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焕明——宣停【完结】
时间:2024-02-23 17:13:27

  水镜族长不发话,禹应焕就像被罚站一样,拘谨不安地杵着。
  秦雪若看不下去,拉长着声音撒娇:“爹爹——”
  表明着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难道要因为女婿身份地位低了些,便要势利眼地棒打鸳鸯?
  罢了罢了,水镜族族长知女儿的脾性,她不想要的人,飞到天外边都要摆脱掉,可没人能逼她做违背心意的事情,更何况是接受不喜欢的人。能和禹应焕如此如胶似漆,必定两相情愿,情深意重。
  不过是做父亲的心里不舒服罢了。早就晓得女儿北上是去嫁人,可亲眼看到她把女婿带了回来,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水镜族长怅然地捋了捋胡子,叹道:
  “坐下吧,别搞得好像我们水镜族苛待女婿一样。”过得不幸福了,他自会出头让他们和离。
  “女婿”这两个字总算是被一族之长亲口说了出来。
  秦雪若眉开眼笑,扯着禹应焕又将他拉坐下:
  “焕焕,听见了没有?爹爹承认你是女婿啦!”
  秦夫人也笑着给他夹了块鸭腿:“快尝尝,我知道军中条件不好,孩子你多吃些好东西。”
  禹应焕莫名感动,好像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融化,他在这个世上突然多了两个会在乎他喜怒哀乐的家人,多了与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眨眨眼,压住眼底的酸涩,道谢马上埋头苦吃,以显示不辜负秦夫人的心意。
  其实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是拼命地吞咽久违的亲情,怕下口慢了就从喉间溜走。
  水镜族长是要面子的,故作威严道:
  “你可得好好对待雪若,我们水镜族神奇的法术多的是呢,你要是欺负了她,我有很多法子兵不血刃地直接把你咒死!”
  其实是言过其实,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他真要有这本事,天下的王就轮到他来做了。
  秦雪若当即拆台道:“我爹爹那是骗你的,他根本没这本事。”
  把水镜族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禹应焕覆住她的手:“没关系的,我的命就是你的,真有对你不好的那天,你直接往我心口扎一刀,我保准不多。”
  秦雪若听得满心淌蜜,笑逐颜开,很不矜持地往他身上歪。
  看得秦夫人叹着气伸出手指戳她的脑门:“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坐没坐相的,还在人前呢,也不注意仪态。”
  秦雪若脸皮厚得很,随便她说,只是嬉皮笑脸道:
  “我不管,在我的夫君还有疼爱我的爹娘面前,要什么端庄仪态?天底下最最最疼爱我的人都在这里啦。”
  “就你嘴甜。”
  见禹应焕被接纳进这个家,秦雪若心情更是大好,边吃东西边手舞足蹈地跟父母提起在军中的趣事,不过报喜不报忧,隐去了许多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事件:
  “我带着大家救了好多人呢,士兵们都赞叹说我们水镜族的人个个人美心善。还有,我还见到了岚之,和她一起进天脉冒险,采到了传说重的绛珠仙草,天脉里的山石居然会动!可把我们吓坏了,赶紧连滚带爬跑回去。还有还有,我见到了哥哥……”
  提到秦霜衡时,话头一顿,说不下去。
  兄妹明显没有重归于好。
  这次趁乱返乡,也不见了秦霜衡的踪影。
  当父母的知道子女的脾性,秦霜衡表面上看起来如水般清透,其实最拧巴最倔强,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不够优秀,不是不放过别人,是不放过自己。
  提到还在外漂泊不肯归家的儿子,秦夫人神色黯然。
  倒是水镜族长,经历的事情够多,看透世事,平静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情需得你哥哥他自己看透,雪若,你不用太难过,或许有一天,他想通了就会自己回家了呢?水镜族就在此处,又不会迁走。”
  他能做的,就是长居于此,不挪动分毫,何尝不是长长久久地等待儿子放下心结。
  秦雪若点了点头,她能将可能修补兄妹关系的事都试了个遍,数度包容,问心无愧,只是正逢混乱的时节,总想着让家人都能平安团聚。哥哥不在,就觉得还算不得完满,但世间的事,不会全部正正好好顺从人的心意,目前在战火纷飞中能与心爱的人回到父母身边,她该知足的。
  酒足饭饱,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水镜族长有要事和二人交待,秦夫人起身离座,和管事们一起将将士们安顿下来。
  水镜族长对秦雪若使了个眼色,秦雪若搁下筷子ʝʂɠ,拉着禹应焕抱着小焕一起跟随水镜族长的脚步往内室走。
  先来到了议事厅,水镜族长关好门,又挪动议事厅上首太师椅后面的虎头型机关,墙壁“吱呀”一声出来了一道暗门。
  秦雪若奇道:“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家里有这处密室呢。”
