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夜冷寂,今晚的天空并没有什么月亮。
应止玥腰酸,腿也很痛,又想狠狠咬人,可惜身体没力气再动,只能本着就近原则轻轻张开唇,含上小姝颈间纱布下的一粒,随着喉部的动作而轻微起伏。
哑巴侍女,自然是不可以有什么喉结的。
其实到现在,应止玥也搞不清楚小姝到底喜不喜欢和她亲昵,谁让哑巴侍女也不能讲话呢?
于是,无论从生理角度,还是心理角度,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不能再让小姝做什么哑巴侍女了。
但应止玥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小姝的想法,和她做出了这种……这种过分的事,小姝必然是会陪她下山回府的。
死后的事情她不管,但在那之前,小姝要一直在她身边的。
当然了,如果小姝伺候得够贴心,再把药液改良一些,虽然骨香不可治愈,但让她改去喝这些聊胜于无的苦药,也不是完全不可商量的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
小姝,小姝。
小姝真是好大的胆子。
应止玥恶狠狠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却又被人箍得有点喘不上来气:不知道小姝误解了什么,在她身体离开寸许的时候,手臂便下意识地用力抱着,直到自己重新靠回去才缓缓松了力,却还是毫不可避地绕着她的腰。
——小姝难道是怕她跑掉吗?
应止玥眨了眨眼眸,想起来之前看的话本子,什么春风一度之后,女主人公捡起衣衫,趁着对方没发现时落荒而逃,再见面已经揣了崽之类的。
先不说大小姐不可能怀孕,以她这种只能被人伺候的矫情性子,更不说还被折腾成这副样子,怕是刚下榻就要跌了好吗?
哪怕是死前一秒钟,大小姐也是要颐冠气使令人给她奉茶的。
她是不可能会跑的,笨蛋小姝!
应止玥这样想着,又有点想笑,轻轻凑过去便想落下个浅吻,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动作,身上的酸痛感卷土重来,忽盛一分。
哦对了,她还在生气呢。
垂眸看着牢牢环着她腰肢的手,应止玥蹙了下眉心,有点拧巴地想。
——这顿骂,小姝是肯定躲不掉的,装听不到也没有用。
要是她体力恢复得不错,还要再揍小姝一顿。
她揪了下对方玄英的衣衫,在陷入深眠前,愤愤地做下了决定。
不管了,明天先骂一顿再说!
但哪怕是大小姐本人也没有想到,她没有跑,次日清晨的阳光薄薄洒落下来时,小姝却不见踪影了。
-
大概是因为有了小姝的先例,应止玥从自家的拔步床上睁开眼,没有看到陆雪殊的身影时,心里也没有生出什么特别惊讶的感觉。
——简称,麻了。
她半直起身,腿上传来一阵拉扯感,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己的两个脚踝还被拴在床柱上呢。
大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陆雪殊未免太过分,走了也就算了,但在离开前是不是起码应该把绸绳解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绸绳看似把她绑得很牢,但她一抽就轻松解开了,保护的性质要远远大于束缚的性质。
直到应止玥解开另一边脚踝,想要合拢双腿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又把腿分开些许。
她为这没预料的酸痛感,颤得眼眸含露,直到脚踝被人握住才抬起眸,脱口而出:“你没走?”
年轻公子的挺拔身影蓦地沉下去,好似陷在她的阴影里,那气息也是凉且淡的,好久才听到他很轻的声音:“我能去哪里?”
——那谁知道?
应止玥不由腹诽。
但陆雪殊既然没走,她就不需要再费心,重新软回到榻上任由他伺候,直到他用沾了水的帕子擦净她腿心,涂抹上药膏时,才不受控地一颤。
陆雪殊按住她的膝,仔细看过后微皱起眉:“大小姐应当节制一点。”
听起来当真清心寡欲极了。
大小姐本人听的却是心头火气,也不再病殃殃地歪在床榻上,拿手指着他愤声道:“你再说一遍,我应当节制一点?”
