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看到的。”趁着言文作的手劲松了些,她立刻抽出手来,逃也似地去取医药箱了。
她回来的时候言文作一动不动,分外乖巧,就连那毛巾打湿了他的衬衣,他都没有要避一避的意思,结果就是那藏在衣服下的好身材全暴露了。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位魔力麦克的男演员,正在舞台上表演湿身诱惑,用最禁欲的脸演最出格的戏。林亟书赶紧把那毛巾拿走,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这真是魔力麦克的话,她一定会往言文作的裤裆里塞钱。
“亟书,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性感男演员在她贴热敷贴时发出了危险信号。
这是您的房子,您当然可以留在这里,林亟书本来想这样回。但这话显然太冰冷,她不想他伤身又伤心,所以她删除了好几个字,回,“当然可以。”
言文作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我睡次卧。”
主卧和次卧的床靠在同一面墙上,明明他们两人的距离比以前更近,林亟书却觉得他们更远了。
以前她害怕言文作和她睡一张床,现在她却害怕他不和她睡一张床。
“你也不想让你未婚夫知道,你是个二手货吧。”林远生的话又响了起来。
林亟书的手还是疼,她把手心用力按在墙上,试图用增加痛感来麻痹那不间断的扎刺感。
一墙之隔的次卧,言文作也没睡着。
之前他和林亟书隔着一个走廊,现在只隔一道墙,但他却没有勇气跨过去,现在他感到很安全。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好笑,脖子上带着瘀痕,衬衣湿透,可怜兮兮地问林亟书自己能不能留下,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却反而慌了,只好用笑敷衍,匆匆补了句自己住次卧。
言文作知道林亟书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是他的房子,他想留下,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推林亟书,逼着她拉近他们的关系,但他今晚实在是不想离她太远,只好冒着良心再次减一的风险动用威权。
脖子上的热敷贴已经凉了,他将它撕下来,拿在手里半天都没扔。他觉得有热度的根本不是热敷贴,而是林亟书的手,他希望她的手在自己脖子上停留得久一点,久到让自己忘记这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
言山阙这次是真的被他惹急了,这回连工具都没用,而是直接用手,下了十足的狠劲,几乎要把言文作掐死。要不是言文作想着林亟书,清醒过来挣开了,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言山阙手里。
“文作啊,爸爸从小就教你,不要不自量力,但你记得没有你哥清楚,学的也没有他那么明白。”
言山阙甩了甩手,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言文行连眼睛都没抬,只是和言山阙碰了碰杯,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地上那个差点被掐死的弟弟一眼。
看着这两个亲密的家人,言文作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探了探自己的脖子,发现言山阙居然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以前的他不会这么好心。
“谢谢爸的教导。”他匆忙把领带系了回去,露出恭敬的态度,往门口那里退。
“去哪?”言山阙声音软了下来,不知道还以为是慈父正关心自己的孩子。
“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吃饭。”
第十二章 :你贪图钱,我贪图你
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白天有太阳时还算暖和,一到了晚上刮起风就又冷了下来。言文作把车窗放下来一些,任由冷风吹过自己的脖子。
现在稍微好一些的车都有加热坐垫,更别提他这一辆,坐在这车里,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从前骑自行车的时候了。
手机没有任何动静,他发了消息给林亟书说要回去吃饭,但她没回,至于原因,他很容易就能猜到。
因为他知道她今天见了林远生。
言文作有时候觉得这对林亟书很不公平,自己几乎是有意在引导她,信息的天平始终向他倾斜,他永远知道得比她更多,永远掌握主动权。
他知道林远生一定是来要钱的,也知道林亟书一定会为此感到难过,可他却从她的悲剧中生出一份变态的安心来。
只要有林远生在,林亟书就会需要钱,只要她需要钱,她就不会离开他。
言文作希望林亟书贪图钱,因为如果她只是贪图钱的话,他贪图的东西比她要多得多。
他一到家就闻到了饭香,说起来,虽然他在吃饭这件事上对林亟书那么严格,反复念叨胃病的重要性,但他自己以前却并不怎么遵守这个规则。
设计师说暖光能营造更温馨的氛围,所以在装修的时候他特意选了暖光灯。此时林亟书就坐在灯下,言文作看到她披着温暖的光,却觉得她是冰冷的,她显然正为了林远生的事而出神,甚至没注意到他回来了。
他出声的时候林亟书吓了一跳,他也来到那灯下,像一个普通的未婚夫那样加入晚餐。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林亟书根本没提起林远生,也没提起钱。
“真的没事吗?”在林亟书假装自己被辣椒呛了以后,言文作开始引导,“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没有,宋姐她们都很好,我负责的部分也没问题。”林亟书回得特别公事公办。
“没事就好。工资那边并没给你定很高,要是钱不够的话就直接和我说。”言文作不动声色地挖了一个坑。
但林亟书却不跳,“钱足够多了言先生,我不需要租房子,也不需要在外面吃饭,没什么花的。”
“我们已经订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不用不好意思,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好不好?”言文作再次拿出之前百试不爽的招,他很清楚林亟书拿他当金主在相处,也清楚她并不喜欢有话直说,可他狠了心要逼她。
“真的没事,”这招也失灵了,“您放心。”
难道是林远生要得不够多?
