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自己，眼睛渐渐睁大，像条泥鳅似的立马从门口滑走了。
楮知白似乎早预料到这一幕，也没回头去看，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干燥的嘴唇沾到水珠，带来一点湿意。
第33章 养蔷薇
◎那你试探他啊◎
姜茸对着镜子里这套装扮, 郁闷地拍了拍脸，在心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梳洗后若无其事地走出门。
早餐已经送到酒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茶叶蛋, 姜茸最喜欢的搭配。
“知白哥,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
“你来得及吗？你要不先走？”她记得他还有会的。
“不用急, 会议改到下午了，改成线下了。”
姜茸于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饭。
手机还在创业基地，两个人率先回到了基地，迎面正好遇到郑海。
他火急火燎, “昨晚遇贼了？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U盘，电脑, 数据和文件？”慌张得像是掉了魂。
楮知白见怪不怪, 把书包放在自己工位上, “什么都没丢，姜茸正好遇到了，去追的时候腿被刮伤了。”
郑海一口气终于放下，按着自己的小心脏，“幸好幸好。”
“学长, 什么意思！！”
郑海哎一声, 轻轻地打了下自己这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幸好只是轻伤, 万一出更大的事, 我会愧疚难安, 寝食难安的。”
他露出一副哭丧脸, 演技说来就来，嚎啕起来，甚至借势倒在楮知白肩膀上。
楮知白嫌弃地把他的头挪开，“收起你鳄鱼的眼泪吧，下午还要开会呢。”
“是哦。”郑海脸色一秒转晴，同仇敌忾地举起了拳头，“姜茸，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个可恶的小偷揪出来，让他到你面前忏悔认错！”
姜茸星星眼：“学长，如果你给我发工伤补偿金的话，我的伤会立马好起来的！”
郑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嘛，也是可以有的……”
说着说着他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姜茸忍俊不禁，原本就是为了打趣的，她也没真想跟他要补偿金。
一圈人里上前关心她的伤势，视线里忽然瞟到了郭远。
姜茸勾了勾唇，圆圆的杏眼动了动，直直地朝郭远走去。
“学长，真不好意思，我昨晚腿受伤了，你要的翻译，还差一点点，我还没做好。”她适时地低下头，露出十分的歉意。
“没事没事，”郭远有些出乎意料，对上别人的目光，很快安慰道，“不着急，你养伤最重要。”
“什么翻译啊？”陈安念正好把手机递给姜茸，插了一句嘴。
郭远正要解释，姜茸善解人意地开口，“就是一篇论文的翻译，关于人工智能发展的，我正在考四级，学长好心帮我练一练翻译能力，也好了解一下公司业务。”
她笑盈盈地开口，眼神单纯无辜地好像真的一个被蒙骗的少女。
郑海看不过去，“什么业务，我们哪需要翻译论文。”
姜茸啊一声，略带受伤地看向郭远。
“我说你小子，平时使唤人也就算了，自己的作业还骗人帮忙。”郑海一脸嫌弃地捶了下郭远的肩膀。
众目睽睽下被揭穿，郭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没有没有，没骗我，学长说给我报酬的，不是免费劳动。”
这话一开口，郑海挑了下眉毛，呦呵一声，惊奇地看向这位著名的铁公鸡，“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篇翻译五百呢。”姜茸歪头看向郭远，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
“是吧，学长～”
这么多人看着，郭远也不好说不，脸色从爆红变成了铁青，然后在众人见证下转了账。
“谢谢学长，下次还可以找我哟。”姜茸笑眯眯地抱着手机走了，留下看戏的众人和脸色铁青的郭远在原地。
其他人未必看不出来郭远的不乐意，但怎么老说都是姜茸占理。
这样一来，团队里的人都看清了形势，这小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也不再把她当软柿子使唤了。
姜茸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背着书包回去养腿了，离开时路过楮知白的位置。
她弯下腰，眼眸闪了闪，什么也没说，晃了晃手机。
好像是某种暗号。
姜茸给他发了个大获全胜的表情包。
“楮老师，下次请你吃饭！”
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楮知白的回复：你先把腿养好再说，记得忌口，少吃辛辣的食物。
姜茸：“遵命！”
创业基地距离女生宿舍并不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姜茸每天都要走上好几回，只是今天的心境似乎不一样了，一路哼着歌谣回去。
一进宿舍门，她就被三个室友团团围住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昨晚去哪了？”
“还跟我们说不回来睡了，你跟谁出去的？”
“楮大校草还是贺原舟？”
姜茸被李柠月的夺命三连问给威慑到了，她举手投降，“我招，我招，你们先让我喝口水嘛。”
