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忙安慰她,“不哭,不哭了,阿樱,你现在安全了”
安慰好了阿樱,黎歌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老汉,道:“我打算买下她,你开个价吧!”
老汉两眼一转对着她比了个五,“五十俩?”老汉不好意思奸笑道:“瞧姑娘说的,我们这些贱民也是要吃饭的不是,五十俩怎么够啊是五百两”
黎歌被他这句话给惊到,差点就要骂你这是来抢钱的吧!这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吗?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李权见状马上开口替她解围,“不就是五百两吗,来人,带他到府上去取”
“诺!”
老汉感激道:“嗨呀!多谢公子多想姑娘”
黎歌不愿欠下这个人情便道:“多谢师兄出钱相救,过几日我让人把银子送来”
“不用还,一点小钱而已”黎歌着实是被他的阔气给震撼到了,本想让说要还的哪成想李权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移话题,“如今郑家已经灭门,你打算把阿樱安置在哪?”
她反应过来,幸亏有他提醒,眼下得快点安置好她才是正经事,可是要放到哪里呢?现在也有不少人盯着黎家要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回去,这私藏罪臣之后的罪名也不小啊!
方想起之前死在她房间的老婢,说是准备带她去徐州去往她舅舅家,或许可以让阿翁打通关系送她去徐州,但是这也是需要时间的,少则三日多则半个月之久那在这期间可给她安排个落脚的地方才行啊!
“我也正苦恼这个,我打算把她送往她徐州舅舅家,可是在这几天也不知该将她安排在哪里要好,外面的客舍我是不放心的,她一个姑娘家到了外面定是少不了被醉汉刁难”
说到这里,阿樱心里震了一下,瞧着黎歌面上不悦,她正思索着左右也是难办,谁知李权再次开口替她解了围,“若是阿樱不介意,可到我那里去”
“这哪行,刚才已经让师兄破费了,现在又让你......”
李权打住了她,说:“不妨事,如今我也独立了院子平时鲜少有人打扰,你左右抽不开身不如先交由我来照顾!等你什么时候打点好了再来接人也不迟”
黎歌想想觉得这决定还不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确实抽开身,不如先把人放到师兄那里去也好过被人发现,黎歌转身低头问她,“阿樱,你愿意跟着权师兄吗?”
见她有些犹豫似是不开心,她替她解释道:“别害怕,你与权师兄也是见过一面的不是吗?如今我暂且抽不开身你先到他那里住两日,等我打点好了一切就来接你,如何?”
阿樱抱着琵琶低眉犹豫,咬着唇有些不愿可现在这种情况也由不得她做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把她交给师兄了”黎歌将她头上的草给拿掉,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给了李权,自己独自上了马车,她掀开帘子向二人挥手道别,随后车轮滚动驶向城门口
不远处的小摊上,瞧见这一幕的男人见他们已经走了从兜里掏出了两文钱随意的扔在桌上,随后用黑布巾蒙着脸匆匆离去
他一路走直到拐进一口狭窄阴凉的巷子,空气中散发着着难以言说的腐味,墙角下到处都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老鼠看到人赶紧横跨进了另一个洞
一直往里走就越凉,男子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没人便大步进了一家医馆,掌柜的看见也不拦像是已经见惯了,他大步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隔着一面屏风他将今日所看到的是告知与屏风后面的人
“主人,郑姑娘已经被带去了,只是不是跟着黎姑娘”
场面一度安静,水壶里的水烧开咕噜咕噜往外冒白气,男子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主人应此事发怒可就小命不保了
良久,后面的人才开口,懒懒道:“哦?去了哪里”
“被李家大公子带走了”
只听着茶杯被他掐碎,吓得男子全身发抖,吞吐道:“主,主人,息怒”
“那个老婢的尸体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焚了,没有人会发现”男子极速回应
“很好,你再去盯着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务必回我”
“诺!”男子擦了擦额间上流出的汗,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快步走出了门
屏风后面那人的手心被陶瓷片刮伤了一道口子,鲜血从手心出流出滴到地上与茶水混合交融,窗外黑云掩盖住了太阳,使得屋里的光线逐渐变暗
他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言道:“墨云翻滚,骤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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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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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从建邺那边一回来,刚到门口就看到刘瑾站在那里等着她,“若生,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刘瑾负手看向她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眼眺望远方,解释道:“知你要回来所以在这等着,以前光顾着到池水岸边钓鱼,却忽略了山门外的好风景”
黎歌顺着他的视线放眼望去,从山丘上俯瞰地上的景物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一排大雁飞过远处的建邺城在二人的眼里是显得那么渺小却又感觉近在咫尺,
“咳咳”凉风吹来,刘瑾轻咳了两声
“外面风冷,我们进去吧!”
