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薄被将少女裹紧,看她转瞬间又陷入了梦乡。
夜色太深了,她在外又打了一场,如今再有两个时辰便天亮了,她也确实困得不行。
少女乖巧陷进他的被中,小脸细嫩,浑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乖巧又可爱的要命,他越看越觉得欢喜,这张脸明明已经深入骨髓,却怎么都看不够。
少年俯身轻啄她的唇角,又捏捏她的脸,惹得睡着的人皱紧了眉哼唧着要打他。
谢卿礼又收回手,灵力烘干身上的水珠,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衫穿好。
转身之际,脸上的柔意烟消云散,只剩下触目惊心的漠然与冷淡。
他拉开门,江昭和苏楹早已回房休息,院中只坐着个黑衣人。
瞧见谢卿礼后他扬了扬眉头:“呦呵小子,还舍得出来啊。”
谢卿礼面无情绪关上门。
顾凛放下手中的茶,“来坐不,我们聊聊天?”
谢卿礼来到他对面坐下,清淡的眼底毫无波澜。
顾凛不满道:“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又没仇,我跟念念——”
“闭嘴!”少年捏紧了拳头:“念念是你能喊的吗?”
顾凛感慨:“我跟念念可是老乡,为何不能叫?”
老乡。
谢卿礼掩在袖中的手一紧。
果然,他和云念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当初云念说会有人来接她走,是他吗?
难言的恐慌空前强烈,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
碎荆剑在一旁嗡鸣,谢卿礼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顾凛之时,眸色陡然间变化,杀意与毁灭欲铺天盖地。
顾凛也冷了脸:“你想杀我?”
谢卿礼握紧了碎荆剑并未回答他的话,似乎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杀掉他才不会引云念怀疑。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如果没有我帮忙,云念在最后很可能会死。”
谢卿礼的瞳仁微缩:“……你说什么?”
顾凛双臂环胸惬意看他:“就是你听到的那句话,谢卿礼,你们马上要面对一场浩劫,与你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你很可能会死,我救不了,但如果没有我在,云念也肯定会陪你一起死,你想清楚了再动手。”
“而且。”他看了眼谢卿礼手中的剑:“我的修为也不低,你如今有伤在身能杀得了我?你不怕把云念吵醒吗,我可以很确定告诉你,如果你杀了我,她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他很笃定。
顾凛这人一贯嘴毒,但说话一阵见血。
果然见浑身杀意的少年强行压抑下来那股子杀气。
顾凛又笑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来帮你……不,准确来说是帮云念的,我会救她的命,所以你也别对我太大敌意,咱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谢卿礼收起了身上的煞气,少年依旧是清风明月的模样:“你想做什么?”
“我本来是要带我这老乡离开的。”
少年刚压下去的杀气又上来了。
“但她不走,她说放不下你。”
谢卿礼一愣,唇角微微勾起,身后无形的尾巴好似都翘了起来。
少年颇为矜持地放下手中的剑,“嗯,我知道。”
顾凛来之前便看过谢卿礼的资料,却也没想到……他与资料上写的不太一样。
书里的谢卿礼是温润疏远的少年郎,他见到的谢卿礼是个杀神,唯独在云念面前才有点温柔劲。
“欸,谢小子,你喜欢云念?”
顾凛问的异常直白。
谢卿礼毫不避讳应下:“你不是能看得出来吗,何必多问一句。”
“那你可真是喜欢错人了。”
顾凛也不生气,笑呵呵看他,只是笑意却多了点别的意思。
谢卿礼没理他。
他知道顾凛的意思。
顾凛和云念都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都以为自己会离开。
都认为他和云念没有结果。
少年的目光望向虚空,夜色太深繁星点缀在夜幕之中,南泗城一片寂静,莫名像极了踏雪峰。
他的前半生昏暗痛苦,他想抓住唯一的星。
他只要她。
她走不了。
顾凛轻叹,与他一起仰头赏月。
他的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右手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冰凉的触感好似她还在他身边。
“谢卿礼,有些人留不住的,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能改变结局,我也想看看,你们会走到何种境地。”
少年没理他,起身淡淡瞥了一眼。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生不能在一起。
那便死在一起。
少年转身回房,院中又只剩下顾凛一人。
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清晰锐利的轮廓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俊美,周身的孤寂却好似要将他吞没。
谢卿礼来到榻边,云念缩在被中睡的安稳,呼吸均匀规律,一阵阵挠在心尖。
他褪去外袍只着中衣,掀开薄被替她穿上中衣,随后躺下拥入怀中,抬起她的头让她枕在一侧胳膊上。
完完全全将其包裹。
小小一只就缩在他的怀中。
屋内漆黑不见光,只有几缕月光洒进来,周围安静,他们的呼吸交缠。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细嫩的脸颊枕在他的臂弯,长长的睫羽像团小扇盖下,红唇微微启开,呼吸声浅淡。
“师姐。”
“嗯……”她皱了皱眉,嘤咛一声。
谢卿礼的指腹在她的侧脸摩挲:“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有你了。”
他为她下同心痣是他自私。
那些事情瞒不住她,她迟早会知晓一切。
可他不后悔。
他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少年垂下头,薄唇轻覆上她,小心勾着她,她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睡懵了也会下意识回应他,启开唇齿方便他攻占。
刚压下去的欲念隐隐要爆发,谢卿礼在最后关头挣扎出来,急促呼吸着平稳自己。
她又睡着了。
直到体内那股火压下,谢卿礼轻叹了声,揽着她将她按进怀中。
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喉.结贴着少女的额头。
“师姐,我快要忍不住了。”
所以快点接受他。
他想立马与她结婚契,也不想只能亲亲抱抱冲凉水澡压制自己。
“师姐,睡吧,做个好梦。”
云念迷糊“嗯”了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
江昭和苏楹并肩坐着,两人一起沉默看向眼前紧闭的房门。
苏楹默默问了句:“云师妹不在她的房间,那还能在哪里?”
