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夫郎(女尊)——今序月【完结】
时间:2024-02-22 17:16:54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芍药——常用来表达爱慕之意。
  花盆用的是净白的瓷器,上面画着精美的图案,往上是芍药的花枝,花茎光滑直立线条流畅,再往上便是大朵大朵的芍药,芍药盛开的正好,花瓣轻薄,淡粉色的花瓣正在空中微微摇曳。
  赠君芍药,寄我相思。
  宿玉瞳孔一缩,在她灼热的目光下,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酥酥麻麻的奇异感自心底涌现。
  “谢谢。”宿玉伸出手指去触摸芍药粉白的花瓣,芍药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更显娇美。
  粉白的芍药与他细长的指尖相得益彰。
  随着他指尖的轻抚,宿玉的心也跟着不自然的颤了颤,纪衣容是个很好的人,她这般好,他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忍不住沉沦。
  可,人心易变,她对他的好又能维持到几时?
  想到这,宿玉悸动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人只能相信自己只能依靠自己,外力终为虚无。
  宿玉望向纪衣容,随即展露笑颜,五官明艳而又生动,“我很喜欢。”
  怕她不信,宿玉站起身,主动的朝她靠近,纪衣容下意识屏住呼吸,乌黑的眸子灼热而又真挚的注视着他,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松香,下一刻,唇上传来柔软,鼻尖的松香更浓了。
  他在主动吻她!
  纪衣容瞳孔一震,巨大的喜悦浮现在她眼底,眼前是他精致的眉眼,他闭着眼羽睫轻颤。
  她昨日为他吻去泪时,也是这般,纪衣容咽了咽口水,好想再感受一次。
  鼻尖的松香淡去,宿玉退了半步,唇角含笑,他眉眼温柔,似是春日里吹拂而来的春风,和煦而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纪衣容脸上倏尔一红,“我,我……”
  “衣容怎么了?”宿玉偏头含笑看着她,他眨了眨眼,无辜而又灵动,纤长的羽睫每扇动一下,好似都落在纪衣容心间。
  她滚烫的心不经意的随着他羽睫的扇动而跳动。
  纪衣容脸红如三月的桃花般,而始作俑者仿佛不知道自己带来的震撼。
  只见宿玉歪头,困惑道,“衣容,你脸怎能这般红。可是生病了?”
  纪衣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脸不在那么红,“没,没有,可能是天太热了吧。”
  “是吗?”宿玉以手掩唇,抿嘴一笑,流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笑意。
  他可是出自青楼,没人能比他更懂如何勾引人。
  不可否认,他是故意的,但她的反应由衷地让他感到愉悦。
  被戳穿的纪衣容反倒不甚在意了,若是能让他一笑,自己窘态些又何妨。
  古有君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如今,她也不过是效仿先人罢了。
  宿玉在笑,纪衣容就在一旁含笑看着他,目光无奈却又暗含宠溺与深情,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的衣服竟松开了几分,点点暧昧的红痕让人想入非非。
  昨日的记忆纷至沓来,她依稀记得手感有多好,纪衣容的眸色暗了几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身上的红痕,他的肌肤如此娇嫩,看来下次还要再轻一些。
  纪衣容低头弯腰,十分自然的伸手为他整理衣服,她目光专注,动作认真细致,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只是她脸上表情颇有几分不自然,“穿好,让人看到了不好。”
  宿玉凑近她耳边,似缠绵的情人在低语,“那衣容下次可不要留下痕迹啊。”
  他的声音很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上,不过转瞬,纪衣容耳与脸齐齐通红。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宿玉起身离开,连带着接走了,她给他整理衣服时因不便而放在桌上的芍药。
  宿玉捧着芍药往外走,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嘴里嘀咕着,“放哪里好呢?不如就放窗边,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
  这一刻,纪衣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如雷鼓般响彻。
  纪衣容再出来时,脸上的红晕已经淡去,白衣黑发,一举一动张弛有度,又恢复成那个翩翩佳人。
  宿玉正在给芍药浇水,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害怕弄坏了芍药。
  纪衣容来到他身边坐下,想起自己似乎都还没和他出去过,而再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
  纪衣容斟酌着话语,“过几天就是乞巧了,你想出去吗?”
