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淮低头笑了笑,似乎是真的觉得这事让人发笑,
“我说他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
边慈有些没听懂他的意思,但觉得自己好像又明白了,只攥紧手掌心问他,“什么意思?”
程京淮呼出一口气,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前面,
“我没这么大度,有些话,你最好自己去问他。”
他说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
边慈站在原地,停顿了很久。
——
梁靳白下午和晚上都有一台手术,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边慈没回去,但好像已经趴在沙发那边睡着了。
她最近有时候如果太晚都会直接在这边留宿,但有时候她也会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在大半夜让自己送她回家。
梁靳白进门换鞋,把外套脱掉,走到沙发那边,脚步很轻很慢。
奥利奥也蹲在一旁睡觉,听见脚步声很警觉的睁了睁眼睛,看见是他后又懒洋洋的闭上。
梁靳白低头看了会儿沙发上的边慈,她已经洗完澡,身上穿的是之前那件衬衫。
自从那天后梁靳白衣柜里的几件衬衫和T恤已经成为她的睡衣了,因为材质好,也够宽大,边慈也很喜欢。
地毯下面有一本翻开的书,应该是她刚才看书看得困了。
梁靳白把书捡起来,应该是从他书房里随便抽的一本,很无聊的内容,他自己也没看完。
不知道是什么动静声吵醒她,边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见梁靳白愣了愣,又下意识的抬眼想看墙面上的挂钟时间。
“十一点半。“梁靳白把书放在茶几上,抬腕看了眼表,告诉她时间。
“这么晚了……”边慈皱了下眉,似乎是想从沙发上起来。
梁靳白伸手去拉她。
但她没握他的手,而是从沙发上坐起身,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在他胸膛蹭了蹭,
“你回来的好晚。”
她声音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沙哑,很容易勾起点遐思。
梁靳白顿了下,低下头手掌扣着她的脸颊,跟她接吻。
边慈仰着头,很主动地回吻过来,甚至自己打开牙齿,很轻易地让他进来,也会在他进来的时候,很小心地舔了舔他的下唇。
梁靳白感觉她今天晚上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但没有想很多,只抱着她去了卧室那边。
结束的时候已经到凌晨,很晚了。
边慈被他从浴室抱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没吹干,梁靳白把她放在岛台边的凳子上,去给她拿吹风机。
奥利奥蹲在一旁,试图将爪子扒拉到岛台的边缘。
边慈低头拆了一根零食棒喂给它。
梁靳白拿着干毛巾和吹风机出来帮她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一响起,奥利奥立刻跑掉。
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梁靳白将吹风机收起来,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已经到凌晨一点多了,边慈确实有些饿了。
梁靳白打开冰箱,里面有酸奶和一些手作面包,他看了眼,问她想吃什么。
边慈趴在岛台边看着他,看起来很乖的样子,但却摇了摇头,
“我想吃冰淇淋。”
梁靳白动作顿了下,转头看她,挑了下眉,
“现在?”
边慈点头,眼睛很亮地看着他,
“可以吗?”
梁靳白关上冰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走到玄关那边换鞋,问她,
“想吃什么口味的?”
