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屋后,谢真立刻对着黑子与谢安发话,“眼下屠何大局已定,黑子你立刻带着人手转回幽州把货物都运到码头,待到货物清点入库后,接下来跟谢安一起,你们就辛苦一趟,先替我走一趟柔然摸摸底。”
黑子谢安齐齐拱手,“是,二哥(大人)放心。”
谢安黑子得了任务,即刻就要各自下去忙,秦芜猛地想到什么,赶紧开口唤住转身离开的人,“等等。”
二人齐齐停下,回头看来,秦芜却点着黑子笑道:“黑子,田蜜随我学医,此番也下山参加了急救队,因着何将军我来的急,当时没能带上她,不过蜜蜜她们的速度也不慢,这会子应该是到了盘哇了,离着这很近,你若是……”
“哎,我知道了,谢谢堡主,我这就去盘哇见蜜蜜去。”
秦芜还想说你若是想人了可以去见见,结果激动的黑子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一把打断了她,人当即就跟只健硕的猴子样窜了出去,只留下后头三人咋舌的看着他跑远。
秦芜……
美女与野兽,爱情的力量啊!
谢安也好笑,摇摇头,朝着谢真秦芜拱拱手,“二哥,二嫂,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你们先休息。”
秦芜点点头回应,谢真却突然开口,“你等等。”
谢安?“二哥还有吩咐?”
谢真点头,“嗯,四弟你随我进来。”
谢安虽不解,却也老实的跟着谢真秦芜后头复又入内。
等回到书房谢真示意谢安坐下,回头就对着秦芜道:“芜儿,麻烦你去把当初,我与地契同时交予你保管的那份户籍铜鱼符都取来。”
秦芜秒懂,朝着谢安点点头,忙就装着样子往后头休息的屋子去,进屋关门,确定屋内无人,秦芜忙从空间拿出谢真指定要的东西,然后匆匆往回。
进门把东西交给谢真,谢真又递给谢安:“四郎,此番你跟黑子去往柔然,走通柔然商道打开局面只是其一,其二,我需你避开黑子,以此身份掩饰,过柔然走一趟西北边军,我会给你手书一封,带上祖父印章,你亲自去那里联系上谢家的老部下,你这样,这样……”
谢真突然靠近谢安,压低声音一番交代,谢安听的连连点头,临了说完,谢真看着谢安郑重叮嘱:“四郎,二哥只信你,这事情也只能你去办,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能做到?”
谢安看着自家二哥交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再看二哥信任的眼神,谢安起身,单膝跪地接过户籍铜鱼符,“二哥放心,弟可以。”
“很好,下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你便出发回黑扶卫,在黑子回来跟你碰面前,就留在黑扶卫好生陪陪姨娘她们。”,毕竟这一去,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人也回不来。
谢安自然明白,当即应是,抱拳离开。
而外头,险些被发现的卢真,幸运的及时离开到了安全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卢真立刻吩咐身边的丰安。
“丰安,爷交给你一个重任。”
丰安抱拳领命,“但凭爷吩咐。”
卢真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的递过去,冷笑着遥望虎啸关隘口的方向。
“爷估摸着,随后爷就要跟那黑傻子回幽州取货了,这一次你不必跟随,带上这些银两,你亲自去一趟虎啸关,找到谢真的家人,特别是他的亲爹老子,还有他的嫡出兄长谢耀,找到人后,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爷只要一个结果,交好二人,取得二人的信任,你能否做到?”
丰安抱拳,单膝跪地,“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爷的期望。”
“很好!”
“爷,那交好以后呢?小的该怎么做?”
