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越想越乱,“你知道名字吗?”
林佳佳皱眉想了一会儿,“记不起来了。”她满脑子都在计划如何堵截向南风,向贺仪求问:“你说我什么时候去他公司最容易碰见他?”
贺仪说:“他经常整天整夜都待在公司里的,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林佳佳蹙眉,“可是我想跟他装作偶遇,这样不是浪漫多了?”
贺仪无奈道:“其实,你会不会觉得跟朋友商量这件事,比跟我讨论要更合适一些?”
林佳佳猛然摇头,瞪圆眼睛,“完全不觉得,你是前辈,只有跟你才能取经。”
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贺仪只能照单全收,能回答的就回答她。心里却控制不住去推演楼上的情况。
回到房间,有客人来访。
来人和邹路忆正气氛和谐地聊着天,见她进来,就飞奔过去,要听胎心。贺仪见他蹲在地上,摇尾乞怜,一时间左右为难。
林佳佳却叫了起来:“你是不是沈宏吉?”兴奋异常,“天哪,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宏吉顾及有外人在,不好做违背常理的事,于是站起来,一副大牌架势,说:“你想要握手还是签名?拥抱也可以满足你。但你要答应别张扬,别让其他人发现我。”
林佳佳喜上眉梢,眼神一刻不离地看着他,从贺仪背后绕过去,抓着沈宏吉的手臂,兴奋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向南风?”
这回贺仪已经十分镇定,加上沈宏吉向来就表情丰富,更是不会让她控制不住。
邹路忆将她扶下地活动腿脚,问她去了哪里。她只说出去转了一圈。
背后的沈宏吉开始叫苦不迭,被林佳佳折腾得捂住双耳。他放空灵魂,坐在地上,嘴里密密念经。直到其他护士进来,把林佳佳带了出去。他才像被抽走了半条命,腿脚软麻地摇晃到贺仪旁边,叹气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比我还会死缠烂打?”
贺仪说:“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
他随即正色道:“因为你都要生宝宝了,我才发现还有个问题没有问你。”
他一脸严肃,她也认真问道:“是什么。”
沈宏吉说:“当初在山上答应过我,如果你不要南风了,首先会考虑我?你为什么没有信守承诺?”
经他一提,贺仪也记起来这件事。
可他此时此刻旧事重提,着实诡异,她笑道:“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免得你又跟我开玩笑。”
沈宏吉却转头对上邹路忆,“邹先生你看见了,是你抢了我的老婆。”
邹路忆说:“你现在还有心的话,我会接受你的挑战。喜欢贺仪的人不会只有我们两个,我随时都保持警惕。不过贺仪是不会离开我的。”
“哇哦,”沈宏吉毫不吝啬给他鼓掌叫好,“正主就底气足。”
贺仪不想跟他闲扯,拉回正题说:“你真的单纯是来找我说笑话的?”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剥啄声。沈宏吉倏地扭头,门应声被推开,进来的人却是向南松。他和沈宏吉面面相觑,一瞬间都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沈宏吉嘴上滑头惯了,很快就跟着向南风的排位叫了声:“二哥,”又说,“难得在这里能看见你。”
向南松回应过后,又向邹路忆示意,最后才对贺仪说:“我准备要走了,所以来跟你打声招呼。你加油,等宝宝出生后我再来看望你。”
向南松显然没料到屋里有其他人,简单说过两句就离开了。
贺仪看着沈宏吉打量二哥的样子,凝着他说:“你老实回答我,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沈宏吉抿嘴盯着她,一副能者多劳勉强接活的样子,“我是来替南风当间谍的。”
迎接新生(2)
贺仪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楼上病房。
难怪刚才两人碰面都显得局促。
却又不敢细问。直觉告诉她不参与最好。
沈宏吉却扭头问:“你好奇心怎么断了。”
她说:“不关我的事,还是不要问那么多好。”
沈宏吉不依不饶,“你不想问,可是我想说。听南风说楼上住了个女孩,今年才21岁,肚子里却怀了他爸的孩子。”
自认为说了件惊世骇俗的事,却不见贺仪有惊诧表情,他无趣道:“你已经知道了?”
事已至此,没法隐瞒。她朝邹路忆卖乖说:“我刚刚其实是去了楼上。听林佳佳说医院里有秘密,一时没忍住。”邹路忆温柔地端视过来,“只要安全,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沈宏吉受不了,插嘴问:“那你看到了谁?”贺仪回过头来,“我 看到了朱媛。一开始我以为是朱媛怀孕了,不过听护士说怀孕的另有其人。”
沈宏吉说:“和朱媛怀孕也差不多,这个也是桃色交易。”
贺仪起初以为是向南松和朱媛有瓜葛,自然讶异。随后又想,向南松是极懂分寸的人,所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现在听见是向林声和朱媛朋友的孩子,尽管能说得过去,可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说不出来的别扭。“我有见过朱媛的两个朋友,那两个女生我都无法和这件事情产生联想,你知道怀孕女孩的名字吗?”