江昭:“你觉得呢?”
苏楹:“……时代果然是不一样了。”
江昭一脸幽怨看过来:“我们都订婚了还没一起同过榻,他们两个都没订婚竟然能睡在一起。”
苏楹脸颊一红,磕磕绊绊解释道:“我,我,我们左右也快成婚了,不急这一时。”
她羞红了脸的模样逗笑了江昭,他捏了捏她的脸:“我当然不急,得先想办法把你的身子养好,不然我们连洞房都入不了。”
苏楹的脸彻底滚烫,艰难吞咽支支吾吾:“……嗯。”
耳边突然传来谑声:“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他走路没个动静,江昭的剑在刹那间便朝他劈了过去。
顾凛轻巧一闪躲过了他的剑,称赞道:“不错啊小子,本命剑碎过还能这般厉害。”
瞧见来者是谁后,江昭下颌紧绷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住想要胖揍这小白脸一顿的心。
他收回剑没有好气问:“你又来干什么?”
顾凛笑嘻嘻:“来看我们念念啊,找她叙叙旧咋了?”
江昭又恼了:“你算老几啊敢喊她念念,是你能喊的吗!”
他与谢卿礼一样颇为护短,根本听不得一个外人在口头上叫云念的小名,拔剑便要朝他斩去。
苏楹急忙抱住他的腰身:“你别动!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顾凛皱眉一脸嫌弃:“你怎么跟那谢小子一样,毛毛躁躁一点都不沉稳。”
江昭又怒了:“我和我师弟怎么样轮得到你来说?小白脸来跟我打一架!”
屋内的少年微拧眉头,瞧见怀里的人动了动后连忙下了个隔音决。
可还是吵醒了她。
此刻已经快正午,她便是再能睡也该醒了,何况外面又吵。
云念迷茫睁眼,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入目是一身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可以看出分明清晰的锁骨。
再往上是滚动的喉结,线条流畅的下颌,翕动的薄唇,挺拔的鼻梁。
然后……
柔和缱绻如点墨般深邃的眼。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哄:“师姐,还可以再睡会儿。”
云念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她的床上怎么会出现谢卿礼!
她毫无反应一脸麻木,谢卿礼想过她或许会羞赧,又或许会生气,唯独没想过她面无表情看他,好似根本不认识他。
少年小心凑近:“师姐?”
脸颊被人掐住,她使劲捏了捏,一点不留情面。
少女呢喃着:“是温热的,不是梦。”
谢卿礼的脸被她掐住有些愣,听到她的话反而笑了。
“嗯,不是梦。”
云念:“……”
那更惊恐了呢。
昨晚她……
她急忙掀开被子,瞧清楚自己身上的中衣后提起的心才算落了下去。
身上没有异样,他们没有更进一步。
他捏了捏她的脸:“师姐,婚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携聘礼去向师父请婚,我们再结双生婚契,择日风风光光将师姐迎娶进门,我连婚书都写好了呢。”
他取出乾坤袋中的婚书。
云念茫然看过去。
“我有许多地契,师姐若不想住在踏雪峰,那我们便游山玩水,修真界到处都有裴家和谢家的家产,师姐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将婚书递给云念:“师姐,我知晓自己这些时日有些混蛋,我这人没什么教养,四岁家破人亡,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但我不会丢下师姐不管的,我会对师姐负责。”
“阿娘跟我说过,对待喜欢的女子要捧在掌心用性命呵护,我喜欢师姐,我想娶师姐,我会一辈子对师姐好的。”
“师姐,你可以放心将自己交给我。”
婚书上的字端正又不失风骨,笔力虬劲,一看便是他的字迹。
墨水早已干透,应当是他很久前写的。
他罗列了许多聘礼,一张纸根本写不下,几乎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
誓词简单却诚恳,字字句句都是少年懵懂的爱意与情怀。
枯木逢春,一发不可收拾。
云念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做什么,眼眶有些微酸,心口堵的不行。
他想这件事想了多久呢?
连下聘的婚书都写好了。
“别哭,师姐。”少年倾身过来将她揽进怀中,“你一哭我难受,心也跟着疼。”
云念没有挣扎,安静缩在他的怀中。
他拍着她的脊背轻轻哄着她,语气也温柔又缱绻:“师姐,你喜欢我的。”
云念没说话。
“你喜欢我,或许不如我喜欢你那般多,但你喜欢我,这就够了。”
少年的下颌抵在发顶,“师姐,这就够了,你喜欢我一点点,我就可以喜欢你一辈子。”
“我们会过的很好很好,春日看花开,夏日吹晚风,秋日赏落叶,冬日淋霜雪,是我们的家,只有我们两人的家。”
“我会一直爱你护你,只有你一人,没有旁人,我们的生活只有彼此,也只能有彼此。”
其实他表白过许多次,他的心意也很明显。
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云念。
无论是系统还是顾凛说的都很对,她的心肠太软了,她根本不适合穿书局,她会在任务中对他们生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