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家小 姐下地干活了——梦几多呀【完结】
时间:2024-02-21 14:46:54

  “以前是有的,只是后来没有了。”徐京华解释道。
  “以前这宅子的主人呀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他母亲呢又是个戏痴。年轻时候三天两头的往戏院去,后面老了,走不动了,这宅子的主人就专门让人在她住的这院子里头建了个两层的戏楼,戏楼建成后是白天也唱晚上也演的好不热闹。”
  “可惜好景不长,后面那一家人犯了事被流放了,听说宅子主人的母亲在路上就没了,这宅子又辗转了几次,成了我们家。”
  “你爹爹听闻了这事后,惊叹之前宅子主人的孝心,所以就算当时住进来时戏楼已经不在了,也还是取了个明月楼叫着,也算是全了那位家主的一片孝心。”徐京华这段时间以来,难得说这么多话。
  “怪不得呢。”温元听完,心里的疑问一下解了两个。
  之前她还奇怪,怎么这明月楼跟任何一处她见过的院子都不一样。
  别的院子是青石板从院门通到厅门,最多的旁边有个池子,大的有小桥流水也不出奇,但那都是在旁边。
  没有说有像明月楼这样设置的,进院门的青石板路通到一半就断了,接着是一个大湖,要过亭子,走完一条曲桥,才能把断掉的青石板路重新接起来。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明月楼前身有个戏楼,需要防火。
  一推开院门,徐老夫人就在观水亭里朝他们招手了。
  “外祖母,小姨,大舅舅,小舅舅。”温元乖乖叫人。
  “欸,过来舅舅看看。”徐嘉琛扶着温元的肩来回看了几遍,像是还接受不了之前那么小一个团子,现在长这么大了的事实。
  看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到温元手里,“这是舅舅迟到的压岁钱,你收着玩,还有些别的,不好拿,晚点我让人送到你院里。”
  温元隔着布料摸了摸,是小元宝,小铜钱之类的,富贵人家用金银打了给小孩子的玩意。
  这一袋,出去能买半个铺面,更别说还有别的需要抬到院子里的了,她这舅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谢谢大舅舅。”
  温元这边还没谢完,小舅舅那边伸手过来又是同样满的一荷包。
  温元来这么一趟,还发了大财。
  人问过了,钱也收了,温元坐到徐漾漾身边去,和她贴在一起嘀嘀咕咕。
  大人聊大人的,小孩说小孩的,两不误。
  “什么,你们要回去了?”温元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噩耗,看向徐京华的眼里全是慌乱。
  徐京华没有说话,温元也就懂了,怪不得这段时间,她阿娘一直闷闷不乐的。
  “圆圆,过来外祖母这里。”徐老夫人见温元都快哭出来了,忙把人叫过来自己怀里拢着。
  “圆圆不哭,外祖母来了这么多年,也该回自己家了呀!”徐老夫人见温元低着头不说话,安慰起她来。
  “明月楼不好吗,这里也是外祖母的家呀。”温元试图把徐老夫人留下来。
  “外祖母很喜欢明月楼,可是外祖母的家在海市,那里也有人在等着外祖母回去呀!”徐老夫人摸着温元的头,“漾漾的娘亲也想漾漾呀!”
  温元不说话了,埋进徐老夫人怀里,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就跟着下来了。
  过了元宵,天气跟着暖和起来,徐老夫人一行人定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一月中的风还冷,一大早沿途的集市门面大多数都还没开,这个时辰正是好睡的时候。
  没多少人会放着舒服日子不要。
  却见有两辆马车并一行车队从温府出发,经过东大街时,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时发出的“哒哒”声打破了街上原先的寂静。
  这一行正是准备回海市的徐家人和送行的温家人。
  前面开路的是徐家兄弟、温清和和温玉章,各骑一匹骏马,后头跟着的是一辆稍显朴素的马车,更后面一点的则是一行车队还有不少箱子。
  虽然马车外面看着朴实无华,内里的装饰可是一点都没含糊的,里面供人坐着的软垫上铺设着软滑丝绸,暗绣花样,坐垫里填充的也是实打实的上好棉花,软绵绵的,坐久了也不会觉得累。
  脚柜下面还设了暗柜,暗柜里面除了常备着的新鲜瓜果点心外,还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可供途中消遣解闷。
  这车还是当年他们要从海市过来,特意命人做的,如今还是坐着这辆车从云边回海市。
  马车虽好,可车内众人的心情可就都不怎么样了。
  温元眼睛红红的,躺在徐老夫人怀里,两只手还握着旁边徐漾漾的手不放。
  “夫人,我们到城门了。”春露隔着轿帘禀报道。
  车内没人回话,也没人下车,等了好一会,徐京华才撩开车帘,在春露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眼睛里同样布满了红血丝。
  徐京华开了个头,后面几人也接连下来了。
  气氛死寂,没人开口,红眼对红眼,有人鼻子已经一抽一抽的哽咽起来了。
  温元是最先忍不住的,低头,眼泪在地上砸出了一朵朵水花。
  小孩子有哭的权利,大人可没有,他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赶着交代,时间不等人。
