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奥围着几个假装堆沙子的小朋友绕了圈,都没有一个人敢理它,只有上回那个胆子最大的留着小辫的男孩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伸手摸了一把奥利奥的毛发,又飞快的收回手。
“……”
边慈看见忍不住有些失笑,把奥利奥往前带了几分,蹲下身跟他们说话,
“你们上次不是很喜欢它吗,怎么今天都不理它?”
几个小朋友闻言往她这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梁靳白。
梁靳白神色倒是很平静,只扫了他们一眼。
他确定,他跟这几个小孩不认识。
“姐姐,这到底是你的狗狗,”胆子最大的小辫男孩开口,又往梁靳白那边看了眼,顿了顿,“还是那位叔叔的呀?”
梁靳白听见他的称呼似乎皱了下眉,往这边看了眼。
边慈看见小朋友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立刻开口道,
“是那位叔叔的狗狗,他让我牵过来陪你们玩的。”
“真的?”
“真的吗?”
大家纷纷开口,似乎都有点难以置信,又怯怯的往梁靳白看过去。
梁靳白这会儿也看出来这群小萝卜丁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也懒得说话。
边慈却点头,还仰头看向他,“真的呀,不信你们问问他?”
“叔叔,你是想让我们陪你的狗狗玩吗?”穿着粉色公主小棉袄的女孩眨巴着眼睛问梁靳白,还当着他的面试探性的摸了摸奥利奥。
“……”梁靳白原本不想说话,但同时顶着边慈跟三四个小朋友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只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嗯,真的。”
他一开口,大家都很明显的胆子大了起来,三四双小手开始一起上手,奥利奥也激动的直摇尾巴。
梁靳白:“……”
边慈看奥利奥跟他们在一起玩起来,也起身将绳索长度调长了一些,套在手腕上,走到梁靳白身边,开口跟他说话,
“我上次带奥利奥下楼,他们一看见就立刻围上来,可喜欢奥利奥了,说好多次都看见你带着奥利奥在楼下,但他们不敢上去。”
梁靳白侧眸看她,抬了下眉,“为什么?”
边慈皱了下眉,假装思考,摇摇头,“不知道。”
梁靳白看着她,又扫了眼前面跟奥利奥玩成一团的小朋友,说出答案,“因为怕我。”
边慈忍着笑意,仰头看向他,“不是我说的哦。”
梁靳白神色淡淡,垂眼视线落在她身上,直接指出,
“你之前好像也跟他们一样。”
边慈愣了下,认真回忆,“好像是吧,”又撇清,“不止我一个人,周棉棉和许灵他们都一样。”
梁靳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道,“哦,为什么?”
边慈想了想,“可能因为你看起来有点凶?而且你也不喜欢说话。”
梁靳白敛起眉,思忖半晌,好像真的认真在考虑她给出的回答,片刻后才道,
“嗯,我确实不太爱说话,不过没人说过我长得凶。”
边慈否认,“我没说你长得凶,是看起来有点凶。”
梁靳白挑眉,“有什么区别?”
边慈被问住,“有吧,长得凶好像听起来是在说人不太好看,”她抿唇,硬着头皮道,“但你长得挺好看的。”
她说完,立刻想咬掉舌头。
但梁靳白却似乎挺满意这个回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颇为正经道,“谢谢。”
“……”
手上的绳索用力的往前拽了拽,边慈感觉再跟他待下去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索性往前走,“我去看看奥利奥。”
梁靳白嗯了声,没拦她。
边慈走过去才注意到,几个小朋友刚刚玩完沙子,手上还有点脏,几双小手一起上,奥利奥原本雪白的毛发也有点脏了,估计回去有的清理。
“姐姐,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刚才的粉衣服女孩仰头天真的问边慈。
边慈愣了下,“没有。”
“那你是那个叔叔的谁?”
“妹妹吗?”
又两个小朋友好奇。
“也不是。”边慈把奥利奥脑袋上不知道怎么沾的青草屑拿掉。
“那是什么?”
他们声音有点大,边慈担心梁靳白听见,侧头看过去,才发现梁靳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我们是朋友啊。”
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几个八卦的小孩,“你们怎么问题这么多?”
几个小朋友调皮的笑了笑,继续一本正经又天真的发问,
“那为什么那个叔叔看我们的时候好像很凶,但对你就很好啊?”
“有吗?”边慈被他们的话问到。
“有啊有啊,刚才你们讲话的时候他看你就很不凶!”
小朋友的词汇量还不够多,不知道那种眼神该怎么形容,不用了个“不凶”。
边慈被他们的形容逗笑,
“你们是不是还没学过语文?”
“什么是语文?”
都是一群还没上小学的小孩,天真烂漫的可怕。
边慈刚想继续回答,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小孩又瞬间噤声。
边慈抬头,果不其然看见梁靳白正往他们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包东西。
直到他走过来,边慈才看清他手上拎着是什么,两大包零食。
袋子上印着便利店的名字,原来他刚才是去买零食了。
几个小朋友也同样看见,很不掩饰的一起咽了咽口水。
距离吃完午饭也过去一会儿,大家都开始犯馋了。
梁靳白走过来,将两袋零食放在地上,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最先拿起一袋包装最大的零食塞到边慈怀里。
边慈微微愣了愣。
几个小朋友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零食袋。
梁靳白又拿起另一包,递给刚才那个最先开口跟他说话的粉衣服小女孩。
“谢谢哥哥!”
小朋友接过,脆生生开口。
梁靳白似乎被取悦到,又给了小女孩一包糖果。
旁边另外几个小朋友聪明的很,也马上开口,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梁靳白没再分零食,从里面取出两只冰淇淋,递给边慈一只,将剩下的零食全部给他们分。
“你刚才是去买零食了?”
