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它取名字了吗?”小满问。
“取了,叫饼饼。”
老人家脸上带着笑,仿佛回到了金毛岁岁去世之前。
“那我们先走啦。”
“嗯,快去吧,可别错过车了。”
打过招呼,小满站起身来,和望渡往外走。
楼上,小满家的电视开着,两位妈妈却都没在看。
她们站在窗台,远远地看着楼下越走越远的两道身影。
望渡拖着小满的行李箱,稍稍护着她。
小满手空空的,步子轻盈,似乎格外放松,她摸到衣物口袋里的零食,拆了包脆脆鲨出来吃。
突然,两人停下脚步。
望渡松开行李箱拉杆,蹲身给小满系鞋带。
那样一个大高个子,做这件事儿的时候却极其认真,系好松开的那边还不够,又嫌她另一边也有些松,于是拆开重新绑过。
等两边都弄好了,再带着人继续往外走。
黄喜芸转头看向杨晓玲,说:“这俩孩子这样也挺好的。”
杨晓玲笑道:“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
抵达北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列车里不断播报着室外温度,提醒乘客下站时做好防寒保暖。
夜色深重,雨势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小满靠着车窗,用手指在雾气上画小爱心。外头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快得要看不清落点,像是夹杂着冰雹。
她回过头去:“哥,幸好你跟我一起来了,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儿难办。”
车子开不进学校,如果她真是一个人回学校,估计得麻烦室友来东门接她。
望渡在她头上揉了两把:“不会有你独自一人的情况存在。”
小满笑了笑,问:“北城总是这样冷吗?都快三月了。”
“嗯,大概要三月底才会回暖。”
望渡用手机查看天气,还好这场大雨在凌晨就会停止,他计划道:“明天我们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在家里放一点儿,你周末如果不想在学校住,可以来这边。”
“但是一定要锁好门窗。”
“如果会害怕,就叫上珊珊一起过来,我给你们订水果和外卖到家里。”
望渡交代性的话语让人无法忽视他们即将要分别几个月的事情。
从小到大,小满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异地,但不知为何,这次给人的感觉就是会特别一些。
自从上次小满没拿钥匙在楼道等了几个小时后,望渡就把住处的锁换成了智能锁。
在他们抵达北城前,他已经请人来打扫过。
小满一进屋就感受到一阵温暖。
空气中飘散着很淡的香气,是他提前订来的月季花散发出的味道。
她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好累。”
一整天都在路上,精力和体力似乎都耗尽了。
望渡把外套挂起来,紧挨着坐过去:“那你别动了,哥抱你上楼?”
他拢过来,轻轻抱住小满,身上的气息瞬间将小满包裹,弄的她一阵酥痒。
“不用啦,我自己上去。”
小满摇摇头,想蹭开他。
下一秒,她整个人倏地腾空,被望渡公主抱起来。
温热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腰,似乎毫不费力。
“有苦力在,为什么不用?”他语气轻飘飘的,动人的尾音轻易便惹得人脸红。
回到北城后,没有家长随时在身边的那种感觉,两人的接触似乎又变得大胆起来。
望渡抱着她走路时很稳,小满几乎没怎么感觉到晃动。
她还能分心问一句:“哥,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晚上八点,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所以时间比较晚。我送你回学校之后就走。”
“哦。”小满眼睫颤了颤,“那我有假期的时候可以去找你吗?”
望渡脚步缓了一瞬。
他问:“你想去洪城?”
“想的。”小满回答。
“我想看看洪城的那条河到底是不是我印象中那么宽,河岸边的木船还有没有在那里停泊。你要去的那个古商城,我虽然在那边待过几年,但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还有,那时我经常看见其他小孩儿去上学,偷偷从学校外面往里看过,但是除了操场之外就什么印象都没了。”
“不对,我还记得跳远的那个沙池边上有茅草,当时我不认识,就想拔一些回家给我爸爸看,结果抓住一扯,割了一手的口子。”
望渡把小满放到床边坐好。
光听着她的描述,他就蹙起眉,抓住她的手揉了揉,仿佛她的手现在就被割了口子似的。
“笨蛋。”他小声埋怨了句,而后一条一条回答,“你说的应该是洪河,那边沿岸为了保存古城的风格,变化并不是很大,木船依然有,而且近年来逐渐变多。”
“宽度的话,从西岸到东岸,小木船需要划四分钟。“
“你说的学校应该是中路小学,那里搬迁了。害你受伤的茅草,估计都被拔掉了。”
小满听得入神,跟随着望渡的话,填补记忆里已经模糊得失去颜色的那些画面。到茅草的部分时,除了一点点怀念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仇得报的感觉。
望渡看了看表:“有点儿晚了,我们简单洗个澡就睡?”
小满无意间偏头,看到卧室里的那张小床,耳垂上的温度缓缓升高。
她愣了愣,答:“好。”
睡觉,那这次要怎么睡。
还是一起睡吗?
