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白嫩的手心,方垂下了头却又被姜宴卿抬起那修长如玉的手勾了起来。
她望进他的眼底,又是跌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里。
他道:“但现在,以后也不会是。”
男子沉磁的声线氲着些说不上来的凝重和肃穆,殷姝眨了眨眼,竭力忽略掉自己那一瞬心间所起的异样。
她阖了阖软唇,却不知该说什么,不禁闷闷说了声,“你今日重金赎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话音刚出,连殷姝自己也心尖一颤,自己说出这话来,好像是在埋怨他这做太子的不该如此。
她是什么身份啊?
可再一想来,这事明明就是他的错!
殷姝本就昏涨的脑袋更是难受,他的错,可这是什么错,自己也说不上来。
少女紧紧咬住了唇瓣,可等了许久也未听见姜宴卿回答。
果然,他没话说便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像她以前质问他设计将自己骗进东宫里去异样,不回答便是默认。
如此想着,殷姝好不容易缓下去的涩意又是止不住的翻涌,这次来的异样猛烈,攫的她心尖一阵一阵的发涩发痛。
忽地,她似听见男子笑了一声。
闷闷的一下极低,她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要笑?”
殷姝抬起眼来,本想噙着冷淡的声线却说出来带着莫大的委屈和哭腔。
然偏是如此,姜宴卿却笑得更大声了,他侧眼看她,那张白玉无瑕却异常残戾的俊脸此刻闪烁着瑰丽的异光。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薄唇朝她微牵,“姝儿是吃醋了吗?”
吃醋……
殷姝愣了一愣,慢吞吞眨了几下氤氲雾色的蝶翼,她不明白什么是吃醋,可她现在是生气,生气他为什么笑这么开心,似得了什么幸事的妖孽般。
殷姝气得也想学他对自己那般扑上去咬他,可思及方才他杀人毫不眨眼的模样,又是将自己憋出了滚大的珍珠。
晶莹剔透的泪一滴滴顺着少女粉腻的面颊滑下,姜宴卿眸微眯了眯,忍住为少女拭去的冲动,道:“方才姝儿为宋今棠求情,孤这次大发慈悲留她一命,然绝不会再有下次。”
骤然阴沉下来的面色让殷姝毫无防备,方才那毫无温度的字眼自姜宴卿薄唇里吐出来便如淬了冰水的利刃般。
她默默流着泪,捏紧了手心,弱弱着问了一句,“万一是有隐情呢……”
“没有隐情。”
可话还不待她说完,姜宴卿便冷厉的打断了她。
殷姝极委屈似失了庇佑的流浪小幼猫般细弱“哦”了一声,捏着手心抽噎的哭。
姜宴卿看见人如此模样,幽深的眸色微散泛一分,寒戾的嗓音柔了些。
“今日孤杀的女子便和宋今棠脱不了干系,所以孤才带走了她。”
男子的话幽幽飘进耳迹,似在向她解释……
殷姝抬起眼来,眸光久久凝着此刻男子这张冷冰冰的脸,大抵猜出他今日来地城绝非只是为了揪出她们二人。
兴许,只是顺道罢了。
想到此,殷姝心尖一颤,面前这个男人,竟这般的善于心计,更是到了轻而易举便颠覆这乌烟瘴气之地的地步。
婆娑城本就有些难以管辖,而那地城更是贵胄聚集消遣之地,能在此地盘踞多年,可以看出背后势力强劲。
可他才来了短短数日,竟就一锅端了——
殷姝慢吞吞吸了口气,不禁思绪想及自己的身份,还有哥哥及东厂……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害怕的蓄出了泪花,试探性问道:“若、若有一天我挡了太子殿下的道,你……”
说到此处,姜宴卿又捏着她的下颌抬了起来,近在咫尺的殷红薄唇轻飘飘捻出几个字来,“姝儿想问孤会不会杀了你?”
冷如墨玉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殷姝心尖发颤,细软的颈脖也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我、我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打断我的腿……”
姜宴卿沉吟半晌,幽深的眸审着面前这张粉嫩透润的芙蓉娇靥,待其怯惧的又快要滴出珍珠来,他道。
“孤今日很生气。”
他料到宋今棠会想借他这娇娇弱弱的猫儿进入地城行事,可他没想到,这猫儿对她是半分不设防,竟就敢三番五次的跟着她走。
想到此,姜宴卿吐出一口幽回的怒气,眸色更黯了些。
他今日的计划是在抓了那西厂制造“鬼火”的人证物证之后,将那宋今棠连着这地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可猫儿来了,还撞见了他杀人,甚至还求自己别杀那宋今棠。
如此不听话,偏生自己该死的打不得也骂不得。
姜宴卿沉沉阖上了眼,收回了捏住少女白嫩下颌的手,转而坐了回去。
“宴……”
殷姝有些疑窦,他这次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吗?
