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延回忆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在一起,“不过,可能是因为无根道士缺了个器官,他的脑子也有点毛病。”
“他倒是提起过你。”李夏延那时候还不知道应止玥已经被冒乐夺舍了,对于冒乐的种种行径极为看不惯,能骂三天三夜都不停歇。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每次一骂你,他就笑,阴嗖嗖的,说什么这是你的报应,都是你欠他的。还说虽然他不能人道,但迟早会让你后悔,全都还回来……让我心里都发毛。”
应止玥没什么感觉地点点头。
无根道士,或者说佳怡大哥可能心智有点扭曲。
比如在京郊客栈的晚上,明明是他将那群失了智的饥饿男人召到一起,想要对她和陆雪殊不利。但是在最后,有个伪装成僵尸的人袭来时,也是佳怡大哥出来挡刀,不然那个人也不至于最后那么惊愕,死不瞑目。
还有他和于隐周达成的交易,以及执着要来到九宿道观——
也许是为了求生,也许是为了报复大小姐。
然而应止玥懒得追究,反正他已经死掉了,野心和目的也葬送在荒芜的道观中,无人会去在意。
她管他想什么?
李夏延一噎,反而乐不可支地笑了出来,拿起手边的茶盏,也没留意到那是小莲端给应止玥的,一口饮尽,“不愧是你,应大小姐。”
贞静公主坐在一旁,她的男宠们像蝴蝶似的围绕着她,用葡萄喂养着她,她似乎对这种奢侈的生活习以为常。
“你。”她醉眼朦胧地看向小莲,看他略带惊惶的青涩面容,不觉得来了几分兴致,“新来的?过来伺候。”
小莲下意识地看向应止玥,奈何后者这时候在和李夏延聊天,完全没留意到背后的暗流汹涌。
“不成体统!”主位上的皇帝见到此幕,不满地呵斥了一句。
然而于双娣嗤笑了一声,他顿时像个鹌鹑似的闭紧嘴,又不吱声了。
倒是大皇子坐在一旁,又哭又闹,扯着冒乐的发髻不松手。冒乐唇角温和地扬起,但实际上笑容已经有变得僵硬的趋势。
她拉过大皇子的手,示意他看向梨花桌的另一端,“你看应小姐发上的如意簪,好不好看?”
大皇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吸溜了一下口水道:“好看。”
“那你去摘下来玩,好不好?”冒乐的头皮都快被薅掉,已经多一秒都没办法再忍耐了。
这两人的动静很小,很快就淹没在桌上盘盏轻撞的声音中。
应止玥基本已经饱了,只是李夏延再三推荐,她还是挟了一块蜜汁藕,刚放下筷箸,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几声低咳。
“你怎么了?”她瞬间转过头去。
海浪茫茫,偶有两三滴水珠溅上来,染湿了陆雪殊的黑发。
他眼睑收敛,澄净的眸色也似要溶进海阔山遥间,神情是不易察觉的微倦,更显薄唇的朱色艳得病态。
应止玥吓了一跳,急忙去寻他的手。陆雪殊也不动弹,松松地回握住她,“无碍的,我不冷。”
可应止玥也没问他冷不冷啊!
她越看他这副样子,越担心他是患处发了炎症。虽说她早前不小心用树枝抽出的伤痕不深,但碰到了他哪处旧患怎么办?
而且,万一枝条有毒呢?
古人不是也说过,越美的东西越危险,那瓶花古雅清润,保不齐就是有毒。
应止玥乱七八糟地想着,已经坐不住,再加上想见到的人已经见到了,索性拉着他请辞,“陆公子身子病弱,吹不得风,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夏延本来在喝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手里这杯果茶酸酸甜甜的,特别合她的胃口,几乎喝掉了大半盏,本来想叫人续杯的,一听到这句话,嘴里的果茶全都喷了出来。
不仅是她,连于双娣都短暂地放下了备受折磨的黄公子,震惊地扭过头来,“你说谁病弱?”
陆雪殊以袖掩唇,又轻咳了一声,寒雨不胜春,一派病虚的贵公子样貌。
众人:“……”
在海鸥都沉寂下来的片刻,应止玥裙袂微扬,带着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坐在桌子另一头的大皇子离她只有三丈不到的距离。
大皇子扑了个空,“嗷”一声嚎叫了出来,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场面重新热闹起来,唯有冒乐乱着发髻,咬碎了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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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应止玥刚一回身带上门,还来不及下闩,唇就被人急切地吻住。
陆雪殊抵着她腰肢,将她猝不及防的惊呼声压进舌根,简直是生龙活虎,哪里还有一点刚才的病秧子样子?