边慈看着他,“话梅味。”
梁靳白点了下头,拿上车钥匙出门离开。
附近的便利店有几家,不过话梅味的冰淇淋并不好找,边慈不知道梁靳白要找几家店。
她坐在岛台边,低头看了看跟前的奥利奥,从凳子上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客厅里很安静,鱼缸里的两条金鱼在闲散的来回游荡着。
边慈走到阳台边,拉开玻璃门透气。
京市这几天的温度慢慢有回升,但晚上还是一样有些冷。
她想到白天的时候程京淮说的话。
本来今天晚上她是打算直接问梁靳白的,但是话到嘴边很多次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只是很多被她忽略的事情好像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在云城遇到的占星师,说他们认识已经认识很久很久。
边慈当时自己开玩笑似的说她算的不准,但却梁靳白却付了一笔钱过去。
还有她问过他很多次,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他都没有回答。
还有论坛的事情,和奥利奥。
边慈思绪有些乱,室外的空气吹进来也冻得裸露的膝盖有些冷。
她转身回到客厅沙发那边。
茶几上放着她下午随便从梁靳白书房拿的一本书,边慈打算放回去。
奥利奥跟在她身后一起往书房那边跑。
边慈推开书房的门,走到书架边,打算把书放进去,找位置的时候奥利奥忽然跑到书桌前,抬起爪子不小心碰到了梁靳白的电脑,页面打开,有些亮。
梁靳白平常在书房待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多,但他似乎习惯不关电脑。
边慈把书放好,走过去打算将电脑关上,手刚刚碰到鼠标那一栏,忽然有邮件跳进来。
她微愣,指尖不小心一划直接点开了邮件。
是赵湛发过来的一封邮件。
附件是一张照片,
【师兄,我在旧手机里翻到了这张照片,你肯定会想要。】
边慈愣了愣,手指按在鼠标上,看着赵湛发过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照片附件。
画面加载变得清晰,照片在电脑屏幕上放大。
照片上赫然是十八岁那年还穿着校服的她,正蹲在红绿灯闪烁的斑马线旁边埋着脑袋。
周围都在下雨,是四散而过的人群和举着伞来回走过的人。
她低着头,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旁边,将手中的伞完全倾斜在她头顶。
梁靳白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眉眼漆黑冷冽,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只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的人,手中的伞柄完全倾斜到一旁,一侧肩膀被雨水完全打湿。
边慈握着鼠标,感觉喉咙有些干哑,身体无法给出指令,只盯着上面的照片看到眼睛酸涩。
原来他真的早就见过她。
在更早以前。
奥利奥在一旁扒拉着到书桌边缘,咬着她的衣摆叫了两声。
边慈掌心动了动,平稳地呼吸了几秒,抬手关掉页面,带着奥利奥从书房离开。
第1章 落水
梁靳白发现边慈这段时间有点奇怪。
但具体什么地方好像有说不太清楚。
不过那天凌晨他跑了五家便利店才买到了那支话梅味的冰淇淋。
之后第二天边慈就主动从家里搬了过来。
上周医院的实习已经结束, 她最近基本都在家和学校两边来回,奥利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带。
老爷子那边自从机场接过人以后,基本每隔几天都要给他来一通电话, 催促他赶紧把人带回去。
梁靳白结束完一台手术, 在楼道那边应付完老爷子的电话, 抽了半根烟转身准备回办公室那边。
“师兄。”
赵湛从前面走廊过来, 也是来这边抽烟的,伸手搭过来,
“借个火。”
梁靳白把打火机给他自己点。
赵湛接过看了眼,“师兄你什么时候换打火机了?”
梁靳白没理他, 低头吸了口烟,把打火机收回来,淡淡道,
“你最近什么情况?”
前两天科室出了点意外,钟愿跑到科室这边,点名道姓找赵湛,事情差点闹大, 最后还是梁靳白出去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那边。
“别说了。”赵湛脸有点黑, “我俩前段时间不是复合了吗, 她不知道抽哪门子风, 非要跟我结婚。”
梁靳白指尖夹着烟, 视线看着窗外,很淡地蹙了下眉,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赵湛往后靠着墙,一副见鬼的样子, “我脸上哪里写着英年早婚几个字啊?”
梁靳白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提醒道,“你不年轻了。”
赵湛差点被烟呛了下,“我才三十一呢。”
梁靳白没搭理他,夹着烟的手顿了顿,过了两秒才开口道,
“你不够喜欢就不要耽误别人。”
钟愿跟赵湛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梁靳白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边慈跟钟愿关系不错,但她似乎并不清楚钟愿跟赵湛的事情。
赵湛没说话,只吐出烟圈,笑了声,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耽误人姑娘。”
他顿了顿,忽然想到点什么,撞了下梁靳白的肩膀,
“怎么样师兄,照片收到没?”
