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4-01-26 23:08:39

  江家毒杀案涉三十多条人命,事态严重,府尹专程分拨出了许多人手调查此案。
  府衙里停尸的地方有限,此案又有如此多的尸体需要查验,府尹便命官兵日夜把守着江家府邸,不许闲杂人等再进去,且暂时让仵作们就近在江家验尸,以免耽误久了,物证受损。
  江既白已赶回了洛阳。但因江家府邸内发生了命案,又已做停尸之用,他暂时另寻了住处。
  得知太子抵达洛阳,身着素衣的江既白赶到江府门前。
  甫一看见一身玄色衣衫的祝隐洲,江既白便周到地行礼:“劳烦殿下为微臣的家事奔波,臣惶恐。”
  祝隐洲淡声道:“不必多礼。”
  “此事是你的家事,也是公事。”
  “谢殿下。”
  江既白直起身,不再多言,神色平静地同祝隐洲一起步入江府。
  经过那一具具尸体时,江既白仍神色未变,面上不见分毫悲痛,看起来似乎心绪并无起伏。
  祝隐洲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不再看他,转而听刚赶来的安府尹汇报目前的调查进展。
  “禀殿下,第一个发现这桩命案的是江家夫人王氏的娘家姐姐,她说和王氏约好了要去青云寺求签,一直没等到人,才会来江府寻她。”
  “但她到的时候江府大门由内紧闭,叫门也一直无人应答,她便命随行小厮翻上墙头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院子里躺着好几个下人的尸体,她连忙命人报了官。”
  “小厮一看便知里面的人已经死了?”祝隐洲出声问。
  “据他所说,是因那些人的死状实在可怖,已经没有活人样了。”安府尹答道。
  祝隐洲行至院中,掀开白布看了几具尸体:“可查清是何种毒药?”
  “回殿下,是断肠草。除了毒发时因痛苦难熬而自己留下的伤痕外,这些人身上并无其他外伤。”
  断肠草并非某种具体的毒草,而是一个通称,用来指那些能引起腹中绞痛、呕吐并致人死亡的毒草。
  仵作们之前验尸时发现,江家所有尸体的肠子都变黑粘连,这些人都是腹痛不止而亡,符合断肠草的毒发特性。
  祝隐洲:“毒是下在何处的?”
  安府尹:“江府当晚的饭菜里。”
  看着摆满了院子的尸体,祝隐洲问:“除那夜远在长安的江首辅外,江家无一人幸免?”
  “无一幸免。”安府尹答道。
  祝隐洲的眼神在一旁的江既白身上停了一息,继续听府尹梳理现有的调查情况。
  一旁的安府尹不由得暗自想道:
  外人都传言,称新太子性子清冷,待人疏离,今日见着了也的确如此。
  但这位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的江首辅,自回到洛阳后,他每每面对自家人的尸体都一直无动于衷。不说悲伤掉泪,可经过他父母的尸体时他竟都不曾有丝毫停顿,看起来似乎格外冷心冷情。
  要不就是他与家人关系冷淡?
  安府尹心下虽有自己的思量,面上却不显,继续同太子说着正事。
  掌握了已有的线索后,祝隐洲又连夜重新查验了一遍江家命案的三十几具尸体。
  江既白既是事主,也是朝中重臣,便跟在一旁,不时回答一些与江家有关的问题。
  临近黎明时,祝隐洲才与江既白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既白拱手道:“近来天热,这些尸体已经腐臭,若殿下和仵作们都已验完尸,不知微臣何时可以举办葬礼?”
  祝隐洲未作停顿:“明日。”
  见太子应是早已有此打算,江既白便没再多问。
  祝隐洲似是随口道:“比起查明下毒的真凶,江首辅似乎更关心葬礼一事。”
  江既白声音平稳道:“死者为大,他们死于非命,又曝尸已久,总该入土为安。”
  祝隐洲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江既白回洛阳之前,明述柏已帮他提前做了许多安排,葬礼需要用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必再耗时准备。
  是以天亮后,江既白便命人去通知各处的亲友,江府会于明日办葬礼。
  江既白还命人给各个下人的家里送去了消息,通知他们来认回其他尸体。人死不能复生,江既白只能为这些遗属准备一笔银钱。
  葬礼的消息送到明家时,明述柏正好在家。他随即去了一趟明溪院,同沈晗霜说了此事。
  他记得沈晗霜曾说想同他一起去江家吊唁。
  “府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挽联等物,到时你同我一起去便好。”明述柏温声道。
  沈晗霜点了点头。
  她曾见过江既白少年时最狼狈落魄的模样,却实在难以想象,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他,此时会是何种心情。
  一旁的明姝雪立即道:“明日我能一起去吗?”