应止玥掐着他胳膊将人推开,不可置信道:“你刚才在骗我是不是?你压根就没病!”
“我想要你心疼我。”他倒是面不改色地认下来,又噙住她耳垂,慢慢地啄。
应止玥气得不行,感觉刚才白着急了,再看他这么一副“我错了,我不改,我还敢”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手上用力,又狠狠拧了他一下。
他喉间发出声模糊的低声,黑睫轻抖,薄汗霎时间凝在他额间。
应止玥感觉到指下微湿,偏他衣袖都是深色,看不出来什么,忙不迭掀开他衣袖去看,果然,血色浸润了白纱。
她从乾坤囊里拿出来纱布,刚要去缠,指尖却忽然一颤,“陆雪殊,你在做什么?”
应止玥看他伤口的时候,病号本人也没闲着,大小姐的衿带让人给扯开,连襟扣也被解开了两粒。
陆雪殊埋在她颈间,锁骨边缘一点儿薄嫩的肉含在他嘴里,慢慢地磨咬着。他齿尖勾过的时候,她错觉那块骨头也在被人给舔吮着,瞬间就软了腿,想去打他的时候,目光触及到洇出血色的纱布,不由又急又气,“你都受伤了!”
“嗯,很疼。”陆雪殊这么说着,却是连看一眼伤处都不曾,好不容易放开她那块湿津津的锁骨,下一秒又叼住小衣上的带子,几乎是贴在她心口处,呼出点湿润唇息,“求姑姑怜惜。”
应止玥被他耍赖一样的行为闹得没辙,强自忍了一会儿,可他变本加厉,不但没抬起头,舌尖灵巧地刮过去,在她无意识环住他头的时候,还要将受伤的手臂探进去,以便取出小衣。
应止玥没法再忍,将他整个拽了出去,努力平稳了一下气息,面似早春初桃,薄薄的一点粉,“先上药!”
“等止完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应止玥瞥过他一眼,不耐烦地将药瓶和纱布一起甩过去。
她真是受不了他。
陆雪殊唇角微挑,“什么都行吗?”
应止玥勾了把南官帽椅过来,舒展了一下坐姿后,才矜持地点点下颌。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笑一声,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耳语了一句话。
煮沸的茶气顶过茶盖,嗡嗡的闷响。
递过来茶杯的手玉白干净,然而本人的面容却被茶气氤氲得朦胧起来。
应止玥却有点口干舌燥,抿过一口茶,那口茶在口腔中置凉了,她才慢慢咽下去,“也可以。”
她目光路过他的宽肩和劲瘦的腰,目光触过大腿,又慌乱地移回来一点。
陆雪殊和小姝当然是不同的,毕竟在她的要求下,后者是哑巴侍女。
而陆雪殊不仅会说话,还——
她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水汽,眨了两下,才犹疑地看向他。
“可是你现在伤口未愈,真的能行吗?”
第107章 玄龟血统
寒凝茶烟, 天边的明霞剪下来一段,片片落在玲珑残雪上。
最后一截纱布卷过时,银剪落下“咔嚓”声响, 陆雪殊简单绑了个结扣, 示意她看。
止好血了。
应止玥轻轻地嗯了一声, 放下手中的书册。
虽说看了好半天,还停留在同一页吧。
她没用陆雪殊过来, 主动伸过手,轻柔揽住他的颈, “这几天也没人会来寻我,明天不出去也可以。”
大小姐的暗示非常好懂,陆雪殊眼睫低垂,难以忍耐地抵开她唇齿, 尝出点新茶的余味, 轻而易举地寻到她颤颤欲躲的舌尖, 勾缠过来, 细致地嗦咬着最细嫩的软肉,直到她发出点受不住的柔软呜咽声,才松开口。
额头相抵,陆雪殊慢慢地亲她,任应止玥有一搭、没一搭地勾住他腰间革带上的玉饰, 觉得她这样玩闹的孩子气动作也很可爱。
他移向她细颈下的动作一停,转而拾起她胡玩的手,轻轻搁在她锁骨边缘微松的扣子上, 嗓音微哑, “解开它,好吗?”
