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周霆礼的微信来了,“在忙?”他发来退票的截图,“吴牧之家中有事,我接手他的工作,做完再去厦门找你。”
这无异在燃烧的火焰上再添一把柴,严杏想,周霆礼,你这借口找得够好,究竟是吴牧之有事,还是你有事,忙着和米娜旧情重燃?
……
周霆礼从吴牧之家出来,回了趟店里,他嫌吵又回家,瞧着闹腾的手机,怎么都等不来严杏的一通电话、一条微信。
女人脑补能力强,男人的脑补能力也不遑多让,周霆礼想着严杏不会和高子瞻去哪里游夜景逛海滩了吧?
周霆礼等到烦躁,靠在沙发上电视转了一溜台都看不下去,金条一个健步跳上主人的膝盖,喵喵叫拿小脑袋顶着他的小腹要他摸。
周霆礼等严杏的信息等得实在无聊,抱起金条和它对视,人猫对话,“金条,你能和熊说话吗?她怎么这么讨人厌?没想到还有比你还蠢的小动物。”
金条本来想求抚摸、求按摩,没想到此人已疯和它说话,它喵喵叫几声要愚蠢的人类把它放下来。
严杏这边不是不能回信息,是不想回。
从会展中心回来是晚上九点,匆匆在翔鹭大酒店附近的海鲜大排档吃了一顿后回房间。
因公出差报销的酒店是四星级,她抱着膝盖在床上看电视时心不在焉,心思全在床面上亮着屏幕的手机上。
从周霆礼发了退票,她没回后,他还没察觉不对,还有闲心撩拨她,拍了个小视频发给她。
小视频里,男人的大腿上的橘猫抬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冲他嗲叫,他的大掌轻轻拍打几下它的小屁股,它舒服地嗲嗲猫叫,想要更多。
严杏甚至能脑补出来他倚着沙发唇畔边噙着一抹笑的画面。
周霆礼打了几通电话来,严杏没接。
紧接着是语音通话、视屏通话,她都没接,后面是他的微信。
这人真是坏脾气没耐性,先会问她是不是和姓高的出去,在做什么。
严杏冷哼,人家没名字么?一口一个姓高的。
中间他的话语渐渐暴躁,“诶,严杏你少跟他眉来眼去,如果被我发现,我就收拾你。”
严杏心想她怎么不知道?动不动就用收拾她来威胁,来呀来呀谁怕谁嘛。
后面,他的耐性渐差,发来的都是一连几个感叹号,叫她严杏!气极了叫她熊,蠢熊。
严杏不和周霆礼计较,她是熊,他就是混蛋,找前任乱来的混蛋。
……
凌晨六点,周霆礼接到吴牧之电话,他刚开上高速公路,时速110公里,那边的吴牧之是刚运动后大喘气,心急如焚地问他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
周霆礼回答,“去厦门。”他心神不宁一晚上,发微信给严杏,但她始终没回。
周霆礼只好去501敲门,严师奶刚跟严杏通过话,笑眯眯说她一切都好,就是她晚餐吃的大排档,席间一道咖喱蟹有点不新鲜,还告诉了他严杏住的酒店名。
这下周霆礼气得肝疼,好啊,严杏一切都好,只是存了心思拿他当空气,她以为自己是风筝,一撒手就自由翱翔了?
周霆礼注意着高速路况,对吴牧之说,“我去厦门两天,这两天我已经交代装修公司好好干,别以为没人盯就能胡混,做得不好趁早滚蛋换人。后天上午和食材商的见面,我会按时回来,不会耽误。你安心在家守着米娜。”他补上一句,“你注意她的心理状态。”
吴牧之是打来求助的,早上他醒时上厕所途经米娜的卧室,见房门大开,米娜不知去向,她的手机都没带,他急得踩着棉拖下楼转了一圈,连早点摊都去了,就是找不到米娜。
心急如焚之际,吴牧之只能打电话问周霆礼现在在哪,是不是和米娜在一块。一听他开车上高速去厦门找严杏,心想东市去厦门开车走高速都要七八个小时,不由骂娘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失去理智,周霆礼是这样,米娜也是这样。
怎么说也不能为米娜的事耽误周霆礼找杏妹妹,可是米娜现在又去向不明,吴牧之左右为难,欲言又止,“好。唉……没事没事。霆礼,你到了厦门再说。”
周霆礼听出吴牧之的欲言又止,他瞧手机上的时间,他凌晨出门,开车开了好一阵,注意到现在凌晨六点,他敏锐心起,“你这么早打给我?是不是米娜出事了?”