诚然,她承认自己有一点贪婪,两次后陆雪殊欲抽开手时按住他,胡乱地将他重新搁进去。
可也不仅是她胡来吧?
是谁在她失神没防备的时候,细密吻住她的嘴唇,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的?
应止玥越想越气,眼眸水盈盈的:“即便我是主谋……陆雪殊,你也是个从犯!”
听了她的指控,陆雪殊反而笑起来,将她指着自己的指尖含在唇里,“也是。”
他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嘴唇染了水光,是薄薄的一层淡红:“大小姐想怎么罚我呢?”
应止玥把还剩下一半的药膏丢回他手里,微笑说:“给我上药。”
陆雪殊捏着药膏的动作微顿,回眸看向她。
她更靠近一点,弯起眉眼,怀着恶意咬了下他的耳垂,很柔和道:“不仅是外面,里面也需要吧。”
虽说陆雪殊在对她做过分事情的时候也很注意,并没有伤到她,只有外缘处因为她肆意胡闹肿了一点点。
可是——
“那又怎么样?”
大小姐戏弄人的时候,难道还需要特意找理由吗?
两人对视的时候,应止玥很确定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雪殊站起身,没有再多问,将她散落在一边的裙摆挑起,摩挲了一下大小姐粉润的唇瓣,示意她咬着。
握着她双膝,压住上移,又将她的手臂拉上来,看她茫茫然不得要领,只好轻声指令:
“抱住。”
……
“掰开。”
……
陆雪殊指腹上抹了药膏,勾捻几下,看她细白指尖微颤,却还要故意玩闹也似的戳着他的手背时,冷不防开了口。
“大小姐。”他捏住应止玥的指尖,向两边掰得更大些许,将手指整根递进去,在她无意识泄出个柔软的泣音时,心平气和地将药抹上去,“有没有人说过?”
药被体温融成了水。
“你真的很会作死。”
第86章 贪恋美色
香雾垂露, 粉坠薄云。
大小姐实在是太过懒怠,不怎么出门见日光,只躲在房里看闲书。肌肤是空濛凉月一般的白, 泪珠从眼睑眨落至腮畔, 又滚下锁骨, 泛出一种微妙的莹润细光。
她很轻地抽噎一声。
陆雪殊的手指悬停,那点药膏欲化未化, 散出点凉冽的苦味,他声音压得低, “疼?”
清妍的芙蓉面泣露,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如香云,浅浅拥过枕,看起来没力气透了。
但是手肘却微微用力, 将自己撑起来, 不顾此举导致吞入了大半药膏,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冰凉的药膏融化成水, 随着指节微微刮过,带点微蜇的奇妙触感,她泪意更浓一分,唇角却弯起,“很舒服啊。”
真的……真的很舒服。
如果早知道那么舒服, 在芦亭山的那一夜就该让小姝伺候她,才不会到今天才来问陆雪殊。
眸光轻瞥,原是夭桃的细嫩处艳如凝露, 却显得他尚在外的小半根手指玉似的白, 凉淡,干净, 也没有丝毫欲念。
当然,这也只是从外面看起来。
应止玥被他手指恶意擦抹的动作勾得难耐,既想再吃一点,又怕贪多嚼不烂,觉得八分饱才算养生。
可转念一想,她连鬼怕是都做不了多久了,还要管会不会受伤?细眉拧紧,便想连剩余的指根也一起没进去,冷不防却见他蓦地将手指移出。
应止玥疑惑地望过去,像是饮醉了,风吹菱枝弱,不解道:“已经抹完药了吗?”
可她怎么没感觉到凉药散开的辛辣感。
“再这样流下去,药效都没了。”陆雪殊扶住她微颤的膝盖,揩去一点,冷淡地表述事实,“不过姑姑也不会听我的话。”
应止玥一噎,愤愤地将他染了水光的手指拍开。
——什么叫她不会听他的话?
这是她能控制的吗?
何况,“上药”这种事本来就是她随口找的借口,作弄人玩而已,现在陆雪殊这么正经,倒像是她真的受伤了。
她盯着这只很狡猾的狐狸犬,“是我让你上药的,你自己想办法。”
陆雪殊居然还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伸出手,在应止玥震惊的眼神中,径直捏拢了她。
这是靠捏就可以有用的吗?!
