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噎得白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到,随即发现林琛只是用了个“比喻”,可好巧不巧这比喻就是正确答案。
“没…没有…就是当时他那个样子把我吓到了,浑身是血,都快没气了”白苏强行圆了回来。
林琛点点头,不再追问白苏,倒是对叶舟翻了个白眼:“居然让你歪打正着碰上个受害者。”
“诶,师父,你觉不觉得这起案件像是报复性杀人?”叶舟突然道。
“嗯?”林琛看着叶舟,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ʝʂɠ你看啊,刘福军和里面这个人都是倒卖尸体的,现在又都出了事,剩下的同伙还不知所踪,但假设就这两个人,会不会是被哪个尸体的家人发现了,产生的杀机?”
“你这个猜想很有可能,动机也足够。”林琛沉声道。
“村里人说,他是和一个叫王老三的人一起打工的,可最近他回来了,却没看见王老三……”白苏道:“还有,他家工具上的泥土很新,最近应该用过,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最近被盗过尸的家庭。”
白苏把陈无妄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看着林琛与叶舟的表情,有些得意。
第28章 红嫁悲——8
手术结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男生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还没醒,医生跟林琛交代了几句就将他推进了病房。
白苏身上的血迹经过氧化已经变成暗红,她也没空处理,看叶舟把那人的照片发给局里同事查一下身份和家人,顺便查一下最近谁家死了女儿。
剩下的就是等,等消息,等陈无妄的电话。
期间白苏给陈无妄打了个电话,却显示他的手机关机。
“对了,这个刘福军,家里情况都查清楚了,有个儿子在上小学,还是在慕州,老婆一般都在县城里带孩子。昨天晚上他老婆来了,说他平时其实不回去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老三经常叫他回村里住……”
“村里?”
“嗯,他老婆说他们赚了钱之后都不怎么回去了,孩子住在那屋子里总生病,哦!我问她刘福军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做什么工作的。他老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说刘福军只告诉她是给工地干活,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两年前在家里供奉了一尊钟馗,后来孩子生病就少了,不过她也不喜欢那个房子,总是阴森森的。”叶舟解释。
“工地?他对他老婆也不坦诚啊?”白苏皱眉。
“已经拿了照片给慕州几个工地看了,有几个说好几年前他确实在工地上干,后来就没来过了……好像去做别的生意了。”
所谓的别的生意,大概就是挖坟掘尸这种勾当。白苏撇了撇嘴,表示对这种行为的不耻。
“刘福军的照片我给叶千雨看过,她说就是这个人,其他的她也不清楚了。”
“我知道谁清楚。”白苏看向叶舟,认真道。
“黎深秋的父母。”
……
正好白苏担心陈无妄,这样一来也有借口可以去河口村一趟,但这里不能没有人,于是林琛被两个人撇下,林琛也愿意两个人出去锻炼,而且叶舟也算是老人了,带带白苏还是绰绰有余的。
同温雨欣要了身干净衣服,两人便向河口村出发。
然而刚出医院,迎面就看见两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走,背上还有另一个人。
狼狈不堪的样子让白苏差点同他们擦肩而过都没认出来,反而是孔恒之身上的道袍让她目光停留了几秒才难以置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陈无妄?”
眼前的陈无妄甚至没能抬头看白苏一眼,脑后的小尾巴散开,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无力地垂在孔恒之肩膀上,身上小褂破乱的拿个碗就可以在医院门口蹲着了,嘴角处还有血迹,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年,还是挨打了的那个。
相比之下孔恒之其实也好不了多少,脖子上四道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和刘福军以及昨天晚上那个男生身上的如出一辙,道袍也脏烂不堪。
两个人站在一起,更像是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半桶水道士。
“陈道长!”叶舟嚎了一嗓子上去查看陈无妄的情况,白苏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将陈无妄的头发撩到耳后,查看了一番抬头问问孔恒之:“怎么……怎么回事儿?”
“说来话长,赶紧叫人给他检查一下,估计会有内伤,我刚刚看了,没什么外伤,但是吐了点儿血,又晕过去了,肯定是伤到了内脏。”孔恒之面色焦急,即便是与陈无妄看起来不对付,甚至是两个道观之间的恩怨,但他仍不可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陈无妄受伤跟他有关系。
说要去河口村的白苏有些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最终还是案子第一,嘱咐孔恒之:“你们就在医院等我,我忙完就回来,要是他醒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孔恒之也着急看医生,连连答应之后便背着陈无妄去了急诊。
路上白苏不放心,给温雨欣打了个电话:“我有个朋友受伤了,你不忙的时候帮我看一下,在急诊楼。”
“什么朋友?”那边的温雨欣问。
“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那个算命的?”