506宿舍，以姜茸为中心，三人围成半圆而坐，一个个托腮听着她这惊心动魄的事迹。
孟许然推了推眼镜，“所以，楮学长没有前女友，也没有白月光。”
姜茸骄傲地点头。
李柠月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你们不仅不是一张床，还是两个房间，没劲没劲。”
姜茸硬生生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孟许然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纪莎莎举手，“我怎么感觉，还挺甜的，而且我感觉楮学长是喜欢你的。”
是错觉吗，她觉得楮知白有那么一二三四点，是喜欢她的。
“你可以试探他一下啊，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怎么试探？”
“你看他会不会吃醋。”
姜茸托腮，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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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郑海和楮知白去飞远市场部开会，意料之中地看见了黎青青。
她招手朝两人笑了笑。
黎青青穿着白衬衫和铅笔裙，婀娜窈窕的身姿被裙子包裹住，尽显曼妙。
郑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了推楮知白，后者不予理会。
下午的会议依旧围绕在APP的功能开发和现有的问题上。
会议结束时，一群人正要走出办公室。
忽然有人笑了声，关切道，“我听说昨晚你们公司遭贼了，还有人受伤了，不知道抓没抓住，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闲谈一样的语气，轻飘飘的话正巧不巧飞进了飞远市场部经理的耳中。
目光说不出来什么意味，往楮知白和郑海身上看过来。
郑海嬉皮笑脸的神色陡然收了起来，他哈哈笑起来。
“昨晚的消息这么快就飞到了刘副总的耳朵里，果然是信息发达啊。”他特意咬了咬字眼，“信息安全可比其他都更重要，您是想说这句吧。”
“不劳您费心，真是万幸，贼还没进来，已经被发现了，彻查过了，什么东西都没丢。”
刘副总幽幽地笑了笑，拍了下郑海的肩膀，“那就好，皆大欢喜。”
出来后，郑海忍不住骂了一句，“贼心不死。”
刘副总全名刘显章，当时竞标的时候他更看好另一家竞品团队，但最终却被楮知白拦截。
刘显章觉得飞远是顾念着他们是京华的创业团队，跟飞远老总是校友，凭借着这点情分才拿下的竞标。
话里话外都在挑刺，飞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两方明争暗斗，多一个人替自己盯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楮知白和郑海心里都清楚。他只管技术，不管人事，这些场合，郑海最适合不过。
后头忽然有人叫住他。
回头看过去，黎青青穿着高跟鞋，往这边走过来。
郑海不怀好意地撇了楮知白一眼，自己知情识趣地走开了。
这俩人从高中开始牵扯，到现在过去好几年，却依然痴心不改。
这运气怎么就没降临到他身上。
真是。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楮知白就因为长得帅被议论偷看。
军训期间，谁也不认识谁，但女生们就会偷偷去瞟他，一身绿色的军训服，舒朗挺拔，清冷的气质在男生堆里俊逸出尘。
后来入学摸底考试成绩出来，楮知白这样一个文邹邹，几乎从来没在婺城的中学圈子出现过，几个中学的状元都傻了眼，其中也包括他。
郑海不服气，就去找楮知白套近乎，哪知道这家伙冷得跟块寒冰玉似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只知道他是高中才转来婺城上学的。
楮知白身边追求的女生很多。
但大多数都是默默暗恋，高中有时候递个情书就已经够有勇气了，黎青青显然是最大胆和最热烈的女生。
那会楮知白因为冷傲得罪了一大帮学霸，本来就被孤立了，黎青青直接在学霸群里喊话，以后不许欺负楮知白。
基本上只要有楮知白在的地方，就会有黎青青笑容洋溢地跟他打招呼。
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成了朋友。
一来二去，在大多数人都以为黎青青要把楮知白拿下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忽然疏远了，有人也见过黎青青找他，但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
黎青青转学后，看起来正式分道扬镳了。他问楮知白，对方只说没有任何关系，但越是这样，越引起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他们的故事也让无数人唏嘘不已。
郑海叹口气，目光又重新聚在这对曾经的金童玉女身上。
第34章 养蔷薇
◎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消息, 是刘显章从你们学校内部一早知道的，故意来搬弄是非的，我们经理是很相信你们的。”
楮知白淡声道, “谢谢。”
秋天的风里多了点悲凉萧瑟的意味，树叶枯黄, 被风卷得吹在半空中飞舞起来。
黎青青望着楮知白, 动了动嘴唇, 最后只是流露一抹笑意。
“大学霸还是这么高冷啊，”黎青青晃了晃手机，有股娇嗔的意味。
“消息都不能回我下嘛？”