“我说怎么之前说见到边慈那么眼熟,原来那年我们碰到的那小姑娘就是她啊。”
梁靳白闻言动作顿了下,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什么照片?”
“你没收到?”赵湛纳闷,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我不是发你邮箱了吗。”
他低头找了找,翻出照片,递给梁靳白,
“喏,就这张,那年我们不是回一中那边搞什么毕业宣讲嘛,就那哭了一路的姑娘,后面我们还把她送到医院了,你不记得了?”
梁靳白看着他递过来的照片,视线落在上面停留了两秒,“你什么时候发到我邮箱的?”
赵湛愣了下,“就上周吧?我刚好在旧手机翻到了。”
梁靳白没说话,只掐灭烟,
“嗯,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往楼道外面走。
赵湛一脸懵,“哎,要不我再把照片原图导给你?”
梁靳白没回话,只带上楼道门离开。
赵湛口中说的时间其实并不是梁靳白第一次见到边慈。
他真正第一次见边慈,是十年前出事后从云城回来的那天。
飞机落地后他没有上老爷子安排人过来接的车,程京淮当时作为他最好的兄弟,知道出事后第一个来机场接他。
开车回去的路上,程京淮原本打算带他去山上飙车发泄一下。
结果中途遇到道路封禁,说是前面山路出了车祸,一对夫妻当场去世,女孩跟车一起掉进了前面的人工湖,在等施救。
刚刚发生程莺的事情,梁靳白听到情况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又不是救世主,握手术刀的手也无法救下所有人。
路被封了暂时过不去,程京淮下车去前面的便利店超市买水,梁靳白坐在车上假寐。
不知道是因为窗户隔音效果不好,还是因为外面围观的人群声音实在太大。
他推开车门下车,挤过前面的人群看见拉开的警戒线。
人工湖很深,刚刚开发不久,车子连带着人一起掉下去,普通人很难施救,大家都在等专业施救队过来。
梁靳白看着沉底的车,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拉开警戒线,往前走。
身后是工作人员的训斥声,他没管,直接跳下湖。
车子沉底的位置有些深,他游过去的时候发现车窗已经碎了,坐在后排的女孩被安全带束缚着,所以才没有像父母那样当场被甩下车,只不过因为碎掉的车窗玻璃片眼睛好像被划伤。
梁靳白游过去,把人捞上来。
上岸的时候人群都在惊呼,他只感觉抱着的女孩身体轻的像一片羽毛,体温也很冷。
让他想到程莺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他将人放在草坪上,按着她的肩膀急救,水吐出来。
人醒了,第一反应是伸手来抓他的手。
很用力,很紧。
梁靳白并不想多留,拽开女孩的手,起身捞起地上的外套挤开人群。
程京淮买完水回来,看见他浑身湿透,愣了愣,刚想说话,梁靳白直接拿过他手中的水和车钥匙一起,把车开走。
当时他其实根本没太记住救上来的女孩的脸。
只记得她拽住自己的手的力气很大,强行拉开的时候他的指骨都发出声音。
再见到人是梁靳白被老爷子送进部队后的两个月。
老杨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医院找他,梁靳白选择休学后最担心的人就是老杨。
不过他一回到京市没多久就被老爷子送到部队里,压根没什么时间见人。
梁靳白去了一趟医院那边,被老杨训斥了一通,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在部队那两个月里,他已经很少zd想起实验室的感觉,也没jd自己是必须要做医生的。
从老杨办公室出来,梁靳白碰到当时还在医院这边实习的程京淮。
程京淮拉着不让人走,跑去跟科室请假要跟他一起出去,硬是让梁靳白等在医院长廊这边。
边慈就是在这个时候再度出现的。
虽然穿着病号服,眼睛也包着纱布,但是梁靳白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那天自己救上来的女孩。
她被护士搀扶着进去病房,从梁靳白身边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