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夫妻之间可以互相照应。”
青山瞪着眼睛,夫妻?他们殿下可还未成亲。
谁是他夫人,老村妇胡乱叫。
他刚要严肃地同老村妇解释,半躺在地上的贺兰宴忽然睁开眼眸,有气无力地吩咐:“青山。听老嬷嬷的吩咐行事。”
也就是将他搬到顾眉的屋子里去。
青山觑向一旁的沉默不语的顾眉,脸上露出一丝意想不到的懊恼,粗声粗气地吩咐侍卫:“快将主人搬过去。小心些脚上的伤。”
算了。谁也不及他们殿下珍贵,还是先把殿下的伤养好。
等离开的那日,他一定要好好地与那老村妇解释解释。
他们的太子妃,可不是随便的什么人就能做的。
谁都不及未来太子妃矜贵。
万万不能让顾女郎惹了她不高兴。
顾眉并不与青山他们争辩,只是等到贺兰宴人到了屋内,顾眉打量了下屋内的布局。
才忽然意识到她难道要和贺兰宴睡在一张床上?
他的确是说要与她和好。那也不是说和好,这么快就睡在同意张床上。
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
顾眉心中有些忐忑。
实在是她无法全然相信贺兰宴是真的要与她和好。
但很快,顾眉就发现自己的忐忑是没必要的。
侍卫们要将他往卧榻上放时被阻止了。
“莫要放在卧榻上,将被褥拿来,铺在地上即可。”
贺兰宴吩咐青山去将草屋的东西搬来。
青山不乐意,一边嘟囔一边觑向顾眉:“主子,你的脚伤着,如何能睡地上,别的不说,万一凉气入身,不是好得更慢。”
顾眉心情颇为复杂。
她没想到贺兰宴会先想到同寝的问题。
她当然不想与贺兰宴同床,只青山说得也对,他的伤还没好。如今不轻易挪动,就是为了养伤。
若是一个不慎,反而病上加病。
她道:“将……放在卧榻上吧。”
晚间她再将被褥抱过来铺地上睡即可。
贺兰宴嘴角牵了牵,“多谢夫人的体恤。青山,接下来你们听夫人的吩咐即可。”
他说夫人两个字时无比地流畅。
顾眉站在离卧榻几步之遥的距离,神色怔愣,似不敢相信他居然就在人前叫她“夫人”。
贺兰宴轻淡略显责备地对青山道:“你们都来了,怎太医还未到?夫人看起来还有些不太好。得好好把把脉才是。”
青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明明是殿下将他们赶走,让他们不要太早过来的。
如今却又怪罪下来……
祸水。顾氏女分明就是个祸水。
紫樱真人如今那手被猛兽咬了一半,想来是做不成太子妃了。
难道真的要让顾氏女这个和离妇做他们的主母?
老嬷嬷站在一旁拍掌,“这就对了。起先还说你们夫妻各自病着,分开睡,如今夫人好了,合该就住在一块。”
说完,识趣地退了出去。
顾眉听到贺兰宴的话,想到这些日子她昏迷着,不知表兄那里乱成什么样了。
豫章王世子都来了此地,表兄却没出现,有些不对劲。
她脸色格外平静,问青山:“当日我出门时,表兄在宫中面见陛下。不知可否请你带个口信给镇远将、军府的少将、军许廷。”
她并没有直接问青山许家人是不是知道,只说带个口信。
更何况还有王氏。
那日她没有出现在山崖上自爆身份,想必会回许家去。
如今王氏的目的还不得而知,她怕王氏还会伤害表兄,若是能早些回去,还是得早些将王氏这个毒瘤铲除。
贺兰宴躺在卧榻上,余光看了眼顾眉,见她一丝留恋的样子都没有,让青山给许家带口信,不就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默然地将目光移开,神色淡淡地问青山:“你之前没将青龙寺后山的事告知许家吗?”