  “回去路途山高水长,不要只顾着赶路,身体要紧,多休息几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徐京华拉着徐月华的手叮嘱道。
  “阿姐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书信不要断了,家里有商队,什么时候书信往来都方便。”徐月华同样不舍,回话音也一哽一哽的。
  徐京华和徐月华两姐妹话说不停,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没顾及到,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结起来就是互相多保重,来日再相见。
  相比于徐家兄妹俩,徐老夫人和温老夫人话就要少得多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她们两个的年纪加起来,已是百岁有余,而从海市到圆月这段路,相隔千里。
  哪怕是上好的汗血宝马,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路,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就更别说是她们这个年纪还得顾着身体,路上慢慢走了。
  两人年轻时在海市认识交好,后来相别,再加上圆月的这几年,可能就是一生。
  此一别,怕就是再难相见了。
  腹有千言万语,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温元和徐漾漾这对小姐妹也凑在了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最后温元还从袖子里拿了什么出来递给徐漾漾,徐漾漾怔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红日越爬越高,他们不得不说再见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望我们都各自珍重,以待来日再见。”徐嘉珵跳下马过来提醒道,再上马时拍了拍一旁温玉章的肩膀,“章儿,照顾好妹妹和阿娘,也要保重自己。”
  车队重新整装完备,缓缓前进,温徐两家人隔着被风掀起的马车帘彼此红着眼不言语。
  直到徐家人的马车驶出了视线范围,京华才低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扶着温老夫人带着温元,上了刚才一路跟在后面,温府的轿子回府了。
  回府路上的轿子里,几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离别的悲伤情绪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府里,温老夫人一下轿子,就摆摆手拒绝了京华和温元的陪同,在贴身丫鬟秉香的搀扶下回松鹤院了。
  徐京华和温元同样伤心,回到意合院就进了内室。
  独留下一对这会谁也想不想起来的温清和和温玉章父子俩在风中凌乱。
  “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海市看外祖母?漾漾说他们住在水上,一到夏日,有碧连天的荷花莲蓬,有粉糯的菱角,还有螃蟹,可好玩了。”
  温元对徐漾漾说的海市向往极了,可惜这时候的交通不便,想去什么地方都难。
  “等你爹爹没那么忙了,我们一起去,阿娘和你爹爹还是在海市认识的呢,我们也好久没回去了。”徐京华说话有气无力的,还没从悲伤里脱离出来。
  温元决定要做个开心果了,她从塌上跳下地,跑回咸宜院,拿了幅画过来,放到徐京华半天了都没翻一页的书上。
  “阿娘你看。”温元当着徐京华的面把画展开来,里面是徐老夫人,徐家兄弟,徐月华和徐漾漾五人。
  “这是我之前在明月楼画的,阿娘你看我画的像不像。”温元献宝似的问。
  徐京华有些吃惊,她知道温元偏爱画,却没想到人像已经能画到神形俱备的程度了。
  见徐京华眼里的惊喜,温元又洋洋得意的介绍了起来。
  “这个呀叫全家福,我跟外祖母说好了,以后呀,我们每年画一张随信过去,他们也会画一张送过来,这样我们就像常常见面一样了。”
  这是温元知道徐家人要回海市之后,想到后世的全家福照片借鉴过来的。
  “好,这样很好。”徐京华的手摸着画像上人的脸,思念之情有所寄托了。
  而在往海市的路上,一行车队正在飞奔,与徐京华交代的身体要紧,慢慢走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车队的急促。
  徐嘉琛有些不安,他年前收到消息,说临近海市的泸沽、溪湖两地似乎不稳,恐会祸及到海市。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急着把徐老夫人请回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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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飞飞飞飞飞飞,吧唧,掉下来了……
第37章 万丈高楼一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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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人回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温元经过明月楼都还习惯性地推门进去,直到推门后铺面而来一片冷清,才后知后觉起来,人去楼空了。
