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忍受,赶紧起身,嫌弃地嘀咕自己,往外走。
还躺在床上季圳然,闭眼,微不可查地,唇角轻轻勾了下。
等到池蕴再回来时,季圳然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她走近,扶起他喂他喝水。这会儿还挺乖的。
喝完水,池蕴怕他还有什么不舒服,又在旁边安静守了会儿。
但不知不觉,连池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等到隔天再醒时,已经不是昨晚坐得屁股疼的椅子了。
身上身下都是柔软的感觉。
但直觉太敏感,池蕴迷糊的眼睛还没睁开,就确认这不是她床的触感。要比她的床还软还舒适......
什么?!
要比她的床还软还舒适?!!!
就是这诡异的想法,吓得池蕴一秒睁眼。
甚至还一秒撞见了那奢侈的吊灯和那蝴蝶玫瑰墙壁!
“......”
池蕴吓得都快失声了。
快告诉她这不是801季圳然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客厅里隐隐约约的有声音。
是说明外面有人么?!
池蕴整个人都僵在床上,第一反应是猛的扯开被窝,去看自己的衣服。
还是她昨天那身......
还好。
但就在池蕴准备起身赶紧走时,“咔嗒”一声,卧室门的声响逼得她一秒摔回床上,裹紧被子,闭紧双眼。
在这微妙的动静中。
季圳然开门就见床上头发散乱,被子还全是皱褶的场景。
其实他刚刚出卧室时,是抚平了杯子边缘的皱褶的。
连池蕴的头发,他都帮她抚开。
现在......
季圳然无声地笑了下。
他故作静默地去了衣帽间,拿了今天要穿的衬衫西裤,走到床边。
把衣服丢在床上,先穿上西裤,然后随手就脱了他身上的浴袍,开始换今天穿的。
但好久,他脱完衣服,房间都没别的声音。
就在池蕴好奇什么时候能结束能走时,房间突然又传出一声开门声。
两秒,关门。
池蕴:“?”
他这是换好了?
正当她分不出太多思绪思考,睁开眼就要起身时,她的目光一晃,撞上了已经脱了上衣,只剩一条西裤还穿在身上的季圳然。
那光线之下,更喷薄的肌肉,白皙的线条,一路蜿蜒他的黑色西裤,比吸睛还勾人。
池蕴盯着,眼睛像被吸住,移都移不开。
她呼吸微滞,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
而站在门口的男人,气定神闲露着上半身,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色/诱般的,他的瞳色明亮含笑,姿态优雅,却隐约间,掺杂戏谑。
对上她目光,他慢条斯理开口:
“终于在换衣服的时候,等到玫瑰公主醒了呢。”
第34章
“玫瑰公主......”
四个字,空气都近乎凝滞。
池蕴手里还紧抓着被子的被边,就连被边都隐隐散发着季圳然的味道。这味道形容不出,却清冽低淡到让人不由自主会喜欢,会想去闻。
在防止自己进一步变成男人眼里,无可救药的变态。
池蕴身体僵硬,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慢慢松开攥紧的被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盯着他,忍不住,开口问:“昨晚,我不小心在你家睡着了?”
似是觉得这问题实在好笑。
季圳然敛眸,漫不经意地反问她:“从我床上醒来,难道是蝴蝶清早去给玫瑰公主请安的?”
这话的意思,你也不是不能理解成,是我主动到701把你搬上来的。
“......”池蕴百口莫辩。但现在局面微妙的一点是,昨晚是她接他送他回来的,她没功劳那多少也得有苦劳。她不是不想走,但他昨晚喝多了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难受要擦汗一会儿又要上厕所的。
当然,池蕴是正经人。
她最多撑着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更多的他进去自己进行。
然后再等他上完出来,她撑他睡回去。
来来回回的,搞得她累都累死了。
就因为还担心有没有要做的,她多留了半小时,没想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但这些,她总不能细枝末节全说出来吧。
给倒水,他说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给擦汗,他说原来你对我这么细心?
给送厕所,他说池蕴,怎么回事儿?连我上厕所都要送,你确定没在我进厕所之后做些过分的行为?
“......”
