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u禾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看过钟翠翠的箱子吗?特意记下来的,我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林u禾忍不住真心夸赞道:“你真的很努力,很了不起,跟你哥比起来,根本没有差在哪里嘛。”
被林u禾夸奖,裴远有些开心,他挠着头傻笑道:“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啊?”
林u禾很用力地点点头,“我想钟翠翠生前和凶手的接触应该不算少,我和田琳姐负责夏明这边,你去找晏队,然后把钟翠翠生前接触的人找出来,你和晏昀说一遍这事,他就明白了。”
被林u禾夸奖过的裴远现在信心满满,“交给我,我一定把凶手找出来!”
裴远走后,林u禾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若钟翠翠和凶手真的有联系,那么汪颜是如何死的?
林u禾不敢深想。
她回到审讯室,不再和夏明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我暂且相信你说的话,你现在把你店里的常客都列出来。”
“常客?”田琳问,“你认为凶手是店里的常客?”
林u禾点点头,“否则不会特意留着盒子,而且至少有两个盒子。”
凶手把死者的头发做成假发,故意放到夏明店里,让夏明当成货物卖出去。
死人的头发,又是凶器,被不知情的人戴着,凶手以此为乐趣。
他甚至有可能查明是谁买了假发,暗中观察,获取快乐。
他的心理已经变态到一定程度。
夏明是某个方面的变态,但和真凶的变态不太一样。
“常客?”夏明说,“像杜鹃这样的,就算是常客呗,还有经常给我介绍客人的,挺多的,我店里的假发质量可是真的好,一点儿都不掺假的。”
林u禾交给夏明一张纸,“所有人,包括联系方式,都列出来。”
“……我记不得联系方式,不过我店里有本账,记得很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u禾借了田琳的自行车,打算直奔夏明的店。
她在办公室提前用脚机和晏昀联系过了,晏昀正和裴远去查钟翠翠生前接触过的人。
先前他们已经查过一轮,手中都有名单,现在是进一步缩小排查范围。
林u禾刚骑着自行车走到市局门口,就看到林景一坐在台阶上闷闷不乐。
林景一有洁癖,平时肯定不会坐在台阶上。
林u禾心里虽然急,但这段时间林景一对她还不错,没事就来送礼物,也不多打扰她,出于礼貌,林u禾怎么也得问问他的来意。
林景一见林u禾走出来,忙站起来。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为难地瞧着她。
林u禾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奇怪,“怎么,林茵又出事了?”
“那倒不是,她最近应该挺好的,我发现我妈偷偷给她钱了。”林景一摸摸鼻尖,偷偷看了林u禾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林u禾说。
林u禾听后并不奇怪,“张嫂也乐意给钱吧?”
“咦,你怎么知道?”林景一头痛道,“我看她俩都快同意他们在一起了,你说曾泽那家伙……不对,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说这件事的。”
林u禾看了眼传达室的表,催促道:“我还有案子,你能长话短说吗?”
“好的好的,”林景一说,“其实这几天你的养父母一直住在家里,妈她好像来局里找过你,但是你不在。他们几个人……”
林景一说不下去了。
林u禾的养父母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他们面对林家人,点头哈腰地奉承,一直在哭诉林u禾有多不孝顺,回到林家后就没再回过溪家。
张嫂和他们一起吐槽林u禾,赵淑佳虽然没说什么,但对林u禾的观感显然也被影响了。
林景一却觉得有些别扭。
道理很简单,如果溪家人是为了和林u禾联络感情才过来,那去找林u禾就好了,为什么要留在林家?
当初赵淑佳去溪家把人接回来,是给了一大笔钱的,如果他们好好过日子,这笔钱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很多年。
而且赵淑佳不在的时候,他们总是开开心心的,尤其是吃饭时,一个比一个高兴。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惦记林u禾的样子。
林景一隐约觉得,溪家人似乎并不在乎林u禾。
想到她从前跟着这样的父母,林景一有些心疼她。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万一他们去找你要钱,你别给,我看他们真挺奇怪的。”
林u禾没料到溪家人竟然厚脸皮到去林家住下。
难怪溪文耀这两日总是来跟踪她,估摸着是要等找到她现在的住址,好去闹一闹。
“我知道了,”林u禾说,“我手里现在有案子,等案子结束以后再说。”
林景一忧心忡忡道:“溪家人对你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感觉他们不是很好相处。”
林u禾笑笑,反问道:“妈觉得他们怎么样?”
