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坚定的打工精神!
上班竟然缺勤一天都不行的?!
陆槿梨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督公大人真不愧是个狠人,完了,我得赶快想个法子自保。”
本来陆槿梨以为自己已经摸透岑裕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装。
陆槿梨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又翻了一遍原主的行囊,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槿梨趴在桌子上剥今早从厨房里顺出来的花生,等花生填满了整个小碗,外头传来了一道速度极快的脚步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脚步声便已到了门口。
陆槿梨正犹豫着是自己过去开门,还是等岑裕敲门进来的时候,一道强有力的破门声响起,紧接着门板被人一脚踹碎,房门洞开,呼啸的冷风瞬间席卷室内每个角落。
轰隆。
摇摇欲坠的房门坍塌在她的面前。
一双金丝云纹黑靴踏进来,不等陆槿梨反应过来,对方腰间黑刀出鞘,一抹雪亮刀光反射过陆槿梨的眼睛,刀身扎透她面前装满花生的青瓷碗,深深没入檀木桌里。
青年带着冷漠嘲弄的嗓音响起:“国师大人可真有闲情逸致,花生好吃吗?”
第56章 被囚督公×阴鸷毒舌督公(十六)
“不知道, 没尝,给你剥的。”
陆槿梨老实巴交的说。
花生咕噜噜洒落一地,本来打算一脚碾上去的岑裕闻言, 不动声色的转移了靴子的落点, 抬手将自己的黑刀拔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道:“国师大人好像知道我要来?”
陆槿梨抢救出自己的茶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淡定回道:“我是国师,这点小事自然能算的到。”
岑裕来了兴致:“哦?那国师不如算算, 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
陆槿梨:“这不用算我也知道,督公大人气冲冲的来, 自然是来找麻烦的。”
她摊开手:“请坐。”
陆槿梨眉眼微垂:“只不过不知我又做什么事情让大人如此生气?”
岑裕见不得她装, 阴阳怪气道:“大人这么能算,不该什么都知道么。怎么这会儿又算不到了,反倒来问我。”
陆槿梨好脾气的笑了笑:“国师也是人, 我也不是事事都能算到, 事事都能周全的。”
岑裕盯着她, 见她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怒火越烧越旺, 眸色却越来越冷:“所以你是打算装傻到底了?”
陆槿梨捧着茶杯喝了口水:“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刷拉。
刀身出鞘, 霎时抵上她的脖颈,开了刃的刀分外冰冷锋利, 只要再进一寸就能轻而易举的割开她的血管。
“若你咬定昨晚没有出门,那这些花生又是从何而来?我可不记得有吩咐过人给你带额外的吃食。”
陆槿梨面不改色,坐得巍然不动:“自然是托牧朗大人给我带的,牧大人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过得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而已。督公大人连这也要盘问?”
“怎么?国师是在暗示我苛待你?”
陆槿梨一口一个牧大人喊得岑裕心烦。
他不信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 又觉得她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实在可恶。
岑裕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哪个人进了督公府不是得脱一层皮才能出来。
他压低刀身,冷冷的瞥了陆槿梨一眼:“既然国师大人这么喜欢牧朗,不如到时候牢房里,我让他送你最后一程?”
陆槿梨倏得抬眸:“你要将我下狱?”
岑裕凤眼微眯:“应该说,本来我就不该将你留在督公府。”
青年上前一步逼近她的身前,腰间配饰轻轻摇晃,背光的残阳照不进乌沉沉的瞳孔,只能窥见其中深埋的阴翳。
到底是京城的实际掌权人,上位者的压迫感在这一瞬倾泻而出。
“你出身青云山,青云山历来敬遵圣旨,来时你的师长一定告诫过你,不要同我这个祸乱京城的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岑裕嘲讽的扯动唇角:“一边是传道受业的恩师,传承已久的祖制,一边是相处不过短短几日的囚禁者,更何况还时常苛待自己,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陆槿梨嘴角微抽。
既然知道苛待为什么还不改?
刀身一点一点用力压迫颈动脉,鲜血汩汩的从脆弱的肌肤下流淌,陆槿梨感到脖颈处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感。
“若你只是想同我玩玩,红颜枯骨,不过过眼云烟,我也不介意陪你玩一场。”
“但我最恨欺骗!”