这个念头闪过后,言文作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很没良心。他烦躁地扯扯领带,故意装作扯不下来的样子,把求助的眼神丢到林亟书那边,扮演着一位受害者。
林亟书乖巧地过来替他解了领带,将他脖子上的伤彻底暴露出来,但她没有说话。言文作一开始还以为林亟书没看见,直到她犹犹豫豫吐出一句言先生,他才赶紧把戏续上。
言先生,林亟书从见面第一天开始一直这样叫他。这个称呼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疏远,言文作却很喜欢。什么时候林亟书能把言字去了,称他为自己的先生,那就更好了。
听到他说打架打赢了,林亟书脸上满是狐疑,其实他也不算骗人,他确实和言山阙打架了,也差点打赢了,可是一被掐住喉咙,他就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林亟书已经把热毛巾敷在了他脖子上。如果是别人触碰到他的脖子,他大概会条件反射地给那人一拳,可是林亟书的手现在就按在毛巾上,大拇指压在他的脖颈处,正好压着他的脉搏。
原来那个设计师说得没错,言文作想,那灯确实能把人烤暖,他将林亟书的手按住,稍微用了点力,冒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他希望林亟书掐紧一点。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也让他害怕,他松了点手,放林亟书去拿了热敷贴,还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故意挤了挤毛巾上的水,任由它浸湿自己的衬衣。
只可惜他的色诱似乎没起到作用,林亟书一脸正派,犹如断了情脉的人,绷着脸,对他那在健身房练出来的上半身没什么反应。
“亟书,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言文作故意说。
林亟书果不其然地答应了,他知道,如果他说他要睡主卧,和她睡一张床,她也一定会答应,因为她从来都是tຊ这么被动,没变过。
所以,在得到她的答案后,他说,“我睡次卧。”
如果他们要睡一张床,言文作希望一定是林亟书主动的,如果他想让她在床上掐住自己的脖子,那她也一定得是主动的。
手上的热敷贴彻底冷了,言文作将它丢进了垃圾桶,开始翻起了卧室里的电视。家里所有电视的网络都是连在一起的,林亟书喜欢看电影,尤其是那些根据文学原著改编的电影,所以观看记录里有不少电影。
《波斯语课》,这部电影林亟书看了好几次,言文作把电影打开,希望自己能在这背景音中睡着。
《波斯语课》的原著叫《一门语言的发明》,他第一次在德国的书店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一句德语都不会。他拿起翻译器将书名拍了下来,以为这是一本语言学习的书,买回去后才发现这是小说,便丢到了角落里。
直到电影上映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小说讲了一个什么故事,那时候他德语已经说得不错,能够将小说完全读下来。
小说里的主人公为了保命,编造了一门语言,当然,言文作不是要用自己的遭遇和被大屠杀迫害的主人公相较,他只是和主人公在语言方面产生了一些共鸣。
当初言文作知道言山阙要把自己带到国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但是他偏偏选了德国。刚来的时候他连打招呼都不会,一直用翻译器沟通,久了以后连中文都不太会说了,别人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刚开始学习德语时,言文作把德语,英语,中文全都混在一起,像那位主人公一样,发明了一种全新的语言。不过这种语言大概有些令人恼火,也是学校那些人把拳头砸到他脸上的时候,言文作才意识到这一点。
回到家里,言山阙看了他的伤,他很生气,不是气别人欺负他,而是气他没用,居然来了这么久还不会说德语,居然发明那种乱七八糟的语言惹出这种笑话。
【人看见太阳渐渐西沉,但当天色突然变暗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害怕。】
言文作喜欢这句台词,这是主人公编出来的。太阳一定会西沉,天一定会黑,但这不代表人能不对天黑感到害怕。
就像他知道言山阙是个什么人,但当他将绳子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害怕。
绳子浸了水,非常牢靠,上面还垫了一层柔软的垫子,非常安全,不会在他脖子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便言山阙一次次套着他的脖子把他挂在天花板上,也不会有儿童保护协会的来敲门。
绳子总是收紧又松开,言山阙当然不会杀他,但在他身上泄愤是家常便饭。言文作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在可以喘气的时候,用刚学的德语小声求饶。
窒息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脑子发白的时候,言文作差点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有神论者。他好几次都觉得自己看到了神迹,可以被带到一个安全的,温暖的,没有伤痛的地方。
但是神听不到他说话,言山阙会松开绳子,让他从虚假的天堂跌回真实的地狱。
言文作出了一身冷汗,汗水和本就被打湿的衬衣贴在一起,有些难受,他索性脱了衣服,光着上半身出了房门,想去喝口水润润喉咙。
外面的灯亮着,很巧,林亟书也在外面倒水,她脸上看着没有任何睡意,手上的动作却有些迟缓,言文作也不知道她是没睡,还是刚醒。
“言先生?没睡着吗?”刚倒的水,她没喝一口,先端给了言文作,此时屋里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在看电影啊。”
“对,我睡不着,想开着当白噪音听听。”
“这部很好看,您喜欢吗?”
