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没想到祝隐洲会忽然吻自己。
但她只怔了一息,待反应过来后, 她长睫缓眨,轻轻朝他的唇贴近了分毫。
祝隐洲的吻覆上来后他没有立即退回去,应该是想等她的回应?
沈晗霜暗忖道。
她予以回应的动作微乎其微,几乎无法被察觉。
但祝隐洲是非常有耐心的,观察力极佳的猎人,他捕捉到了那分毫间温柔的纵容。
所以祝隐洲立时便抬手拢住了沈晗霜纤细白皙的后颈,微微用力迫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舌尖随即循着本能挑开了沈晗霜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揽住了沈晗霜的腰,用一个不会让她不适,却又不容挣脱的拥抱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两人的气息都凌乱而急促,浓烈直白的炙热悸动和暧.昧缱绻霎时蔓延开来,汹涌的情意在深吻中不断叩动着沈晗霜的心口。
身前的人扣住她的后颈,有些重地吮吻着她的唇瓣,唇齿间辗转厮磨时,胸腔里的心跳也鼓噪得厉害,让沈晗霜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比起之前,祝隐洲此刻的拥抱和亲吻都实在不算温柔,反而称得上是强势。
似是有一朵伪饰得百般无害的花朵忽然收紧了所有花瓣,将毫无防备的她俘获为猎物,让她逃脱不得。
或轻或重,时急时缓,祝隐洲掌控着她在这个吻和拥抱中的所有感受。
忍耐,克制,小心翼翼,都是他有意为之。
主导,掌控,贪婪无度,原才是他的本性。
面对祝隐洲忽然落下的那个轻吻,沈晗霜本以为自己已经算应对得当了。
却没想到那么温柔的一个吻之后,紧接着便是如此让人难以招架的攻势。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吻得这样深,除了默契地下意识阖上眼眸之外,祝隐洲和沈晗霜其实都还不算擅长。
祝隐洲有些心急,彼此的唇短暂分离时,他几乎不给沈晗霜留下什么喘息的余地便会再次迎上来迫切地掠夺她的气息与温软。
唇齿间不可避免地会有磕碰,淡淡的血腥味给这个吻增添了些许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意味,让他们的呼吸都愈发沉重。
这是一个孟浪的,极尽放肆的吻。
可沈晗霜睁开蕴着水雾的眼眸时,在余光中瞥见了祝隐洲因为情动而泛着浅淡红色的耳尖。
不仅是她,原来他也并非那么游刃有余。
柔软的唇.瓣被祝隐洲轻轻咬住时,沈晗霜心头忽地一颤。
“你分心了。”
祝隐洲声音低沉喑哑道。
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还未餍足的渴求,呼吸仍然灼热而滚烫。
沈晗霜的气息又急又乱,却假作方才的无力招架似乎都不曾存在过,她含笑揶揄道:“你害羞了。”
循着她目光的落点,祝隐洲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耳尖的热意。
那里应该是红了,所以她才会借此打趣他。
祝隐洲了然。
可是,她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
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了诱人的粉色,眸中含着潋滟的水光,温软的唇瓣被吻得泛肿。
祝隐洲蓄着深意的眸子微沉。
“不是因为害羞,”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声音微哑道,“是想你。”
是想要你。
沈晗霜心尖酥麻,却还是抬手推了推他,提醒道:“不能再继续了。”
“我要去国子监,不能……”沈晗霜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不能带着这些痕迹。”
虽然她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模样,却也不难猜到热意还未散去的脸颊上应还泛着红。祝隐洲方才吻得又急又凶,她的唇应也已不是平常的模样了。
沈晗霜觉得自己得好好缓一缓,肯定不能以这副模样走出马车。
“好,现在不亲了。”
祝隐洲顺从地答应下来,却没有松开她。他不仅继续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还换了个位置,让沈晗霜坐在他腿上。
沈晗霜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重点是“现在”。摆在明面上的言外之意是时机合适的时候再继续。
“……你别太孟浪了。”沈晗霜没忍住轻声道。
从方才那个深吻开始,祝隐洲便似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沈晗霜暂时还不是很能招架得住这个样子的祝隐洲。
“好。”
祝隐洲仍然无有不应,却话音刚落便牵起沈晗霜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他的态度似是温柔又体贴,可沈晗霜分明觉得祝隐洲这动作透着说不出的暧昧和色气。
她忽然有点后悔,方才祝隐洲那个轻浅的吻落下来时,她或许不该轻轻靠过去给他回应。
就像是主动握着钥匙放出了什么被他按捺许久的东西,神秘而危险。
但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和他亲近时的感觉,沈晗霜并不抵触或排斥,相反,她很喜欢。
心动时,身体上也会忍不住想要和对方靠近,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沈晗霜愿意体会、感知并享受这些偶尔的“失控”。
但还是得有个度才行。
“你别抱着我了。”沈晗霜的呼吸已经慢慢平稳下来,但她说这句话时却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祝隐洲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是不舒服吗?”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亲昵的姿势,就连她和他的心跳声都会靠得很近。
沈晗霜静了静,虽然极力想要忽略些什么,却还是无法泰然处之。
她不由分说地从祝隐洲腿上离开,坐到了一旁,随即拿起不远处的一个软枕扔到他腿上。
侧过头去不再看祝隐洲时,沈晗霜眼神闪躲,脸都还是红的。
祝隐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当即便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冒犯……”
抱着她时,祝隐洲仍在忍不住回想方才辗转深吻时的场景,没有意识到别的。
沈晗霜听出祝隐洲话里的赧然,心底的不自在少了许多,她故意控诉似地问他:“只有这才算是冒犯吗?”