吴牧之和盘托出,宽慰周霆礼,“我想米娜应该没事,应该跑哪里吹吹风看看海,自己又回家了。你安心去厦门吧?”
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周霆礼昨天可是听米娜说了半天要跳楼、没法活之类的话,一时之间,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握越紧,一番交战后不耐地啧了一声放慢车速,在前面的匝道下了高速公路。
不去厦门了,周霆礼在吴牧之东市的公寓门前载上他的时候,他问主驾的周霆礼,“真不去厦门?”
周霆礼打算先回自己家看看,他在路口掉头,无心多想,“先找到米娜再说。”
如果米娜就在海晏花园这题就太好解了,可事实更好解,米娜就抵着502的门板坐着,满眼泪花地坐了好一阵。
看见吴牧之和周霆礼上楼时,米娜还有些诧异,敢情自己守了两三个小时周家的门,他根本不ʝʂɠ在里面?
米娜如果知道自己搅得周霆礼在去厦门找严杏的高速路上,硬生生下匝道掉头回东市,可能得给自己弄个夸夸群。
吴牧之不想给周霆礼添这么大的麻烦,嘴里哄着米娜说我们回家、家里更好,他从地上拉起米娜的时候,她还赤着一双脚,白嫩的脚面沾满灰尘,惹得他心疼。
在场的二位男人对视,满眼无奈。
米娜在楼下脱了鞋扔垃圾桶里,现在见二人面露怜惜,挤出眼泪来,往周霆礼身上扑,“不要!呜呜呜……我不要回家,我要待在有阿礼的地方!阿礼,不要走。”
一时之间,吴牧之觉得自己成了苦情剧里硬拉着男女主分开的刽子手。
米娜的嚷声极大,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吵醒了501的严家和502的周家,两边父母,连金条都隔着房门尖利地喵喵叫。
周母听见金条在叫,走来客厅抱着猫开门,“在别人屋门前大吵大闹,怎么回事呀?”
周母看见屋门外两男一女,一个女生不住地落泪抱紧自家儿子周霆礼,已是惊动501的严师奶开门出来瞧,周母急忙让三人进屋。
周母这才发现,其中的男生是吴牧之,女生是米娜,当初周霆礼说和米娜的分手原因是异国。
周母好奇心起,得了解事情经过好和严师奶解释,不然严师奶看见米娜抱着周霆礼不撒手的一幕,现在他和严杏谈恋爱,不解释清楚这多尴尬。
米娜赤着脚嘤嘤垂泪,吴牧之心疼得厉害直哄,周母向米娜嘘寒问暖,借机打听出了什么事。周霆礼一大早开车三个小时,没去厦门还遇到这事,烦得厉害。
周霆礼守诺,既然答应了米娜不说就不会不说,告诉周母日后跟她解释,让周母先回房休息。
周母听了,只好一步三回头抱着猫走了。
因为周霆礼背对501的缘故,根本不知道对门严师奶开门瞧了一眼,不然怎么都会上门解释清楚。
501这边,严母一大早目睹门前周霆礼和一个女生搂抱的情景很是震惊,连早餐都做不下去了,这是阿杏把好女婿放走了?