“是道长!”白苏纠正,全然忘了是自己第一次跟温雨欣说起陈无妄时一直用“算命的”来称呼他。
“他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你在关心他?”温雨欣挑眉,可惜白苏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别问这么多了,我现在在出任务的路上,总之他们也挺好认的,看起来像骗子……穿着道袍像cosplay的那两个。”
温雨欣应下来,白苏才挂了电话,一转头叶舟正好往这边瞟,看这样子已经不是瞟第一次了。
“干嘛?”白苏问。
“在和温雨欣打电话吗?她有问到我吗?”叶舟一脸期待。
白苏笑了笑,继而认真回答:“没有。”
这么说的结果就是一路上叶舟都没理会白苏,但白苏难得清静,不停地看着手机有没有消息或电话,可天不遂人愿,不管是陈无妄的还是温雨欣的,都没接到。
到了黎深秋父母家,白苏没时间再关注手机,注意力集中开始工作。
黎家完全看不出来前几个月才死过女儿的样子,还在装修了房屋,并且正在施工中,门口有人在和水泥,黎母撑着伞看着工人汗流浃背地工作,嘴里还叭叭个不停。
“你们可别偷懒,我知道你们是按天结算工钱的,想多拖些时间,我就在这里盯着你们,别想骗我!”
尖细的声调让人听着就不舒服,白苏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白苏深呼吸一口,换上标准的笑容,决定拿出职业素养来面对一会儿可能会遇到的狂风暴雨。
本来白苏觉得黎家和秦家之间关于倒卖尸体的罪名是落实了的,可后来查过两家人的流水,确实没有金钱往来,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但看着黎家门口的砖瓦材料,白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秦家能做这么大,必然是有真本事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露出马脚,这些交易,也许用了另一种方式变现呢?
秦家本就是做房地产起家的。
但这些猜想毫无意义,白苏也没有证据,抛开不必要的想法,白苏上前几步。
“黎阿姨,又见面了哈。”
黎母一愣,白苏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如今听见她的声音,背后都是一凉,怪不得今天早上一直觉得右眼皮跳。
黎母也不含糊,丢掉伞抄起一边的扫帚护在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白苏,“你来干什么?”
“阿姨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点事情。”叶舟连忙上前打圆场。
黎母看了看叶舟,又看了看白苏:“有什么事情就站这里说吧。”
叶舟回头看了看白苏,觉得让她说出来不太容易。
毕竟容易再次把倒卖女儿尸体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
不过目前没什么其他办法,叶舟硬着头皮问:“你知道刘福军的同伙还有谁吗?”
黎母一听就跟点了引线一样炸起来:“什么同伙!你们又想套我话是吧!我说了我没有卖女儿!那是我们两家商量好的,银行卡你们也查了,都没查出来什么,现在还来问什么!滚 !”
黎母说着 还抱着扫帚往前冲了几步,想借此吓走白苏和叶舟,可两人哪那么容易被她吓着,黎母挥舞起扫帚的动作在经过正规训练的叶舟眼里就像慢动作,伸手便接住了落下来的扫帚,两人甚至动都没动一步。
“我们来不是想给你定罪的,但是你要是打到我们了,我倒是没事,我这个师妹身娇体弱的,要是再被打出个好歹,那可就是袭警。”叶舟认真道,好像真的在给黎母科普。
黎母闻言看向白苏,有种被喂了一口了苍蝇的复杂心情。
白苏收到信号,手一抬摸着额头装作被太阳晒到的样子,“哎呀,这鬼天气,热得我胸口疼。”
黎母神色更加不好看,却是被这波操作恶心到的。
“到底要问什么!”黎母丢下扫帚,拍了拍身上的灰。
“就一个问题,刘福军那帮人还有谁?”
叶舟换了个问法,用“同伙”确实像在给黎母挖坑,可是即便这边黎母露了馅,那边秦峰也难以突破,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眼前最要紧。
黎母沉默了片刻,狐疑地打量着两个人,最终在他们“诚挚”ʝʂɠ的眼神里确认他们好像确实有正经事,加上同村刘福军死亡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本不想和警察结下梁子的原则,黎母才没好气地开口。
“王老三呗,还能有谁,不过最近村尾那个二蛋好像也加入他们了。”
“二蛋是谁?”白苏问。
“大名叫李志,父母都死了,也没读过什么书,,整天游手好闲的,出去打了两年工就回来了,被王老三拉入伙的吧。”
“是不是这个人?”叶舟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黎母就瞥了一眼,点点头:“就是他。”
白苏和叶舟交换了个眼神。
“那王老三最近去哪儿了,你知道吗?”白苏继续问。
“不是说只有一个问题吗!”黎母不耐烦。
“你总不想我们再来找你吧。”白苏搬出杀手锏。
黎母被这话噎住,骂了一声才道:“我怎么知道在哪里,我跟他又不熟,你们去问李志啊,诶?他今天怎么没来,平时他没事就在村里瞎晃悠偷人家东西。”
黎母并不知道李志现在在医院里,白苏也懒得解释。
“诶,那你们村尾那个土砖房是不是李志家?”
