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
和服少女颤巍巍抱住日轮刀,眼泪汪汪:“好。阿杏最好了QAQ。”
但是、但是——她真的不太行了——为什么对宅了上千年的女孩子如此严苛呢QAQ?
猫头鹰先生忍俊不禁。年轻剑士轻松提起两人所有的行李,低头亲亲鸣花的额头作为短暂的告别,留下孤身抱剑的和服少女,飞快消失在山林中。
....
据辉利哉所说,桃山海拔适宜、气候温和,不仅山脚下的桃林,连整座山头都属是产屋敷家的产业。唯一的缺点是过于靠近城镇,且城镇人口流动较大,不方便非.法组织鬼杀队频繁出入。
桃子啊,可以做果酱……鸣花努力转动大脑,避免思考身体的疲惫:还可以做桃子面包……但是面包需要烤炉……烤炉需要电……唔……仔细研究一下,说不能砌个简易版的烤炉……
和服少女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边向木屋的方向靠近。越接近桑岛慈悟郎的住处,剑士训练的痕迹就越发明显:被反复劈砍的木桩、破破烂烂的网兜、横七竖八的木棍等等。
真辛苦啊。鸣花抖抖索索在树桩上坐下,舒展双腿缓解酸痛。没等和服少女享受短暂的安逸,金红色的猫头鹰伴随着凌厉的树叶摇晃声掉了下来,甚至被石头绊住、狼狈地趔趄了一下。
呜哇!这就是柱的速度吗?爱了爱了!鸣花高兴地站起来:“阿杏——啊!”
年轻剑士一声不吭抱起鸣花,顾不上省力不省力,急速奔跑在树林间。和服少女别扭地抱着日轮刀,耳边疾风吹过、略开发丝,恋人苍白紧绷的面孔出现在视野内。
鸣花下意识伸手抱紧他,语气惴惴不安:“阿杏、阿杏,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炼狱杏寿郎难看的脸色裂开一丝缝隙,在剧烈的奔跑中用侧脸轻轻贴了贴鸣花的额头。男人的下颌僵直发冷,摩擦鸣花微带薄汗的温暖额角,如晨光略过窗台,却一时挥不去沉沉夜色。
“桑岛先生,”炼狱皱紧眉头,用力地咬着字句,“——切腹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开始倒计时!马上就要完结了!
P.S.说起来我才知道,好多读者不喜欢BE结局的平行世界线番外昂……
之前我总有写这种的习惯,好像也不会特别标注,情节大部分都是男女主未相遇的假设,结局有好有坏,完全是出于爽一下的缘故……这样想想,看完甜蜜蜜正文,冷不丁被刀一下也挺那啥的哈?
主要是我自己看小说看到这种不会太在意,就、就以己度人了哈哈哈(干笑
这篇要是写darkline的平行世界线番外,我会明确标注的!安心!
第62章 狭雾
鲜血对羽二重鸣花而言并不陌生。铺满整个庭院的、奴仆和父亲的血,飞溅浸透衣襟的、自己的血,顺着无限城木质地板蔓延、滴滴答答的血,甚至顺着恋人炼狱脸颊淌下、混着泥沙碎石的血。
“桑岛先生失血的状况非常严重,幸运的是还有生命迹象。”炼狱杏寿郎把鸣花放下,利落地拆开行李、翻找纱布和药物,“我做了简单的处理,但他太虚弱了,如果强行拔出日轮刀——”
鸣花从最初的惊愕愣神中反应过来,熟练地在桑岛慈悟郎身边跪坐下来:“腹部横切伤口,呼吸微弱;刀身进入的长度有限,但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意识……”....
桑岛慈悟郎身形瘦小,以跪坐的姿态额头触地,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青筋跳动、指节暴突如盘错树根。老人的肩背和侧颈皮肤有几不可见地起伏,昭示着飞快流逝的生命。
他还有意识!鸣花惊喜地抽气,弯腰稍微拔高声音:“桑岛、桑岛先生!我们是鬼杀队的、队员,从产屋敷主宅来,您能听得到吗?”
