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够把表兄那里的副将给撤走,那表兄总是安全些。
赵林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这次这么大的事,你外祖父和表兄都没有被降职。这已经是陛下的恩宠。”
“等你的边疆行有了功劳,还怕你表兄他们没有上升的机会吗?”
许是怕太过引人注目,赵林交代完事后,就立刻离开了。
顾眉越发觉得皇帝就是个小人。
说一套做一套,堂堂帝王,若是他果敢地将贺兰宴摁入泥地,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句称赞。
晚间回到东宫,恰好贺兰宴也刚从静室打坐回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僧袍。
入内,站在顾眉的身侧,低下头看她。
靠得很近,顾眉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佛香。
灯火下两人的影子映照在一起,好似情人在低低私语。
“今日我本去翠微观里见元君,不想赵林找了过去,向我施压,说这趟边疆行要盯紧殿下,探明殿下在边疆是不是有自己的势力。”
“或者是否暗中密谋之事。”
贺兰宴沉默了,微微站直身子,坐在卧榻边。
顾眉靠在梳妆台前,“皇帝对殿下你,是必处之而后快的。”
夏末的雷雨也很多,刚刚外头寂静的夜,转眼就响起闷雷,一场夜雨即将来临。
顾眉觉着有些热,没等贺兰宴回话,就起身要去换轻薄的衣裳。
贺兰宴仿佛没觉察到她的变化,沉吟片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用怕。”
待顾眉去换衣裳的空隙,他开门叫了青山过来,询问顾眉暗中委托人查找顾太师消息的进展。
青山道:“太子妃早就问过此事,不过好像没有新的消息。还有咱们的人那里,也是线索断了。”
该查的人都查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本以为有那纸团,应该会好查的,可没想到所有的线索到最后都走入死胡同。
那边顾眉已经从净房出来,贺兰宴吩咐:“你再安排好人手,继续查。”
顾眉没想到自己换了更轻薄的衣裳都还是压不住心中升起的躁意。
屋内的冰盆满满的,也不知今日为何会这样。
手心滚烫,心底翻涌着躁意。
“姩姩。你怎么了?”
贺兰宴眉心微拧,显然是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顾眉微微往后靠,他的靠近,让她心底的翻涌更甚。
忽然,一道闪电滑过,白光照亮屋内,与贺兰宴的白色僧袍融为一体。
趁着这个亮光,顾眉好似明白她怎么了。
这分明是三日醉发作了……
她脸上的潮红蔓延开来,不禁想要身后去拉扯衣领,又想起眼前站着的是谁,手迟疑的放下。
“顾姩姩。姩姩……”
贺兰宴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哪里不舒服?”
顾眉脑中懵了下,哪里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她想要贴近,想要将那身白给撕扯下来。
一道惊雷劈下,瑟缩间,顾眉忽然碰上僧袍没有遮掩住的喉结。
贺兰宴微微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顾姩姩,你不要乱动。”
顾眉轻哼了两声,她控制自己往后退,想要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我今日还有事要与你说……”
“那人又送了纸条过来了……”
贺兰宴一把按住她的唇,“你不要动,不要说。”
他的手指点在顾眉的唇上,带着微微凉,她想要留住更多,于是抱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
顾眉好不容易攒起的清明被打断。那么重要的事,不能不说。又抵不过脑中的混沌,最后说不出口来。
轻轻地控诉:“贺兰宴,我好像有些难受。”
贺兰宴扣住她的腰,轻叹了一声。“很快就不难受了。”
他将佛珠褪下,放在一侧的立柜上。
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贴了下她唇瓣。
随即,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去。
第193章 查探
如贺兰宴所说,本以为已经解了的三日醉,重新发作起来,如同外面的雷电,来势汹汹。
根本没有给顾眉反应的时间。
她实在是太难受,她知道面前的是贺兰宴,没有半点防备地贴了上去。
眼角发红,泪珠滚落,不是悲伤,只是委屈,和羞耻。
贺兰宴偏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他知道顾眉现在意识不清,快要无法控制。
他太想再次拥有眼前的姑娘,与她融为一体,心心相印。
但他又不想趁人之危,只是不断的安抚着她。
顾眉头靠在贺兰宴的肩头,好一会,又一道闪电滑过,刺眼的亮光照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融在一起。
顾眉轻垫着脚尖,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