严师奶一时震惊,一通电话吵醒正在睡觉的严杏,她昨晚胡思乱想,委屈得掉了几滴眼泪,刚睡下没多久,接到严师奶的电话。
严师奶说周霆礼和女生502门前搂抱,说得有鼻子有眼,说罢就责怪她没脑子、没风情,光知道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好好一个周霆礼都抓不住,趁早和电脑过一辈子算了。
严杏被夺爱,还被一通臭骂,难过得泪珠打转,通红的眼眶堆起两包泪,在床上直踢腿,“严师奶,你不要骂我嘛!我做错什么事了?是姓周的三心二意,吃锅望盆关我什么事嘛!”
严师奶鲜少见严杏这么失控,责骂的声音渐小又哄了她几句,才挂上电话。
严杏一大早被吵醒,披散的长发乱糟糟的,她在床上枯坐半晌,想下分手的决心又舍不得,凭什么米娜回来,她就得把周霆礼拱手相让呀?一想又不对,不是她拱手相让,是他性盛致灾,乐得一脚踏两船,想坐享齐人之福罢了。
如果严杏现在在豆瓣生活组发帖,说自己的男朋友趁自己在外地,把前任带回家睡觉,第二天自己妈妈在楼道撞见二人搂抱得难解难分。
下面点赞最多的回复应该就是——代入感太强我已经生气了。
——你知道我们向来是劝分的。
——不分楼主别发帖子气我们。
——网友的乳腺也是乳腺。
第二十一章 霆礼,我们分手吧
严杏想起昨晚温茵的一条微信,说是当一个人说什么你都想笑,你就离被那个人日不远了。
温茵配上个笑嘻嘻的表情包,问严杏这人是不是周霆礼。
那时严杏抱着腿,哭得泪眼朦胧无心理会,温茵又发来一句,可是,我的是郭德纲耶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严杏想问温茵:如果一个人说什么都让你想哭的时候,是不是就离分手不远了?
周霆礼开车送米娜和吴牧之回公寓,终于等来严杏的一条微信,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入主题,“霆礼,我们分手吧。”
分手?好端端的来这一出?
周霆礼想回复,却发现自己被严杏拉黑了,他差点眼前一黑,心脏跳动时有种剧烈的痛感。
严杏一早失魂落魄,眼睛哭过有点红,昨晚吃了不新鲜的螃蟹,肚子不舒服一晚上,口红都难遮的苍白,高子瞻站在她身旁,她听见他问,“你还好吗?严杏。”
严杏没看高子瞻,不是和他斗气,而是她没有气力转头看一个人,她嗯了一声,突然肚子翻江倒海,喉咙酸汁涌动,她要吐了,捂着嘴往厕所处跑。
导师看严杏神色不对,朝她走的方向看了几眼,这边赛委会在介绍评审流程,高子瞻自告奋勇说去看她,导师点头答应。
严杏被追到厕所的高子瞻的殷勤周到吓到,所幸会展中心厕所数量很多,空置许久,她弯腰干呕,只吐出酸水,后背被轻拍了几下,他体贴地挽住她的长发,让她吐的时候不会弄到头发。
严杏的心脏绞疼得厉害,清晨发信息和周霆礼提分手后拉黑,她像游魂一样,举手投足都无着力感,现在身体还不舒服,怎么都吐不出来,稍一松懈,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心好痛,“呜呜呜……”
严杏察觉在高子瞻面前失态,慌不择路地用手背去擦泪,就被他攥住了手,他的目光灼灼,一时心潮澎湃,不容推抗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严杏想挣扎,高子瞻的声音响起,像从天外飞来,很是蛊惑,“严杏,谁都不会知道的。你想哭就哭一会儿,我在这。”
“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严杏在高子瞻怀里眼泪哗哗,“都是坏东西!”她才刚走,周霆礼就和米娜在一起,他狠心极了,太坏了。
……
信息时代,带手机身份证能去任何地方,在吴牧之公寓楼下的周霆礼,连家都没回,沉着脸利落地一转方向盘,往高速路口开去。
拨给吴牧之时,对面还好奇霆礼你这么快已经到店里了,周霆礼现在气到了临界点,一门心思等着到厦门好好审严杏,为什么要提分手,“接下来几天,你好好看着米娜,哪怕是绑也把她绑着,再让她跑出来满大街找我,我就连你一块收拾。”
“我会看着米娜,你是要去哪?去找严杏?”今早米娜凄风苦雨的惨样,吴牧之动摇了,觉得周霆礼和光知道弄电脑的严杏不搭,米娜为他做到这份上了,还不如从善如流选米娜算了。
吴牧之不敢劝得太过直白,“阿礼,反正再过几天,严杏都会回来,还不如不……”
吴牧之这人,觉得严杏好时叫她杏妹妹,觉得她配不上周霆礼叫她严杏。
现在周霆礼听不得这个,“我再不去她都反了天了!”