青山久跟在贺兰宴身边,迅速捕捉到他话中的意思。
他小心地道:“许家那边已经派人去说了,奈何许家少主人如今忙得很,陛下有要务给他。”
“起初也说要来,但陛下催得急,听说已经脱险,拜托咱们照顾顾女郎。”
“倒真是巧了。”贺兰宴看了眼顾眉,越来越觉得没滋味,眼底冰冷。
转眼天色暗淡下来。
洗漱过后,顾眉想着去草屋将被褥抱过来打地铺。
谁知,还没出门去,就见老嬷嬷从草屋出来,抱着被褥哀叹:“哎。怎这般不小心,洒了水在上头,好好的面料糟蹋了……”
顾眉眼看着老嬷嬷将被水淋湿的被褥抱走。
她失望地回到室内,就见贺兰宴搭在床前的手想去拿杯盏,一个不小心,杯盏往外拨了下,杯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样,你没事吧。”她来不及思索被褥的事,快步上前,查看贺兰宴的手。
她掏出帕子,细细地帮他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你要喝水怎不叫我。”
贺兰宴浅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孤的夫人,如何能随意使唤。”
说着,他又淡淡地落下一句:“被褥没抱过来吗?孤睡地上吧。莫要管青山说什么。”
顾眉本想悄悄地将被褥抱过来,等他入睡后再睡地上,没想到被他看穿了。
叹了口气,“殿下睡吧。我睡外头。”
第135章 同去
贺兰宴听到顾眉催她睡,淡淡地嗯了声,闭上眼。
顾眉见他这么听话,有些愕然,定了定神后,这才将擦手的帕子搭在盆架上。
多出来的被褥已经淋湿,这屋内除去一张床,一个柜,其他连个靠的凳子都无。
看来今夜只能和贺兰宴同睡一榻了。
她停在床帐前,看到卧榻上盖在贺兰宴身上的被褥,心头又迟疑起来。
“你的病也才刚好,早些歇息吧。”贺兰宴闭着眼道。
顾眉站了会,终还是在卧榻的边缘躺了下去。
只是,她并未去扯贺兰宴身上的被褥,而是将外裳盖在身上。
“孤的脚这个样子,还能对你做什么呢。”
贺兰宴心里忽然隐隐涌出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至于吗?如此的怕他。
山间凉爽,到了夜间若是不盖被子,她是想再一次高烧昏睡几日吗?
顾眉胡乱地摇头,“不是怕你做什么,是怕我伤着殿下的腿。”
贺兰宴听到她娇柔的声音在耳,顿时心猿意马,只觉今夜必是一个无眠之夜。奈何都是自找的。
她以前可从不这样对他。
那时,她时常仰着头,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唇,“怀信哥哥。你的唇看起来很诱人。”
越想,心越烦。
身侧的人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理他,躺下后一动不动,没多久呼吸平缓。
她可真是心大啊。
贺兰宴一翻身,就看到一侧的女郎,凌乱蓬散的青丝,翠羽似的黛眉,静静垂着的眼……还有那饱满如多汁樱桃似的唇。
他的眸色变得越发暗沉,喉结也不自觉地暗动了一下。
昔日靡艳的画面不断在脑中涌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握着她泛着香气的贴身衣物物尽其用。
这会本人就在跟前,让他更想狠狠揉捏,因此,他对身侧女郎的念想和奢望更大了。
贺兰宴再也忍不住……
京都内城许家。
许廷疲倦地从宫中回到府宅。
那日表妹说要去青龙寺,结果好几日都不曾回来,他派了人去找,青龙寺说那日寺中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掉落到下面的深水潭去了。
许廷本就提着的心更加的七上八下。
顾家,他的姑姑如今只剩下顾眉这根独苗,若是出了意外,还是在他回京后,到时如何去祖父面前交代。
他害怕伤到顾眉的名声,只悄悄地派了人手出去找人。
如今好几日过去,半点讯息都没有。
“少主。豫章王世子求见。”下属来报。
豫章王世子?许廷对于觊觎表妹的人没什么耐心相见,刚要拒绝,外头就有人闯进来。
“要将小将、军一面可真难啊。”豫章王世子坐在下首,看着桌案后的身影。
许廷清冷威严地:“世子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连闯旁人府邸如此不礼貌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豫章王世子也不恼,“小将、军是不是在寻人……”
许廷打量豫章王世子。这件事他是私底下让人悄悄进行的。
去深水潭那边搜寻的人还没回来,故而暂时也不知表妹下落。
豫章王世子同样在打量许廷,看他的神色,的确不知顾眉在何处,想必是贺兰宴那边没让人通知他。
太子这样做想必就是想多与顾眉呆在一处。可真狡猾啊。
豫章王世子在古怪静默的气氛中,缓缓道:“看来你还没收到消息,我带你去寻人。顾女郎昏了三天,如今……”
许廷噌地一下起身:“你知道表妹在何处?她怎么样?为何会昏三天?是哪里受伤了?”
一连串的问题,豫章王世子喊住他:“小将君莫着急。当时顾女郎落崖时太子殿下也在,如今住在城外的一个村民家中养伤。”
许廷猛地惊愕抬头,表妹怎和太子殿下在一处?
