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酌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2 23:07:11

  阿姀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就雇人一事特地去问了郑大。他们从前都是做这行的,想必也有更多人脉。
  随后在他的提议下,阿姀找到了郑大的弟弟郑二,由他牵头聚集了一批常干房屋营造的人,工钱合理人又勤劳,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了。
  衡沚老远见到阿姀走过来,笑了笑,地上果然是一堆还没搬完的竹筐。
  阿姀自觉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方才来的路上火气也消散了不少,尤其是见长得好看的人笑着,便更提不起火气了。
  垂头丧气地过去,无力朴实地问候,“早。”
  云鲤跟云程两人在后头对视一眼,都是看不懂。
  “我猜你要用麻袋来装桃子,猜得倒是很准。”衡沚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跟着,伸手扶了扶阿姀鬓上将掉未掉的那只带坠子的钗子。
  钗头重而钗尾轻,果然是要掉的。
  “别动。”
  衡沚轻声,手臂也横过去将她拦住。技艺不精,比对了再三才敢动手插进去。
  怕拽疼了她的头发,简直比握刀枪控制的力道还要难。
  “好了吗?”阿姀也怕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
  那天夜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气氛烘托到了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地步,月光如轻纱缎一般柔静。
  衡沚垂下了头,去寻她皓齿明眸,阿姀仰起头来,环住了他的肩膀。
  随后——
  “嗷!嘶——头发、头发!”
  彼此似乎都想起了这轶事,不由莞尔。
  “咳咳!”
  总有破坏气氛的状况。
  “两位,进来恩爱吧,站在门口像什么话。”褚惠板着脸,对着两个抢桃子的贼,更加心生怨怼了。
  不仅抢他的桃子,还要败坏他的门庭!
  脸都快挨在一起了!
  光天化日的,真是败俗。
  一各侯爵一个公主,还讲究都是有身份的人呢。
  顷刻间,人身分离。
  八月里的燥热卷土重来,从耳根烧到了两颊。
  大门闭合上,阿姀卷起袖子,“我说,小褚啊?”
  人准备训话,自然端了两分架子。
  衡沚微微一惊,但难得一见这幅场面,好整以暇地在旁围观。
  褚惠更是惊诧地回头,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在叫他。
  “公主这是何意?”
  “哦。”阿姀点点头,下巴一扬反问道,“你也知道我是公主?于公不务明君臣之意,于私你现在的权柄都移交给了我,我还是上属,摘你几个桃子补贴公堂怎么了?”
  褚惠瞠目结舌,也没料到她原是这样一个强词夺理的人。
  阿姀不紧不慢,接着清算,“司银查出的空缺,你知道有多少吗?魏虢晖和刘敬铭,已经底下一众仗势无法无天的小喽啰们贪墨,你知道一共多少数目吗?你这十几颗桃树砍了再长再砍,都不够赔的。”
  “那你这么称呼老夫,就不怕折寿吗!”褚惠无话反驳,气得脸色酱红,指着阿姀口不择言。
  小侯爷这时便不再看热闹了,笑意一敛,冷眼过去,“你不妨想好再说话。”
  褚惠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走去桃树下之前,阿姀想了想,还是回头告诉了褚惠一声,“我若是真的怕折寿,就不会在每次为人哭坟的时候,心里都想着沈琮和沈琅了,你说是吧?”
  笑容明丽,却暗藏刀锋。
  “疯子,姓沈的全是疯子。”褚惠落荒而逃,回到他那个阴暗的书房里去,口中呢喃道。
  衡沚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想阿姀一定会自己爬上树去摘,所以拿来一副手套,准备强制她戴上。
  桃子是香甜多汁的好桃子,那果实上的绒毛确实恼人而难以清除的。
  褚惠这桃树养得极好,可以说得上是风姿俊秀,粉红的桃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少女般姣好。
  “要不要比?”阿姀敲敲衡沚的肩膀,“一炷香,看谁摘得多。输了我便用今日摘的桃子亲自做紫苏桃子,如何?”
  这还是同如醉学的,她尤其擅长做这些,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吃食。
  阿姀同秦熙一起习武,臂力体力都有所提升。加上人并不畏高反而享受爬树的快感,衡沚顿时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这么肯定会输?”衡沚拎起个筐子给她。
  “难道你不想赢?”
  话里的撩动,惹得衡沚盯了她片刻。
  彼此之间的赢心不分高下,可总有一个更想胜的人。
  阿姀心口不一,眼中却是志在必得。
  “好。”衡沚挪开眼,不看人时却忍不住弯了弯唇,“只要你想。”
  那就让你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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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姀:觉得桃子好吃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儿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桃门(双手合十)感谢在2023-04-09 22:49:32~2023-04-11 23:3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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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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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有人作弊,在对手专心摘桃的时候偷偷摸摸瞄一眼,自己的筐子丢一个,再悄悄给对面的筐子丢一个这种事。
  云鲤笑嘻嘻地站在灶台后面,端了一盆水洗桃子,“这就叫……心有所属?所以桃子也有所属。”
  阿姀手里拎把莹莹亮着的菜刀,笑得也莹莹地,“好你个云鲤,最近与我不亲了是吧,怎么不说是我情愿认输来洗手作羹汤呢?”
