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脸顿时都白了,嘴唇翕动片刻,猛地低下头,吻得又急又凶。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她漂亮白嫩的脖颈紧绷起来,清澈带泪的眼眸随之睁大,喉间溢出委屈的抽噎声。
断断续续,不绝于耳。
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口,换来的却是更残忍的压制,一只大掌揽住她的腰拉近距离,修长手指插入她的发丝,摁着她的后颈,闭上眼剥夺她的呼吸。
凶悍的力道意味着这是一个不容推拒的吻,让她只能仰着脖子,被动迎接他的强势和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抿紧的嫣红唇瓣无意识动了动,反而让他成功撬开唇齿,一条滑腻的蛇欺负了进来,两人呼吸相交,她能感受到他的喘息突然重了起来。
宋卿时手撑着他的胸膛,半睁开眼,竭力看清视线所触之地。
他看起来似乎对她的话很生气,气到额头根根翠绿的青筋刺目凸起,魔怔般一遍又一遍反复呢喃:“你是我的妻,只能喜欢我,不许不喜欢。”
似是在耳鬓厮磨,又似疯狂蛊惑,病态到勾人,惹得少女的肌肤战栗了几分。
每说一次,他便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灼热的眼牢牢锁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仿佛只要她说出任何一句他不爱听的话,他便会让她付出惨痛代价。
周遭是近在咫尺的喘息声,可宋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也忘了挣扎,全身心都被他带着,不自觉的发软,发红,发烫,沉沦在这个充满情欲和放肆的吻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好像很短,好像很长。
她不知道。
只知道清醒之际,她的头正抵着他的肩膀,重重喘气。
意识昏昏沉沉,脑袋埋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要挣脱开对方的怀抱。
挣了两下,没力气,干脆直接放弃。
沉寂良久,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蓦地问:“没被人看见吧。”
她仿佛人还是懵的,声线很淡很轻,干净之余透着撒娇的软糯,听起来有些呆呆傻傻。
魏远洲已经做好被她拳打脚踢甚至辱骂咆哮的准备,唯独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愣了一下,喉结滚动,沉声回:“这是死角,没人看得见。”
再加上他身躯高大,挡的结结实实,根本就看不出来,夜色深沉,也无人留心这边。
宋卿时彻底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归置原位,但是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唇齿相交的吻,以及身处之地的心惊肉跳,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刺激感,让她的心脏猛烈跳动。
“杳杳。”魏远洲忍不住唤她,想到刚刚的一幕,覆了薄茧的指腹用了些力道,抹掉她晕在唇瓣边缘的口脂痕迹。
“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宋卿时原本搭在他胸口的手移到喉结下方,狠狠揪住他的领口,秀气的指甲划过他的脖子,痒痒的,留下两道浅淡的红痕。
没一会儿,她压着嗓子放下狠话:“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
魏远洲颔首,望着她一翕一张的红肿唇瓣,最终还是没拦。
头上仅有的一根用来固定头发的珠钗,裙摆摇曳间晃动叮铃响声,勾勒出美好的体态,宋卿时红着一张海棠般娇艳的脸蛋,仓皇逃离了他的怀抱。
即将踏出游廊时,她突然回头,晃动的视线里,发现魏远洲半靠在柱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眼神,明显尚未餍足。
她咬唇,低咒:混蛋。
*
待沿原路回到住处落梅榭,早已焦急等候多时的绿荷赶快迎上去询问,宋卿时一一回应,还算沉着冷静。
不久,听到自家小姐说只是闹了些小脾气并没什么大不了时,绿荷半信半疑,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她瞧见了落后宋卿时一段距离回来的魏远洲。
姑爷既然愿意追上去哄自家小姐,还愿意跟着回来,便说明真的没什么大碍。
莫名的,她看着姑爷提着摔坏的灯笼灰溜溜走进院子,竟品出了几分委屈落寞的意味。
绿荷紧紧盯着自家小姐瞧了几眼,觉得奇怪,“小姐,你的嘴角怎么肿了?”
