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若离—— Pooh熊【完结】
时间:2024-02-21 14:42:08

  她抬脚越过玻璃渣和跑到一边捡遗像的蒋邢,在蒋曼跟前站定,眼对着眼,安岚仗着身高和高跟鞋,居高临下地说:“我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以一滩烂泥的样子去世了。你从来不会感到愧疚,是吗?对我妈妈,对我,对那些女孩,你从来都不会感到愧疚,是不是?”
  蒋曼睁大了眼,身体不住颤抖。她的罪行安岚全都知道,她干过的错事坏事安岚竟然了如指掌!
  安岚阴森地笑笑,她穿着黑衣黑裤,语气里不带喜怒,一字一句硬生生地从嘴里吐出来,在黑夜的灵堂里活像个讨债的女鬼,出口就是诅咒:“等到你也像一滩烂泥一样死了,你的葬礼上,我也会把你的遗像拿下来踩碎。”
  沈暮也被受邀参加葬礼,今天他有许多事要做,葬礼上吊唁完匆匆和安岚打了个招呼便回公司继续忙了,现下还没和安岚通信,也不知道她状况如何。
  他担心地瞥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今夜月黑风高,空中仅有一轮高悬的明月照亮周边的天空。这么晚了安岚还没有回来,发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接通,沈暮心中不住地担忧。
  在沈暮抓起外衣出门之前,安岚回来了。
  她站在家门口,穿着单衣连件外套都没有,沉默地被沈暮拉进家门,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寂寥孤苦。
  “发生什么事了?”
  安岚接过沈暮给她倒的热水,杯子捧到嘴边,嘴唇发抖带动牙齿磕到杯口,不知道是被冻到了还是被吓到了。
  “没······咳······没什么大事,忘穿外套外面太冷了而已。”不安的情绪立即被隐藏起来,安岚扯出嘴角勾了勾,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75章 accident
  葬礼不是个好时间,鱼龙混杂的人涌进一栋大房子里,生怕吵到了亡灵,人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地念叨,场面堪比一屋子蚊子在叫唤。安岚在屋里呆了几分钟就感觉自己的耳朵鼻子连带着大脑都被杂音灌满了,这种状况下保持敏感警惕有些难度。
  当她和唐月梨脱离人群走到院子里时,缺少杂音的掩护,一股萦绕在她身上带有浓重恶意的视线脱颖而出了。
  安岚先是按下不表,她想知道是谁在盯着她,于是她特意在蒋家的房子里饶了几圈,嘴上在和不同的宾客说话,这样转过几个弯,她慢慢锁定了充满恶意的眼神来路。
  那人的脸有几分面熟,安岚举着杯子在自己的记忆力搜寻了很久。出神中杯口送到嘴边,水流进喉间,安岚的记忆猛然复苏,她很突然地呛了一口水。
  就近抽了张纸捂着嘴咳嗽,安岚一边擦嘴一边思考对策,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板上碎成碎片,引得不少宾客看向她。
  安岚对着众人的目光苦涩一笑,似是伤心过度无意抓不住杯子的可怜女儿,她温声细语地找来女佣打扫地面。
  “客厅外面走廊上的,额头上有条疤的男人,也是你们家佣人?”
  安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一边很轻松地问着打扫卫生的女佣。
  女佣年龄不大,问什么答什么,她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是给我们这送菜的司机,今天事多,就雇他帮一天忙了。”
  “嗯······这样啊,他什么时候开始给你们家送菜的?”
  “应该有好几年了,我在这干了一年半,他一直开货车送菜。”
  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安岚想先做个实验。
  她转身,由侧身靠着桌子和女佣说话变成背对着客厅走廊,微微俯身和刚收拾好地板的女佣说:“帮我个小忙,行吗?”
  说着她解下脖子上的项链,不出声就塞到女佣的工作服口袋里,她眼睛瞪大看着这位身份尴尬的客人,听她的要求:“这项链值点钱,你自己戴或拿去换钱都行。这是定金,我车上还有现金,等会拿了给你。我想请你,等天黑了,这里人都要走完了,你去帮我看一眼车子底下有没有什么能拿下来的小东西,然后回来告诉我。就这样。”
  女佣用气声问:“可是夫人······”
  安岚一根手指抵在唇上,轻声蛊惑她:“我们都不说,谁也不知道。你不想帮也没关系,项链送你当小礼物了,我再找别人就好。”
  “我······我干,看车底座就行了?是吧?”