楮知白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 坦然道，“抱歉, 昨晚睡着了, 没看见。”
“我回复消息一向不够及时。”
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 还是假没看见。
“好吧，有时间请我吃饭，不算过分吧。”她眼睛弯了弯。
“改天。”楮知白礼貌客气地点点头。
郑海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
他在人情世故上最是擅长，只是碰到楮知白这号人物，是真摸不着头脑。
他也不知道这家伙三言两语就能把天聊死的本事, 是怎么让美女趋之若鹜的。
黎青青在寒风中独自离去的背影惹人怜惜, 郑海替人打抱不平。
“人家从高一就喜欢你了，都这么些年了，你对人家真没那个意思啊？”
楮知白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 他说了八百遍没有, 郑海还能问第八百零一遍。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扭头打量郑海的神情, 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郑海吓得退了好大一步，差点逼出那个“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的表情包。
兄弟的暗恋对象，他喜欢个毛线。
他还有一大帮人等着送秋波呢。
楮知白似笑非笑，什么也没说，忽然觉得找到了对付郑海的办法。
“那就别乱说话。”
他并不想惹出多余的麻烦。
两人在路边打车，忽然郑海推了下楮知白的肩膀，“喂，那是不是贺教授啊？”
楮知白循着视线去看，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奔驰里，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分外和蔼的中年人的脸。
西装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的扣子。
晶莹的袖扣古朴素雅，一颗珍珠镶嵌在正中心，散发出点点光芒。
楮知白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目光冷淡，似乎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贺教授是不是都快退休了啊，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他在学校教课了，这小老头讲课我还挺喜欢的。”
郑海喋喋不休地说着，忽然刹住了话锋。
一个男生漫不经心地从远处走过来，抬手打招呼，然后弯腰钻进了车里。
这人有点脸熟。
“叫什么来着？”郑海脑子里想不起来。
“贺原舟。”楮知白说道。
——
秋日的天气最是多变，原本还晴空万里，转眼间电闪雷鸣，乌沉沉的天空里似乎要撕开一道口子。
姜茸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的讲课。
脑子里止不住地回想孟许然说的一句话，“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么会跟你解释那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一开始只是以为巧合，如果不是呢？
楮知白真得跟她在解释吗？
圆珠笔无意识地在白纸上划了一圈又一圈，不经意间，她又画出了一个小人的形象，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心事。
在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脑子里的念头戛然而止，孟许然推了推她的肩膀，指向教室外的女生。
——陆青媛。
室友们收拾书包回去，孟许然问她要不要等她，姜茸摇摇头，让她先回去。
陆青媛个子高骨骼小，站在人群中皮肤白得发光，一双腿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似乎对这样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傲娇。
姜茸走过去的时候，陆青媛直接把一叠相片递给她，“走秀的时候拍下来的。”
“这么多。”姜茸小小地惊呼了下，其中还有她跟楮知白的照片，她特地分开了。
她挑得认真，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面前还有个人。
陆青媛咳了咳，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还有一家服装品牌想找你当模特，薪酬三千块，你可以看下要不要接。”
姜茸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三千块？找我吗？”
“对，你的军训视频在网上挺火的。”陆青媛别扭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把一张纸条塞给她，“这是联系方式，你自己选择。”
总共才几句话，陆青媛一气呵成地全部说完了，转身就走了。
姜茸跟她在走秀期间虽然有过节，但是对她这个人却并没有意见，她真心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我不想欠你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