宋卿时闻言,抬手捂向唇间,里头皆是他的气息。
不自觉回味起方才,他紧紧抱着她,直至吻到无法呼吸,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钻进她的嘴里还不够,硬生生要一路钻进她的心。
脸庞突兀的灼烧起来,豁然垂下头往屋子里走,吞吞吐吐:“是……是吗?兴许是被飞虫咬了。”
绿荷挑眉,跟在后头不解:“冬日里哪来的虫子?”
“什么虫子?”魏远洲将灯笼交给其他的侍女,走过来恰巧听到绿荷的这一句。
绿荷停下脚步,躬身施礼道:“回大公子的话,是奴婢发现娘子回来后,唇有些肿了,娘子说是飞虫咬……”
“绿荷。”宋卿时不知何时转过身,打断她的话后接着道:“就是只大虫子,惹人烦的很。”
说这话时,她狠狠瞪着魏远洲,像是气还没消。
绿荷一惊。
如此冒犯僭越的眼神,换做旁人家的媳妇,是万万不敢对丈夫轻易摆脸色的,女子出嫁从夫,要以丈夫为天,对丈夫言听计从,不然就会受到责罚。
女子一般都会对丈夫百依百顺哄着他,更别提还像刚才那般直接生气走人的,可姑爷的脸上除了无奈,却没有半分不满。
还笑着附和了一句:“的确,是虫子咬的。”
绿荷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察觉出几丝异样,害怕自家小姐再做出什么惊人的行为,忙笑着打哈哈道:“别院靠山而建蚊虫就是多,等会儿奴婢给小姐擦些药。”
宋卿时收回视线看向绿荷,努了努嘴想要拒绝,可最后还是扯了扯唇角应下了:“你……有心了。”
绿荷推开房门,在一旁候着等二人先行进屋,可自家小姐却说让她先进去找带来的药膏,她只能逾越在两位主子之前,率先进了门。
宋卿时在她之后,也跨过了门槛。
魏远洲刚想抬步跟上去,面前的门忽然就关上了。
速度之快,尚未反应过来,门上的纱窗就迎面扑来,近乎贴着他的额头。
他怔住了。
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出现在门缝之间,她仰着头,面无表情的逐客:“今天我自己一个人睡,劳烦你另寻一间房吧。”
兴许是情绪尚未复原,出口的嗓音仍旧有些冷硬。
魏远洲张了张嘴。
没等他开口,门啪得一声,又关上了。
周遭空荡荡,独留他一人。
以及远处守夜的两个小丫鬟。
第68章 闹别扭
一门之隔, 魏远洲清晰无比地听到屋内的对话。
“娘子你就这么把姑爷关在了外头?”绿荷声音惶恐。
“回来的路上被风吹得狠了,郎君许是感染上了风寒,体恤我身子不适怕传染给我, 这才自请要去睡偏房的。”
“是, 是这样吗?”
“自然,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那可要将那大夫请回来?”这会儿追上去,估计还没走远。
“不必,郎君皮糙肉厚的,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病倒了,明早让小厨房熬点儿姜汤送过去就行了。”
听着屋内人面不改色地编造理由,魏远洲勾起唇角摇了摇头,配合着她的话沉声道:“那我这几日便睡在偏房。”
良久,他才再次听到对方不情不愿地回了句:“那就委屈郎君了。”
嗓音不轻不重,隐隐约约还是透着些不高兴。
或许盼着他早点离开,她竟还破天荒忍着气对他说了句好话:“天气凉, 郎君早些回去休息。”
知晓宋卿时性子的人,光是听这语气便知她话里话外尽是客套,关怀定是假的, 魏远洲自是明了。
可他却更明白, 她若真不想理他了, 这扇门关上便是结局,哪里还愿意跟他多说一个字。
赶他出去总得寻个由头,不然传出去多不像话。
不过是睡几日偏房, 总比永远上不了榻要好得多。
魏远洲淡笑:“夫人, 那我的大氅……”
“明日给你送过去。”宋卿时当即就想到了刚才尚未挑明之前, 两人黏在一处的那场腻歪,脸色红了黑, 黑了红,只想赶紧打发他走,便又补充:
“我要休息了,郎君也快些走吧。”
落下最后这句话,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消失在门后。
魏远洲抬起叩门的手又落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只好顺她的意先离开。
有关情爱他通晓不多,书中的内容大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未弄懂她仍旧与他置气的原因。
明明与柔嘉郡主的误会他都已解释清楚,隐瞒重生的事实她似乎也并未过多介意,可是越吵界限越模糊,很多之前的琐事都拿来变成刺向彼此的刀刃。
若不是她今日宣之于口,他都没有意识到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他从前的某些行为有多一言难尽,他又有多么忽视她的感受。
她提过了,他便有意识地去改,可没提过的,他平日里根本注意不到。
何为情,难懂;如何维系,更难懂。
见男主子走过来,目睹了全过程的两名侍女赶忙低下头去,侧身回避。
或许是她们偷瞄探究的眼神太过炙热,男主子在她们跟前停下脚步,“都听到了?”