静默几秒,桑岛慈悟郎沉沉吐出一口气,似是回应。
“您失血很严重,我们、我们没有准备补充血包。”随着呼吸血痂破裂,凝滞顺着刀刃溢出。鸣花着急地加快语速,“现在、现在您先松开刀柄,我们要为您——桑岛先生!”
年迈的培育师并未听从鸣花的指使,反而重新握紧刀柄,缓缓地、了无生志地破开血痂。
“桑岛先生没有为自己准备介错人。”炼狱杏寿郎把急救药品放在地上。年轻剑士单膝跪地,对枯瘦的老人高声道,“桑岛先生!您是在逃避吗!
“逃避亲传弟子化鬼!逃避整个村庄的血仇!逃避对鬼舞辻无惨的仇恨!逃避身为培育师的责任!逃避身为鬼杀队剑士的骄傲——逃避曾经斩断悲伤、斩尽恶鬼的决心!”
年轻剑士的语气近乎无情的严厉,眼眶却逐渐泛红,“您真的要成为自己最厌恶的懦夫吗?!”
桑岛慈悟郎肩膀微动,手腕的青筋猛然跳动。
“桑岛先生,”鸣花惶惶从怀里拿出布包,抖抖索索打开放到老人身边,“桑岛先生,善逸一直很惦记你,他、他托我给您带了木雕和钱……那孩子很害怕、但还是很努力地训练自己……”
我应该说点什么,再说点什么——鸣花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调动桑岛先生的求生欲,就算他们强行治疗也起不了多大效果——他心有愧疚,执意求死。
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和服少女哽咽着握住布包里的木雕,颤抖又无措地想塞给老人看:“您看这个、这个是善逸送给您的,他一直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善逸、善逸现在很优秀……”
为什么啊!这又不是桑岛先生的错!桑岛先生明明那么认真地养大了孩子们!他做错了什么啊!....
“求您了、求您了……”鸣花小声抽泣,“想想善逸吧、求您了……他还在等您……他很、很胆小,但是一直、一直希望能成为您的骄傲……”
“桑岛先生,”炼狱杏寿郎覆上恋人的手背,低声道,“请松手——请为了善逸,为了您其他孩子们,为了鬼杀队,为了无辜死去的村民——请活下去,拜托了。”
少女担忧的抽噎声,年轻剑士绷紧的呼吸声,秋风略过树叶的簌簌声……血液从伤口汨汨流出,天边划过金色惊雷,像云层堆叠发出的、短促而悲恸的哭喊。
我有罪。桑岛慈悟郎紧闭的眼角流下滚烫的泪水:我有罪啊……
是我手把手教出了狯岳,是我教出了鬼杀队的叛徒,是我害死了整个村庄无辜的人。
是我……是我啊。
跪在血泊旁断续抽泣的和服少女一顿,喜悦地拽住炼狱的手腕,急促道:“桑岛先生松手了!阿杏,你握住刀柄!先把桑岛先生舒展开!尽量不要让刀刃伤到内脏!”
“好,”炼狱稳稳地接住刀柄,缓慢发力,“缝线和止血的药物都在箱子里。”
“轻一点、再轻一点!刀口在腹部偏下,是横着的!”
