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嗓音压得很低,让他背过身坐着,她从背后拥抱着他。
“……”
程肆对此有些不信,挣扎着往前爬,想要逃跑。
温西不满地啧了声,扣着他的腰往回拖。
“都说了马上就好,跑什么?”她咬了口他的耳朵,呼吸落在他耳畔。
“……你、你保证?”程肆眉心紧蹙,未知的恐惧暂时性地盖住了这双狭长眼睛的锋利。
温西嗯了一声,垂下鸦羽般的睫,看见Omega的肌肉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愈发深沉。
“我不会再骗你的,我保证。”
听温西的话仿佛成了他的条件反射。
程肆下意识开始对抗刻在Omega骨子里的逃生本能,按着自己腹部,望梅止渴似的感受着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他无法回头,也就无法看见温西同样被欲情支配的表情。
中途有几十秒的时间,程肆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意识。
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忘记了。
意识全都变成了浆糊。
再清醒时,温西的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正克制地喘气。
“我们一起。”她这么说着。
然后抬手,绕到他前面,毫无预兆地解开了他身上的丝带。
气球炸掉了。
“呜呃——”
程肆眼前一黑,发出一声拉长的变了调的哭腔。
浑身颤得像筛子,潮水瞬间决堤,水漫金山。
温西也到了沸点,呼吸变重,两人的后背都汗湿一片。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久到彼此都感到不可思议。
“还以为你没有了。”
温西笑了声,刚要夸他几句,程肆紧绷的身体却没有放松下来。
他压根还没结束。
鼻腔里发出难受的气音。
透着点不服输的顽抗,和被发情期吞噬的痛苦沉沦。
“我、我好像……”
程肆被绑了太久,感官已然十分迟钝,以致于他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嗓音沙哑,慌里慌张地想要起身:“不行,我要去卫生间……”
却因为双腿酸软,没能站得起来。
温西也还没有后撤。
他跌回去的时候,反而歪打正着到了底。
“……!”
温西太阳穴跳了几下,身体一僵,头皮发麻。
程肆则崩溃地哭了出来。
窗外明明繁星漫天,没有下雨,床单上却蔓延出潮湿的淡色水痕。
温西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沉默几秒,她肩膀耸动,没忍住,脑袋往旁边一偏,笑出了声。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程肆盯着那片水痕,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浑身冷热交织。
在他无措的眼泪里,Alpha的语气带着浓重的调笑意味:“新床垫,这么快就报废了呢。”
……
许久,程肆都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温西难得温柔地抱着他去了浴室。
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的模样。
“生气了?”温西随口问。
程肆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温西啧声:“还真生气了。”
这好像是程肆第一次跟她使小脾气。
程肆向来沉默寡言,所以生气的时候也很不明显,只唇紧抿着,眼皮耷拉,不让温西看他的眼睛。
“我没生气……”程肆再次和她强调。
他也不会跟她生气。
他只是感觉郁闷。
这么脆弱不堪的一面被温西看到了。
她还笑他……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想了想,温西琢磨着跟他解释,“那真的只是意外,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
草字还没出口。
程肆转身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仿佛对她的评价很不服气。
“经X,经X行了吧……”温西顺着他改口,“你最厉害。”
她顺势在他手心亲了亲,有些不熟练地拿毛巾帮他擦头发:“饿不饿?要下楼吃饭吗?”
程肆感受着头发上的触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西好像是在哄他。
这个发现让他烦闷的心情几乎一扫而空。
与此同时,卧室里忽然传来一串铃声。
是程肆的手机在响。
程肆走路不太自然,温西干脆将人半搂半抱带回了卧室。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备注。
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变。
“许蔺深”这刺眼的三个字落进眼底。
“终于来了。”
温西目如寒冰,没把手机给程肆,自己按了接听。
“你在哪儿?为什么家里没人?房东说你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十一呢?”
几乎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许蔺深的语气非常不耐烦,透着沉沉冷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再试图逃跑?程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留你到现在……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找到,否则这次我一定会让你……”
“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喜欢威胁人?”温西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放心,这次你找不到他们了。”
听筒里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让许蔺深狠狠一怔,许久,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放低了些,带着轻颤,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你回来了……?”
温西冷笑一声:“你还没死,我当然得回来了。”
第73章 回信
电话里寂静片刻。
“就这么想弄死我?”许蔺深意味不明地嗤声, 磨了磨牙齿,“白养你那么多年。”
“养我?”这话让温西几欲作呕,“我需要你养吗?被你这种变态控制多年, 你不会指望我还对你说感谢吧?”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们之间的账确实该好好算算。”许蔺深语气一顿, 鼻息深重,蕴含着掩盖不住的怒意, “一想到你骗我说你是Omega,一想到你竟敢骗我!我就后悔——操!”
“怎么?后悔没早点杀了我?”温西勾唇, “可惜晚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别太快投降, 毕竟我走到现在,也不是为了看你投降的。”
“是那5.4%的股份给你的底气吗?”许蔺深语气讥讽,“小七,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自负。”
温西不以为然:“不如你猜猜我还有什么底牌?”