卢真顿了顿,便道:“事成之后,把那父子安顿好,爷随后会给你传信,到时候你依言而行便是。”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走吧,把这四个都带去协助你,且记得,那对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暴露也别怕,只要能达成目的交好,哪怕许以重利,答应他们所有要求都无妨。”
这么豁得出去吗?丰安有些担心,不过既然是公子爷的吩咐,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自己只有遵从的份,丰安抱了抱拳没有异议,领命带着人手立刻离去。
卢真望着离开的丰安,唇畔勾起一抹深冷的笑。
对付谢真,挖出他背后的谢家,以他父他兄为牵扯,便是不能让其掏出那女人手里高产良种,还有那些良方,也得用谢家上下拖死他。
毕竟上辈子,谢真此人就是个父子亲情,兄弟之义,血脉宗族不可弃的软蛋不是吗?哈哈哈哈……
打发丰安离开,心情甚好的卢真走在已经开始恢复热闹的街道上,这会子他也不打算回了,准备找个酒楼茶馆坐一坐,顺便喝杯小酒安抚下好心情。
双手负于身后,卢真站在街口,抬眼扫了眼破旧的街道,皱了皱眉压下嫌弃,最后抬脚往前头唯一一家扎着四个幌子的酒楼而去,不想才走了几步,斜刺里的小巷中突然传来别样喧闹。
“站住,小娘们别跑,站住……”
“你个小偷,强盗,站住!”
“抓住她,抓住前面个抢包子的小偷娘们……”
闹哄哄的追打吵闹让卢真不悦,他皱着眉下意识往喧闹的方向淡漠的望去一眼,只一眼,看到人群最前方那夺路而逃,被人追的抱头鼠窜的人影,卢真表情蓦地一变,抬脚就冲了上去。
“住手,都住手!”
卢真伸手欲拉人,嘴里大声呵斥着。
来人看到卢真,双眼蓦地一亮,大喊着,迎着卢真伸出的双手就扑进了卢真的怀里,“哥,哥,救命,后头有坏人追我,救命啊哥!!!”
卢真顾不上追究,为何明明该与母亲待在幽州城内的妹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着紧跟在自家妹妹身后的一群凶神恶煞们,手里举着的扫帚、棍棒眼看着就要落在妹妹身上,卢真顾不上其他,拉着妹子的手腕一个用力护在身后,同时跟着旋身飞踢,一脚就踢开了落下的棍棒,把人连带的踢的连连后退。
卢真收腿,冷冷的望着眼前这些个追他妹妹而来,刹车不及撞到一块的人呵斥。
“大胆狂徒,当街为难一弱女子意欲何为。”
撞成一团的几个人哎呦呦的喊着,不等他们爬起来呢,头顶就传来质问,这群人立马就不干了。
为首领头的一个妇人不服气,推开坐在自己身上的大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手里的扫帚挥舞着,一下下点着缩在卢真背后的人。
“呸,看你这人长的人模狗样的,怕是跟这偷包子的强盗娘们是一伙的吧?”
卢真被当街指责,脸瞬间就黑沉了下来,对方却不管,见卢真理亏不说话,手中扫帚一丢,屁股往地上一坐,双手啪啪的拍着大腿,闭眼就开始嚎。
“哎哟哟,不得了哟,这青天白日的,这是要逼死人啊!这人明明自己跟贼偷是一伙,反倒是冤枉我们这些个苦主,还动手打人,天理何在呀,哎哟哟……”
霎时间,本还不算热闹的街道瞬间喧闹起来,路上经过的,周遭的摊贩店家顾客,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围拢过来看热闹。
卢真哪里丢得起这个脸?自打上辈子那样的经历在前,他的自尊心就不允许自己再丢脸面,见状面皮泛青,再次怒声呵斥,“好了,有事说事,莫要胡搅蛮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我身后的人真有什么不对,在下替她偿还便是。”
妇人一听,立马也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都顾不上身上的脏污,双手拍打着屁股,望着衣着打扮不似常人的卢真,双眼放着精光,舔着脸的笑,“呵呵,这位公子大爷,您果真要替这贼偷娘们……”
“嗯?”
妇人见卢真不悦,忙改口,“哦,不不不,您果真要替这位小娘子赔偿我们包子铺的损失?”