贺兰宴吻了吻她微湿的鬓角,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裙摆上揉了揉。
雨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脊上,打去夏夜的燥热,令人难得有一些清爽之感。
贺兰宴一把将人抱起,放在卧榻上。
她胸前的衣襟已经散乱开,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想要拥有眼前美人的男人。
贺兰宴瞄了几眼,实在忍不住了,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只是坐在卧榻边俯看着面色发红,药性依然没有完全解的姑娘。
那时他将三颗药都给她,有些想要惩罚她的意思,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
他一动不动地,在顾眉的额头前轻轻地吻着,掩好她的被褥。
转身去将刚刚散落下来的外裳收起,放置在之前她换下的衣裳处。
姑娘家的衣裳,带着独有的馨香,扑面而来让他心火更旺,捏在手里狠狠地捏了捏。
刚要离开去净房洗漱,压一压心火,忽地,他看到之前换下的外裳下,藏着一个揉成一团的东西
他弯腰拾起,熟悉的纸张做成的纸团。
想到顾眉刚刚说到的有人又送了讯息过来,他将衣裳放下,打开纸团。
哪怕纾解过,可积聚在顾眉身体里的三日醉不是那么快的缓过来。
顾眉躺在卧榻上,闭着眼,没多会又面色泛红,身上都是潮湿的汗意,她将被褥蹬开,这才得了丝凉快。
意识时而清明时而混沌。清明间看到卧榻前的那个男子,穿着僧袍,瘦长挺直,仿佛套着符咒一般,显出几分禁欲气息。
然而念头一转,就让她响起刚刚他满手湿润的样子来。
不敢多看,顾眉移开眼睛,张着唇细细的呼吸着。
混沌间,双眼有些失焦,骨髓里升腾起比那夜山洞里还要浓重的感觉。
青丝倾泻在枕面上,转动间,遮住了绯红的脸。
贺兰宴身上带着微潮的湿意,从净房出来,坐在卧榻边,终究是伸出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
沾染过冷水的指尖,冰冷,却让顾眉很享受。
却又控制往后一退。
瑟缩间,贺兰宴看着她渴求又挣扎的模样,“你不用担心,没有你的允许,孤不会碰你。”
说话间,他的心底传来迟钝的痛感。
重逢以来,也许只有这样意外的时刻,她才愿意靠近自己。
不过,贺兰宴并不怪罪她,反倒有些意外的庆幸。
他将那揉成一团的纸团,随手扔在一旁,躺在顾眉的身侧。
今夜她会有些难熬。
感受到身侧的微微凹陷,也许是听到贺兰宴说的话,让她安心,顾眉转身间入了贺兰宴怀里。
“又不舒服了?”贺兰宴揽着她,轻柔地吻着她微动的睫。
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如同砂砾磨在她的肌肤上,起了微微的痒意,让她身体深处更加的难受。
大雨下了一夜,黎明时分才渐渐停歇。
顾眉醒来看着帐子久久不能回神。
目光微转,身侧是空的。寝被下,她的衣裳完整,只是身体上的触感,让昨夜的记忆忽然就涌了上来。
她僵了一瞬,鼻尖满满都是那清幽的佛香。
佛珠放置在她的枕边。
顾眉面色微红。
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帐幔被撩开,是映月进来。
顾眉瞬间回过神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映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映月抿了抿唇,“奴婢是孤儿,蒙当年夫人的心善,这才进府服侍姑娘。”
顾眉坐起身来,身上满是疲惫感。
原来映月进府是因母亲的缘故。
映月挂起帐幔,又去打了水放在盆架上。
“咦。”她有些纳闷的捡起地上顾眉换下的一件衣裳。
“太子妃。这件衣裙不是放置在衣柜里吗?怎弄脏了。”
她说着就要和其他的衣物一起抱去清洗。
顾眉本还想问映月一些事,被她说的衣裳引了过去,顿时想到了什么,连忙阻止到:“不用洗了。拿去扔了吧。”
映月:“这身衣裙夏日穿最轻薄透气,扔了怪可惜的。”
想了想,又觉着以太子妃的身份,何至于一身衣裳都没有。
也就没在说什么。
将那薄的衣裙同其他衣服分开。
顾眉在卧榻边,看着那件被映月抱在怀中的衣裳,稍稍有些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那个时候根本没注意,贺兰宴怎就不会那其他的东西擦拭呢……
正想着,她想起还没同贺兰宴说在马车上收到的纸团的事,已经她的怀疑。
她根本没想到原来很多的事,就是因为身边的发生,才会有那样的结果。
她甚至去想,上辈子她死的那样早,里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个推手。
映月拿了衣物出去,转身进来间,顾眉眼眉一敛,俯身套上鞋子去洗漱。
不再去回想昨夜的混乱,贺兰宴始终如她说的,她没松口,绝不会碰她,却也帮她纾解了药性。
迷糊间记得他好像一个晚上去了三次净房沐浴。
理了理心神,她叫了映芳进来。
“你帮我去问一些事。”她吩咐映芳。
第194章 发现
顾眉没有瞒着映芳,叫她进来后,对她言明:“我怀疑,我每次出门都能碰上人送东西过来,是映月报的信。”
她想了许久,一个个剔除,最后只能是她。
映芳不敢相信,咽了口唾沫,“不会罢。”
映月跟着姑娘长大,在最艰难的时刻一直陪着,不曾离去。
能包藏什么样的祸心?