“你说不入棋局,却从未放弃过出逃,锁链困不住你,牧朗和他的手下亦困不住你,那些话不过只是你拖延时间的说辞罢了。”
“你说昨夜从未出门——”
岑裕一把扯过陆槿梨的衣襟,将她扯到面前,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晦涩不明:“可我却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闻见与你身上同样的香。”
嘶。原来是信息素暴露了自己。
完蛋,翻车。
陆槿梨张了张口,脑子极速运转,奈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该如何解释。
抬头,却见窗外落日余晖撒进来,将青年的眸底一点点染上绯光,他咬牙,口腔中泛出血腥味犹不自知。
岑裕红着眼问:“陆槿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愚蠢到可以被你随意耍弄在手中。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你不过随口说出的几句话都能牵动我的心神。”
“……”
屋内陷入死寂。
良久过后,陆槿梨轻咳了两声:“我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掌控你。”
“更何况,也并不想掌控你。”
她有点想当然了。
陆槿梨叹了口气。
感情上的事情还是应该更循序渐进一点,不能因为知道攻略目标是同一个人,就先入为主的用过于熟稔的模式去对待他。
昨夜对她来说是习惯成自然,对岑裕来说,更多的却是惊吓。
等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件事,早上起来却不见罪魁祸首的人影,过来要个说法她还抵死不认,岑裕应该也很愤怒和委屈吧。
看来还得调整调整攻略手段。
“我也不觉得你可笑。”
“事实上,还是我更可笑一点。”
不过下狱是不可能下狱的。
只能再想想办法这个样子。
“我说不愿入局,并不是在骗你。”陆槿梨斟酌了一下言语,继续说下去,“如果我想站在皇帝那边的话,那时就可以从府上逃走。你昨晚也见识过我的手段,如果我想走,督公府没人拦得住。”
“终于不装了?”岑裕冷哼一声松开手。
他收刀入鞘,踢了凳子过来坐下:“大话倒是挺会说的,不过一点雕虫小技而已,此时我已有了防备,难道你还以为已经可以那么轻易的在我督公府头上撒野?”
好嘛,老婆还是得顺毛哄。
陆槿梨连忙附和:“我这能力也不能经常用啊,当然还是督公大人最厉害啦。”
岑裕这回却没那么好糊弄,他眉心隆起:“你昨晚出门到底想做什么?”
陆槿梨:“……我真的就是想去厨房偷点吃的,只是路过浴池的时候恰好看见你——”
啪!
刀鞘重重拍在桌面上,红衣青年横眉冷对的看过来。
陆槿梨自动消音。
过了一会儿,陆槿梨小心翼翼问:“所以,可以不要将我下狱了吗?”
“呵。”
岑裕眯起凤眸,那眼神一寸一寸从上到下剐过陆槿梨的全身,忽得轻笑一声,语气森冷道:“你想得美!”
“就你昨晚做的事情,将你千刀万剐都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就先去水牢里滚一圈,能出的来,再来同我说其他。”
陆槿梨大惊:“不是吧?你真要对我用刑?”
“那水牢我曾在里面待过,不过是泡到全身肿胀而已,死不了。”难得见陆槿梨这么抵触,岑裕眸底泛起兴味,“我这么娇气都能去,你又有何不可?”
“娇气”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音。
陆槿梨就知道这事果然没那么容易过去。
“来人!”
眼见岑裕已经开始喊人了,陆槿梨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不行了。
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趁岑裕不备,她手掌一拍放在桌上那柄黑刀,铿锵一声长刀出鞘,刀身直直朝着大门飞去,插进门外的沙石地,将正欲进入的牧朗拦住。
岑裕扭头:“你!”
他一个“你”字没说完,口中就被塞进来一个圆溜溜的药丸,陆槿梨随手在他脖颈上一捏,那药丸便随之滑入食道。
“咳咳。”
岑裕咳了半天什么也咳不出来,转身恶狠狠瞪向陆槿梨:“你给我吃了什么?”