“是是是,问完了吗?”黎母就差直接赶人走了,不耐烦三个字都贴在脑门上了。
“最后一个问题,最近附近有没有谁家死了女儿?”
来都来了,白苏也是顺口一问,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刘福军几人应该不会丧尽天良到挖自己村里人的尸体吧。
但白苏显然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有钱赚,管他是谁家的,拖出来一样的卖。
“前两个星期苏家的女儿被车撞死了,还是结婚那天,好惨的咧,脑袋都塌了半边。”
第29章 红嫁悲——9
黎母所说的女儿叫苏冉,来都来了,叶舟和白苏还是顺路去了苏家。
白苏心里担心陈无妄,有些没精打采的,叶舟说话她也就应个一两声,叶舟知道她的心思,也收起那副玩笑的样子,想着赶紧问完回去。
黎母说苏冉是结婚那天出了车祸,两个人走到苏家门口时,门口一片萧瑟之感,即便大门关着,其内的香火味道还是从门缝中散发出来。
大门也只是虚掩着,二楼的玻璃窗上还留着曾经贴的囍字,看着有些刺眼。
黎母说起苏冉,有种农村老太太闲话的样子,就差拿一把瓜子:“那家小姑娘,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呢,听说开了个足疗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居然还有人愿意娶她。”
黎母就这么无凭无据地说出来,白苏和叶舟都没放在心上。不过对一个女生,尤其是已经去世的女生还抱有这么大的恶意,白苏可忍不了,严肃道:“你知不知道给女生造黄谣也是犯法的?”
黎母刚刚那副小人样子立刻收了起来,瞪着白苏:“什么造黄谣!村里人都这么说。”
“无凭无据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小心半夜被找上。”叶舟也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和白苏上了车。
白苏上前敲了敲门,“您好,有人在吗?我是警察,过来问点儿事情。”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是男人,胳膊上缠着黑布,看见白苏时愣了一下:“您好,请问有事吗?”
“这里是苏冉的家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嗯。”
叶舟上前亮出证件:“您好,我们有一些关于苏冉的事情想问一下。”
“小孟,谁啊?”里面传来一道老人的声音,应该是苏冉的父母。
被称作小孟的男人回头答应了一声,“警察。”随后又看向两个人,把门打开,让了让身子:“进来吧。”
客厅正中间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女孩的照片,并非传统的黑白照,年轻女孩笑得娇俏,如果不是桌上摆着贡品插着香,完全看不出来是遗照。
苏冉母亲坐在桌边,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看见来人才擦擦眼泪,看向门边。
白苏却发现她的眼睛瞳孔混沌,没有聚焦。
见白苏看着老太太的眼睛,男人解释:“这是冉冉的母亲,她眼睛看不见了。”
“那您是?”
“我是她的丈夫,我叫孟军。”
白苏微微愣了一下,据黎母所说,婚礼并没有完成,可眼前这个男人仍以“苏冉丈夫”介绍自己,这让没谈过恋爱的白苏又开始相信爱情。
孟军擦了擦被香灰覆盖的椅子,示意两人坐下。白苏叶舟道了谢,做到苏冉母亲身边。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苏冉的尸体下葬了吗?”
“嗯,现在气温高,尸体停不了几天,在家停了一天就上山了。”说到这些,孟军的语气有些低沉,毕竟勾起他的伤心事。
“后来你们去看过吗?”白苏又问。
“那几天小孟天天去,说冉冉怕黑要陪着她,后来我身体也不好,才在家里照顾我,头七那天去看过,怎么了吗?”苏冉母亲帮忙解释了几句。
母亲丧女,丈夫失妻。两个人其实都不愿谈及此事,可又担心是苏冉出了什么事,虽然现在出什么事都没用了,毕竟人已经不在了。
“你头七那天去看,那地方有什么不对吗?”叶舟看向孟军。
孟军不明所以地摇摇头:“没有啊。”
“你再仔细想想,她的坟包有没有被挖开的痕迹?”白苏跟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