  “是,”安岚站起身,用响亮的声音道谢:“辛苦你打扫了。”
  蒋夫人一直在灵堂和客厅之间穿梭招呼客人,宾客散尽后她还要找人打扫,忙得不见人影。所以安岚得到消息和剩下的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在灵堂闹过一通后,蒋夫人赶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安岚和她擦肩而过出了门,听着背后关于被她踩碎的遗像的惊呼声,嘴角勾起一丝内敛的弧度。
  她在外面吹着秋夜的冷风,点着一根烟,心想:这才哪到哪,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安岚回来之后和沈暮住在一起就不怎么抽烟了,早知今天她的心情会起起伏伏不宁静,经人推荐买了包南京大观园揣在身上。
  雄性动物是很容易被气味吸引的,他们闻到一丝与日常相悖的出轨气味就会兴奋得双目通红,急切地追上猎物,给她们标记彰显所有权。
  这一特点在秦列身上比常人更突出。
  他似乎忘记了高中时和安岚在教室大打出手的样子,在见到二十五岁正当盛年,身材长相都漂亮得异于常人的安岚,秦列只能想起十八岁时掌心摸过的柔软的大腿了。
  在初秋的风里,昨天还是新郎的秦列和他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相遇了,她唇齿间衔着支烟,火星在黑暗里忽闪,照亮她的下半张脸,阴影将她衬得美丽非凡。
  他问:“给支烟?”
  安岚笑了下,然后取下自己嘴里叼着的烟,薄荷的味道凑到秦列嘴边,烟蒂上还附带着女人独特的香味,将他香得心神荡漾,张嘴接下了。
  “我在车里等你。”
  秦列本想绅士一回,帮女士开车,结果安岚霸占了驾驶座,他只能屈居副驾驶。
  门一关安岚就发动车,离开蒋家五分钟,秦列才慢吞吞地问:“你带我去哪?”
  安岚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答:“当然是回家。”
  秦列兴奋地抓紧了长裤。
  他倒不是为能跟美女胡搞兴奋,主要是这美女是他新婚妻子的妹妹,身材比他还要高挑。秦列一幻想到比他还高的女人在床上的样子,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禁忌的关系,他就感觉兴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正当秦列心动不已时,安岚在一家便利店边上停车,她主动解释道:“得先买点东西。”
  一男一女在回家路上能买什么,用膝盖想都能知道。秦列目送着安岚下车,站在车外温柔缱绻地对着他笑了一下,背对着便利店灯牌的光,整个人都梦幻得不似真实。
  车门很轻地关上了,安岚急着下车,外套落在椅子上,被冷风吹过一遭再进便利店被暖风哄暖,安岚感觉一冷一热刺激太过了,身心都有点摇摆不定。
  她在货架里转了三圈,找到了卖酒的货架,提着一小瓶伏特加到柜台结账。等着收银员结账的时间,她低头瞄了一眼手表,算了一下她进便利店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结完账了,安岚谢过收银员,在柜台前拧开酒瓶喝了一小口,像是忘了自己马上要开车载人了。
  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酒,在店里呆足了十分钟,安岚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人站到便利店玻璃门前,透过玻璃,眼中倒映着外面的诡异场景——一辆大货车开出车道,直直地开向便利店门口停着的路虎,震耳欲聋的碰撞声把柜台后的收银员吓得趴到地上,安岚的车被撞开了一里路,除了她的车被撞烂和车里的人可能受伤了以外,周边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这是一场很有分寸的车祸。
  倘若她还在车上,现在生死不明的应该就是安岚和秦列两个人了。她站在原地,忽视了疯狂跳动的心脏,冷静地举起酒瓶向ʝʂɠ嘴里倒,等了一会没有喝到酒,愣了一下之后才发现瓶里的酒早在车祸发生之前就喝完了。
第76章 陈好
  险些成为车祸受害者的安岚冷静地乘坐公共交通回家,冷酷的外壳一碰到沈暮温暖的手就碎了,后怕一阵一阵涌上来。
  沈暮为了把安岚哄睡费了不少功夫,她洗过热水澡盖着厚被子身体还在不停打寒颤,他只好隔着被子抱着安岚,轻声让她慢慢镇定下来。
  看她终于安睡了,沈暮轻手轻脚地抽出手臂,下床走出房间,合上房门后立刻给沈朝打电话。
  他先是复述了一遍安岚的经历,和妹妹商量说:“这是个好机会。”
  沈朝在电话另一边沉默思索了一会,赞同了哥哥的观点:“不错,蒋铭死了,家里的女婿生死未卜,这次的事故处理的好就能连着当年的丑闻一起被拽出来。哥哥,我们得开始准备把我们的小妹妹推上皇位了。”
  “这次的事故是冲着她来的,太危险了,差一点出事的就是她了。”
  沈暮也在后怕,在他听来安岚的经历就是和死亡擦肩而过,她险些就要落到和她母亲同一个死法了。他能风雨不动地安慰好安岚,冷酷到冷血地去和沈朝商讨之后的诸多事宜,都是强硬地压下了恐惧,靠着阅历保持镇定,凭借商人的本性谋划一切。
  他的意思是先将安岚送到别处去躲躲,等尘埃落定了再接她回来,沈朝却不同意:“哥哥,她是主角,她必须在这里。哪怕不需要她下场,她也必须在这里。就凭她是蒋铭的女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沈朝说的才是事实,安岚必须在龙卷风的漩涡中,即便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她也必须留下来,利用她的血缘和形象演戏。