应止玥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双眸雾蒙蒙的横他一眼,“我要说不好呢?”
“那便不解。”
应止玥忍不住被逗笑,但也清楚,陆雪殊恐怕永远也不会和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强势地按着她索求,“我有说过吧?你的喜好真的很奇怪,陆雪殊。”
“会不喜欢吗?”
“不会。”应止玥握住他擦拭她汗珠的修长指节,坦诚道,“很喜欢。”
可能她也是奇怪的人。
话虽如此,他在一旁平静地予以注视时,感觉还是有所不同。一点儿羞涩柔柔漫上她的面颊,而细白的手指微动,已经将第一个珍珠纽从扣子里拿出来。
烛红影乱,微微燎过应止玥松散披下来的长发,就在她将手指移向第二个扣子时,陆雪殊突然按住她的手,将她刚解开的扣子捂住,转而冷着眉眼起身。
应止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点迷茫似的,“不要了吗?”
她顺着陆雪殊的目光看过去,寝屋的门不知何时掀开一条小缝,并不大,不能容人进来,但大致能泄出屋内的样子,供人偷窥。
应止玥眨了一下眼皮,她记得刚才在喝茶的时候,门还是严丝合缝关着的。
“我进来的时候没有上好门栓。”门外当然没什么人,应止玥给出合理猜测,“应该是被风吹开的。”
陆雪殊眉头还是微拧着的,但应止玥却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气氛,拉过他腰上的革带。
“别去管了,要亲。”
他眉宇微松,刚无奈地要开口,她已经倾身环住他,啄吻过他唇角,“实在不放心,用一个隔断符就是了……也亲亲这里呀。”
最后,应止玥的扣子一半是她自己解的,一半是被陆雪殊咬开的。
她细白的双颊匀上点玉粉,没什么力气地抱住陆雪殊的肩,任他张唇含住大片的腻雪,舌和齿慢悠悠地拨转着挑过,发出点细腻的嘬吸水声。
应止玥抓皱了他的衣袖,等他终于放开的时候,她无意识垂头去看。
肿了,又有点麻酥酥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眸底蕴了水汽的原因,她总觉得此刻的软红颜色,要比他含进去前更为娇艳一些。
应止玥恼怒地想,他怎么能和小姝……差别这么大?
这也太能亲了。简直像吸血雀似的,巴住就不松口。
白色衿带落进她手里时,应止玥才从乱糟糟的想法中醒过神来,身体放轻,任他将自己的胫衣褪下,却微抖着合上了眼。
陆雪殊最是了解她不过,放下手中的柔软绸料,将她一条腿架在椅上时,吻去她眼尾欲坠未落的一滴水珠,低语道:“不要紧张,还不是。”
应止玥懵懵然地掀开眼皮,等视线清明后,不由拧着眉头瞪他一眼。
他都那样了,还不是什么?
此刻,他身上无害的气息已然消弭殆尽,整个人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刀,又像是一把绷到最紧处的弓,漂亮的身体线条极富存在感,目光是尖锋一点,带着能灼痛人的冷凌,逡巡而下。
应止玥受不住,能搭在地上的腿尚且平静,另一只半悬在南官帽椅上的则缓缓绷紧,随着他视线的长时间逗留,连绫袜下被遮掩的脚趾都生出被窥探错觉,柔软地蜷缩在丝滑绒料里。
她声线也被这视线拨动,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意央他:“别看了。”
“可。”
陆雪殊倒是好说话,体贴地给她第二条备选方案:“姑姑用手?”
应止玥抖着睫毛,只是飞快地扫了眼,就像被烫到一样移开来,重新闭上眼睛,“我是说我自己不看了,你请随意,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必客气。”
他倒没像往素一般,再嗤笑着嘲讽些什么,只是兀自沉默下去,可除了烛火的噼啪声,有更为令人脸红心跳的持续窸窣声传来,在安静的空间内便更为明显。
可对于应止玥来说,虽是闭上了眼睛,刚才看到的画面却不会消失,她的嘴唇被咬得更红一分,无意识用手去触滚烫的脸。
……颜色挺淡的,粉粉的。
可就是大小有点吓人。
如果可以同比例缩小二分之一,就会可爱得多,她兴许愿意用手帮帮他,微微上翘的前端像是不明显的拱桥,伏在她手里也一定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