沈宏吉听她开始关心,欣喜回道:“知道,职业名叫臻臻。”
是那个为了家人手术赚钱的女孩。
贺仪心里发怵。以自己对她们浅短的了解,做彼此熟客的生意,该是禁忌……
她竖眉问:“你说是来做间谍的,什么意思?”
沈宏吉长吁一声,“你要是再不问,我就要憋死了。”他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这套说辞是朱媛给的,南风并不是很相信,所以要借助我的侦探功能探明虚实。”
贺仪心下惶然,“向叔叔还不知情?”
沈宏吉轻柔地摸摸她的肚子尖,说:“宝贝,你看你妈妈多聪明。”被贺仪一瞪,才又正经说:“朱媛先找的向妈,没有告诉向爸,所以南风从一开始就起了疑心。现在向家主张分两派,向妈坚决把孩子打掉,谭婉清想谎称是向南松的孩子,带回家抚养。双方争执不下,又怕对方让向爸先知道了,一直谈不拢。”
贺仪越想越想不通,“为什么女孩们不去找向叔叔?”沈宏吉回:“朱媛说养孩子的是女人,要先保证向妈会善待孩子。”
贺仪不解,“向叔叔还不知情,朱媛怎么肯定他会把孩子带回家?如果向妈妈不同意抚养,她们第二步要怎么办?”
沈宏吉摇头晃脑,“朱媛和向妈谈判时,只有谭婉清在场。南风根本找不到朱媛,不清楚她们的盘算。”
贺仪一惊,“你说是谭婉清把人安排到医院来的?”想了想,遂低眉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沈宏吉见她轻而易举就看穿自己心思,挤眉弄眼了一阵,才说:“我想让你试试看,能不能找人套套朱媛的口风。行不通的话就帮我留意他们的动静,有任何风声立马通知我,行不行?”
邹路忆在场,他不好说得太直白。但贺仪能听出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去找韩施灏帮忙。
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沉吟片刻后,说:“刚刚的护士小姐叫做林佳佳,你把她带去见南风,她比我能帮上忙。”
沈宏吉原本也知道是为难她了,立马就傻笑起来,点头说:“好的,我听你安排。”
邹路忆紧跟着说:“她现在行动受限做事不是很方便。如果楼上有事发生,我会告诉你的。”
沈宏吉走后,贺仪才对他说:“你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这件事向南风多半是被全部人蒙在鼓里。因为他不会派朋友来向她传话,更不会叫她去请韩施灏帮忙。
邹路忆搀着她胳膊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温声说:“我要是看到什么就告诉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不会勉强。并且我也希望能和向南风搞好关系。这样一来,你也会自在一些。不用顾虑我会不开心,而不敢把有关他的事情告诉我。我们说好有事一起分担,我就是不想让你太累。”
他总是把贺仪的心情摆在第一位。他像是用之不竭的镇定剂,知道该如何安抚她的心,也让她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贺仪心疼他,没有多余的话好讲,只是轻轻地抱住了他。
孩子还是提前来了,贺仪阵痛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时分才暂时得到了解脱。是一个健康的男宝宝,特别喜欢笑,看见谁都咧嘴呵呵呵地叫。
谢仪说:“看来长大了不是个开心果,就会像他爸爸和外公一样,是个暖男。”
谢小琴不乐意看到这个结局,提议说:“像他外公一样温文尔雅倒还行,要是优柔寡断也学会了,那就麻烦。我看,还是取个虎一点的小名,对冲一下才行。”方识易笑而不语,和绍熙一起只顾着逗孩子玩。齐佩佩像是想到了好主意,说:“那就跟着另一个外公叫,小熊怎么样。”
唐姝本来靠在方识易身后一起玩孩子,听见后,立马就回头说:“又虎又憨,起了个什么名字,这不是对外公不敬?”齐佩佩还没说话,心仪就反驳说:“妈你不懂。少数民族就喜欢这样,外国人也喜欢沿袭长辈的名字,这是传承。”唐姝一脸不高兴,斥道:“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惹得全家人都笑了。
谢仪说:“你二姐原本要一起来,但要讨论向林声手术,还有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今天就来不了。”
贺仪奇道:“要做什么手术,严重吗?”
遇见朱媛的次日,女孩们就离开了医院,不清楚是向家的安排,还是谈崩了。
向南风尽管厌恶他爸爸,但生老病死的事,不容马虎,他一定在发愁,她只祈祷事情能容易点。
谢仪回道:“可能要做肾移植,这个手术成功率很高,就是害怕术后排斥,加上向林声的私生活问题,公司也一堆事物要安排,向家人才会忙得团团转。”
家人们围聚在一起,大姐也不方便透露太多细节。方绍熙却不在乎这些,坐到贺仪旁边就说:“我听说一家人在争家产。向叔叔现在被小四照顾,二姐他们其实连人都见不到。”
如此说来,朱媛她们是听从了向林声的安排。
“卿卿姐,”弟弟望着她,“你要不要关心下我前姐夫?姐夫,你不会生气的,哦?”调皮地看着邹路忆。
邹路忆叹笑,“你这个小鬼头,依你之见,你姐姐应该怎么做?”