可以说是事事都为太子妃着想。
顾眉是仔细思索过,一条条线索对应起来的。
从她与谢文和离后,将映月送去庄上陪王氏,可才过去半天就将王氏带到翠微观去。
明明那时她才刚在翠微观落脚。
还有后来好几次,都是那样的恰巧。
映芳听了后脊背都发凉,“她报给谁呢?那幕后之人吗?”
顾眉还不知道映月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或者一开始就是有心人送到顾家的。
有王氏的前车之鉴,她觉着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若是映月知道太师还活着的事,却这么多年都没告诉太子妃……”
映芳越想越是头皮发麻,仿佛有双眼睛正在听她们说话啊。
顾眉看她那副怔愣的模样,笑了出来。“你怕什么。还不确定,也莫要冤枉了谁。”
在当年顾家倒了后,她嫁入谢家,有一段时间,她提过要把映月的卖身契给消了。
后来因为一些事给耽搁了,而且映月也一直没提要出嫁的事,后来也就搁置了。
虽说主家有打杀奴婢的权利,可到底那么多年,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顾眉也不想冤枉她。
所以叫了映芳过来,这些日子仔细些,查探映月是否有异常。
若是她要送信,是往哪里送去。
映芳还是不敢相信,映月那样的性子,会是个细作。
迟疑道:“太子妃,她看起来实在是……”
“所以才要你去拿实证,到时才能定罪。”同时,她也会放出一些消息去。
本来可以徐徐图之,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眼看着贺兰宴要去边疆,她要同去,到时候映月必要带上。
可若真是她,那简直就是放了个明火炮仗在身边,随时都可能引火烧身。
她与贺兰宴是一体的,她不允许有人借着她的手害他。
还有昨日收到的那张纸团,让她在去北疆的路上害贺兰宴。
到时,那人该如何的把药送到她手上呢?
若是没有映月在她身边呢?
不过,顾眉也很怕若直接将映月拿下,那人察觉后,那就打草惊蛇了。
映芳来前,受过一些训练的,故而真的要将功夫使出来,那见效也很快的。
早到了晚间,贺兰宴还没后院,她就已经回来了。
恰逢今日是她在内殿当值,借着这个机会,将查到的东西禀给顾眉。
“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她一五一十地说给顾眉听。
一个府邸,采买和门房是直接通往府外的。
映月若是想要做什么,必然是要打通这两个地方,映芳最先打探的地方也就是这两个。
不仅如此,还查了映月是否专挑门上的人结交。
“娘娘,时间太短,奴婢打探的就这么多,看起来虽有些异常,但应不至于是个细作。”
顾眉没说话。
恰逢此时贺兰宴回来了,进来就见到主仆二人面色好像有些凝重。
“发生何事?”
他问。
贺兰宴不喜欢有人在身旁服侍,见他回来,映芳立即起来给他让位,退了出去。
“你去告诉映芳。就说昨日在翠微观没见到元君。后日我们还要去。你问映月要不要跟着去。”
那日不是映月当值,顾眉本是想让她在府中歇着的。
贺兰宴松了松衣领,在顾眉的对面坐下,见她正在整理出行物品清单。
上头记着好些药名。
“姩姩。孤还是想着你留在京都为好。”
路上的危险,今日他与幕僚讨论了,实在是难以估算。
现在他们要对付的,可能不只皇帝,还有一支隐匿在暗处的力量。
顾眉抬眼,见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药物清单,摇摇头,“昨日去翠微观,皇帝身边的赵林特意跟去,就为叮嘱我要带跟着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