……
狯岳叛逃化鬼的消息传来后,桑岛慈悟郎一直处于暴怒和悲痛的精神不稳定状态,故而在使用怀剑切腹自尽时并没有过度深入;另一方面,他也有意通过失血死亡的折磨,向鬼杀队和无辜死去的人们谢罪。
同样得幸于鬼杀队前柱级剑士的强悍体质,桑岛先生被新手医生鸣花酱成功地捞了回来。
躺在黯淡灯火下的老人腰腹绷带隐隐渗血,脸色更是苍白发青,但至少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起伏。
“……万幸怀剑上没有锈迹,”鸣花轻声开口,“桑岛先生的体质很好,但毕竟上了年纪,还有数不清的旧伤……失血实在是太严重了,一直处于高烧状态,伤口也可能反复发炎。”
年轻剑士在篝火边坐下,让疲惫的未婚妻能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祢豆子那边带了更详细的药物,明天早上我们去狭雾山。”
“桑岛先生的伤势——”经不起奔波!鸣花话头一卡。
就算立刻让鎹鸦送信,隐的成员无法及时赶到;离桃山最近的城镇规模虽大,但鱼龙混杂,那里的医生还不一定有鸣花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
针对祢豆子妹妹的药物研发正是关键阶段,为了防止排异反应发生,她的行李中三分之二是各种药物。
狭雾山和桃山相距不远。要是明早桑岛先生的伤势有所好转,前往狭雾山是最好的选择;要是伤势恶化,前往狭雾山就是最后的希望。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和服少女茫然地靠在恋人肩上,扑簌簌掉下眼泪。
“没事的,”炼狱抱住无声哭泣的恋人,加重语气重复道,“没事的。”
当夜,尽管伤口没有出现无法处理的并发症,但昏迷状态的桑岛慈悟郎却多次发热到濒死的温度。鸣花两人彻夜未眠,轮流照料烧到胡乱低语的老人,用尽一切办法为他降温。
——万幸的是,在破晓时分,桑岛先生的体温终于缓缓回落进安全区域。
“桑岛先生,您的小肠有一段被割伤了。因为药物缺乏,不确定缝合过程中跟有没有造成感染。”鸣花拿着针管给老人家喂糖水,轻声慢气安抚,“所以,这几天都只能喝糖水补充能量哦。”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桑岛慈悟郎在高烧退去后恢复了意识,现在已经能断断续续开口说话了。小老头硬朗地提要求,“小姑娘……给我弄点饭团……”
“唔姆!然后食物的残渣就会从缝合缝隙漏出来,”炼狱杏寿郎从木屋里扯出床单,边比划着怎么把桑岛先生装进去,边信誓旦旦地恐吓老前辈,“然后鸣花就要再把你的身体剖开,取出残渣。”
桑岛先生由于年长,对外科性较强的西洋医学不甚了解,顿时脸色严肃起来。
鸣花哭笑不得:“阿杏!”对病人多少宽容一点啊!
狭雾山距离桃山不远,唯一的问题是其间路途崎岖、车马难行——这一点对于现在经不起颠簸的桑岛先生而言却是好事。
年轻剑士在鸣花的帮助下,万分小心地把他背上背;和服少女尽量简单地清理出行李中的必需品,仔仔细细收成包袱以便随身携带。
“鸣花,”炼狱杏寿郎拖着老人的身体,只能侧脸用额头碰碰恋人的发顶,“辛苦你了。”
不辛苦呀。和服少女没回应,只是抿着嘴唇笑了笑。
可能是上天也怜惜爱徒叛逃的桑岛慈悟郎和车马劳顿的鸣花酱,在奔赴狭雾山的路上三人未遇到外界任何阻碍;另一方面,伤员老先生的伤口也奇迹般的撑到了目的地,丝毫没有开裂迹象。
山林深处等待鸣花一行人的,除了原住民鳞泷左近次、小客人祢豆子外,还有收到鎹鸦传信连夜赶来支援的蝴蝶忍。
向来笑脸示人的蝶屋管理者罕见地冷着脸色,一边处理桑岛先生的伤口,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老人家热血上头、亲者痛仇者快的行径。
“鸣花、姐姐,这个好吃。”还不太明白发生什么的小姑娘甜蜜蜜地黏着鸣花,向她分享鳞泷师父打发小孩用的零嘴,“祢豆子、喜欢!“
“谢谢祢豆子妹妹。”和服少女纵容地抱着小姑娘,收下她的好意,“是干香菇吗?真好。祢豆子晚上想吃什么?炖菜加乌冬面?还是蔬菜肉末粥?”
祢豆子举手欢呼:“乌冬面!”