高速公路景色单调行驶乏味,周霆礼一路上绷着脸,只想着一件事,就是见到严杏怎么质问她,为什么突然提分手,凭什么她能利落地抽身提分手,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如坠地狱?
抵达厦门,周霆礼在酒店停车场泊车,天刚擦黑,冬天天黑得早,马路上霓虹灯璀璨,行人裹紧外套匆匆而过。
严师奶给的酒店地址,周霆礼在酒店前台处说自己是来参赛的东大学生,来找导师和同学,套到严杏的房号。
酒店到达七楼的电梯打开,周霆礼精神奕奕,连续开车七个钟看不出疲态,他现在盛怒的念头占了上风,走廊的射灯明亮,厚重的地毯从首端铺至末端,他抬眸,看见高子瞻从7710的房间走了出来。
……
早上,在厕所吐完的严杏向导师告假一天,高子瞻送她回酒店,途经药店给她买了药,她服药后昏昏堕堕睡了半天。
严杏被敲门声吵醒已是傍晚,窗外一轮沉日黄澄澄,远处海景船只鸣笛声传来,是高子瞻敲门,带来今天发放的赛事资料和赛况给严杏看,他路过凉茶店还给她捎了杯清热解毒茶。
严杏宽大的奶牛睡裙下是白瓷般的胸口和脖颈,她光顾看赛事资料,即使捧着苦兮兮的凉茶喝都顾不上苦,和他讨论,“诶,今天的C语言关有点困难哦。”
“别看了。“高子瞻有点不满资料夺走严杏的心神,她睡了一觉可可爱爱,忍不住伸手把她颊边的一缕长发撩回耳后。
严杏抗拒高子瞻突如其来的触碰,察觉现在一男一女在酒店的大床房,气氛有点不对,她火速喝完凉茶,险些被烫到舌头,她打了个哈欠,“好困呀~我要继续睡觉了。”
这是严杏的逐客令,她忍着苦味吞咽时小脸皱在一起的模样实在讨人喜欢,高子瞻朝她摊开手心,躺着几颗水果糖,“我还给你备了这个,ʝʂɠ很甜的。”
好不容易把狗皮膏药的高子瞻弄走,他走时还和她约定明早一起吃早餐,严杏随口答应,关灯爬上床阖眼,听见有人来敲门。
严杏懊恼地埋在枕头里,十有八九又是高子瞻,他真讨厌,她喊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可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疾不徐,仿佛敲门的人极有耐心,不把她弄下床来开门不罢休。
严杏嘟囔着去开门,“我好累啊,我要睡了。高子瞻你摇了我叭?”话音刚落,她自己都笑了,把‘饶’说成‘摇’还有些可爱。
于是,敲门的周霆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开门的严杏穿着奶牛睡裙,露出胸口的大片雪白,披散的长发凌乱,嘟囔着要高子瞻饶了她,脸上貌似还荡漾着笑意。
严杏开门对上早上向他提分手的男人,如天神降临,在门外挺拔地站着,只是俊脸铁青,眼眸冷鸷,他开口话音淡淡,“我不是高子瞻,让你失望了。”
严杏无奈,进房的周霆礼就像个他最瞧不上的妒夫一样,兴师问罪,“你和高子瞻做什么了?求他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