  说起恭维自己的话,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云鲤撇撇嘴,“就是因为与您太亲了,才压根不信这话呢。前几日去送东西给您,如醉姐姐亲口夸赞掌柜娘子有心,学了紫苏桃子准备给做工的人们消暑呢。”
  随后又悄悄念叨了一句,“那主子还不就是个试菜的。”
  唉,小姑娘太聪明,也不好骗呢。
  由此可窥,现在外头的话本子也不太好写了吧?烂俗了些,苦情了些,同现实脱节了些,那清醒的姑娘们丝毫不买账。
  阿姀自己也是不买的。
  更何况“公主哭错坟”这些荒谬之言,就更不会有人信了。
  一个潜在的威胁,也无形之中化解掉了。
  阿姀操刀的时候屏气凝神不言语,生怕不注意刀刃就撞到手上了。切好了一颗桃子片后,才啃着桃核不紧不慢地回复她。
  “我们云鲤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中我心中所想了,真是心有灵犀啊。”甚至腾了只干净的手,过去捏了捏云鲤圆润的脸颊。
  活像个登徒浪子。
  话虽这样说,但此举乃是谋算,并不完全是因为抠搜。
  为了确保工期与银钱同时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必要的节俭是不可或缺的。
  谁家盛夏寒冬开工,都少不了凉饮热汤作衬,方显得是个仁慈的东家,阿姀自然也是要随俗的。
  此时的凉饮不过绿豆汤与凉茶一类的,无论是清凉还是味道,都比不上那日如醉做的紫苏桃子沁甜。
  桃子嘛,现在已经白得了。紫苏嘛,后院厨娘种了好大一片。
  甜度嘛,方才尝了尝桃子,完全足够甜。
  现在万事皆备,就只差备菜开工了,无形之中便省了一大笔消暑费,连糖都不必去库房支。
  “好了,这几个便够我们吃了,快洗洗手,去院子里盯着点,最近那几只兔子总打架。”阿姀怕洗多了桃子,云鲤手上痒,索性将她赶去休息。
  “是,我这就去。都说兔子会假孕,可那日有大夫来,摸了摸小白的肚子,说真的是怀了小兔崽子了,怪不得脾气不好呢。”云鲤擦着手,一本正经地说。
  阿姀难以理解兀自摇了摇头。
  云程送来的时候,明明说这三只是一个洞里掏出来的。
  怎么能……
  厨艺有限的公主殿下,在长达一个时辰的切桃子、洗手,又煮桃子紫苏、再洗手的反复之后,总算是将五人份的紫苏桃子饮端上了桌。
  蝉嘶月明,小院里的石桌旁,衡沚已然沐浴宽衣,顶着盏烛火看什么东西了。
  好热,阿姀看着就后颈冒汗。
  原本想给赵姑姑端一碗,好不容易逮到她今日来这里,谁知老人家睡得早,灯都已然熄了。
  “放饭了!”
  木头盘子被放在石桌上,压住了两页信纸的页脚。
  衡沚由沉浸在几行墨字而延伸出的些许布局中抬起头来,逆着月辉之下,只能循着心中的印象,大致描摹出了阿姀的五官来。
  此时才发觉,月满星桥,高高地挂着,近的只有眼前的人。
  和若即若离的桃子甜味。
  或许还有些茶的清香。
  一人分了一碗,可剩下的三个云字开头,全都识相地走远了。
  省得干站在这石桌边,比桌上的烛台还刺眼。
  “味道如何?”阿姀轻啜了一口,问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仍是要问问衡沚的意见的。万一众人口味不一,倒成好心办了坏事了。
  果然是茶。
  那清甜又有些微苦的味道回荡在唇齿之间,汤是凉的,沁人心脾。
  “可以开店了。”于是小侯爷朴实地评价道。
  对阿姀来说,溢美之词都是空有皮囊。夸她兰心蕙质,什么天香国色,都是俗话,尚不如家有万贯,阿姀会笑着回敬一句借你吉言。
  若是想与她套上近乎,不了解的人是很难找到这一不二法门的。
  夸人要夸到实质上,小侯爷浪迹官场也算这么些年了,如鱼得水。
  “好,那就这么定了。看天色明日也是烈日当头,送这个去正好。”被压住页脚的几页信纸,阿姀放下碗,细心地将它们扯出来,“这是什么公文?”