“难道方才也不是你有意为之?”
见她没有生气,祝隐洲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方才是我有意的。”
“你……不喜欢吗?”他悬着心,试着问道。
深吻时,祝隐洲时刻注意着沈晗霜的反应,只要她有一丝厌恶或抵触,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退开,认真向她道歉。
可沈晗霜回应了他的吻,急切的,凌乱的,带着欲念与渴求的,她都认真回应了。
沈晗霜被他问得心头一跳。
这种事也要直白地问吗?
要让她怎么回答……
沉浸其中去体会和享受是一回事,要让她直白地说自己喜欢祝隐洲像刚才那样对她,沈晗霜自问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哪怕她看过再多风月话本,步子也实在迈不了那么大。
所以沈晗霜只当自己没听见祝隐洲那个问题。
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想要让自己的唇快些恢复如常。
这样她便没法说话了,祝隐洲也就沉默下来,没再追问。
马车在国子监门外停下时,沈晗霜才咽下那口冷茶。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认并无异样后,沈晗霜正准备下车,却听见祝隐洲又正色问她:“你不喜欢像刚才那样吗?”
“是我太心急了吗?还是我弄疼你了……”
“没有不喜欢,”见他执着于这个问题,沈晗霜心底难忍羞赧,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回答道,“但你太生疏了。”
虽然沈晗霜之前也没有深吻的经验,虽然方才他们唇齿间磕磕碰碰的,但这其实不是沈晗霜的心里话。
起码沈晗霜眼下还不是很能招架他那样又急又凶的攻势。方才虽然好几次都差点喘不过气,但其实……还挺舒服的。
祝隐洲看出沈晗霜面上难掩羞意,说他吻技生疏时也更似是嗔怪而非指责,他心底的担忧随之散去。
幸好,她没有觉得不喜欢。
“抱歉,我的确还不太会,”祝隐洲从善如流道,“你以后能不能……陪我多学一学?”
沈晗霜:“……你自己学吧。”
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第106章 熟能生巧
为了让祝隐洲可以好好养伤, 皇帝坚持让他彻底痊愈之前都不必去上朝。
祝隐洲虽然觉得参加朝会并不影响自己的伤势,但比起上朝,他还是更想多见见沈晗霜。
性格使然, 祝隐洲从不会因为受了伤便懈怠。但他的确想趁着这段人人都让他好好养伤的时日,尽可能多地待在沈晗霜身边。至于其他的事情, 每日送沈晗霜回家后,祝隐洲会在夜里处理。
是以不仅是去国子监那天, 之后沈晗霜每日走出沈府时, 都能看见祝隐洲正在等她。
沈晗霜想开办女学, 除了有这样一个念头以外,还要择址、招募女夫子、规划授课内容、招收学生……很多事都等着处理和落实,否则就永远都只是空想。
所以沈晗霜很忙碌,每日早早出门, 夕阳西下后才会回府。而除了的确有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时,祝隐洲都会跟在沈晗霜身边。
女子可以参与科举的事还远未成定局,变革陈旧律法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朝中也只是因为祝隐洲呈上的一封建议择选女官负责夫妻律法的修改与后续执行的奏折而有了点风声而已。
但沈晗霜很清楚,到时应不会有单独的考题, 想要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女子会和许多已经准备了多年的男子一起竞争榜上有名的机会。这并非朝夕之功,若等女子可以参与科举之事定下来后再开始做准备就来不及了。
所以沈晗霜想尽早将开办女学的事情理顺。
沈居闲仍然安排了人将明溪院外围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沈晗霜怎么说,他都不松口撤走那些“拦着飞虫”的护卫。
沈晗霜还曾担心过祝隐洲哪日又来翻墙越院时或许当真会被守株待兔的沈居闲撞见, 可一连好几日过去, 这个场面都没有发生。
今日在回府的马车上想起了这件事,沈晗霜心念微转, 状似不经意地提醒祝隐洲:“我二哥每日都让人守着明溪院, 你别再像之前在洛阳时那样翻墙进来了,免得被他碰上。”
祝隐洲颔了颔首, 顺从地应了句“好。”
沈晗霜静了几息,翻过一页爷爷和江既白合力编写的今后女学中可以教授的书册,又语气自然道:“你回京后就没再去过明溪院,我都说他是多虑了,他却不信。”
“我不会再私下里去你的院子了。”祝隐洲温声道。
沈晗霜毫无异样地“嗯”了一声。
马车内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祝隐洲心神微顿,隐约察觉了点什么。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他将方才的对话重新思忖了一遍,模糊抓住了点线索,试着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当然没有。”沈晗霜继续翻动书册,微笑着说。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极了,祝隐洲却心里一紧,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从沈晗霜手里取走了书册,让她能看向自己后,便如实同她解释道:“我每日都想见到你,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也想每日都与你回同一个家。”
“但在重新正式求娶你之前,我应该更尊重你,也尊重你的家人。”
背着沈晗霜的家人私下在沈府,在她住的院子里见面,到底失礼。
祝隐洲还记得,在洛阳时,若他私下里去明溪院,沈晗霜总会提醒他今后不要再那样了。只有返京前那几日,许是因为祝隐洲身上带着伤,沈晗霜心软,才没有再提过。
沈晗霜揶揄道:“我记得你在洛阳时把翻墙越院的事做得很熟练。”
“那时我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做得不对。”祝隐洲低声道。
在洛阳时,祝隐洲虽然很明确自己对沈晗霜的心意,却知道他曾经做得太错,也太不够。所以对于他和沈晗霜的未来,有太多事情祝隐洲都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