  自来到这里后,宿玉便很少出去,从前是青楼中人,如今是做人外室,他自认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光彩事。
  但,宿玉低头思索着,她这么问显然是要带他出去,沉思了几秒,他便顺从她心意的点点头,“想的。”
  听到合心意的回答,纪衣容眉飞色舞起来,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到那天,我来这里接你。”
  “好。”宿玉依旧含笑回答,只是眼中了无生趣。
  一个合格的外室,偶尔也需顺从主人的需求。
  初时的感动过后,他又成为了那个封闭冷漠的局外人。
第15章 前尘往事
  落日时分,纪衣容突兀出现。
  她已有两日没来庭院了,这段时间,她如此频繁的早出晚归,已引起了哥哥的注意。
  为打消哥哥的疑虑,她本打算乞巧之前都不过来的,但今日家中发生的事,让她心中烦闷的很,本想随便走走散散心。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庭院外了。
  来都来了,她便索性进来了。
  少女情绪低落的站在门口,往日意气风发的眉眼,此刻有些黯淡失色,墨发随风摆动,日落后的天空灰沉沉的,她身上的孤寂感愈烈,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自认识纪衣容以来,她似乎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知礼自信的,这突然的孤寂感,不免让宿玉有一瞬晃了神。
  宿玉很快回神,在这个时候看见纪衣容,他是惊讶的,她一直是日出时刻而来,落日时分而归,从不在这里过夜。
  日日如此,从未更改过。
  宿玉垂落眼帘,纤长的羽睫轻轻的扇了扇,遮挡住眼里的思绪,他走上前,眼中流露出关切,声音温和,“衣容,你怎么来了?”目光又扫过她低落的脸庞,“可是有心事?不如与我说说。”
  纪衣容没有回答他,而是低落着自顾自的走到石桌旁坐下,她有气无力的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声音含着几分低落,“有酒吗?”
  都说酒能解千愁,她甚少饮酒,可今日心中实在太过烦闷,她也想试试一醉方休。
  自来到这里,宿玉便没有再接触过酒,如今这里自然是没有酒的。
  宿玉目光扫向默默站在角落的竹青,示意他去买酒。
  目送着竹青离开,他的目光又回落到纪衣容身上,只见她如历经暴雨后奄奄一息的花儿,失去了神采,他温声道,“竹青已经去买了。”
  “嗯。”纪衣容依旧低着头低落应道。
  宿玉不知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直接在她身边坐下,选择默默陪着她。
  天色已然昏暗,可庭院里容貌出众的两人,在这昏暗下却仍旧光艳鲜亮。
  她们靠的极近,两抹亮色交织在一起,像是彼此世界中独属对方的唯一的光亮。
  时间好像静止了,仿佛她们将这样一直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直到海枯石烂。
  直至——
  “公子,酒买回来了。”竹青怯弱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美好的静谧。
  “你先下去吧。”
  宿玉接过酒,因为不知道纪衣容要待多久,便直接让竹青下去休息。
  竹青乖巧的点点头,“公子有事唤我便可。”
  “好。”
  宿玉很喜欢竹青,竹青做事从不多问,也从不多看,他向来谨言慎行。
  在面对竹青时,他不用担心被他看不起,也不用担心从他眼里看到鄙夷的目光。
  毕竟,做人外室从来都不是光明的。
  宿玉取出石桌上倒放着的茶杯,他拉开酒坛塞子,酒香四溢开来,闻到酒香,纪衣容也有了反应,她抬头目不转睛的盯酒坛。
  宿玉好看的眸子扫过她的脸,她挺秀的鼻尖正在微动,似是在轻嗅酒香。
  只见宿玉抬高几分手,手中坛子微倾,清澈的酒水缓缓流入杯中,庭院中酒的香气越发醉人了。
  流水声止,酒满了。
  宿玉将酒放到纪衣容面前的石桌上,又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半杯。
  纪衣容出神的盯着面前醇香的酒,沉默片刻,她伸手端起,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不适感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纪衣容表情嫌弃极了,但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她也开口说了自来到这儿的第一句话,“真难喝。”
  听到她这么说,宿玉嘴角噙着淡笑挑眉,他端起瓷白的杯子注视着,瓷白的杯子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更显精美好看。
  他低头,浅饮一口,醇香与辛辣入喉,最终只剩酒香留在口中,宿玉细细品味着,虽不及春风楼中的酒,但也不错。
  虽有自己的见解,但宿玉还是垂着眉眼附和道,“衣容说得对,这酒也太难喝了。”
  说着,宿玉又颇有兴趣的啜饮了一口,醇香的酒在无意间沾染了他的唇,让他轻薄好看的唇越发红润,如此口不对心的行为,他做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纪衣容神色恹恹的,她抓过酒坛,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又一杯酒入喉,纪衣容闭眼感受着那一瞬间的灼伤,待那感觉过去,她睁开眼,眼底蓄满了低落,“阿玉,你说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在一起。”
  宿玉拧眉思考一瞬,认真答道,“也许有必须在一起的理由吧。”
  必须在一起的理由?