可她不敢再问出什么,只能孱弱怜怜的吸了吸鼻子。
马车一路颠簸,已止在那客栈后门,出来时天色已黑如浓墨,夜风陡然刮在身上还有些冷。
正还闷闷呜咽的少女见姜宴卿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也撑着手默默将自己爬了下去。
身形俊拔的男子肩宽腰窄,长腿更是迈得极快,殷姝有些无措,却也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可最后至了二楼自己那房间门口,高大的阴翳也未停下来。
殷姝不知该怎么办,思绪纷乱中终是决定继续跟着他。
一路下来,他仿佛知道自己极艰难追在身后似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却是没关。
殷姝目光在姜宴卿为自己留的房门顿了半刻,视线再移至明晃晃的深广居室,一眼望过去,却没看见姜宴卿的人影。
殷姝吸了口气,试探性唤了声,“宴卿哥哥?”
见无人应答,殷姝迟疑了会儿,终是跳脚跨了进去,再抬手将那大门阖上。
“宴卿哥哥?”
她又怯怯叫了声,转而闻见左侧那金漆点翠座屏后隐隐约约传来些西索动静。
隔着朦胧屏扇,她只看清一俊拔纤长的身影在后头。
那是姜宴卿。
她不知他此时在干什么,便脑子一热越过屏风冲了进去。
刹那,殷姝愣在原地,眼前之景让她险些便要叫出声来。
在她进来的一瞬,其身上锦绣云袍在那骨节分明的指节间彻底卸开——
头顶纱灯光华流转,朗朗将面前的春华明景映射的彻彻底底。
与他温润如玉的仙谪面皮不同,这素来被如雪锦袍覆掩的其下尽是恣肆的野性和霸道,冷白的肌理,那流畅分明的线条在精瘦的腰身寸寸延伸。
可再下去一些……
“姝儿还没看够?”
第59章
仿被岩浆衮过的一声不经意便飘进了耳朵里, 殷姝骇然被吓得一颤,带着全身都有些发软。
可少女仍还直直盯在男子身上那最是不漂亮的阴翳。
眸光稚涩又呆滞。
在自己以往学过的知识里, 她不知该如此形容,更不知此扬嚣之物是什么。
自己的年纪也正处于光坏陆离的朦胧求知阶段,以前嬷嬷同她说做太监的便是会比正常男子少了一物。
可具体是什么,嬷嬷却也隐晦莫深,草草代过。
最近这一月,她倒是大大概概明白了些,可依旧是云里雾里。
而今便在眼前, 她想她是懂得个八九分了……
蓦得,竟见那阴翳愈嚣贯了些,殷姝瞪大了眼儿, 她抬眸望向姜宴卿。
“宴卿哥哥……”
少女咬了咬唇瓣,想问出什么来, 可似觉自己这时说什么话都不应该。
只见韫玉仙姿的男子已敛下了眸,鸦黑的长睫覆掩的那双深眸似浸在水里的泠月般柔和平淡。
他对那不可观的阴翳起的表现极是淡漠, 似早已是习以为常。
转而一瞬,那双深邃的眸又缓缓囚在了她的身上。
幽深晦暗的带了些涩意,恍若那日病发的模样般。
殷姝被其眼底的浮现的浓浓情愫惊得脚后跟不由得往后退了些。
“我、我……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少女似逃命般慌措转过了身,又一路踉跄跑回了自己房内。
清凉的寒风自窗棂拂了进来,晃的屋内轻纱稀碎作响,却仍是丝毫不减少女纷乱混沌的脑袋。
殷姝心房纤颤, 脸也烧得厉害, 方才的画面她如何也拂不出脑海了, 尤是姜宴卿方才那眼神。
明明淡漠如玉, 可却分明又蕴蓄着极致的危险和令人心滞的蛊惑。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
殷姝一遍遍朝自己说着,待喝了杯凉水下肚, 似才好了一些。
她又将自己埋进了那架子床上,一双细软的指捏着手中的软被,思绪倒是干净些了,可不知为何现在,她的头又是愈发不清醒起来。
浑身更是生出了些燥意,这种感觉似在地城时发过一次,明明已经消失了,眼下为何又生起了呢,甚至愈演愈烈。
莫非和自己方才喝的那杯凉水有关……
殷姝已是无余力去想了,她浑身似在热水里泡过,便是连头顶的青色帐幔也有些模糊起来。
枕在流苏枕头的鬓发散乱,有几绺胡乱遮在了面上。
她愈来愈难受,全身似被蚁噬虫咬一般,她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那心底生出的莫名渴意快要将她逼疯。
