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洲被她幼稚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眼波闪了闪,伸手去够她的手腕,却被一巴掌拍开。
“这会儿不嫌丢人了?”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她身后憋笑的众人。
宋卿时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瞧瞧魏远洲,又瞧瞧身后的绿荷等人,红扑扑的小脸闪过一丝不自在,但是梗着脖子就是不服软,抿着唇道:“都是自己人,算不得丢人。”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想哄我吗?”因着心中那股莫名被旁人围观小夫妻吵架的羞涩,宋卿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颇显得几分无理取闹。
可偏偏她语调可爱柔软,长相又极美,叫人除了掏心窝子去疼爱她,想不出第二个解决方法来。
魏远洲默默叹了口气,提步走到她身侧,无声朝她伸出一只手来,白净修长,好看得紧。
眼见他低头示好,宋卿时不可避免地溢出了得逞的坏笑,笑过之后却又觉得这笑不合时宜,暴露了她本就没生气,故意而为之的小心思。
少顷,压制地抿了抿唇,收敛起笑意。
遂手指蜷缩,往上一放。
下一秒,一股强势的力道把她整个人带动往前扑去,鼻尖轻轻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腰后一只铁臂紧紧环住她,手指又被他捉住,动弹不了分毫。
魏远洲垂首敛眸,居高临下凝着她:“几个窗花而已,还能闹出一番戏来,我的夫人啊,该拿你如何是好?”
他说完这话,眼底流露出几分幽怨,似是在埋怨她连几个窗花都不愿给他。
宋卿时挣了几下,发现完全无法从他的桎梏重挣脱,只能无可奈何长叹一声:“不是不给你,而是我做的窗花真的很丑,拿不出手的。”
“我就稀罕你做的,不行吗?”魏远洲无可奈何,意思表达得极为直白,旁的再好再精美又如何,他只想要她做的。
正当他们还在争辩之际,一道不同于平素绿荷提醒她时的低咳声响起。
二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谢氏站在不远处的游廊拐角,身后还跟着一众贵宾和仆妇,大多都是长辈的年纪。
一双双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望过来,吃瓜似的盯着相拥的二人。
“这是?”谢氏率先开了口。
宋卿时倏然瞪大了眼睛,不安的神情略显慌乱,实在没想到会有如此尴尬的局面出现,蓦然被撞破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愣怔两秒过后,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男人,分明早已手足无措,却仍然要强装镇定,规规矩矩朝着那边施了个礼。
低头的时候,宋卿时忍不住觑向魏远洲,发现他却是一脸淡定,全然没有被撞破的慌乱,反而悄悄给了她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
随即,她便听到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儿子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多亏遇到了卿时,这才能安稳归府。”
一句话把她撇得干干净净,顺带还感谢若不是遇到了她,他可能就得晕倒在大街上了。
或许是为了符合自己的话中意思,被宋卿时推开之际他还装作脚步不稳,踉跄了两下。
一套流程下来,没人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落后谢氏一步的贵妇乃是谢氏从前的闺中密友,笑着配合给了个台阶:“容之劳累公务,趁着这几日年节休沐,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别熬坏了自个儿的身体。”
谢氏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是看破了一切,却装作不知,还吩咐丫鬟让厨房未来几日定时送碗补汤去竹轩堂。
双方客套两句,小夫妻便退到一旁,给对方让路。
不久,魏远洲提醒:“人已经走了。”