他本想着遵从祖父的话,迎娶表妹,往后也好照顾她,这样也免于她去旁人家受苦。
倒是想不到表妹根本不愁嫁。
“表妹曾和离过。你当真不在意?”他问豫章王世子。
豫章王世子一顿,“我非圣人,说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只是,那不是她的错,如何能怪她?我只想好好的呵护她,至于其他,不过是表相而已。”
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更何况他从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根本不计较过往,只要往后两个人好好在一起彼此忠贞即可。
许廷眼底微沉,往外走去,“劳烦世子同我一起去将表妹接回来。”
“你确定表妹身子没有不适?”他皱眉问。
豫章王世子从城外回来就直接来了许家,只按了按眉心,“没有不适。她高烧已退。”
许廷点点头,让亲卫备马,准备去将顾眉接回来。
豫章王世子自是乐意将顾眉与贺兰宴分开,夜长梦多,若是将他们单独放在一起,有什么意外发生,谁知道呢。
临出门时,许廷碰上匆匆从外而来的王氏,看起来很憔悴,见到许廷,一把抓住:“表少爷,眉眉找到了吗?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王氏心里害怕极了。
原本说好了不让顾眉出意外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太子,在他心中紫樱真人更重要还是顾眉更重要。
谁知会出那样的大变故?
她在暗处看到顾眉落崖,还有紫樱真人被猛兽撕咬掉半边手臂。
谁能想到……
听到许廷说要去接顾眉回来,王氏也要跟着去,但被许廷拒绝了。
他与侍卫还有豫章王世子骑马,快去快回。
若是带上王氏,今晚都到不了村里。
王氏想跟着去,是想看看顾眉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若是被发现她就趁着在城外好逃跑。
如今许廷不带她,她又不敢露出不忿,只能接受。
村中。
青山守在门外。
哎。算了。他也不是那坏人。
殿下喜欢就好,只能是往后对顾女郎恭敬些。
屋内,顾眉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贺兰宴纵情又恣意,让她热得喘不过气来,让她背上爬满汗水。
她倏然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一张谪仙似的脸。
此时,她竟然趴在贺兰宴的身上,两人一同盖着被褥。
“眉眉……眉眉……”顾眉揉了揉惺忪的眼,好像听到表哥的声音。
她想要起身下榻去看看,然而一动,却明显感觉到异常。
顾眉僵住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136章 你是病了吗?
顾眉感受到身下的滚烫,顿时额角突突的,如五雷轰顶般。
怪不得她会做那样难以启齿的梦。可明明她昨夜睡在外头,没有同贺兰宴盖同一床被褥。
来不及多想,外头又传来敲门声。
还有青山的说话声:“许将、军,你声音轻些,我家殿下还未醒来。”
靠门的青山仔细听着内里细细小小的动静,阻拦许廷敲门的动作。
许廷:“……”
他管太子殿下有没有醒,他寻的是表妹。他又敲敲门,“眉眉……”
顾眉有些懊恼,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去看贺兰宴浅淡的脸色,缓了缓,方才起身。
紧跟着捡起地上的外裳快速地往身上套,鞋都来不及穿好,只胡乱地理了理鬓发,匆匆地去给许廷开门。
贺兰宴紧盯着纤瘦的背影,看着她开门出去,唇角一直挂着抹笑。
昨夜是这么久以来,两人头次睡在一个卧榻上,冲动使然,他将人抱在怀中。
许是太累,又或是病中的缘故,顾眉睡得很沉,根本未发觉。
睡梦中的她比清醒时更加的贴近他,无论他如何的亲吻,都会回应。
只是,贺兰宴到底还是怕顾眉醒来时会怨他,将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的关系打破。
他并不敢真的入桃源,只在溪水源头浅浅地转了几圈。
刚刚顾眉醒来时感受到的,不过是清晨醒来,郎君们都有的惯性罢了。
这样都将她吓得落荒而逃,若是知道昨夜她的表现……
贺兰宴唇角的笑意更深,双手枕在脑后,悠然地看着身影消失在门边。
顾眉实在是没想到昨夜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就知道自己该打地铺的。
她一边懊恼,一边打开门,迎面就看到表兄许廷一脸冷肃的站在门外,身后跟着豫章王世子。
一侧是伸手阻拦许廷的青山。
“表妹。”许廷皱眉,“你昨夜无事吧。”
明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发生,可顾眉依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面对表兄如炬目光,她有些心虚,道:“表兄,那个,昨夜,太子殿下的床塌了,我将自己的卧榻让给他了。”
见许廷的眉头皱得更紧,整个人变得更加凛然,她连忙心虚地解释道:“我落涯时是太子殿下救的,要知恩图报。”
她看看天色,再看许廷满身的风尘,立即道:“表兄。你怎么这样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