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依(重生) ——舒位【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6:18

  元轼低头捧起她的脸,掏出帕子,轻柔地拭去她的泪:“你遭罪如此,本王心里实在难受。”
  何龄落泪如雨,拼命摇头:“王爷,我都不妨事,只是暂且住上一段时日罢了。我这回,可连累了王爷?”
  她怯生生的样子,倒让元轼有些不忍,可这份不忍很快便烟消云散。
  “放心,京兆府还奈何不了本王。”元轼拉着她坐下。“可是龄儿,这次你惹到了陈家,多半不能善了。你可愿为本王再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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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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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龄不住地点头,恨不能捧出一颗心来给他看:“我当然愿意,王爷只管吩咐!”
  元轼握住她的手,面露愁容:“今日本王过来之前,听说陈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找到了方如逸暗中藏起来的铜模。”
  何龄惊道:“这些铜模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陈殊是如何寻见的?”
  “本王也不知,陈殊此人颇有手段……如今说这些也是无用,江介手底下还扣着陈容容,她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若是陈殊把铜模交到江介那边去,只怕会做实我们和东瀛人有所往来。到时候,就连本王也脱不了干系。”
  何龄有些不明白:“可是王爷,如今我身在牢中,要如何帮你呢?”
  元轼满眼深情地望着她:“你若想帮本王,便把罪责尽数揽下。”
  何龄立即答应:“王爷放心,我绝不会说出什么对王爷不利的话。只是这样的罪实在太大,江介肯定不会放过我,还请王爷想法子,找个与我身形相似的女子来,把我换出去……”
  一句话没等说完,元轼却从腰间取出一颗乌黑的丸药,放在她手心:“何家若有人活着,本王必会尽力帮衬。”
  何龄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手中的丸药,许久,才难以置信地仰头:“王爷这是,要我去死?”
  “龄儿,你助本王一场,本王此生铭记。等本王登上大位,便追封你为懿皇后,移你入皇陵,让你何家世代享用皇家香火。”
  元轼的语气甚是平静,可何龄只觉得,那字字句句犹如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剜着自己的心。
  可笑啊,真是可笑。
  她是何家的掌家人,京中那些沽名钓誉的读书人家,暗地里谁不羡慕她财帛丰厚,一出门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从前,也是有好些个世家子弟要求娶她,可她心里只有元轼一个。
  她为元轼出钱出力,做着卖过通敌的买卖,暗中处理过的人,不知有多少。她忍了这么多年,但元轼又说什么自己需要兵权相助,一定得娶武将家的女儿为妻,她这才忍不住,动了几回手。
  可到头来,掏心掏肺的付出,换得了什么?
  一颗逼她速死的丸药。
  从前她总觉得,元轼心里对自己是有情的,却不曾想过,为了保住梁王这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他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推上绝路。
  人死便是万事休,她相助元轼一场,本就是为求一个在世荣华,同享富贵,什么追封皇后,皇家香火,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罢了,难道死了的人,能落着半点好?
  这一刻她忽然清醒了,元轼何曾爱过她,不过是爱她手中的财帛,何家漕运海运的本事,爱他自己手中能因此不断积蓄起来的权力罢了!
  陈殊查出了私铸铜币的事,何家无用了,他便要把罪责尽数推给她这个掌家人,只要她一死,朝廷就查不到他梁王身上。
  这才是今日,他亲自过来的目的。
  “哈哈哈——”
  何龄扔掉丸药,仰头大笑:“原来王爷今日,是想送我去死。是啊,我没用了,翻不起身了,对王爷来说,是一个死棋,自然应该毫不留情地扔掉。”
  她愤恨难当,死死盯住元轼,从前钦慕不已的面容,此刻看来,竟如此作呕。
  “可是王爷忘了,私铸铜币,运送出海,岂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她冷笑一声。“我何家在京中,在山南都有诺大的势力,王爷杀我一人又有何用!”
  事情虽然说破,元轼却依旧面色平静,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丸药,轻轻弹去上面的灰:“自然不会只杀你一人,陈殊可是有不少暗卫兵力。”
  “你,你们!你们早就勾结一处!”
  何龄浑身颤抖,一下挣扎起来,想往牢房门口逃。可没等她迈出一步,元轼立即抓住了她,反手按在床上,右腿压住身子,左手捏紧脸颊,把丸药用力塞进去。
  何龄拼命挣扎,双手奋力拍打元轼,想把他推开。可女子的力气终究是小,无论如何也挣不脱一个非要置她于死地的男子。她被强行灌下好几口水,直到确定她咽下了毒药,元轼才松开手。
  “咳咳咳——”
  何龄捂着胸口,呛出一些水,元轼扫她一眼,眉间露出些厌烦,方才的含情脉脉,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转身便要离开,何龄忙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王爷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何家!”
  元轼冷笑:“放过你们?何龄,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学会,但凡做事,必须做得绝一些?”