林景一顿住。
他想到在他来找林u禾之前,赵淑佳还和溪家的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几人谈论的中心还是林u禾,溪家人在怪自己没有教好女儿,赵淑佳在叹气。
好像所有人都在贬低林u禾,没人替她说话。
林景一想说几句,还被赵淑佳赶走了。
看到林景一的反应,林u禾心里大概清楚了。
她不在意道:“毕竟不是她把我养大的,不相信我很正常。你不用太纠结,我早就想到了。我现在有事,必须得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其实林u禾心里还觉得挺稀奇的,刚刚看林景一的反应,好像真的很替她难过。
林景一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向着她了?真是奇怪。
林u禾琢磨着,林景一都给她送了好多东西了,吃的用的都有,她是不是也得送他点儿东西才行?
林u禾没太多时间考虑。
她匆匆赶到夏明的店里,店门口有两名警员守着。
冉冬雪和杜鹃也在,她们看到林u禾,忙招手问道:“u禾警官,夏老板真的犯事了?和我们买的假发有关?”
“是有点儿事,不过不严重,”林u禾怕吓到她们,抹去了假发的来源,她笑道,“我估摸着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们还可以再来买假发……不过要注意他这个人有没有咸猪手之类的。”
冉冬雪茫然地点了点头。
林u禾让警员守在外面,自己走进店里,特意关上了门。
她把大宝宝叫起来,“又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啊……”水泥大宝宝惋惜道,“我们在唱黄河大合唱呢,菜刀姐姐还说要把手绢姐姐的那条烂毛巾割烂,我在等着呢!”
林u禾:“……”
这些凶器一个两个的,都挺忙啊?
可惜了,当初的猪兄没这运气。
林u禾说:“之前我们遇到的凶器是假发,这里可能还有,我们一起找一找。如果有人进来,你就负责和它套话。”
说着,林u禾打量起店面来。
店面不大,总共只有十平米左右。
左边是柜台,墙面打了架子,满满一墙都是带着假发的假人头。
若是在晚上来到这里,当真是挺吓人。
柜台下面放着的都是店里的纸盒子,来店里的客人挑中假发后,夏明会把假发装到纸盒子里。
还有一面墙放着的都是打包好的假发,这些都是样式重复,不必再展示,可以直接卖的。凶手就是把假发放到这里,被夏明混着卖出去的。
林u禾走到这一堆纸壳子前,问出了震耳欲聋的问题,“有没有需要找头的?”
某两个盒子里,正欲哭诉的假发顿时安静了。
恩?有人类抢它们的台词?
它们已经很努力的不抢人类的营养了,人类还要抢它们的台词?
林u禾紧接着说道:“现在吱声,还有机会免费得到找头服务,不然就只能进炉子了呦。”
人类很过分,不但抢它们的台词,还威胁它们!
假发很生气,它可是个有骨气的假发!还能被人类威胁?!
林u禾道:“那我就把你们拿走了呦。”
假发三、四号,“……,我、我需要找头。”
林u禾成功扒翻出三号和四号。
据二人交代,它们两个是好朋友,住在一起,几乎天天见面。
四号偶尔不在家里住,这种时候,它就会见到男人的短发。
如此推断,这两顶假发的来源应该是钟翠翠和汪颜。
林u禾顺利拿到假发,把它们收好。
水泥大宝宝欢快道:“那我就继续去看菜刀姐姐砍毛巾啦!”
“你忙你忙。”林u禾可不敢耽误这帮凶器们办正事。
找到凶器,林u禾走到柜台前,找出夏明口中地账本。
假发不是一次性消耗品,而且在九十年代,不是每个人都有闲钱来买假发的。像是杜鹃和冉冬雪,都是家里条件很不错的。
林u禾很轻松的便找到经常出现的人名。
她将所有嫌疑人都一一列出来。
与此同时,晏昀也把与钟翠翠接触较为频繁的名单发了过来。
林u禾把两份名单放在一起比较后,只有一个人名是重复的。
林u禾弯弯唇,拿着名单去和晏昀汇合。
名单唯一重合的名字是封洪波。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但当林u禾赶到晏昀那边,拿到封洪波的资料后,又觉得不太陌生了。
封洪波,男,三十五岁。
已婚,结婚比较晚,儿子才七岁。
他是个造型师,在新市小有名气,平时会给出席活动的演员、歌星上妆。
九十年代有娱乐圈,虽然不能做到像后世那般一天就赚几百万,但作为一个造型师,封洪波的收入很可观。
同事、朋友对他的评价都不太好,统一的意见就是,此人极度高傲、难以沟通。
他几乎没有关系亲密的人,除了对他极度崇拜的妻子,不过他对他的妻子似乎不太满意。
这也是裴远第一个排除的人。
“他很有钱,而且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如果他愿意,还可以养更多的女人,有必要杀人吗?”