陆槿梨老实的眨眼:“就是很普通的毒药啊,每月需要解药,如果不用解药的话就会奇痒难耐,需要旁人疏解……的那种。”
9577:【您什么时候藏的毒药?】
陆槿梨:“你再仔细看看呢。”
9577:【嘶……这不是青云山进贡给皇帝的灵丹妙药吗?您就这么用了?】
陆槿梨:“好东西怎么能便宜狗皇帝,到时候随便搓点泥球装回去就好了。”
9577:【……不愧是您呢。】
岑裕被药丸噎住,眼圈咳得通红,见他缓不过气来的样子,陆槿梨默默递上自己还剩半杯的茶水,岑裕下意识接了。
喝了一口察觉不对又气得把茶杯摔了,他随手擦去唇边水渍:“陆槿梨,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送还给你的包袱都是检查过的,你身上不可能藏有毒药我不知道。”
“可是我昨晚就给马下药了。”陆槿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督公大人,你真的有自信确定我身上真的没有□□药吗?”
岑裕顿时哽住。
他不能确定。
毕竟陆槿梨身上不为人知的手段太多了,而且她本人又很阴。
说不准……真的……
岑裕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想逃避那牢狱之灾,可岑裕都有些气糊涂了,偏生不想如她所愿,口不择言道:“找旁人疏解,我偌大的一个督公府还没有人吗?找谁不行难道非要找你?!”
门口刚刚费力把黑刀从沙石地里拔出来,一脚踏进门槛里的侍卫长牧朗甫一进来便听到了这句话。
牧朗:“……”
牧朗瞬间僵住。
进退不是。
怎么办,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被灭口了。
陆槿梨眸色一暗。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揣起手,讶异道:“督公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我这可是正经的毒药,我的意思是你每月都要向我拿解药疏解毒素,你是不是想多了?”
岑裕:“……”
岑裕原本被属下听见了私密事,正浑身僵硬不知所措,一听这话又被轻而易举的挑起怒火,完全忘记了这个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你说什么?!分明是你自己的形容有问题!”
“好吧。”陆槿梨从善如流,“就当是我的形容有问题吧。”
“可是督公大人方才的话让我有一点小伤心。”
陆槿梨突然起身弯腰贴近岑裕,伸手卷起他的一缕乌发放在指尖把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好歹我们也共枕了一整夜。”
陆槿梨笑吟吟的问:“您不找我,那是打算……去找谁呀?”
第57章 被囚国师×阴鸷毒舌督公(十七)
岑裕张口不假思索就要说“反正不是你”, 却被陆槿梨未卜先知的伸手压住唇瓣。
陆槿梨走到他身后,从后面轻轻环抱着他,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 低垂着脑袋, 犬牙厮磨着他的耳廓,用气音开口。
“不找我, 也不能找别人。”
“不然我真的会生气哦。”
从外人的视角看来就只是在稍显亲密的悄悄话而已,岑裕却不禁战栗了一下, 忍不住回忆起昨夜那些缠绵的片段。
一下子让他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然而岑裕却不知道,他那副面色懵然, 耳垂泛红的模样在牧朗看来,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牧朗自觉抱拳低头:“属下告退。”
不忘捡起地上的黑刀。
反应过来后的岑裕发现陆槿梨刚刚不动声色在属下面前引导他说的话,顿时大为恼怒:“陆槿梨,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槿梨:“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岑裕面容一怔, 想不到陆槿梨竟然不避讳和他一个宦官扯上那种关系, 沉默半晌, 最后还是嘴硬道:“……我们哪有什么关系!”
陆槿梨笑眯眯亲了亲他通红的耳垂:“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以后也不会有!”岑裕咬牙半天, 转头又狐疑问, “不对,你既然想和我在一起, 那你是打算入局了?”
陆槿梨发现他这人真的很会抓重点,怪不得能爬到这个位置,她把人抱到床上:“是啊是啊,督公大人这么美味, 我不帮你帮谁。”
岑裕坐在床上警惕推她:“你又想做什么,昨日是例外, 我可不像你那么随便。”
“你想多了。”陆槿梨把伤药翻出来,“早上伤到哪里了?伤得严重吗?我给你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