  他微微侧身:“你死在狱中,何家人岂非不知其中有内情,若是他们有心要查,本王将来还如何安生?”
  “王爷,求你了……”
  “不过,看在你曾经相助本王的份上,本王会给他们一个全尸,至于别的,你没资格求。”
  元轼一脚踢开她的手,快步走出牢房,对守在门口的差役道:“何龄畏罪自尽,好好替她收尸。”
  “下官明白。”
  走出大牢,何龄的哭喊似乎仍在耳边回响,元轼仰头望着夜空,这样的哭喊声,他听过很多次,可每一回都觉得身心舒畅。
  无用的人,留在世上,皆为祸害。
  他是要往前走,往上走,成为万万人之尊的,岂能被祸害拖累。
  ……
  翌日,方如逸正在房中用朝食,余照却忽然来报,说江与辰和魏临从后门进来了。
  她忙放下筷子,往偏厅去,没等进门,便听见江与辰道:“……鸡尖汤有什么难做的,取两只小鸡的翅尖肉来,用快刀切成细细的丝,加些葱花、芫荽、酸笋、油酱,熬成清汤不就成了。除了鸡尖汤面,再做个煨蛋来。”
  “江国舅稍候,小人这就让厨下去做!”
  毛大树答应了一声,正要出门,方如逸却拦住他:“看看今早厨下都做了些什么,随意上两个菜来就行了,何必大张旗鼓地做什么鸡尖汤面?”
  江与辰探头出来:“如逸,一碗汤面都不给我喝,你赚了那么多钱,干嘛对我这般抠搜。”
  方如逸不理他,迈过门槛:“大早上的,你不在家用功,却来我这点菜。”
  “我是有天大的消息要同你说,连朝食都顾不上吃。”江与辰跟在她身后进来。“何龄死了。”
  方如逸一惊,立即顿住脚步,回头的瞬间,直直撞进江与辰怀中。
  “吓着了?”江与辰忙扶她站稳,拖过一张矮凳来。“何龄卖国通敌,早晚是要死的。”
  方如逸呼吸急促,半晌才慢慢坐下:“她死得好快。我昨日才把证据交给魏临,想来昨夜梁王就去了京兆府的大牢,逼她自尽了。”
  她想起前世种种,眉间闪过一丝恨意:“真是便宜她了。”
  “梁王的动作还真是迅速,我本以为何龄至少能拖上三两日,毕竟梁王走到今日,何家功不可没。没想到他竟这般心狠手辣。”
  江与辰坐在她身边,倒了两杯茶:“不过这也无妨,证据已然确凿,何家那几个知晓秘密的,我已经让魏临的人去暗中保护了,虽说到头来也是个死,但若是能交代些什么也是好的。”
  方如逸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可对何龄两世的恨意,却丝毫未减:“梁王心狠,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看来陈殊是要把何家的产业尽数吃下了,否则他如何劝得动梁王。”
  她思忖片刻:“这件事关乎铺子田产的生意,广惠库做事又一向低调,只怕江首辅不好出面,不如交给我。
  我虽折损了一个私铁坊,可木工坊、生药铺和珠宝铺都还在,找人四处打听一回,看看广惠库收进去的铺子田产,都被谁人买了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何龄的老家山南,照儿的妹妹就在那,也能帮着打听。”
  江与辰也不与她争:“行,那你让手底下的人小心点,要是有什么拿捏不住的地方,就让魏临的人去做。”
  说话间,毛大树端着一只托盘进来,江与辰低头一看,别说什么鸡尖汤面了,就是连个煨蛋都瞧不见。
  “大树,你这就欺负人了啊!我好歹是个客人,想吃个煨蛋都不行吗!”
  毛大树笑得满脸泛花,双手却飞快把菜肴摆在桌几上:“江国舅别见怪,小人是方家的下人,自然得听姑娘的吩咐。江国舅下回想吃鸡尖汤面和煨蛋,就跟姑娘说,只要姑娘开口,厨下一定做来。”
  方如逸捂着嘴直笑,江与辰没法子,摇头道:“你还真是个忠仆,算了,我只同你家姑娘计较,懒得为难你。”
  毛大树应了一声,又对方如逸道:“余姐姐说,姑娘刚才过来得急,连朝食也没吃上两口,不如姑娘就和江国舅一道用些,别光顾着说话,身子要紧。”
  “难为她想着,去吧。”方如逸点头道。
  毛大树出了门,江与辰把桌上的菜式推到方如逸面前:“我还以为你都吃过了,今日起晚了?”