宋卿时这才将埋着的脑袋抬起来,下意识往谢氏等人离开的方位扫去一眼,果真如魏远洲所言,人早就走远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经过方才这一遭,原地是待不得了,宋卿时抬脚便想疾步离开,耳畔却传来一道噙着笑意的嗓音:“为夫头晕,得夫人帮忙扶着。”
宋卿时权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母亲转头看过来了。”魏远洲轻笑道。
宋卿时不得不停下脚步。
虽然明知他在装,但是就怕那个万一,转过身子,目光幽幽瞪他一眼,走过去双手扶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你最好有事。”
“夫人可别咒我。”他凑到她耳边,笑得邪肆又讨打。
魏远洲长相天生冷淡,性格也冷隽得很,整个人便显得素来端庄稳重,此刻眉眼间却掺了点吊儿郎当,闲散松垮的姿态给他添了些生活气息。
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仍旧好看得出奇。
宋卿时反唇相讥:“撒谎不眨眼,看来是惯犯。”
他并未如她所料,接着话头说下去,反而耍起赖来:“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男人的重量不轻,半边身子靠着她令人颇感压迫,他的墨发轻扫,致使眼前视线受阻,宋卿时不适地瞪他一眼:“你很重,别真的压着我。”
“嗯哼。”魏远洲置若罔闻,偏要将身子再往她那边压去几分。
宋卿时咬牙,承受不住不由弯了弯膝盖,骂人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下一秒,他闲置的手便拂上她的腰身,从她腰后穿过,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落入他的怀抱。
宋卿时气恼,明明不久前才被婆母撞见,这会儿他竟又越界,还真是不长教训,若是再被人撞见,看他又拿什么理由来圆。
莫名的,她觉得这样的场景极为熟悉,之前似乎也有过……
不过她此刻也顾不得去回想了,胸脯微微起伏,颤声道:“你你你……”
未等她说下去,他就已拿她方才说的话来堵她的嘴:“都是自己人。”
宋卿时噎住,抬眼一看,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竹轩堂三个字。
她登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地盘,他乐意为所欲为。
好好好,他总有他的一套理由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幸,他仅是抱着她进了内室,将她放在暖榻上便起身在对面的位置落座,然后自顾自倒了杯热水,水汽蒸腾,氤氲了他俊朗的面容。
宋卿时回想方才,气息不稳,端坐了好一阵,平复带怒的情绪。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偏生最重规矩的人,一而再再而□□其道而行之。
少顷,宋卿时猛地拧过头,指甲扣住袖口,嗓音沉闷说:“你变了。”
魏远洲闻言,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戏谑的目光正对上了她的眼睛,笑了笑反问:“哪儿变了?”
他用手背撑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闲散至极,看起来无波无澜,似是对此不以为意。
宋卿时抿了抿唇,细数起他的变化来:“你从前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我,也不会在马车上就公然亲我,也不会笑得这么……”
她顿了一下,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说的这些似乎都很难以启齿。
总的来说,他比之前要更为大胆,以及不要脸。
魏远洲手指轻点桌面,盯着她问她的欲言又止:“笑得如何?”
宋卿时在他的注视下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难看。”
霎那间,某人的笑僵在了脸上。
眼见他的表情真的越变越难看,宋卿时视线凝滞,支支吾吾找补道:“也不是难看,就是、就是……”
就是两个字卡了半天,她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大多数时候的状态,不过魏远洲也没想多为难她,而是换了个话题:
“那这些变化,好是不好?”