  历了几次失望之后,温元后来就有意地避开了这一段路。
  温元在学堂里又一次想起了徐家人,这会是午膳时间,学堂里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也没人发现温元附近已经进入阴雨区。
  “圆圆,听说今日膳堂里有笋三鲜呢,你不是最爱吃的吗,我们快走吧。”温经悦逆人流而来,一个大嗓门就把温元从阴雨区拉了出来。
  “好,马上。”温元说着把书袋往桌肚里一塞,起身跟温经悦走了。
  旁边的人见到他们双人行,都见怪不怪的了,六人里就只有温元一个在稚青堂,每每饭点,温经悦总要从摘桂堂过来找她一起去吃饭的。
  几人到膳堂的时候,温玉律和温玉性早早点好菜在等着了,四人一起坐着又等了一会,越门堂才散课,温玉章和谢霄时两人姗姗来迟。
  傍晚,回温府的马车里只有温元、温经悦和温玉性三人,这种情况持续很久了。
  马上就是春闱了,温玉章和谢霄时都不准备靠家中荫庇等着补位,他们想试试自己斤自然是废寝忘食,把府里到学院来回的时间都省下来多看两本书了。
  而温玉律虽然还是秀才,这次不下场,但见别人努力,自己屁股也像着了火一样,二话不说就加进了废寝忘食组。
  所以现在还有心思每日回府的就只有无缘科举的温元三人,想到温玉律无缘的原因,温元又偷偷看了眼温玉律戴着手套的左手。
  手套是温元和温经悦一起做的,没有做少两指,而是在里用了东西撑起来,让别人看着温玉律五指还是齐全的模样,可是只有她知道,不一样了。
  温元回府习惯先去意合院,徐京华正和郑术在书房看各处铺子、庄子的账本。
  “这间胭脂水粉铺子,我看去年账面上都是亏损,位于东大街街尾这样地段,又是老店了,不该如此,可有了解过缘由?”徐京华出生海市商贾大家,看账本和对下面铺子里的弯弯绕绕向来是手到擒来。“是底下人虚报账目,还是确有其事?”
  “回夫人,是这铺子斜对面开了间西域香粉铺,照老奴看来那香粉远比不上我们中原的香料,可他胜在新奇,把咱们铺子的顾客都拉拢走了。”
  郑术一说,徐京华就明白了,人总爱新鲜,而东大街街尾的胭脂铺,不是温家的收入主源,卖的都是些不易出错,但也没有什么特点的胭脂水粉,如今被西域的新鲜玩意挤兑到亏本也是正常。
  “我记得这铺子的掌柜的李贺吧,年前与账本同来的是不是还有一封他的请辞信。”
  温家如今的铺子、庄子多,不缺这么一间耗心神还要亏钱的胭脂铺子,正巧这铺子的掌柜请辞,徐京华就生出了把这铺子卖了的心思。
  “回夫人,正是,李贺今年也六十有三了,说是根脉都在乡下,请辞回去享享儿孙之乐。”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查账是件劳心伤神的活,徐京华接连查了几日,这会是头痛眼涩的,正闭目养神着呢,门外的温元走了进来。
  “阿娘,圆圆帮你按揉按揉肩膀和头,舒服一些。”
  温元先是出声表明来意,让徐京华紧绷的肩膀一下卸了力,这才上手。
  “阿娘,刚才听您跟郑伯说,是不是要把东大街街尾的胭脂水粉铺子关停了?”
  按摩这事温元是熟手,常年帮府里的温老夫人和徐老夫人两位服务,功力可谓是练的出神入化了。
  “嗯?”徐京华正被按的昏昏欲睡呢,听温元这问话,精神一下又回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阿娘把它给我吧,好歹外祖母跟舅舅闲来没事的时候教了我好多生意经呢,可不能浪费了。”温元的语气里全是跃跃欲试。
  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有温玉律没法走科举路子,她想到了破局之法。
  要换普通人家,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开口要一间铺子拿来练手,还是东大街这样即使是街尾没个几千两银子也下不来的地段。
  这要求一出口,就算不被打折腿,也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
  可在温家,这还真不是事。
  特别是徐京华还是海市徐家人,谁不知道海市徐家的孩子,是从会吃饭开始就会打算盘做生意的?
  “想要呀,想要的话三日内写出个章程给娘看看,能过,铺子就是你的。”徐京华眼睛都没睁,说完没多大一会,就被温元的手法按到睡着了。
  晚上,温元在房里挑灯。
  温元知道在古代,女子是没法科举当官的,大多是幼为人女,长为人妻,老为人母,一辈子被困在宅院里,自己的命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所以她早就有行商的念头了,虽说行商这行也有鄙视链,也看不起女性抛头露面,可没有明令禁止,就是能做。
  一开始被看不起有什么要紧,她被看不起的时候多了,最后还不是有实力的人说话硬。
  更何况还有外祖母和娘亲这么个成功先例在她面前呢。
  温元不想也不会让自己活成囚笼里的金丝雀,她要当鹰,飞出这高墙大院,去看天地广阔。
  她脑子里满是想法,快到夏日了,奶茶冷饮无疑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可很快这选项就被她自己否决了,东大街街尾她是去过的,那里是胭脂水粉一条街,开吃食店不是好选项,到时候相邻店铺嫌弃吃食店的味道影响到他们的胭脂水粉这事就有的是架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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