黎歌挽着刘瑾的胳膊踏入山门,二人走在长道上路过一片林子,刘瑾特意指着那片栽满海棠花树的地方,对她说:“这是我昨天向宫里请旨让人栽种的海棠树,听闻你的闺阁院子里到处都种满了海棠,每到春日来临的时候花都开的很烂漫,你来这里也有几日了,怕你想家故而种些海棠花来缓解你的思家之情,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黎歌望向刘瑾所指之处,刚刚栽种的海棠花树还是一片青绿,她沉静的说了句:“你有心了”
想到今日的事,她忍不住还是想跟他说,“若生,你记得前日我不是跟你提过阿樱的是吗?”
“记得,怎么了?”刘瑾仔细的听着她说,“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见她了,被一个老汉插标卖首拉到我面前说要我买下她,刚开始是被吓了一跳等冷静下来才发觉是她”
“那你现在把她安置在哪了?”
“我被权师兄邀请去了茶楼一叙也没聊些什么,钱是他出的当时我也正愁着要把她放哪,他说要不就放他那,我想左右也抽不开身就先放他那待几天好了”
“你心里是有打算了对吧?”刘瑾话语沉稳,平静自如猜出了她心里的计算
“我打算将她送往她徐州舅舅家,过两日是初五正好回去看看阿翁顺便跟他说一声”
“去徐州也好总比待在这里强得多”二人边走边说着,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如银针般倾斜而下落于地面,黎歌打开房门突然一只白色毛茸茸、胖乎乎的小东西走入她的视线
“喵喵喵”
黎歌眼前一亮转而看向刘瑾觉得不可思议,问他:“哪来的猫?”
刘瑾从容道:“昨儿个刚捡的野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我瞧着可爱便收养了它,哦对了,我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海棠”
黎歌瞧着这只猫,看品种应该是波斯猫吧!它站在地上呆头呆脑的望着二人发出喵喵的叫声,突然一个敏捷的跳跃,黎歌下意识的接住它而自己也差点摔倒,“哎呦我的天,这么重你给它吃了什么呀”
“没吃什么啊!”
黎歌不再跟他废话抱着小海棠进了屋里,两人坐在茶几旁刘瑾整理下衣服,忽又想起喜宴的事便问她在宴席上如何,说到这个黎歌顿时没了心情,对他一通抱怨,“我早该听自己的,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这席面吃的真是膈应人”
“嗯?这话怎么说?”
这不说还好,一说她心里就来气把在席面上那八个长舌妇怎么背后议论自己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刘瑾听后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明明就是你的事又与我何干,再说了我要真的是红颜祸水,魅惑君心的货色早该在宫里当,当主子娘娘了怎么还会抛下所有过来陪你,真是来气,还有那个骠骑将军的夫人南宫氏,我明明没有与她有什么过节,若不是一个小婢女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她竟然在我的酒碗里下药,这,这太过分了”
黎歌气不打一处来,脑子跟不上说嘴的速度变得迟钝,刘瑾笑够了连忙哄住她让她别激动太过,随后又问:“你可知那八家都有谁?”
“我想想”黎歌思索片刻然后道:“有左右仆射的夫人马氏、武威候的夫人东方氏、车骑将军的夫人令狐氏还有其它封爵武将之妻,欧阳氏、张氏、公孙氏等等”
“这八家都是我之前的部下.......”刘瑾欲言又止,这时黎歌怀里的小海棠突然撒尿,感受到一股暖流浸湿了自己的衣裳,低眼一看满脸嫌弃:“哎呀!这家伙尿了我一身,我得去换件衣服”
“去吧!”
说罢!黎歌放下小海棠匆匆离开,刘瑾与它对视只是浅浅一笑,招手让它到自己怀里来,他顺着它的毛发就在这时大门又被打开,进来一名素衣男子,他察觉到了来人是谁,沉声问:“你刚才听到了吗?”
男子拱手道:“属下已经查明,事发之前那八家早已经投靠了王允,殿下,是否要.....”
男子看着刘瑾的背影,他虽表面淡定从容内里却早已愤怒至极,他沉声吩咐道:“去,把那八个妇人还连同南宫氏一起给我抓来”
“诺!”
刘瑾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制,小案上的香料已经燃烧殆尽却仍有白烟往上飘
午夜子时,夜色沉寂,风声萧瑟。九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夫人被人扔在一处干燥幽暗的石洞里面。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就寝却在睡梦中惊醒又被一群黑衣人打晕带走,再醒来时发现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一群黑甲卫手里拿着火把个个都戴上了一副面具,在这黑暗中看着让人不禁联想到传说中的鬼魂,看得人直叫人头皮发麻
一名士兵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九位夫人面前,她们嘴里塞着白布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扯着嗓子呼喊
这时又一名黑甲卫过来一个一个把她们嘴里的东西拿掉,松了口的南宫夫人满脸气愤,冲着这些人大骂:“你们是谁?竟敢绑架朝廷官眷,狗胆包天的东西,待会我出了去定要告诉主君,杀了你们泄愤”
无人答应她,这下她更急了气得全然忘了自己是谁,没有了京城贵妇的仪态,开始破口大骂,“你们的主子是谁?让他出来,我就不信堂堂天子脚下,竟然做出这等下流腌臜之事,最好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小心......”