天可怜见的,高狗子围城前后快一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们不紧关了铺子没有一点进项,更是日日的担惊受怕,就怕哪一日城破,一家老小的命都送在这里。
好不容易等来谢将军带着援军来助,高狗退了,一家老小为了过日子,那是一点也不敢耽搁的就开始开铺挣钱,结果不成想,第一日开门做生意,他们都还没开张呢,就遇到这么个要了他们五个肉包子吃霸王餐不给钱,抢了就跑的贼偷强盗,害得他们一家老小,除了跑不动的老爷子老太太外全出来追人,结果倒好,还撞到人家帮手手里。
不过好在,这人不是不讲道理,答应赔偿。
妇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在卢真面前比了个大巴掌。
“我们可是被她抢五个大肉包子,眼下这情况啥都缺,肉蛋菜面啥不贵,咱家包子也涨价了,你得给我五十,不……”,想了想又觉得不成算,看到将将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丈夫、儿女、小叔子他们,妇人狠狠心,大巴掌来回翻了翻,“你刚才还害得我们一家子跌了大跟头,手脚都摔伤了,没法做活,最起码你得赔给我一百,不,五百文,多余的当我们的医药费。”
声音一出,自打丢了荷包,多日来深刻体会了一把,一文钱难事英雄汉的卢瑾娘不干了,当即也顾不上害怕装鹌鹑了,从自家大哥身后跳出来,双手叉腰恼怒道:“呸,还医药费!区区五个包子,你要我五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嘿,你个贼偷,还好意思……”
“都闭嘴!”
眼看着自家妹子自降身份的跟一个粗俗妇人掐上了,卢真忍无可忍,大呵一声,见亲妹还不服气,大有一副当街跟自己开怼的架势,卢真也不惯着,立刻从腰间锦袋里掏出一两碎银子,嫌弃的丢到妇人身上,而后二话不说拽着卢瑾娘就走。
“哎哎,哥,你拉我干嘛,那人狮子大开口,我得跟她理论理论,区区五个包子,她包的是金子啊,还要五百……”
“闭嘴,丢人现眼!回去收拾你。”
卢真拉人走的急,妇人边上的一家子人见状,当即还要冲上去追人,结果妇人看清手里接到的银角子是一两值千文,比自己要的五百文多一半,妇人赶紧喊人,“哎哎,回来,都回来,人家赔钱了,没折本,走走走,别追了,咱们家去,铺子还得看呢。”
欲追的家人闻言,这才止住了脚步,跟着妇人往来时的路回,周围看戏的人这才散去。
而卢真这厢也才把卢瑾娘拽回到了自己落脚的地方,拉着极力抗拒的人往自己屋里一推,卢真不顾卢瑾娘的吵闹反手闩门,而后双手抱胸,睨视着眼前一身不满的人,语调压抑带气。
“说吧,先前是你吵吵着要回幽州,好,我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把你跟娘安顿回去了,怎么?你跟我说说,眼下你为何会出现在屠何?还有,娘呢?”
被问起这个,在家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卢瑾娘不由缩了缩脖子,“哎呀哥,你别这样嘛,凶巴巴的看着渗人。”
卢真额上青筋直跳,怒斥,“说!”
卢瑾娘吓一跳,嘟囔着还想再撒娇胡搅蛮缠来着,可看到亲哥动真的眼神,卢瑾娘也怕了,不敢闹了,老老实实的退到墙角,看着卢真瘪了嘴,“哥,你别生气,呵呵,那个,娘,娘她挺好的,人在幽州呢,我保证,娘一切都好。”
“娘在幽州,那你为何在这里?你是不是背着娘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卢瑾娘吓一跳,心虚的赶紧摆手告饶,“不,不,不,大哥,我,我离开的时候给娘留了信的,不是偷跑。”
“这还不是偷跑?”,卢真给气笑了,不禁伸手揉上额角,心累的询问,“说吧,你什么时候跑来的?偷跑来屠何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起这个,卢瑾娘也委屈啊!
想到这些日子来,屠何被围,自己受困,缩在客栈里头日日提心吊胆;
想到好不容易等到敌军退兵,屠何平安,那个人领兵英勇驰援屠何的消息,自己忍不住内心的躁动上街打探,结果银钱却被偷了个精光的倒霉遭遇;
再想到饥肠辘辘,被客栈赶出门,流落收容所,为吃个破包子被人围追堵截跑了半个城的委屈;
卢瑾娘立时眼泪吧嗒吧嗒的。
“哥,呜呜呜,我可算是见到了你,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呜呜呜,我本来是担心你,想找你来着,可是,可是我的钱包被偷了,呜呜呜,我还被该死的客栈给赶了出来,哥,你不知道,我可惨可惨了,我这些日子住的都是收容所,呜呜呜呜,我还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