彻夜未眠、徒步奔波的少女显得狼狈又疲倦,因担忧和庆幸紧紧抿住的嘴唇终于放松弯起。阳光稀稀疏疏地落在女孩子们的发梢上,暖呼呼地长出金色绒毛,让糟糕的世界稍微也柔软了几分。
自觉老友那边帮不上什么忙,鳞泷确定一时半会人死不了后,就老老实实离开了后辈蝴蝶忍的主场。带着狐狸面具的老人在炼狱旁边坐下,顺着年轻剑士的目光看向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女孩子们。
“听义勇说,”鳞泷冷不丁开口,面具后的声音沉闷,“你和羽二重小姐想收养灶门家的两个孩子?”
原本看着未婚妻默默走神的精神小伙很是被吓了一吓——莫非……是富冈向他师父告状了?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水柱,说不过别人就搬长辈算什么英雄!
对同辈精准扎心、大胆扬言是一回事,在老前辈面前是另外一回事。
炼狱杏寿郎斟酌了一下,老实道:“炭治郎使用的呼吸法和我的炎之呼吸相性适合,祢豆子和鸣花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因为种种原因,我和鸣花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所以才想收养他们兄妹。“
鳞泷顿了顿,迟疑道:“羽二重小姐是……”
“是,没错。”年轻剑士目光坦然,语气笃定,“如果我此生能有妻子,除羽二重鸣花外不做他选——父亲和弟弟已经明确理解这件事了。”
“……”没来及说什么就被年轻人秀了一脸恩爱,鳞泷不知该作何表情,只能干巴巴回应,“……哦。”
....
水之呼吸大家长的态度很柔和,或者说在这种事上,鳞泷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强硬——猫头鹰先生敏锐地嗅出了釜底抽薪、逆向策反的味道。
“鳞泷先生,”金红发的年轻剑士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的婚姻和家庭。”
啥?等等?话题怎么跳到你的婚姻和家庭了?
鳞泷左近次一脸懵逼:“……啊?”
……
姑且不论鸣花祢豆子小组的晚饭商讨,也撇开炼狱鳞泷小组的收养洗脑,蝴蝶忍处理好桑岛慈悟郎的腹部伤口、并进行了一番严格教育后,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垂垂。
“桑岛先生后续的疗养,就拜托羽二重小姐了。”穿蝴蝶羽织的剑士少女缓慢擦掉手背凝固的血液,看向连连点头的鸣花,“以及祢豆子和你自己的身体调理,羽二重小姐肩负重任。”
被作为患者点名,和服少女愣了一下,旋即了悟——应该是耀哉或者辉利哉告知了蝴蝶忍我的情况。
“明天或者后天,珠世小姐会来为你检查身体。”蝴蝶忍看了一眼聚在锅边喝汤的老青小三人,柔和地压低声音,“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商讨手术细节。”
紫发紫眸的娇小女性语气平缓温和,眉头却无意识微蹙,让脸上紧绷掩藏的倦意不小心泄露些许。小镇劫掠事件发生后,无形的压力就沉甸甸地坠在每个柱级剑士四肢上,以蝴蝶忍尤甚。
数量增长的伤员,祢豆子的转化药物,和珠世的联合实验,现在还要加上鸣花毫无头绪加插的手术——再怎么意志坚定、身体强健,蝴蝶忍也是个刚满十八岁的、美丽的人类少女。
她其实很累了,但却丝毫不肯放松。局势也容不得她放松。
鸣花凝视剑士少女半晌,乖巧地点了点头。
“主公似乎想在近期有所行动,”和服少女总是一副娴雅懂事的样子,无害到让人放松——这么想着,蝴蝶忍干脆暂时让表情垮掉,只敷衍地勾了勾嘴角以示人设没绷,“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好的,我知道了。”鸣花在安慰人上不慎擅长,想了想,抬起手里的木碗,“蝴蝶小姐要吃炖菜吗?咸口的,额外加了肉丸和乌冬面。”但还满擅长投喂的。
……真是松懈啊。蝴蝶忍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浑身僵硬的肌肉却莫名放松了下来:算了,本来也不指望她能上战场杀鬼,能老老实实、活蹦乱跳地活着就是帮助了。
“但我喜欢甜口,”剑士少女任性道,“还有,我讨厌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