“知道了又能怎样,南宫夫人好大的口气如今已经身处窘境还能叫嚣,我还是劝你省些体力,没得待会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
只见黑甲卫齐齐转身让开一条道,眼前的人缓缓走进,借着这点火光她们看清了脸
“太子殿下?”
南宫氏心头震动,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瑾,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他不是已经失势了吗?怎么还有权利调动军队,其他人当听到那四个字也都和她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刘瑾披了一件宝石蓝花鸟纹斗篷,抱着小海棠缓缓走进,他面带笑意坐下,令狐氏身感不妙全身颤抖,害怕的问刘瑾:“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召见我们所谓何事,我们都是一介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都不懂啊!”
刘瑾对向她随后淡然一笑,“怎么,这就害怕了?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日,是不是看着我失势连我的人也敢欺负,现在本殿就在这里,心里有什么不爽的大可说出来,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半响没有人敢说话,刘瑾挑眉冷冷道:“哑巴了是吗?现在我给你们光明正大说话的机会反而不说了,南宫夫人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你不是最会喊的吗?”
南宫氏虽然没有参与其它八位的嚼舌根谈话,但是她脑子转的极快,就说怎么宴席上喝了酒会腹泻,看来是早就被换了,完了被她知道回去跟太子说,这才会有今天的报复
南宫氏恨得牙痒痒,“殿下已经知道那日我们在宴席上做的事了?”
“这几个妇人里就属你聪明,说说吧!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南宫氏双拳紧握,愤然道:“我与郑家姊姊本是手帕交,若不是殿下当初不选阿樱,殿下也不会走到如今地步,荥阳郑氏也不会一夜之间就被灭门,她们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拜黎氏女所赐,是她狐媚惑主,祸乱朝纲”
刘瑾冷漠对视,听她一番愤慨的说辞想到白天黎歌与自己说的话,对此产生怀疑质问南宫氏:“狐媚惑主,祸乱朝纲?这些谣言不会是你散播的吧,就因为当初我没有选择阿樱?你替郑家主母鸣不平?”
事到如今南宫氏也没有打算隐瞒,“没错,谣言是我散播的,殿下可别看人的一张舌头除了说话没有别的用处,若是数百张嘴加在一起,这些唾沫星子也是足以淹死人的,不过那又怎样,殿下难道敢杀了我给那个丫头泄愤?”
刘瑾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不敢吗?”
南宫夫人怒气略减心里开始发慌,刘瑾继续道:“今日我敢把你们绑到这里来就没有打算让你们出去,怎么?还在异想天开,以为我会放了你们”
南宫氏顿时后脊发凉,后面的几个妇人听到自己快要死了有的直接吓晕过去,有的直接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刘瑾皱眉向一旁的邓为使了个眼色,他大喊:“谁敢再哭,先拿她开刀”
话落,所有人全都闭了嘴,东方氏怕死想要推脱罪名冲着刘瑾一脸哀求,“殿下,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事事都要我来照顾我不能死的,这些话都是马姊姊她们先开口污蔑的,我就是个旁听的不关我事啊!我保证,殿下放了我绝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马氏和其它人一听,她想推脱罪名自己出去,气得当场与她理论,“说什么呢你,明明你也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就是想自己独活好让我们下黄泉,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我就算死了也要拉着你垫背”
“马姊姊说的什么话,分明就是你先开口的,我们其他人也都是随声附和,头是你开的这罪名自然也要你来顶才是”
“好你个东方氏,原来你是这样个自私自利的人”说着,马氏就扯住东方氏的头发,一时间八个人扭打在一起,全然忘了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妻子,一群中年妇女在太子殿下面前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互相撕扯出尽了洋相
刘瑾第一次见这场面,没想到女人打起架来也那么狠,着实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今天还真是开了眼。
他让邓为上前去把她们拉开,邓为一挥手数名黑甲卫就上前将这些人拉开,场面才变得安静。
冷静下来的她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恶狠狠盯着其他人。刘瑾抚摸着小海棠的毛发,看着她们的样子不禁哂笑,都要死了还要互相指着对方,互相推脱罪名,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管别人死活,果然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是人心,最不能窥视的东西也是人心
“都打够了吗?你们以为我单单只为宴席上的事将你们绑过来,那可就太天真了”
东方氏咽了咽唾沫,小声问:“那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