宋卿时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我的改变?”碍于她的话,魏远洲暂且收敛起笑容,神情尽量维持往日的淡然,目光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宋卿时摇了摇头,遂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魏远洲不解,轻轻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半响,她眼睫垂落,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思绪随着他指尖轻点而上下起伏,不受控制地忆起方才,他温热的怀抱搂着她,抱她入室的画面。
她脸颊微烫,抿唇缓了缓,忽地明白了过来。
爱与不爱,很明显。
从前,他是个连她额间沾了雨水都不知道帮忙擦拭的二愣子,如今的改变,应当全数是为了她。
意识到这点,宋卿时忍不住抬眸,仔细看他冷峻肃然的面庞。
从浓黑的眉、狭长黑眸、高挺的琼鼻再到微抿的薄唇,面前这张太过年轻的面庞逐渐与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却又不甚相同。
变了,的确是变了。
他看她的眼神,终究是变了。
宋卿时咬着嘴唇,白皙的脸上挂起两朵红晕,轻声回答:“我喜欢你多笑笑。”
魏远洲身形一顿,指尖停留在桌面,定定望着她。
“你的变化很好,我没有不喜欢。”她嗓音含笑,眸色里尽是娇羞与温柔。
“我也喜欢你抱我,亲我,只是要分场合……”似是觉得这样的话太过暧昧,她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声音也越来越低:“当然,如果真是情难自禁,也不是、也不是不行。”
刚说完,魏远洲不知何时站到了跟前,气息近在咫尺。
他没说话,低头吻了下来,窗外雪花飘落,一阵风吹过,洒落几粒在发丝上,盛了满腔柔情清冽,仿佛要将他的情感全部传递给她,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心意。
她的嘴唇与他轻轻交合,缓缓闭上眼的那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褪去了色彩,只剩下他们之间的温暖和亲密。
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他的唇很炽热,辗转间似要融化了彼此的柔软,一波又一波酥麻蔓延开来,她忍不住攀附上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迎了迎。
伴随着一声轻笑,他将身子俯低一些,脖子后的手掌缓缓收紧,唇上那道触感更重更狠,多了几分横冲直撞的鲁莽,深入交缠,含住丁香,似要将她整个人给吞掉。
心,快了好几拍。
能够切切实实感受到呼吸紊乱,波澜四起,鼻尖萦绕着清爽的松木香味,伴随着点点酒香味,鼓鼓涌动进她的心里一般,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宋卿时眼眶微阔,睫毛簌簌颤动,入目的是他动容的神情,恍惚间,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只想尽情回应他。
她主动将唇张得更大,配合着他的动作交缠,他的气息越发浓重了,吻也越来越深入,原本老实护着她脖颈的手也躁动起来。
身体的摩擦越发敏感,大白天的,宋卿时多少还是有些羞躁,顺着他的手臂摸索,最后在胸脯的位置摁住了那只乱动的手。
“杳杳,我情难自禁。”他的喉结凸起上下滑动两下。
两厢对视,宋卿时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其实也有些想要,但也有顾虑,于是悄悄掀眼便往他身后的方向瞥去一眼,珠帘隔绝,看不清外面的人影。
纠结之下,她揪着他的衣襟,凑在他耳畔小声道:“那你去把人支走。”
话音刚落,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红润的脸颊,只听他无耻至极道:“你身边的绿荷很有眼力见,她知道该如何做。”
他抱着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一边浅浅吻着她,一边安抚着她的顾虑,微凉的唇瓣一张一合:“若是实在压不住声音,怕被发现就咬我的手。”
床帐落下,也遮不住里头靓丽的风光。
一场深入的探索悄无声息地进行,不愿放过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指敏感而灵活,游走于温暖潮湿的环境,如同一位巧匠的工具,因此魏远洲进去时,宋卿时并未有太多的不适和痛感,仅是扯着他的衣襟,溢出一声低吟来。
敞亮的光洒进来,宋卿时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皱起的眉,微勾的唇,鼓起的肌肉,甚而是上上下下的胸脯,看得太认真,以至于不慎走了会儿神。
过往做这些事,她从未如此细致观察过他的表情,原来他沉醉于情.欲之际,也会像个重色的凡夫俗子一般,为之沉迷。
魏远洲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侧,黑眸沉沉盯着她,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唇线绷直些许,起伏的幅度更大了些,逼得她低吟声也更重了几分。
她猛地咬紧了唇。
声音却根本藏不住,从唇齿间悄悄蹦出来,落入魏远洲的耳朵里。
“要不要咬我的手?”他轻笑着,坏心眼地将手臂递到她的唇边,挑眉道:“或者你想咬别的地方?”
宋卿时才不想去咬呢,偏了偏视线自我调整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压制了那抹难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