  “小兔崽子,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哼。”
  水镜族长示意二人跟上,三人一同进了昏暗的密室,暗门咯吱咯吱地合上了,密不透风,阻绝了被人偷听的风险。
  水镜族长吹燃火折子,点燃一盏油灯,密室内只有一张石桌和简陋的几把椅子,他率先坐下,禹应焕洗耳恭听的模样跟着坐下,秦雪若坐了还不老实,眼睛滴溜溜转着四处打量,觉得新奇有趣。
  “行了,我们说点要紧的,我们外头的人听到的消息是戍北军突然内部叛乱,作鸟兽散,南方阵闻人顺被当场诛杀,南伯侯赴武都请罪。此外,九州各处莫名灾难横生,武都意外流行起了瘟疫,女王染了疫病驾崩,太子也回武都准备登基继位。你们怎么说?”水镜族长正襟危坐。
  他活了这把年纪,知道政治上面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放出来的消息也许是别人有意要大家相信的。
  戍北军忠心耿耿,大面积反叛哗变就离谱。而且南方阵向来忠心赤胆,自古以来富庶繁荣,还死心塌地地为国支援军费,自从出了个太子夫君,更是可以将身家性命都可以交给国家的忠诚,怎会莫名反了?水镜族长越想越不对劲,只怕风云又起,好在他的女儿够机灵,趁乱跑了回来,女儿平安就好。
  太多的事情说起来耸人听闻,秦雪若一时无处下嘴。
  禹应焕道:“总之,主帅寒浞疯了,修炼禁忌魔功,偷偷命人放出天脉中封印着的凶兽,祸乱天下,还对亲生女儿王孙寒祺下手。并且,我们意外得知五年前先太子夫妇的丧命是由寒浞一手策划,闻人顺当面要与他对峙,被他害死。我们见情况不妙,分头逃跑。姜故烨应该是回了东鲁,娈彻救出寒祺后大概率带她回西州,宣于岚之继任了逐风族族长,估计会先去安顿逐风族的族人。”
  桩桩件件内情,骇人听闻。
  水镜族族长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他早早算出天下将有这场浩劫,早年间便开始囤粮,如今攒下的粮草兵马够水镜族的人吃上好几年,天下总不会一直乱下去,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撑过这一阵子,水镜族就能继续过与世无争的小日子了。
  “唉,看来寒浞狼子野心,修炼魔功必将最终失去神智,天下被他霍乱,可如何是好啊!”
  秦雪若道:“父亲不必忧心,孩儿算出来,西伯侯之子娈彻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天下共主,我看他身上有真龙之气,心系百姓,必将会挺身而出终止人间的浩劫。我也相信他的一身正气,眼下大家都需要休整,不如静观其变,到时候我们水镜族也可以出一份力,以西州为核支援四方。”
  他们这不是造反,是拯救万民。
  水镜族长愁眉不展道:“你是要押宝西州吗?我们水镜族容易招致祸患,千百年来,都以自保为第一要事,不参与纷纷扰扰,要我说,保全本族力量要紧。押宝成了又如何呢,比不上自己的小命。”
  “父亲此言差矣!我不是押宝,是要救天下的百姓啊!我们水镜族自诩悬壶济世,可在危难时机不挺身而出,又谈何济世?”曾经,秦雪若也将保全性命当作第一要务,可这些日子,她见到了宣于岚之危难当前毫不犹豫割腕救人,落得了个半残,娈彻与他们交情不深,却大义凛凛愿只身抵挡凶兽换人间太平,被那些万丈豪情包裹着,她如何有脸面偏安一方?
  况且,她为了感化禹应焕,一直告诉他要与人为善奉献付出,哪有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秦雪若又道:“父亲,我的想法是,先在族中外围修建防御的障眼阵法,确保族中老幼妇孺不受外界祸事影响,再看看情况,看西州或是东鲁有没有牵头的义军,我再带着愿意支援四方的族人们去往后方救人!武都瘟疫,东鲁天灾,西州蝗灾,正在到处蔓延,生怪病的人越来越多,我不能坐视不管!”
  水镜族长嘴唇抖了抖,望向禹应焕:
  “女婿,你怎么说?”
  他意识到,被他呵护在羽翼之下的女儿经历了这趟历练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真正能担负起一方重任的中流砥柱,可他宁愿她还是不谙世事一心只知钻研医术的孩子!这样,起码她龟缩在族中,性命无忧啊。
  他突然很后悔将未来的族长之位定给女儿,只愿她能憨傻幸福一生。他盼着,禹应焕能开口提出相左的意见,拦她一拦。
  禹应焕露出了一个单薄的微笑,去凝望着秦雪若的眼睛:
  “不怕您笑话,我其实是一个庸人,经常想着天下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要我自己吃得饱,穿得暖,能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威风快活。若若的很多情怀壮志,我太笨,理解不了,可是我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也一定要全力支持。她想救人,我就陪她一起去救!性命相托,生死相许,我的后半生,愿为她而活。”
  秦雪若傻呵呵笑,二人对视,笑成了一对傻子,小焕不甘心被父亲母亲冷落,嘤嘤地挤在他们中间。
  水镜族长纵是想拦也枉然。
  何况,秦雪若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他长叹着起身。
  “爹你去干嘛?”
  “拦不住你,我整理整理祭坛,给你后面的行程祈福,请求女娲娘娘保佑!”