方绍熙张口就说:“帮他找到朱媛。朱媛把事情告诉了南风哥他爸,找到朱媛南风哥就能找到他爸。沈宏吉说现在能找到朱媛在哪的人,只有韩施灏。”
问题又回到了韩施灏,贺仪实在是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再去麻烦他。
熊子谦赶忙说:“施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方绍熙瞪大眼,“你能不能直接让他问问朱媛在哪?”熊子谦说:“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你直接跟他讲。”方绍熙天不怕地不怕,点头就说好。
挂了电话,灰溜溜地回到贺仪身边,“他说我带着小侄子去见他,就帮我。他不是耍我的可能性大不大?”
心仪嘲笑道:“方绍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多管闲事。”绍熙回嘴,“你不是六亲不认吧,二姐的事你也不管?以后谁带你追那些傻明星?”心仪追着打他。
齐佩佩到这时才上前一步,说:“卿卿,你能帮忙吗?能的话,帮帮你二姐。”
谢仪帮忙阻止:“她刚生完孩子,你们让她肚子恢复了再说。”
方绍熙从先才就在好奇,任心仪揪着耳朵,顺着话头问道:“为什么孩子都生出来了,姐姐肚子还有这么大?”
唐姝开始给儿子解释,话题一转,也没有人再提及帮忙的事情。
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三天,菲仪就找上门来。
这是二姐头一次来家里拜访,贺仪自然一见面就知晓她的来意。
菲仪站在玄关,“我就直入主题,我想让你帮我把向爸找出来。”
贺仪说:“如果我不能帮忙,你会怎么办?”
菲仪偏头,说:“我好办,就是妈妈可能要撑不住了。你知道她把丈夫当作天的。”
贺仪也清楚自己最终也只能答应,“我试着给韩施灏打个电话问问。”
有哥哥之前的电话做铺垫,贺仪再提起帮忙的请求也容易了一些,通话结束后,回到客厅,看二姐往前走了几步,但仍旧站着,许是这些天都坐立难安。她也长话短说:“韩施灏说明天可以抽空见一面。”
菲仪脸色稍霁,“没有问题。具体什么时间,我明天来接你。”
妈妈和熊爸都坐在客厅,等贺仪关好门走回来,妈妈才说:“这个菲仪,从始至终都支持向太太,这种时候也不例外,真是难得。”熊爸说:“这个女孩很认死理,比起你我来道德感强多了。”妈妈打趣道:“我哪里来的道德感。”
妈妈和熊爸经常嘴上玩笑,贺仪一边笑,一边走回路忆身边坐下。邹路忆说:“明天结束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迎接新生(3)
临近约定时间,韩施灏突然改了地点,去他家。
他不做解释,贺仪有菲仪作陪,心里也没有慌乱。
韩施灏打开门,目光寻找到婴儿车里的孩子,瞥了两眼,说:“让我把他抱进去。”贺仪说:“他有点儿重,你要小心一些。”他横她一眼,“放心吧,我会偷偷在他屁股上掐两下。”
菲仪没心情听废话,面色虽然难看,却 只能闭声装乖。韩施灏朝菲仪笑道:“你也不是自己找不到我,偏偏要麻烦你妹妹来求,看你如此有诚意,我就姑且帮帮你。进来吧,屋里有人。”
菲仪与贺仪对望一眼,立马猜到,拔腿冲进屋里。
贺仪却多看了一眼玄关上摆放的鞋子,跟在韩施灏身后,推着婴儿车慢慢走进去,朱媛正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嗑瓜子。
贺仪呆呆看向韩施灏,他却表情奇怪地盯着孩子看,“他叫什么名字?”
贺仪心想这哪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口中却顺从地回道:“邹一。”
他哼了一声,说:“是个怪名字,倒也花了心思,寓意还行。看这小子笑得这么起劲,是个开心果。”他聪明惯了,自然能猜到其中深意。
贺仪看他不务正业,得劲地跟儿子玩,扯了扯他的睡衣,说:“你调节下气氛。”韩施灏侧头对她笑道:“看来他们说的有点道理,第一个儿子确实长得像妈妈,我还挺喜欢这小子,一直在逗我笑。”
他故意装蒜,贺仪索性在他后背掐了一下,他不悦地看过来,瞪完她一眼,才无趣地对上沙发上面色紧绷的两个人,“朱媛,你在我这里住了几天,是时候回报。她们要问什么你就解答一下。方菲仪你也注意一下语气,她要一气之下跑掉,我也爱莫能助。”
回过头来,凑近贺仪耳边,说:“满意了吗?现在我们来算算账,你掐了我一下,我是该从你身上还回来,还是从儿子身上下手?”
贺仪主动将手臂伸过去,“你报复我吧。”
他切一声,“没意思。”坐到沙发,把孩子放在腿上,拿着桌上的玩具逗小熊,一面说:“话题也要我来开吗?那我先问一个吧,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