  明述柏和江既白有些往来,明姝雪也曾见过江既白几面。
  被明家收养之前,明姝雪已是孤女,可自有记忆以来,她从未经历过与至亲之人阴阳相隔的事。江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她心有不忍。
  “好,”明述柏答应下来,“我会命人准备好素服送来给你们。”
  思及明日要去江家参加葬礼,沈晗霜和明姝雪都不太能提起心绪做别的,两人便没有按计划再去逛南市。
  巳时。
  小厮来报,称府外有沈晗霜的客人来拜访。
  沈晗霜一时想不出会有谁不请自来。
  她走到府门口,看见那道不久前才见过的身影时,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竟是林远晖。
  他怎会来洛阳?
  林远晖甫一看见沈晗霜便眼神微动,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又生生停下。
  他不愿唐突冒犯了她。
  看出她眼底的不解,林远晖适时道:“我替父亲来洛阳江家吊唁亡者。”
  两人自幼相识,没有一直让人站在门外的待客之道,沈晗霜先吩咐门边的小厮去通知表哥明述柏,随即一面将林远晖请进府门,一面说着:“江家刚定下明日办葬礼,你便过来了?”
  “若等江家这边确定了日子再启程,应就来不及了。”林远晖解释道,“父亲让我尽早过来,也是恰好赶上了。”
  沈晗霜明白过来。
  江既白的父母已逝去有一段时日了,因为还得查案才一直没有下葬。的确是甫一确定可以办葬礼后便不能再耽搁了。
  可虽同样在朝为官,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是武将,江既白是文官,起码明面上二人平日里没什么来往。
  且江既白与朝中官员之间鲜有交情,这也是当初先帝会任命江既白为首辅的重要原因之一。林将军与江既白的父母应也素不相识。
  这样的同僚关系,林将军需要特意让林远晖替自己赶来参加江家的葬礼吗?
  沈晗霜仍有些疑惑,但没有深思,只以为或许是朝中官员之间的关系有她不清楚的内情。
  她引着林远晖到了明家招待客人的正堂。
  得知镇西将军的次子林远晖来了明家,父亲不在府中,明述柏作为长子赶回府招待客人。
  林远晖比沈晗霜小两个月,明述柏年长几岁。但看见林远晖时,明述柏却觉得他有全不似十八岁少年郎的成熟与沉敛。
  果然是上过战场,立下了军功的林小将军。
  二人寒暄了几句,得知林远晖在洛阳并无亲戚,打算暂时住在城中客栈时,明述柏适时邀请他在明家住下。
  林远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旁的沈晗霜一眼,从善如流道:“那便叨扰了。”
  沈晗霜一无所觉,坐在上首的明述柏却将林远晖刚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心里一顿,立时明白了什么——
  自己竟是引狼入室了。
  *
  城中。
  祝隐洲以往来洛阳时都同沈晗霜一起住在她的明溪院。
  但如今二人已经和离,祝隐洲拒绝了府尹为他安排的住处,自行去了客栈。
  听断云回禀,得知林远晖今日现身去了明家,且在明家住下后,祝隐洲静了一息,没说什么,只继续翻看今日查到的线索。
  祝隐洲验完尸后便一直在调查江既白的父母是否曾与人结下私仇。
  从眼前的事实来看,下毒的人或许恨极了江府,才会下此毒手,从主子到下人,一个都不愿放过。
  江既白出自言情书网,父亲曾考取举人。举人实际上是候补官员,可江父候补了一辈子,也没能当上官。
  但因着有一份祖传的家底,江家的日子过得很好,不仅有田产、铺面,养得起侍妾和三十多个下人,江父还乐善好施,帮扶了很多家贫的书生,在洛阳城中广受好评。
  却唯独没有任何私仇。
  思及江既白面对双亲尸体时的无动于衷,祝隐洲吩咐收雨:“查清楚江既白的过往,还有他与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如何。”
  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祝隐洲转而同一旁的断云说:“你去查林远晖以什么理由去的明家,住在明家的哪个院子。”
  林远晖应也已得知他与沈晗霜和离一事。
  所以才会留在洛阳,还终于按捺不住想争取些什么了?