  “爹你最好了!”
  “哼,小兔崽子,一定要平安!”
第45章 .共赴巫山
  入夜,水镜族长安排卧房,将秦雪若安排到了她从小住到大的闺房中,却刻意声音洪亮地支使下人收出来一间干净的西厢房给禹应焕住。
  哪有硬拆散新婚夫妻的。
  知道他们是夫妻,但水镜族长没有心胸广阔到任人在地盘上光明正大地啃他的白菜,这口气就是顺不下去,必须得做点什么缓缓,哪怕秦夫人都摇头嫌他幼稚。
  秦雪若嘴巴撅上天。
  禹应焕不愿得罪岳父,抿唇对着气鼓鼓的妻子摇头。
  二人其实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迈出那最后一步,秦雪若是害羞,禹应焕没有把握摸得准女孩子的心思是欲迎还拒还是真的不想同他有什么,女方不主动,他便强行克制着自己。
  尤其是平常练兵看到姜故烨那春风得意眉眼含春的骚包样,禹应焕总是咬牙寻个合适的时机冲凉水澡纾解。
  可是,同床共枕惯了,身边没有那个软乎温暖的肉团子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时间习惯不了,沾床就睡的人,辗转反侧,怀念着软玉温香。
  万籁俱寂,明月高悬,回想今日,竟如同置身梦境一般。
  盖着的被褥,是秦夫人特意嘱咐下人给他拿的今年新棉掸的新被絮,他不知,一床被子能如此舒服,像被棉花环绕包裹。他在戍北军中过的那些年实在是太糙了,而且还连累秦雪若一个娇小姐陪他过了那么一段从云端跌到泥土的日子,他心下愧疚不已,更是睡不着了。
  却听得窗边一阵细碎的动静,禹应焕下意识想要弹起身拔剑,转念一想,水镜族的地界尤其是秦府上,各处都暗合八卦五行布置了特殊的阵法,不被人带着按照特定的步法走,恐怕一辈子都会被困死找不到正确的路,最安全不过,不会有外来的贼人。
  但是可能有家贼。
  禹应焕暗笑,闭上眼睛假寐,难得佳人宁愿做贼也要夜谈他的房间,他可千万要让小贼得手,不辜负这一番苦心。
  “哎呦,这窗户真难爬。”
  传来小声的抱怨。
  果然是秦雪若来了。
  在他思念着她的时候,她亦时时将他挂在心上。
  她才没那么听话呢,早在被父亲自以为是棒打鸳鸯的时候,就做好打算趁父亲母亲睡着了暗度陈仓。
  别人怎么看她管不着,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呢!是夫妻就要睡一起,她爹怎么不和她娘分房睡呀。
  秦雪若笨手笨脚呼哧呼哧推开窗户,像只和自己手脚还不太熟的树袋熊。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禹应焕真的很想提醒她——门没反锁,可以直接推门进来的。
  秦雪若翻窗进了房间,第一次做贼,有点刺激,带着兴奋呼唤他的名字:
  “焕焕?”
  禹应焕刻意不答,呼吸均匀绵长,让她以为他陷入沉睡。
  他想知道,这只小坏猫,趁他睡着了会悄悄做些什么。
  “睡着啦?”
  秦雪若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一丝遗憾,因为她只是身边少了个他睡不着,专程来找他睡觉的,很单纯的那种睡觉。没有得到回应,打了个哈欠,掀开ʝʂɠ被子钻进了被窝,挨着他精壮的躯干躺下。
  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这么睡了?
  正人君子到禹应焕绝望。
  好端端的大家闺秀,夜探男子闺房,竟然不做个采花贼,直接就睡觉了?揩他两把油也好啊。
  禹应焕快装不下去了,又听到秦雪若起身,似乎是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声音喜滋滋的:
  “我夫君真好看。”
  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禹应焕猛然睁眼,搂住秦雪若的纤腰,把她往怀里带,只隔了层若有似无的中衣,无异于勾引:
  “好看,那你就光看着吗?不亲两口?”
  秦雪若眨了眨眼,没有惊慌失措,依言在他脸颊上啄了两口:
  “我就知道你没睡。你睡眠那么轻,天生自带警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你就醒了。”
  禹应焕呼吸渐重:“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主动羊入虎口?”
  秦雪若用行动回应他,咬住他脖子上的一块皮肉,抵在牙尖轻轻地碾过去,引得他一阵战栗。
  有些该发生的事情其实早就可以发生,而他奉她为神明,克己复礼,不忍亵渎神灵,才一直忍耐。
  衣衫半褪,香汗淋漓,修长的指节下滑再下滑,碰到最隐私的禁地,禹应焕好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慌张地又收回手,轻声询问她的意愿:
  “若若,可以吗?”
  秦雪若哭笑不得,哪有人在紧要关头停下来的呀!
  “你说可以不可以?”
  正伺候得她舒服,怎么能在卡着她不上不下的当口吊着她的胃口,秦雪若恶狠狠地送上一记深吻,扭动着腰胯急切地表达对他爱抚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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