算了,池蕴感觉不说都比说了安全。
僵持不下的氛围。
池蕴回想着季圳然刚刚那句“从我床上醒来,难道是蝴蝶清早去给玫瑰公主请安的”,她清了清嗓子,又不忍心,多瞧了两眼这男人的肌肉,才指着他身上裸/露地说:“我承认,昨晚是我不小心睡着的,但我把你搬回来是真,你是都不知道自己醉成什么样儿。我出时间出力这事儿,你总不能污蔑我吧。”
污蔑?
季圳然轻笑了下,眼神浓浓的,深邃又沾染几分轻佻气,蛊惑起人优雅的更性感了,“那玫瑰公主想要小蝴蝶怎么做呢?”
“......”池蕴闭了闭眼,完蛋,脉搏都变快了。
季圳然说话的嗓音低沉到黯哑,她本来就觉得他声音好听。现在更像那种磨在沙砾上的磁沉沙哑,太拨动她心弦。
池蕴在逼着自己深呼吸把悸乱缓下来。
她指着他,认真说:“你最好赶紧把衣服穿起来,然后我出门,下楼,就到此为止。”
季圳然不为所动,“那我不就放你走了?你睡我床上这事儿怎么算?”
池蕴:“——!!!”
她强忍着快绷不住的情绪,控诉他:“不是,季圳然,怎么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我昨晚明明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睡着的!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睡到你床上?而且,你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我睡在你床上了么?!”
这话可太有引导性。
两个走向,要么是她自己睡糊涂爬上床的,要么就是季圳然搬她上去的。
池蕴可不想幻想第二种的可行性。
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她到底什么时候上他床的。
但诡异的是,季圳然在听完她这么激动的回复后,脸上的表情也从若有所思慢慢变得意味深长。像是准备了什么重磅结果来炸醒她。
他轻挑了下眉梢,淡笑道:“池蕴,昨晚为了给你让床,我睡的可是客房。早上起来,你睡的还挺香,我喊你几次都没动静。”
男人眉眼微扬,一字一句悠悠道:“我的床,就这么舒服么?”
“......”池蕴瞬间噤了声。
思绪乱成麻,但她还在勉强思考:“你昨晚不是都喝到不省人事了么?什么时候醒的?”
季圳然随口道:“十二点左右吧。”
这次,懵的换池蕴,“可......”还好她昨晚密切关注时间,现在,生怕让对面的他下不来台,她还委婉说,“昨晚我给你倒水的时间,也才十二点零五。”
“......”季圳然脸色一僵,说话不打草稿被拆穿的后果,他唇线拉平了些。
池蕴状似毕竟年长,多吃了一年的大米,也得包容包容胡话翻天的弟弟那种状态。她笑了下,故作温柔说:“没事的,记不起来我们就不记了。”
“.....”季圳然唇角轻扯了下,“池蕴,你昨晚拍我脸了吧,不是还摸了两下么?”
“什么?”池蕴都愣了。
季圳然一副“我当然知道你那些罪状”的淡定,漫不经意说:“摸完我脸还说想拍我的酒后蝴蝶玫瑰照,是你么?”
“......”
这下,男人从靠着门的姿势站起,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直到走到床边,他一脚微曲,一脚的膝盖顶在床边,微俯下身,任由上身将床上的女人圈禁。
他的肌肤、温度、气息都近在眼前,铺天盖地,就要浸染她。
池蕴的心紧了下,右眼皮狂跳,“季圳然!你干什么?”
这话问的都快没底气。
季圳然慵懒垂眸,手抬起,指尖闲散地划过她脸颊,最终掌心扶住她后颈,“池蕴,就这样,你还说对我没意思么?”
像是受不了再那样平淡无奇的拉扯。
他决心向她走短短的一步,“还是说,你在试探我,想先玩玩拉扯的爽感?”
“......”池蕴没想他这么直白。
但这么问,她大脑完全宕机,说出的话经过不了思考,“我看上去像这样的人?”
季圳然:“?”