  纪衣容苦笑,如此说来,她爹娘的确有必须在一起的理由,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她们一见面就是无尽的争吵,每次局面都以不欢而散而终,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爹娘也是琴瑟和鸣过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心中甚是烦闷,纪衣容突然有了想了解他过去的想法,纪衣容突然抬头望向他,乌黑的眸子在如墨的夜空下熠熠生辉,“阿玉,似乎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家人,你的家人呢?”
  她大约是有几分醉了,眼中都有了朦胧之意,却还是执着的看着他,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家人?宿玉眼神有一瞬悠远,口中醇香的酒都变得苦涩起来。
  宿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看的眼中尽显冷漠之色,就是所谓的家人将他卖到青楼的。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的雪很大很冷,冷的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打冷颤,可再冷也没有他父母的心冷。
  尤记得那天,他衣着单薄的跪在雪地里,厚冷的雪淹没他脚踝,他身上冻的发青,整个人在雪中瑟瑟发抖,他声嘶力竭苦苦哀求着,求爹娘不要将他卖掉,然而他还是被不留情的卖了。
  还记得当时,他所谓的姐姐,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薯,她戏谑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与跪在雪地里单薄狼狈的他,截然不同。
  他想不明白,明明都是爹娘的孩子,可为什么命运却如此不同。
  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没想起来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如今回想起来时,一切都还是如此清晰,如此明了。
  当时的不甘,仿佛历历在目。
  再后来,他便彻底没见过她们了。
  想到这,宿玉淡漠开口,“死了。”
  纪衣容倒酒的手一顿,醉意散了不少,迷蒙的眼底也有了几分清明,眼底含着浓浓的歉意看向他,“抱歉。”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宿玉平静的将杯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他的眼底暗如深渊,所有情绪都藏入其中。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饮法,显然他的内心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一般平静。
  庭院又陷入寂静之中,不知何时,半弯的月牙儿悄悄的爬上夜空。
  宿玉抬头,望着悬挂在夜空的弯月出神,他自嘲一笑,眼中满是凉薄之意,也许他的人生就如这轮弯月一般,始终不得圆满。
  最终,纪衣容还是没在这里过夜,她怕她彻夜不归,家中会同上次一般,派人来查。
  天早已黑了,夜风吹起垂落在她肩上的几缕发,倒也不冷,她慢吞吞的走着回府,身后是被拉的长长的影子。
  ——
  “你回来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倦。
  纪衣容抬头,面色不自然的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纪如尘揉揉发胀的额头,关切的看向她,“还不是担心你。”
  闻着鼻前若隐若现的酒气,他又问道,“你去喝酒了?”
  “嗯。”
  这酒还是在宿玉哪里喝的,纪衣容多少有些不自在。
  “罢了。”纪如尘低叹一声,显然他也知道她喝酒的缘由,便也没打算追究。
  “早些回去休息吧。”想了想,纪如尘又不放心的叮嘱,“记得喝碗醒酒汤,不然明日,你只怕要难受。”
  纪衣容鼻尖一酸,哥哥如此情深意切的叮嘱,越发让她觉得对不起哥哥。
  “哥哥,我……”纪衣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就此全盘托出,这样就不用每日愧对哥哥了。
  “怎么了?”纪如尘抬手摸了摸她头底,看着她眼底有些发红,立即关切的询问道,“可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告诉哥哥,哥哥为你做主。”
  纪衣容眼底的红加深了几分,眼中泪水在打转,也只有哥哥才会对她这么好。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如果我做了错事,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纪如尘斩钉截铁道。
  “那以后哥哥生我气了,可不能不理我。”纪衣容默默的为以后事发,留有一定的余地。
  全然不知事情真相的纪如尘欣然答应,“好。”
  ——
  关好门,见冬忧愁极了,“小姐,以后可怎么办?”
  纪衣容沉默一瞬,她好像有些累了,无力的靠在榻上,低声的呢喃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总会有办法的。”
第16章 一同出行
  转眼间,乞巧节如约而至。
  长街两侧早已挂满了一排排喜庆的红灯笼,漆黑如墨般的夜色下,一排排红灯笼正荧荧发出明黄的光,万盏灯笼相连,气势恢弘磅礴,远远看去,像是盘踞在山脉上的青龙,坚贞的守护着此方土地。
  长长的街道绵延看不到尽头,街道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场面热闹非凡,节日气息浓重,欢声笑语融成一片,尽显国泰民安的美好景象。
  她来到庭院时,宿玉正垂眸安静坐立在院中,石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光影里他的脸明明灭灭,却依稀能窥见他卷翘的羽睫和如玉般的侧脸,青丝服贴的垂落在他肩上,画面美好如画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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