  衡沚继续享受清凉的饮子,扬了扬下巴让她自己看。
  展开来,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眼力还真是好啊。”阿姀感慨着,默读了几行。
  倒不算是公文,是召侯府邸的隐卫从楼关递回的消息。
  旬日前,楼关的郎将按照衡沚的吩咐,升迁了两个根本无军功的陪戎校尉,调任驻守楼关西门。
  西门距关口将近七十里,看似毫无联系,却又指不出哪里怪异。
  虽说这一决议引起了些质疑,但军中的规矩便是服从,几日之后便也无人再提了。
  楼关的守军加训越来越频繁,或许百姓们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丝毫不觉得城中有什么变化。只有身在军中的人有所发觉,战局已然将近了。
  后面的便是一些边防军情,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
  “为何,要升迁这两人?”阿姀颇为不解,楼关是重镇,且衡沚也并不是纵容军纪不严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衡沚略一摇头,“不是那种关系,是另一种关系。”
  阿姀探究的目光,仍没看懂。
  另一信封里,衡沚展开一张图,拿走了木盘,用烛台镇纸。
  “布防图啊,这么轻易就给我看了?”阿姀甚至身体向后倾了倾,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怕什么。”衡沚好笑地再将她扶回来,两人的位置才好同时看一张图,“殿下是大崇的殿下,自然不会泄露布防图。”
  他那冻湖般的眸子闪着看透一切的意气。
  “况且世人眼中,召侯与夫人一体,若真的泄露了布防,我只好以死谢罪了。”盛着浅浅一碗底饮子的碗轻轻撞了撞阿姀放在手边的那只,倒是赖上了。
  阿姀眼眯了眯,受不了他的样子,“有何指教啊,召侯大人?”
  一带远山率先跃然纸上,以此骛岭为基准,沿着水路向南是恪州城,向北是丘几道。楼关便在于山最远的北处,背靠游北草原,孤耸在大崇与游北的边界之上。
  “出了关外,草木鲜少,除了些低矮丘陵,便再无遮蔽之处,更难以趁守军不备突袭。”衡沚指向画出城楼的地方,收起了不正经。“楼关城高墙坚,五步一岗,若是想强攻,几乎不可能。”
  “若是阿姀,拥军十万,欲攻城,将何如?”衡沚抬眼,认真道。
  阿姀轻吸一口气。
  数门功课里,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兵法。
  从前怀乘白欲借珍珑来点透阿姀于兵法之上的窍门,奈何学生本人天资有限,老师也并非武神在世,所以次次借以败北告终。
  如此纸上谈兵不躬行,更是难以参透。
  甚至阿姀的对弈也受了很大影响,越来越像臭棋篓子了。
  所以一谈到用兵,阿姀便顿觉头疼。
  尚书府书房中那顶了半面墙大小的大崇疆域图,又浮现在阿姀的脑中。
  “攻城……”阿姀想了想,“既然你说了从正面难攻,那就迂回?”看了看城后,又是举棋不定,“西面与东面。一处是山,一处是官道,接住了燕陇道的边城。”
  一处好借山势,一处城低好借人势。
  若要求快攻快得,自然从楼关西城门入,隐匿在山上,或火箭烧城,或趁夜突袭,都是上选。但极易被发现,否则便是人财两空。
  若要求缓而稳之,少喜神赚大回报,自然从燕陇道的络县入,络县非用兵之地,自然也不如丘几道守备充足,届时用城中钱粮补给,便如白得一般。
  随便攻入城是小事,若求后续长驱直入,又难以抵挡从丘几道快速增援的大军。
  只是为了稳妥而选择攻东,似乎并不高明。
  “攻西,但不伏在山间,而是趁夜偷袭两侧谯楼,用暗杀,一处佯装收到伏击点起狼烟,一处看城中形式与远处传信。为了应敌,城中守军自然全部聚在城门处,令拨一路人马从搭梯偷入城,前后夹击,再开城门迎军。”
  阿姀是掂量着说的,越说心越虚,羞赧地摸了摸耳垂。
  这是一个忐忑的下意识动作,行军一事上,衡沚的能力远比她强了太多,自己这一番注解,有些班门弄斧之意。
  阿姀不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衡沚眼中的赞赏。
  前半部分阿姀的分析完全没错,甚至正反两面都考虑到了,比起常在军营行走的几个副将谋士只谈优势胜局,不论缺陷,已经习惯了以此鼓舞三军来说,全面周到得多。
  这是她的长处。
  “我倒觉得,与此之上,殿下亦有成长的空间。”他刻意用了敬称,像是回应前不久阿姀的某些决策似的,潜移默化地教她铺起路来。
  是教,而不是替。
  坐享其成有何有趣,何况千金一诺,话放在了前头,不会助她便是不会助,若是只当夏夜谈资,却无伤大雅。
  “恪州已与游北人交手数十年,算是参透了彼此的习性。他们若选,也一定会从西进攻,但一定不是快攻,而是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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