“呜……”
少女无措呜出一声,她又渴又热,可偏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什么。
来势汹涌的燥热似决堤的潮水奔涌,席卷在她四肢百骸,一浪高过一浪,她忍不住哭出了声,细弱的肩颈再不断的发着细颤。
覆在身上的薄衾早被她蹬掉了,可如此仍是杯水车薪,她想支身再去灌杯凉水下肚,可这自己似乎也有些做不到了。
“呜呜……姜宴卿,姜宴卿……”
她无措唤出男子的名讳,一声接着一声,皆是无助的可怜哀求。
寂寥的居室无人应答,轻纱帷幔轻晃,少女白嫩的脖颈渐渐蓄出了细汗,她折腾了好半晌,外衫蹭乱了些,就连内里的素绢也散了,可她身上那道愈发蹿腾的燥热仍是不减半分。
在堕入深渊的绝望中,她似听见了门开阖的声音,恰逢其时,冷风带的珠帘脆响,更是携着那熟悉的清冽冷香透过帷幔。
“姜宴卿……”
少女又是哭着叫出一声,又娇又软自唇缝里溢出来的那刻,连意识沉乱的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未听见过自己这般的声音,软的能酥进骨子里去。
高大的阴翳已逼至视野之中了,看见人的那刻,心底最深处的渴意又是翻天覆地的翻涌。
她不知自己在渴什么,可看见姜宴卿了,似叫嚣的一切都有了实态。
男子身上那令人心安的馥郁冷香将她彻底包围,给堕入火海的自己带来一丝的清凉雪水。
“呜呜……宴卿哥哥……”
她眼神愈发迷离起来,艰难探出早已是无力的一只手想去靠近他。
榻上浓春正是翡丽,出水芙蓉的花儿开的潋滟而夺目,身上的衣衫半隐半褪,那雪嫩润澈的肌肤已弥上淡淡的胭脂之色,在明亮光华下更是娇艳欲滴。
姜宴卿眸色一黯,方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邪火又是一触即发的不可收拾。
“宴卿哥哥……”
少女身上的淡凝暖香随着一张一翕的粉唇幽幽萦绕,姜宴卿呼吸微顿,却不着痕迹压下了那颗躁动的心。
如此一来,榻上的小幼猫又是娇酥软软的唤他,“抱抱我……”
姜宴卿移开视线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娇嫩的少女。他知小猫儿是知道自己错了,许是在故意撒娇放软,可他打不得也骂不得,这次若不给个教训,下次猫儿还会轻信他人。
见人立着不动,殷姝更是难受,自心底生出的火快要将她焚尽了,她再度抬起凝霜雪的一双手去扯自己那早已散乱的衣襟。
褪去大半,素绢也散得不成样子了,可还是不够,她无措的低声抽噎,又楚楚的嘤咛哀求,“姜宴卿……”
话音方落下,姜宴卿本是冷如石墨的心忽地一沉,他终是没克制住,步履稍移坐在了榻沿,大掌也遂小姑娘的意将人拉起,抱进怀里。
掌下的娇嫩滑腻,姜宴卿触上的刹那才知小姑娘的不正常,此刻怀中小小的一团宛若柔成了一摊春水般无骨无依。
他大掌抚着少女软嫩的下颌抬起,察觉其潋滟的一双水眸早已不清醒了,瞳孔涣散着失去焦距,就连那粉唇亦是微微张着吐息幽兰,似失了水的鱼一般艰涩。
“姝儿。”
姜宴卿喉舌发燙,衮出一声。
这副模样,小姑娘是误中药了,至于是在哪儿中的,应当和那国舅爷王权贵脱不了干系。
“嗯唔,宴卿哥哥……”
怀中又是溢出勾魂摄魄的一声娇呢,殷姝艰难扑朔了下蝶翼,可迷离的眼儿虽落在近在咫尺的男子身上,她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目。
她只知他现在许是又生气了。
可她太难受了,眼下已止了他阔畅的怀间,那冷香彻底将她包围,心底深处蔓延翻涌的燥和渴意让她再无法思考。
她很热,却想贪恋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她将自己趴进姜宴卿的怀里,他身上清若凉水的温度抵触,似让她好受了些,可巨壑难填,她又颤颤抬起发软无力的手环在了男子精瘦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