感情这事儿,就算现在看上去的直白挑明,池蕴还是喜欢掌握主动权。
更何况,季圳然这一问,又不代表他还有感觉。兴许是八字不会一撇的事儿,这样的挑衅让池蕴不经意想到了曾经某件事,她绝对不能输一步。
所以池蕴以为季圳然纯粹是八卦。
根本就不是谈情说爱的暧昧。
她敛了情绪,回到平时那副油盐不进的状态,淡淡道:“季圳然,这些年,你不也有年下的追求者么?”
“比如小学妹,又比如......?”更多的可能性,池蕴不说了。她只唇角浅勾,露出撩拨人不负责的随意态度,目色艳丽道,“男人对于年下和年上的恋爱对比,难道不是更喜欢年下的稚嫩、娇气、可爱?对比年上,年下更讨人喜欢怜爱,难道不是?”
“......”季圳然能敏感地察觉池蕴骤变的情绪。
却抓不住变化的源头。
她的每句话都像在抵触男年下女年上的姐弟恋。
一如昨晚,阮舒瑗吃饭时候悄悄发给他看的,池蕴的表态:谢谢,我不谈姐弟恋。
当时季圳然还不明白池蕴怎么表露出对姐弟恋别于从前这样的态度。
他问阮舒瑗:“她现在喜欢比她大的?”
阮舒瑗摆手,“不存在的,这些年追她的所有比她大的,都维持不了一周。最短的几乎是当天两小时内就被情感扼杀。池蕴啊,出了名的医学系铜墙,市一院铁壁,现在都没人敢追她的。”
季圳然得出结论:“所以,追她的人很多?”
阮舒瑗勉强比手指计算,“这些年的话......也就不超过五十个吧,平均一年四......五个?”
季圳然:“......”
离谱。
但阮舒瑗还是给他喂了定心丸,“放心,大部分人甚至都觉得,池蕴不喜欢男的,你起码是安全的,没竞争对手。”
季圳然:“......”
现在,面对池蕴的这套理论,季圳然只好奇地低声问:“怎么?你很担心?”
池蕴淡笑,“我担心什么?”
她说:“我又不是没年下的追求者,但和年下玩拉扯的爽感,不觉得年上更有成熟魅力么?”
这等于直截了当地宣判,年下没年上有成熟感,也不够魅力。
季圳然脸上还若无其事,但心里早已波涛翻涌。
直觉告诉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池蕴才会这么抵触。
阮舒瑗还以为池蕴的不谈姐弟恋是开玩笑,但现在看来,池蕴是真对姐弟恋本身有情绪。
就算季圳然对外从不表现的他比池蕴小。
但年下是事实。
池蕴在准确地表态之后,推开半身微僵的男人,果断地起身下床。
她说:“放心,如果发生什么,我会负责。”
但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池蕴走的理所当然,她留下“谢谢”,感谢他的床,说半小时后可以顺路载他去昨晚的停车场,送他去拿车。
她顺便去医院。
一切都行云流水,将残存的暧昧亲手打破。
和曾经每次都一样。
......
季圳然整个半小时都处在沉默,难以置信,甚至匪夷所思的状态里。
最终对池蕴的状态分析,他想到了阮舒瑗曾总结的两个词:爱无能,性单恋。
追池蕴的她并不喜欢,她自己喜欢的也会亲手推开。
好像独身一人,是她最习以为常的状态。
把自己缩在只有自己的躯壳里,是最安全,最不受干扰,也最不会受到伤害的状态。
这在学术上,有个词可以概括:回避依恋。
这是阮舒瑗曾在提醒他池蕴这六个字后,在爬山出游那晚汇合之后,私下附加的话:“蕴蕴吧,这些年有三个很鲜明的特点。她会习惯性把亲近的人推开,不愿意和人深入交流,甚至是设身处地去参与他人的事务。但在交际上,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
“另外,她经常一个人,这只是她的习惯,不是倾向。她本身很没安全感,她的独身习惯是她很怕对人产生依赖,更对他人造成交往上的负担,所以她很少出游,而这次是例外。我很惊喜她会答应我们的出游计划。”
“其次,她对感情本身的抗拒是她情感上的矛盾。她很希望自己独立,但独立之余,她应该是希望有人能依赖的。但她很怕再被控制,控制后无爱地抛弃,所以干脆杜绝一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