林u禾没有立刻回答,她还在看裴远走访拿到的有关封洪波的资料。
这些都是在发现死者是赵翠翠后做的基本工作,在确认死者身份后,会立刻对她周围的人进行排查。
林u禾翻看了几页,道:“封洪波的儿子生病了?”
“对,所以他这几天推了好几个活儿,怎么了?”
晏昀闻言,笑起来,“你去查查他儿子什么时候犯得病,在汪颜死后那两天有没有去医院。”
“汪颜?他儿子和汪颜有什么关系?”
晏昀说:“你去查查就知道了,直接去问封洪波的老婆就行。”
裴远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听话地去找封洪波的妻子了。
裴远一走,晏昀便说道:“我现在去封洪波家附近布控,他这几日应该一直在家里照顾儿子。他的妻子是一个律师,律所离这里不远,裴远应该马上就能回来。”
林u禾则把两顶假发交给晏昀,“这是汪颜和钟翠翠的头发。”
晏昀:“……”
这是头发吗?这分明就是烫手山芋。
晏昀问:“怎么证明?”
“恩……直觉?”林u禾理直气壮,“它们是凶器,我才交给你的,你去查查能不能验出受害人的DNA嘛,你要是不需要,我就拿走了?”
晏昀:“……,要是查不出来,你准备怎么解释?”
林u禾眨巴眨巴眼,“我不需要解释呀。”
晏昀:“……”
对,要编瞎话的人是他。
但愿封洪波能顺利交代,别让他太为难!
在去封洪波家的路上,裴远坐警车追了上来。
他把晏昀和林u禾都接到警车上,佩服道:“你俩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怎么知道封洪波儿子的发病时间?真就是汪颜死后的那两天!谁能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昀闭着眼睛,直接拒绝,“我还在思考怎么编瞎话。”
林u禾只好说道:“其实我是在考虑凶手为什么要在钟翠翠死亡两天后才抛尸。”
裴远怔了一下,惊叫道:“因为他儿子发病,所以他回去照顾儿子了?!不对,他怎么不先抛尸,再去照顾儿子?”
林u禾说:“在发现钟翠翠的尸体之前,她的店就有几天不营业了,而且她还做了离开这里的准备,你记得吗?”
裴远点点头,“钟翠翠打算逃跑。”
“她和凶手的关系不太一般,这一点很明确,但他们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很值得商榷。汪颜和钟翠翠的死只隔了一天,钟翠翠要跑路,再结合邻居的证词,我怀疑……”
林u禾停顿一秒,清了清嗓子,说:“我怀疑凶手本来地目标是钟翠翠,钟翠翠为了保命,把本身就不太喜欢的室友汪颜推了出去。她本来想跑路,没想到凶手带走汪颜后,也没放过她。”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不先抛尸,我想……凶手原本没想过让钟翠翠那么早就死掉。”
裴远光是听这段话,都心惊肉跳。
一个女孩子,为了保自己的命,把另一个女孩子推出去?
她甚至还有时间打包行李,可却不愿意去报警,把室友救出来?
等听到后面,裴远就更觉得背后凉风阵阵,“你是说,钟翠翠的死是意外?不对啊,她脖子上也有勒痕。”
“但是她身上其他伤痕都是不致命的,他原本有慢慢折磨死者的意思,或许他本来可以安心的留下来两天,但是儿子突然病了,他只好先杀了人离开……这些都要听封洪波怎么讲了。”
裴远打了个哆嗦,“不是吧?这也太吓人了,真有人会把自己的朋友推出去?”
“她们二人已经遇害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去问封洪波,”林u禾说,“封洪波有家庭,他又有虐待钟翠翠的行为,他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除了他家以外,他还有别的房子吗?”
“有,”裴远说,“他家里有三套房子,其中一套在文庙街附近,我已经让人过去了。”
晏昀弯弯唇,“行,终于长进了。”
凶手的住处大概率在文庙街附近,如果封洪波在此处有住宅,就更加可疑。
被晏昀表扬,裴远满心欢喜,不过他不敢太张扬,他可怕下一秒就被林u禾打脸。裴远又问道:“不过你说凶器是头发,这我倒是信,但凶手为什么还要想办法把假发卖出去,他不怕露出破绽吗?”
闻言,林u禾沉默了一瞬。
如果不是她能听到凶器的说话声,谁能找到这些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