  “在你家折腾了一天,比做生意还累。”方如逸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示意他一道用些。“我想着,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就在家中惫懒,谁知你却来了。”
  “在我面前你大可松快些,反正我也不是那些天天端着架子的贵公子。”江与辰咬了口肉包。“对了,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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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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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如逸喝了口绿豆百合粥:“你说。”
  江与辰慢悠悠道:“如今何龄私铸铜币的实证已经送到了大理寺,她自己又死了,何家败落只在朝夕。这件事一出来,你方家还有林掌柜的冤屈,自然也能一并洗脱。
  只可惜你花了那么多钱力和人力在私铁坊上,到头来却被广惠库拿走。我想着你是有经验的,手底下的人也都是现成,不如来帮我。”
  方如逸听得一愣,搁下汤匙:“你家何时做起铁坊的生意来?”
  江与辰笑道:“没做过啊,所以才想试试。”
  “难道你想把广惠库收走的那间私铁坊买下来?”
  江与辰点头:“我都想过了,你的人都是靠得住的,为何不用?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私铁坊交给你,我也放心。再有一个,朝廷已经把淳桦山的铁矿交给民间开采,被我舅舅沈家买下,他这段时日不在京中,把采矿的事交给我二外甥沈勤易,有这么一层亲戚在,我不做私铁坊的生意岂不浪费?”
  方如逸赞同道:“也是,铁矿开采的活都在你亲戚家手里握着,若再不知抓住机会,那银子都得让别家赚走了。”
  “不过,我也不是全为了赚钱。”江与辰的脸色严肃了些。“何家倒了,那些产业收到广惠库后,一定会在行拍卖。梁王愿意舍弃何龄,多半是与陈殊达成交易,让陈家把何家产业尽数吃下。
  我记得何家还有三间私铁坊,陈殊一个武将,哪里懂什么铁冶?自然还是要交给原来就在坊中的工匠们做。若是梁王要那些工匠继续私铸铜币,我们这边捏住矿山和铁冶生意,万一有什么需要暗查的,也方便些。”
  方如逸略略惊讶:“你的法子很周全,我怎么觉得,自打傅世子出了事,你倒变得沉稳许多,言语行事,不像从前那般横冲直撞了。”
  “胡说,我一向谨慎。”江与辰故意板起脸,低头搅着碗里的粥。“以前你只顾着自己的事,也不瞧我一眼,自然不知我。”
  方如逸忙道:“我怎么会不瞧你呢,你不是时常到我家里来商议事情么?”
  “那不一样……”江与辰嘟囔了一句。“总之,以后我就是你东家了,你得时时关切我才好。”
  方如逸只当他又为了什么在负气,忍不住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家眼看就要倒了,我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闲,做什么要给你东奔西走?”
  江与辰赶紧道:“我何时要你东奔西走了?铁坊的事,你让伍师傅还有林掌柜去忙就行。你不用操心别的事,偶尔我过来的时候,像今日一样用饭闲谈,不就很好?”
  他尝了口粥:“你家的饭食还真是不错。”
  方如逸故意沉下脸:“原来你是想上我家白吃白喝来了,怪不得今日一过来,就拉着大树点菜。”
  “我怎么会想白吃白喝?”江与辰忽然着急起来,一下凑到她跟前。“如逸,我是怕杜迁的事出来,你心里难过,特意来瞧你的……我下回不点什么鸡尖汤面了,你家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好吗?”
  方如逸不知他为何如此,望着他半晌才道:“你,你怎么了,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般紧张?”
  江与辰仍旧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道:“真的只是玩笑话?”
  “当然,我们是什么关系?虽说从前时不时要吵两句嘴,但你可曾见我真同你生气?”
  江与辰低头扯着衣袖:“你也不是没和我生过气,去岁你不是气我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么?”
  方如逸满脸无奈:“这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我都不计较,你还翻它做什么?”
  她一把端起江与辰面前的粥:“你还喝不喝了,都要凉了。”
  “要喝要喝!”江与辰赶紧抢回来,想了想,郑重其事道:“如逸,从前是我糊涂,今后我再不会瞒你什么,有事也不自作主张,一定先同你商量。”
  方如逸更加困惑了:“你,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无端端发起誓来。莫不是昨晚没睡好,魔怔了?”
  江与辰自知刚才那番话说得没头没尾,虽说是剖白心迹,可似乎说得太急,也不是该说的时候,方如逸反倒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事果然着急不得,还是得慢慢来。
  “怎么又不说话了?”方如逸摇了摇头。
  “大概是我昨晚没睡好……”江与辰喝了两口粥,话锋一转:“你兄嫂下月初是不是要去漠北?左大将军舍得孙女离开?”
  “他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大将军素来忠心为国,并不曾说过阻拦的话。”
  “漠北今年还算安稳,我爹说了,等你嫂嫂有了身孕,便给陛下上一道折子,让他们夫妇两个回京安胎。”江与辰想起什么,放下汤匙道:“差点忘了汝阳王府的事。这汝阳王真不是人,他把傅杉害得那样,还非要扮什么慈父,张罗着下月底把许家那长女娶进门来,给傅杉冲喜。”
  方如逸惊讶道:“就是那位今岁才十五的许风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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