两名侍女弯着腰,彼此悄悄对视一眼。
听到什么?哪句话是她们该听到的?哪句话又是不该听到的?
她们一时间拿不准主子指的是什么,不明所以,又生怕被波及,只敢支支吾吾小声回:“大概听、听到了。”
魏远洲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虚虚叹了口气,道:“将隔壁那间偏房收拾出来。”
原是指的这件事,侍女松了口气。
在得知大公子会带少夫人来别院小住两日,管家早就命人将别院里里外外的全部空房都认真打扫了一遍。
尤其是大公子指明要住的落梅榭,那更是打扫得一尘不染,想住哪间屋子就住哪间,但毕竟大公子是和少夫人一同来的,便只用心准备了最大的那间主屋,旁的偏房自然就没那么精心细致了。
不过要想住也不是不行,只要准备新的被褥和日常用品即可。
“奴婢这就去。”
侍女多嘴问了句大公子想住哪间屋子,得到答案后不敢再耽搁,赶忙去唤人收拾离主屋最近的那间偏房。
刚才听主子们的对话,不难猜出应该是大公子身子有恙,不想传染给少夫人。
没想到平日里板着脸瞧着面冷的大公子,心却是热的,懂得心疼自家媳妇。
*
难得来一趟别院,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背书抄规矩的日子闲适得不行。
在这里,没有婆母和旁房妯娌什么的,除了魏远洲就属她最大了,没人敢对她不敬不捧。
第二日,宋卿时直接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闲懒散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温热的湿帕子敷在脸上,宋卿时漫不经心地听着绿荷说着话。
“姜汤已让厨房给大公子送去了,对了,在娘子你醒过来之前,大公子来找过你几回。”
宋卿时丢下帕子,往梳妆台的方向走,挑眉:“几回?”
“大公子早间统共来了三回,一回是想与你一同用早膳,二回是想过来看看你醒了没,三回是想约你一同去别院走走,不过娘子你都没醒呢,大公子便叫奴婢不要吵醒你。”
经过一晚上,宋卿时也没那么恼火了,听到绿荷这么说心中还是有所触动,嘴唇微张:“郎君现在在哪儿?”
绿荷站在她身后,用木梳缓缓给她梳着头,如瀑秀发从头顶沿着肩颈倾泻而下,发尾一路垂落腰际,光泽柔顺,漂亮得不像话。
闻言看向镜中神情不明的宋卿时,如实道:“不久前出去了。”
宋卿时蹙了下眉,问:“何时回来?”
“这倒没说,娘子可是有事找公子?俗话说的好,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好好聊聊便是,总能化解不是?”
“你一个尚未成亲的小姑娘,还能跟我说道说道这夫妻之间的门道来了?”
绿荷小脸一红,笑着道:“娘子可别取笑我,还不是从前宋府的那些嬷嬷最喜欢掰扯这些,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些。”
宋卿时嘟了下嘴:“夫妻门道,难摸索着呢。”
她与魏远洲成婚七年,无论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还是自己经历总结出来的,或多或少也懂得些夫妻的相处之道。
身为夫妻要明白相互理解宽容另一方,魏远洲性子冷淡,情绪稳定,做事大多时候都比较稳妥并未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因此她与魏远洲可谓从未吵过架。
而且他们深知吵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可不吵架也就意味着难沟通,不能从彼此身上确切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毕竟有些人会借着吵架的名义诉说心里话,她昨夜就是如此,好话歹话都说了不少,以至于她现在都不记得她具体都抱怨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