  安岚做了一个曲折漫长的梦,她在梦里不是她自己,是她妈妈。恰当一点说,是她想象的妈妈。
  生在富庶的南方城市,家中父母皆是教师,独生女得到了所有宠爱,随之而来的严苛要求她也能做到。漂亮、聪明、优秀、孝顺······在任何人眼里看来,她都是个完美的孩子。
  这完美的孩子去了外地上学,留在外地工作。因为优秀的成绩,她走进了很不错的企业。
  在二十二岁那年,她毕了业初入职场的时间,安平遇到了蒋铭。
  后来梦中的所有都破碎苍白,爱人的背弃、意外怀孕叫她在哪都抬不起头、父母赤头白脸地要断绝关系、辞职后带着简历跪下来也没人要她工作······
  幸福难以抓取,不幸却在叠加。安平做着各式各样的兼职,在怀孕七个月时遇到了安岚的继父。
  不幸、不幸、不幸······
  安岚在无休止叠加的不幸里猛地惊醒了,睡衣床单被她睡梦中的汗水打湿。她用力喘气,鼻腔被空气磨得发疼,张开嘴吸入空气只让事态走向更严重的境地,肺像是在梦里被某双手捏紧,再怎样喘气都会感到不满足。
  “呃······哈······”
  她勉力挣扎,手脚却好似灌了铅抬不起来,心肺系统里的血液无法顺畅流通,缺少氧气,张大嘴也无事于补,安岚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张床上了。
  视线在变得模糊,房间地板因为被惊动的脚步声而震动,安岚想知道是谁来了,脖子怎样用力都抬不起来。
  “用鼻子呼吸。”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缺少一个空气来源安岚开始挣扎,她手脚都没力气,只有牙齿和舌头坚持冲撞障碍物。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被捂住嘴只用鼻子呼吸,身体不再是两股气流打架的场所,肺部获得了足够的氧气,安岚逐渐平静下来,有力气睁眼去看是谁来帮助她了。
  之后的很多年安岚都记得那一刻,她的身体和精神濒死时把她拉回来的人,他有着近乎浅棕的发色和瞳色,天冷时嘴唇会因上火而发红,他在安岚面前总是笑着的,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和长裤,坐在床边把她额头上一绺绺被打湿的头发顺到耳边,柔声安抚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的。”
  沈暮抽了张纸给她擦脸,擦去上面的口水,他问安岚:“缓过来了吗?”
  安岚轻微地点两下头。
  “能起来吗?”
  安岚轻微地摇头。
  “那继续睡,有力气了再起来。”
  安岚又乖巧地点头。
  等她再次闭上眼,沈暮也从床上站起身,走出房间,到客厅里和两位上门拜访的警官致歉:“抱歉警官,我妹妹昨晚受了太多惊吓,现在还不敢出门。警官不如先回去,给我点时间,明天之前我一定会带她去警局。”
  沙发上的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愿意从大清早等到中午已经是给了沈家兄妹很大的面子了,他们口中乖巧胆小的小妹妹是昨晚车祸案子的主要目击者兼嫌疑人,别的人可以不找,她是必须要带回去的。从到这里之后这男人就在三推四组,眼下还要拖延,不是有鬼还能是什么?
  两人兵分两路,站起身,一个上前问起了安岚的基本状况,另一个则几步上楼立马蹿到了卧室门口。
  “警官!”沈暮本来不愿意在安岚睡觉时大声说话,但现在他被面前的人按着肩膀,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被视为挑衅袭警,他只能用语言阻拦:“您推开那扇门,事件的性质就要更严重一些了。我们不必将这件小事推到解决不了的地步,我答应您,下午带她去警局,我就一定会做到。”
  沈暮一边说一边播出了一个电话,按下免提,一道沉稳的女声从那边传出来:“你们先回局里,出事我一个人承担。”
  分别站在楼上楼下的两人对了下眼神,说话的人是他们局里的队长,他们此次的工作都是她部署的,既然领导都说她会担责了,他们这些小兵也不能一点眼色都没有。
  保险起见,楼上更老成一点点警察下楼时刻意仔细观察沈暮的神色:他家里的门险些被撞开,脸上也不见一点慌张。矛盾乍起,他拿出致胜的武器,两个人不得不退出去。眼下没人能威胁他家卧室门的安全了,他面上也不见喜色。像是早料到了所有。
  这人······难搞啊。
  他只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就麻烦了。危机解决了,惩凶除恶的英雄又成了邻里的好帮手,老成些的警察不在意地一挥手:“嗐!就是想看看你家里,意思意思,沈总家大业大肯定做不成畏罪潜逃这档子事,怎么还请动陈队长了,显得咱们多不懂事一样。”
  本就是他不配合,沈暮自然不会揪着不放,他和善地回以笑容:“请两位放心,下午安岚一定会去警局,她会配合所有调查。”
  刚挂断的电话另一边,沈朝把手机扣在咖啡店的桌面上,对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说:“陈队长的权威真是不得了啊,轻轻松松把两个人弄走了。”
  陈队长就是安岚十七岁那年处理她和蒋曼那桩案子的女警,后来她也参加了安岚母亲车祸案,当时她就是个小警察。如今当上队长了,手头的麻烦事还是和安岚有关。
  “八年前你藏起证据,后来她妈妈的事又不了了之,这次你想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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