  祝隐洲眼眸微垂,面上有一瞬即逝的霜寒沉色。
第20章 齐齐碰面
  断云与收雨都退下后,祝隐洲随手把江家命案的相关线索放到一旁,从怀里拿出那枚他近日随身携带的玉佩握在掌心。
  玉质细腻,触手生温,会让人不自觉想起那个将它送到他手里来的姑娘。
  明述柏和林远晖都与沈晗霜相识已久,可她三年前还是嫁给了祝隐洲,做了他的妻子。
  这便说明她对他们无意。
  夫妻三载,祝隐洲知道沈晗霜对自己的心意,也清楚记得她看向自己时那双美眸里藏不住的温柔情意。
  是以祝隐洲并不觉得沈晗霜会如此快地就接受其他男子。
  即便明述柏是沈晗霜的表哥,林远晖也寻机住进了明府,离沈晗霜近了许多,都不算什么。
  祝隐洲此行来洛阳,唯一的私事便是问沈晗霜为何忽然想和离。但他并不认为移情别恋会是其中的原因。
  若的确如林止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陈兰霜那夜住进平南王府一事,或是因为他没在沈晗霜生辰那日赶回家,祝隐洲会同她解释内情。
  而若是因为别的他无法改变或左右的事情,祝隐洲自然不会死缠烂打。
  夫妻一场,若沈晗霜能再觅良人,无论那人是明述柏,林远晖,亦或是旁的什么人,他都祝愿她能过得平安顺遂。
  捋清思绪后,祝隐洲将玉佩重新放回怀里,继续翻看江家命案的一应记录。
  *
  明家府宅中。
  林远晖虽是明家的客人,但也是晚辈,是以他主动提起要去看望沈晗霜的外祖母,明家的老夫人。
  明姝雪昨晚睡得不好,此时正在房里补眠,明述柏和沈晗霜便同林远晖一起往老夫人的云松斋去。
  老夫人提前得了消息,已经命人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三人一同出现时,老夫人先是温蔼慈和地笑了笑,很快便察觉了什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沈晗霜的两侧分别是明述柏和林远晖,三人的样貌都极为出众,看着格外养眼。
  一个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个是高大沉稳的年轻将军,应都对他们身旁的姑娘动了心思。这在眼光毒辣的老夫人看来是藏都藏不住。
  也不知道孙女有没有中意的。
  都收了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年轻时不喜受规矩桎梏,做了长辈后虽面上收敛了不少,但心底偶尔还是会有些不便让小辈们知道的东西。
  老夫人藏好这些惊世骇俗的念头,温声道:“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还以为你们在家里走丢了。”
  沈晗霜快步走到外祖母身边,软声道:“让人来给您送消息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往这边走了,一点都没有耽误。您肯定是太想念我了,才如此心急。”
  老夫人笑着揉了揉她的乌发,从善如流道:“上一次见你这漂亮丫头还是早膳的时候了,的确是太想你了。”
  其实也就还不到半日,沈晗霜故意说这种肉麻话,以往外祖母也会顺着她说,祖孙俩都以此为乐。
  可此时还当着客人的面,沈晗霜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您又取笑我。”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林小将军和明述柏,故意问道:“你们评评理,我可有在取笑她?”
  面对和蔼的老人,林远晖眉目柔和了些,笑着说:“晚辈不敢评这理,只觉得您和她就是人们常说的‘隔辈亲’,看着很是让人羡慕呢。”
  林远晖还从未见过沈晗霜此时的模样。
  软声撒着娇,毫不吝啬地向长辈表露依恋与亲昵,终于不再是人前那个端庄的世子妃。
  “的确羡慕,”明述柏语气正经,说的话却不是,“同样是孙辈,祖母还是更偏疼表妹和姝雪些。”
  “还吃起醋来了,”老夫人揶揄道,“姑娘家漂亮温软,我自然喜欢。你若愿意也像她俩这样同我撒撒娇,祖母保证更偏疼你。”
  明述柏被祖母说得一噎,无奈道:“看样子我是羡慕不来了。”
  几人都忍不住笑开了。
  三人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留下用了午膳。
  知道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几人便都不再久留,同老夫人道了别,准备离开。
  但老夫人单独留下了明述柏,说是有事要问他。
  沈晗霜便先带着林远晖走出了云松斋。
  看着外孙女和林小将军离开,老夫人又侧首看了看仍未收回目光的长孙,调侃他道:
  “是我这老婆子看错了你的心思,还是你看不出林小将军对晗霜的心思?”
  沈晗霜并未注意,但老夫人看得很真切,林远晖时不时便会下意识看向沈晗霜。那应是多年养成的,藏不住的习惯。
  明述柏有些无奈:“孙儿后悔不已。”
  老夫人提醒道:“晗霜刚和离,恐怕还无意于此。”
  “这样也好,表妹既然无意于此,那她待我与林小将军应都不会例外。”
  “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总会有离开的一日。”
  他却永远都会是沈晗霜的家人。
  在此事上,明述柏很有耐心。
  老夫人知道他和沈晗霜一样,是个主意正的,一旦认定了的事便很难被说服。
  她便也不多劝什么,只道:“这些事情我和你父亲都不会干涉,全看你们自己的缘分。”
  “但唯有一点,你不能委屈了晗霜。”
  “孙儿明白。”明述柏温声道。
  她是他多年来的求而不得,他怎会舍得让她受委屈。
  *
  日头有些毒,沈晗霜和林远晖在树荫下并肩走着,不时说上几句话,相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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