也不知许蔺深联想到什么, 像是被戳中什么软肋,一下不吭声了。
“对, 就是这样, ”温西微微一笑,“像这样被拿捏住软肋, 被夺走所有在乎的人, 一直活在恐惧之中吧。”
我当年尝过的痛苦。
你也试试滋味。
挂断电话, 温西握着手机,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一偏头,发现程肆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温西以为他是在担心刚才那些都是虚张声势的话, 顿时敛了表情,正了神色, 认真地告诉他:“你放心,不管是方项明,还是许蔺深,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知道,我没担心这个,”程肆忍着酸疼的腿站起来,叫她的名字,“温西。”
“嗯?”
话音刚落,温西便听见程肆十分莫名地,低声说了句:“现在不用怕了。”
温西眼皮一掀,怔怔地看着他:“我怕什么,我是在说许蔺深……”
程肆和她对视几秒,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伸手轻轻抱住她,清楚地说:“不怕了,我和十一会一直陪着你。”
“……”
温西背脊顿时僵住,心脏跳得仿佛要溢出胸腔。
她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爱和恨都是如此,那些东西都太难以启齿了,除非必要,她从不示弱,暴露软肋只会让人痛苦不堪,而她深受其害。
除了当年玫瑰园的那次,她几乎没和程肆说过这些。
可程肆却不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她层层封闭的内心深处,像是九岁那年他在里面放下了一颗种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生根发芽,而今终于枝繁叶茂,和他心意相通。
“好的。”静默片刻,温西哑声开口。
朦胧的灯光下,他们彼此相拥,毫无阻隔,坦诚以待。
没过太久,程肆因为站不太住,红着脸轻轻推了推温西,后者抵得他不太舒服。
也还好他推开了,不然再继续抱下去,保不齐又要难以收场。
床单上的淡色水痕还清晰可见。
看程肆这样,应该很难忍受短时间内再失./禁一次了。
两人收拾完准备下楼时,温西忽然想起什么:“有个问题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很久以前给你的那封回信写的是什么?”
程肆眼皮颤了颤,含糊回答:“知道的。”
那封回信在温西离开南江以后,就被他拆开了。
信笺里温西的字迹漂亮流畅,没有多少过于煽情的话,一如她惯来的作风,说得很少,给得很多。
上面写着——
给程肆:
这是一张万能和好卡,没有使用期限,没有使用条件。
如果你拿着这张卡来找我,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会跟你和好。
所以程肆,你要一直喜欢我。
……
温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从回忆中抽离,抬起头,在她带了点灰色的虹膜里看到了自己。
“既然知道,这次为什么没有使用它?”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程肆小声说:“还用不上。”
温西:“?”
温西眉梢一挑:“不怕我真生气啊?”
“怕,”程肆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但感觉你没有那么难哄。”
“……”
温西心口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小时候总信奉着,所有的不求回报都是别有用心。
偏偏程肆的出现违背了这条准则。
她不知在哪儿看过的一段话,说那些爱你不求回报甘愿臣服的人,其实很让人没有安全感,因为他们什么都不要,金钱和权力不要,征服和掌控不要,就那样纯粹地爱着你,始终如一。
这样的爱固然让人心动无比,可永恒的爱实在可遇不可求,如果有朝一日他的爱消失了,连一丝一毫留住他的可能都没有。
就像当年他选择离开,温西一点办法都没有。
臣服关系的主动权,其实从来都不在主人手上。
在被程肆哄好的这一刻,温西对这个令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结论有了清楚的认知。
她想,她得对程肆更好一点,至少让他舍不得再离开。
在温西和章凯镰的持续操作下,seven创投在南江早已大有名气,但此前一直作为外资参投,几乎很少干涉投资企业的自身发展,给他们极大话语权的同时,躺着赚了不少钱。
赚钱不是最终目的,因着seven创投各行各业均有涉猎,投资回报率又高,再加上森予科技这些年发展出来的国民度,自然也引起了南江政府的注意。
公司落户南江后的第一场战略合作协议公开签约仪式,就是和南江政府的。
南江现任总长亲自出席,合作交流后,愿意和seven创投发挥各自优势,支持seven创投旗下机构担任项目负责单位,共同参与南江旅游、金融、医疗等社会领域的建设。
而温西作为签约代表人,拿出了极大诚意的资金支持。
换做以前,这种项目必定由温氏集团包揽。
可惜许蔺深现在腹背受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支持政府。
项目换人接手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但许蔺深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温西。
电视里,偌大的会客厅里坐满了南江的各位领头人,温西和总长正坐中间,言笑晏晏。
许蔺深眼神阴翳地盯着屏幕里那道万众瞩目的皮囊。
他的小七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少女不见了,现在她成了气势逼人的Alpha,会客厅金灿灿的光辉将她照得光彩夺目,哪怕位于这般严肃的氛围里,也能一下抓住所有人的眼球,带给人一种十分震撼且极具压迫感的好看。
“我们都被她耍了!”温氏集团的董事之一,当年温安锐的秘书,恶狠狠地说道。
许蔺深对这个结论不置可否,他沉着脸站起身。
男人在后面喊道:“你去哪里?”
“找她算账。”
许蔺深头也不回。
他一路飞驰,等在签约地点出来的必经之路上,再往前便不行了,整段路都被封了。
没过太久,南江各位领导人在密密麻麻的保镖护送下,依次离开。
那些车许蔺深几乎都认识。
温西的车在最后出来,很快驶入车道,许蔺深驱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