“我没看过。”言文作撒了一个谎,“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一起看?客厅的激光电视效果更好。”
“好。”
他去开电视的空档,林亟书把他房间里的衬衣丢进了脏衣篓,还找了一件浴袍出来给他。
电影从头又放了一遍,林亟书抱了个抱枕,主动靠上了他的肩膀,两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这样一部讲述悲惨故事的电影,一点都不浪漫,但却诡异地契合了氛围。
言文作试着揽住了林亟书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圈了一些,不动声色地慢慢把奸计变成现实。一阵草木的香气从她头上传了过来,他突然有些困了。
他想和林亟书说两句话,却发现怀里的人睡意正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言文作差点以为林亟书并不喜欢这电影,只是为了讨好他才不得不撑着精神陪着他。
电影还在继续,言文作摸到遥控器将声音调小,贪心地将头往她那边靠去,去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要是她贪图钱就好了,言文作闻着林亟书的头发想,这样他的人生可以变得很简单。
她贪图钱,他贪图她。
第十三章 :他说他想把你压桌上
市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随便一款小点心都要100以上,放在以前,这种店林亟书不会多看一眼,但是现在她却主动来了,还答应给与书行的小姐妹一人带一块。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要尝尝这甜品有多高级,她真正的目的地是这家店旁边的银行。
林远生特意交代,让她先把钱取出来,再存进旧卡里。他做赌鬼时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但问林亟书要钱的时候却七窍皆通,每一分钱都要保证她拿不回去。
最后一沓钱被放进存钞口,林亟书闻着手上的油墨味,泛起一股恶心。钱才刚存进去没多久,她本想查一下余额确认一下,但那上面已经只剩一个明晃晃的零。林远生就像一条饿狗一样,即刻把钱叼走了。
手机已经自动锁屏,印出林亟书心慌的脸,昨晚言文作的刻意靠近她不是看不出来,但林远生这条狗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叫她不得安生。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林亟书这样想着,走出银行进了一边的甜品店。这家店新上了很多季节主题的小蛋糕,她给每个人都挑了一个打包带回去。
店员核对完了账单,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您的订单比较大,现在有几款还没做出来,请您在店里稍等一下,那边有沙发座,您可以过去休息。”
在得到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做好的消息后,林亟书给自己选了一款叫【迷雾花园】的蛋糕,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刚拿起勺子准备尝尝,一个夸张的女声就抛了过来。
“林亟书?实在是太巧了!”粱姿其端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蛋糕,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夸张。
“姿其,好巧啊。”林亟书放下了勺子,堆起标准的笑脸。
“天呐,感觉真的很久没见过你了,你还真的个工作狂,听你爸说你订婚了?”粱姿其依次放下了蛋糕,鳄鱼皮铂金包,还有她自己那丰腴性感的身材,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对,我是刚订婚。”嗅着粱姿其身上的甜腻香水味,林亟书一下对眼前的蛋糕失去了兴趣。
“怎么也不告诉我啊,好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虽然你大学没考好,也不至于和我这么生疏吧。”
“只是还没来得及。”
“我和你说啊,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交了一个新的男友,他可舔我了,我们在一起才半年多,他连铂金包都送了。”粱姿其用长长的美甲片敲了敲那包,笑得眼睛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