边慈怀里抱刚才的那袋薯片,有些迟疑的问。
梁靳白点了下头,取过她手上的冰淇淋,帮她拆开外面的包装再递给她。
“谢谢。”边慈看着手上的冰淇淋,是这家便利店的话梅冰淇淋。
她最喜欢的口味。
上次一次性吃了好多根以后,她已经很久没吃了。
“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零食啊?”
边慈咬了一口冰淇淋,看着那边坐在地上分零食的小孩,有些好奇。
梁靳白看她一眼,
“你不是说我凶他们怕我吗?”
“啊?”边慈没太听懂,也侧头看他。
梁靳白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偏过头目光注视着她,神色很淡,
“用零食哄小朋友,这招我最擅用。”
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边慈却莫名心脏狠狠一跳,觉得这话似乎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只愣了下开口道,
“哦,那你给我干什么?”
梁靳白已经吃完他手里的一支冰淇淋,只将外面的包装袋随手折了折,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手腕将纸丢到前面的垃圾桶里,站起身,低眸视线平静又侵略地看向她,语气漫不经心又认真,
“当然是因为我贪心,想让你心动的再多一点。”
第1章 分离
说是照顾受伤的病人, 但实际上边慈只给梁靳白送过一次饭。
那天下午回家以后,家里还有没盛完的排骨汤,边慈想到梁靳白说好喝的样子, 于是自己也很好奇, 盛了一碗给自己。
或许她其实真的有做饭的某种天赋, 只不过过去二十多年里因为外婆的无数次打击而被埋没。
但当喝下汤的第一口,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师。
非常难喝。
她立刻就吐掉了, 把剩下的汤也全部倒了。
难怪中午炖好汤她让外婆先喝的时候,外婆一口拒绝。
梁靳白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一口全部喝光, 还能夸好喝的?
因为第二天梁靳白回了家的原因,边慈也没给他送饭,只在中午去了一趟他家里,把奥利奥带下楼玩了会儿。
这次她并没有用钥匙,而是直接开得锁。
昨天从梁靳白家离开的时候,他按着她的手腕,帮她把指纹录了下来。
边慈当时脑海里有想过拒绝的, 不过最终也并没有说出口, 而是问了句有些傻的话。
她问梁靳白不怕她什么时候趁着他不在家偷偷把奥利奥带走吗。
梁靳白当时只看了她一眼, 也很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说这是一般分手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边慈当时立刻就没有再说话了。
中午带着奥利奥在楼下陪着那群小朋友玩了很久她才带着奥利奥回去。
下午两三点钟, 露台外面的太阳落进样板房一样的客厅,沙发边上的鱼缸里金鱼正游来游去。
边慈走过去, 学着梁靳白的样子往里面丢了点鱼食,两条金鱼立刻游过来。
鱼食很快没了, 进食的速度快到边慈都没看清。
旁边奥利奥又咬着球来找她玩,边慈蹲下身, 注意到地毯上掉下的一枚纽扣估计是梁靳白衣服上的。
她捡起,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梁靳白回家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他家里有哪些人,跟亲人关系好不好,从小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纽扣缝隙里投进来点阳光碎片,她才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
梁靳白回国后基本一个月左右回一趟老宅。
梁家老宅那边只有梁老爷子梁远晋一个人在住,前几年梁靳白三叔他们一家原本也在的,但后来闹出点事,老爷子嫌烦,索性找了个由头,把他们全部都赶到外面去了。
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性格刚硬,从部队里退伍后下海经商,几乎是白手起家一个人把梁家做到现在的位置,只有过一位发妻,但不幸去世的早,之后几十年有过不少人动过念头,但老爷子再没娶过。
不过可能是老天爷喜欢开玩笑,老爷子这样的人生下的几个孩子却没一个像他的。
梁靳白的姑姑梁玫早年间原本是梁远晋最为器重的一个,性格脾气也是看起来最像他的,还跟已故的发妻长得尤为相似。
只可惜女强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梁玫大学毕业后进公司没多久就被爱情冲昏头脑,跟家里的司机私奔,吃尽苦头后又回来,之后自己主动联姻到海城那边,这些年都鲜少回来。
梁靳白的父亲梁仕更是志不在此,只爱捣鼓他那些画作。
很少人知道梁仕是粱家的长子,作为目前画作市值最高的在世画家,梁仕年少成名,没多久就跟自己的学生郁雾传出恋情结婚生子,虽然师生恋有所诟病,但实际上两人年龄相差也不算大,而且确实恩爱,也早已成了圈内一段佳话。
不过生下梁靳白没多久后郁雾身体就不太好了,十多年前夫妻两就移居到国外养病,这些年因为长途航班,也很少再回国。
梁老爷子也几乎从不对外提过自己的大儿子,一直跟在身边的老三虽然有心家业,但却实在人品堪忧,到现在年近五十来岁还能时常在媒体的花边新闻上出现。
说来唯一有所安抚的就是梁靳白,梁靳白虽然从小是跟在梁仕和郁雾跟前长大的,但性格却是后辈里最像梁老爷子的一个,几乎跟他早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仕带着郁雾出国养病后,梁靳白就被送到梁老爷子那边,这些年基本上是被当作未来梁家掌权人养大的。
但性子太像也有不好,越大越管不住,自打大学报考专业那会儿跟梁老爷子来了场硬仗,差点把人气到进icu后,梁老爷子看上去似乎也已经放弃这位从小一手培养长大的继承人。
梁靳白进屋时管家正在客厅里把一幅新到的画张罗着让底下的佣人挂在墙上,看见梁靳白进来恭敬的喊了声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