱着眉点开了＃烟花在线发喜糖#这条消息，在几张照片中看到了黎瑰意和宋衍笑得都很开心，也忍不住舒展了眉头。
好家伙，自己在公司跟谭知秋撕的昏天黑地，小情侣却在拍戏现场甜甜蜜蜜，这是什么世道，太不公平了。
自从段几许从音符娱乐跳槽到金秋娱乐，谭知秋就利用段几许现有的名气开始发力，同时撬走了其他公司的实力艺人，原本金秋娱乐只是新兴的演艺公司，现在靠着以段几许为首的一派正小生演员声名鹊起，竟然也抢了自己手里的不少资源。
白静娴公司现在急缺的，就是谁能顶替段几许的缺口，把正小生这一类型的戏都顶下来。
在音符娱乐的官网看了半天照片，白静娴的鼠标滚轮停在了刚刚改名的林星耀上。
端正的长相，清白的身世，学院范的台词功底，自带流量、却要爆未爆的处境。
白静娴给赵宁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好好交代了一遍，挂了电话，白静娴拿了根烟去楼梯抽，心想：这下林星耀应该不用愁通告少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Y 染色体的悲剧》b 组拍摄现场，乔晚正靠着墙皱着眉头看剧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职场上的领导要欺负模特姜早。
虽然乔晚饰演的同事周婷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在警察面前说了不少姜早的坏话，可乔晚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姜早这样条件优越的模特不受公司高层的待见。
乔晚点了根烟，烟灰掉在手上都没注意。
钟临迈着长腿阴魂不散地贴上来，越过她的头顶看她的剧本。
她不禁在心里骂开了花，觉得钟临这个人真的很奇葩。
昨天晚上她和钟临睡在了一张床上，比亲兄弟都纯洁，乔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在一边翻腾了半宿，钟临倒是大大方方，入睡很快，仔细看眼睫毛还挺长。
结果早晨起来就被热醒了。
钟临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背，抱她像是抱抱枕，给她热出了一身的汗。
乔晚头疼地推开了他，睡眠不足加起床气足够她指着钟临的鼻子骂了他一顿。
她以为这下总该给大少爷骂走了，没想到他一点不生气，还跟哈巴狗一样跟到了拍摄现场，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
乔晚没好气地说：“躲我远点，看得懂剧本吗你。”
钟临笑了：“你刚才那场跟领导打小报告的戏份演完就现在这幅鬼样子，怎么？哪儿想不明白？”
烟吸进肺里，乔晚把窗户缝开得大了点：“你也是当领导的，你说，领导为什么不喜欢有能力的姜早？”
“因为不能掌控。”钟临学着乔晚去抢她手里的烟，又被她皱着眉头躲开，掏出口袋里的烟盒递给他。
钟临拎出一根点燃：“姜早是个人精，明里暗里都在跟领导申请更多的拍摄，想赚更多钱，你演的周婷却是个圆滑的万金油，没什么大本事，却最擅长察觉领导在想什么。一般企业里，混得好的都不会是姜早那种类型，而是周婷这种。”
乔晚弹了下烟灰，这才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是来源于缺乏社会经验：“那黑曜也这样吗？你管理员工的时候，也不喜欢姜早这种出头鸟？”
钟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不敢百分百保证我是个好总裁，但是我在能力范围以内会给手下员工最高的自由度和最好的薪水，科技行业拼的是创意和创新，真正为公司奉献的都是员工，总裁其实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换个人来当也一样。”
乔晚笑了。
“……嚯，这话说的，还真有总裁那意思。”
钟临也轻笑起来，看了眼对面饰演姜早男朋友的林星耀，问：“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姜早这个男朋友李予哪儿都好，家世好，人也好，她失踪了还疯了一样找她，姜早为什么还要跟游栩在一起呢？就是因为游栩是她的初恋吗？”
乔晚皱着眉盯着钟临，语气狐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天天在 b 组晃悠吗？你可别发微博剧透啊，拍摄内容要保密的！”
“我在你心里这么无聊啊？剧透自己投资的电影，我是《Y 染色体的悲剧》的投资人，不是来剧组实习的实习生。”
钟临轻笑了声，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方，“我就想问问你，说实话我也没想明白，怎么看都是李予更好吧，可是沈清发我的 a 组拍摄花絮，姜早和游栩明显是双箭头。”
“李予很好，可他不是姜早想要的。姜早想要的，从头至尾都是游栩。”
乔晚说着自己的推断，看钟临脸上浮起疑问，声音柔和了下来：“钟临，人是会撒谎的生物，不要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想要的姜早放不开，不想要的也因为各种原因放不开，女人就是这样的，你没谈过恋爱吧？所以你不懂女人。”
钟临沉默了片刻，偏头笑了：“行，我听出来了，这是点我呢。”