大小姐怒不可遏,“陆雪殊!”
“你就是这么孝敬长辈的?”
陆雪殊好脾气地认错,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动,甚至捏得更严一分,抬眸微笑:“或者姑姑有更好的办法?”
——本来就没受伤,想个狗屁办法!
但应止玥不好否认自己说出的话,实在是不想和他理论“捏住就好了”这种奇怪的解决措施,又被他拢得有点不上不下的,只好再凑过来一些,用他另一只手臂做支撑。
她尽力忽视掉那处的怪异,再定定看他一会儿,不由道:“陆雪殊,你也很喜欢和我做这种事吗?”
陆雪殊空出的手环住她,眼皮微掀,平静道:“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确实很明显,应止玥逸出一声破碎的喘息。
——如果没有小姝,应止玥当然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月光泠泠,俊美公子面容如玉,看上去高洁冷淡,拢住她肩膀的姿势也很温柔。
可另一只藏在衾被下的手,却在极为轻佻地摩挲打圈,时不时还陷进去一点,她眉梢拧住要着恼时,再安抚地轻拍拍她,泛出点清露啄塘的细密轻响。
这轻响传入耳朵时,应止玥面色更古怪了,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竭力控制住自己软绵的呼吸,望进他温柔的眸色,实在是困惑至极,“既然如此,在芦亭山上的时候……小姝为什么要那样?”
虽说究其动作本身,陆雪殊现在和小姝做的事情是类似的。
但大小姐又不是傻子,这种温情柔缓的轻拍,和小姝当时冷着脸欺负她的扇打,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想起什么,应止玥轻眯起眼眸,瞪向一派闲适的陆雪殊。
大小姐发誓,如果陆雪殊敢说什么“喜欢你才会这么做”的屁话,她会让他从生理上彻底变成一个哑巴侍女!
陆雪殊:“小姝确实很生气。”
他的眼睑微敛,月辉在他眼睑处将睫毛勾勒下浅淡的影子,生出点无机质的冷淡观感,其实这也符合应止玥对他的第一印象。
应止玥听他这样一说,便了然地哦了声,低哝一句“我就知道。”
可就算有预料,还是控制不住有点恹恹的,周身情浓的难耐感触也去了大半,从他的手臂上撤开来。
大小姐忍不住想,小姝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既然对她没有意思,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以将她压身于榻,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不然她真的会误会——
就在此刻,陆雪殊原本松散环着她的动作骤然收紧,唇息压近,搅浑了她尚未成型的认知,“让我亲一下,好吗?”
陆雪殊说的亲,自然不是和她贴贴嘴唇。
或者说,自然不止是和她贴贴嘴唇。
腻粉的香雪揉散开,轻吻路过肩胛骨上绷着的细白肌肤,再一路向下。
应止玥无力地蹬在他肩上,在那道湿润的呼吸沿着膝盖内侧上移时,她下意识抓皱了床幔,对他没可奈何的时候,也在生气,忍不住道:“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原谅小姝的。”
大小姐在很多时候都很好讲话,可真的置气的时候,也不是简单哄哄就可以过去的。
可他没有矢口否认前言,也没妄想凭此获得大小姐的谅解,只是轻轻将唇印上去,“但也还是喜欢你。”
——小姝确实很生气,但也还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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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的香气催化出细细游丝,应止玥的面颊因热气再次生出滢粉,想要将手指伸在嘴唇里咬着,又被陆雪殊扣住,只好紧蹙着眉,看他弧线漂亮的下颌线。
陆雪殊话说得好听,但她根本不可能信。
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在和她那样了之后,第二天人就没影了?
应止玥用范老爷和他的儿子范谦起誓,她在那晚绝对没有强迫小姝,全都是对方自发做出来的混蛋事!
她也不可能跑,折腾成那个德行,直到日照三竿的时候才睁开眼,小姝这个罪魁祸首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