乔晚挑了眉，没有否认，继续去看剧本，却又听到，钟临的声音越过剧本传入耳朵：“但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还挺懂你的。”
指间收紧，手指将剧本捏得紧了些。
乔晚眼睛都没抬，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你懂个屁。”
钟临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乔晚舒了口气，继续研读剧本，可没看两行，一团黑影又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钟临抬起胳膊，手里是一瓶矿泉水。
乔晚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表情，喉咙传来干涩。
“不是想喝水吗？给你。”
钟临说完，随手将瓶盖拧开，又递到她眼前，笑容很淡，却像热烈的篝火。
“至少你现在需要什么，我能看得懂。”
第64章 你才狗，你和宋衍都是狗！
剧组的拍摄进程很快，老楼爆炸的戏码并没有真的爆破一整栋大楼，而是全程将镜头锁定在映着火光的姜早和游栩脸上，他们站在远处牵着手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是惶恐、兴奋、不安，和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宋衍在心底算了算还需要拍摄的时长，现在时间正值过年前夕，今年得在剧组过过年了，往年过年，他都会回红河村探望黎瑰意的母亲唐娟，再跟她聊聊黎瑰意的近况。
自从唐娟跟隔壁的赵叔结婚以后，黎瑰意怎么看赵叔怎么不顺眼，最开始还因为这个事情跟唐娟吵过，闹过一段时间别扭。
宋衍完全能理解黎瑰意的想法和行为，黎叔去世的时候就是在帮赵叔垒猪圈，即使赵叔第一时间就将黎叔送到了医院，黎瑰意的心里还是对赵叔难免心生芥蒂，更何况后来唐娟和赵叔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去年还扯了结婚证，黎瑰意每次回家看到赵叔，心里肯定都会不舒服，在家住不了两天便匆匆回京。
本来说今年带她回去和母亲好好交流一下，可拍摄又阻挡了进度，回红河村的时间估计要向后拖延了。
林星耀拍完自己戏份的当天就被经纪人匆匆叫回京市，乔晚的戏份还剩一点，过年也得在剧组了。
对宋衍来说，过年没什么真切的实感。热闹都是别人家的，他家的房子本来就是黎叔家的老房子，现在被唐娟卖了办小型养猪场，宋衍回红河村的次数就更少了，偶尔回去，会借住在唐娟和赵叔买的新房里，满心期待着与黎瑰意不期而遇，只可惜他是真的倒霉，一次都没遇到过黎瑰意。
那时候宋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和黎瑰意变成男女朋友关系的一天，宋衍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能持续多久，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美好的像是偷来的日子。
黎瑰意和宋衍不太一样，这几年几乎年年都是在剧组过年。
演员是没有节假日这一说的，为了不让自己被娱乐圈抛弃，这几年她能接的戏都接了，对于小演员来说，角色是没有选择的，假期当然也是。一旦时间空下来，无戏可拍的恐惧感就会涌上心头，好在近两年发生了不少变化，事情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虽然封闭不断，但音符娱乐的白总真的待她不薄，她和宋衍的关系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仔细想想，黎瑰意除了那座经常出现在梦中的禾苗形状的奖杯以外，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了。
倒不是黎瑰意对得奖这件事有什么执念，对于她来说，“青禾奖最佳女主角”这个名头其实没那么重要，每年都有新的影后影帝诞生，她只是迫切的想要成为其中一个而已。
对电影的热爱是她无法停止的内驱力，这座奖杯对黎瑰意来说，就是自己努力的见证。
钟临走的那天依旧臭着脸给乔晚洗衣服，乔晚倒是开心极了，嘴角差点咧到太阳穴，拍摄当天一直都哼着小曲，被沈清一个字不落地记录下来发到了群里，换来了钟临一连串的暴揍表情包。
烦人的总裁终于顶不住压力，臭着脸开车回去处理堆积的事务了。
现实中的总裁都忙得脚不沾地，没那么多闲时间能支配，一年的假期都花在了剧组，已经是钟临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任性行为了。
钟临也没想到，回到京市的第一个饭局就迎面撞上了谭知秋。
谭知秋像是从未和他有过暗流涌动般友好，和颜悦色地探听着黎瑰意和宋衍的近况，就好像微博上持续爆出的有关宋衍的负面信息，不是他谭知秋找人干的一样。
舆论风波倒是没有把黎瑰意卷进去，谭知秋多少给曾经暗恋过的人留了几分情面。
可钟临却完全不吃这套，这种无耻的资本家嘴脸，他从小就在钟期身上看透了。
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钟临笑着闲扯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谭知秋：黎瑰意和宋衍在交往，好得很，甜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