可那次是因为她在经期,这次……并没有什么理由。
望渡去浴室帮她放水,在出来时身上沾了些许水汽,手因为帮她试温度而被热水泡的有些红。
他说:“你去洗吧,我一会儿给你泡蜂蜜水上来。”
“好。”
小满泡完澡,望渡还没上来。
她等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楼下那束带着香气的月季。她觉得那束花放在客厅有些可惜,于是趿着拖鞋下楼,打算把它们挪到她卧室里去。
睡裙的裙摆荡悬在她脚腕,她落到最后一级台阶上时,望渡恰好从一楼浴室出来。
他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微微湿润着,有几缕正往下滴水。
小满没收住力,一下撞到他怀里。
只带了一点点惯性的作用,并不是很重,但足以让她整个人贴住他。
她抬头看了眼,未曾反应过来时就尝到一点儿薄荷的味道。
望渡俯下身,毫无预兆地吻她。
他们许久没有接吻,温热柔软的触感相碰时,两人都不由得陷了进去。
深深浅浅的气息交缠,小满心间小鹿乱撞,望渡的手绕到她后颈,把她稍稍往前送。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一个吻结束时,情绪渐浓。
明日即将到来的分离,定不下来的下一次见面,以及这段时间的克制,通通交错在一起。
小满终究是问出之前在楼上就想过的问题。
“哥,今天也一起睡吗?”
望渡手指轻轻穿进她的发间,就这样垂头看着她。
他目光既温柔又暧昧。
沉沉地应了句:“嗯。”
小满扑进望渡怀里,搂住他的腰,心间满是欣喜。
他们带着蜂蜜水和月季上楼。
就像之前那几次一样,小满自觉地缩进靠里的位置,把空荡荡的另一边留给望渡。
他很快靠过来,手穿过她细滑的脖颈。
望渡从她身后抱着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的腰,下巴蹭着她颈窝。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好久。
一个假期未曾拥有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再次将小满包裹。
楼下的那个吻远远不够。
橙黄色壁灯柔暖的灯光将周围照得暧昧,小满转身,面对着望渡,抬手,轻轻覆盖在他好看的脸上。
她很轻地喊了声:“哥哥。”
望渡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似是要受不了一般,按在她腰上的手比刚刚用力了些。微阖的眸子变得晦暗,再次吻了过来。
这次的吻更细腻,柔软而绵长。
小满的睡衣比之前的稍薄些,不再像上次一样棉绒,这让他们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搂着她时,手肘蹭在她侧腰的那一点点摩擦感。
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更为暧昧。
望渡已经很熟练,每次一的撩拨、触碰、轻咬都更勾人。
他喜欢感受到她逐渐升高的体温,喜欢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喜欢睁眼时看到她因为缺氧而变红的脸。
一番纠缠厮磨的亲吻下来,他不知何时就借着力把人压在胸膛之下。
意识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望渡瞬间清醒过来。
小满对他们之间的位置变化并不敏感,她勾着望渡的脖子,迷糊地睁眼。
“哥,不继续了吗?”
望渡的手从她腰上松开,缓缓上移,最后落在她绯红的耳垂上,不舍而珍惜地用指腹摩挲。
他无奈地笑着说:“你肯定不知道,这句话落在我耳朵里是怎样的。”
望渡不动声色地用被子在两人之间隔了隔。
“怎样的?”小满问。
望渡:“……就是,让我觉得我这个人,有时候还挺一般的。”
“什么嘛?”
小满听得云里雾里。
她没察觉到刚刚望渡用被子掩盖的动作,只隐约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化。
没有考虑这点儿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小满只凭借着亲近的本能,不管不顾地贴过去,紧紧抱住望渡。
“我喜欢挨着你。”小满说。
望渡很想说他也喜欢。
但……某处的难言之隐还是让他再次往两人之间垫了点儿被子。
他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说了句:“乖,睡吧。”
小满头靠在望渡胸膛上,那里的触感极好,好到她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从枕头上滑下来。
她眨动着眼,忽而想起前几次早上总见不到望渡的事儿。
上次的暗示完全没有用,她决定这次直接一点儿。
“哥,你明天早上不要起来做早餐了。”
“我想睡醒以后也能和你抱抱。”
“你别走,好不好。”
小满没等到回话。
她抬头,看到望渡阖着眼,呼吸逐渐平稳。
像是睡着了。
哥哥之前入睡有这么快吗?
小满小声念着:“哥。”
“哥哥。”
“你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小满叹了口气,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不管了。
实在不行就明天早点儿醒,把他抱住不让走好了。
小满感受着望渡怀里的温度,逐渐沉沉睡去。
等她呼吸的节奏变得平稳、规律。
怀抱着她的男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笨蛋,学过的生理课,就一点儿想不起来了。”
还是说华附的生物老师太保守,草草掠过了那一小节?
-
念力是很强大的东西。
在深重的“要比哥哥早起”的潜意识操控下,小满在天还很黑时便醒来了。
她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
凌晨五点。
为了把望渡给抓住,小满没再继续睡。
一有困意,她就掐自己一下。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二十五分钟过去……
接近六点时,望渡的手机很轻微地振动起来。
把自己掐得满手红的小满脑子里全是问号。
哥哥他……调闹钟的?
身后的人逐渐有了动静。
望渡被细小的振动声闹醒,动作缓慢地关掉闹钟。
他并没有立马起床,而是又搂了搂小满。
小满闭着眼睛装作自己没有醒,仍旧思考着:说好一起自然醒,哥哥为什么要偷偷调闹钟。
望渡很轻地用脸颊蹭了蹭小满的长发,而后温柔地落下一句。
“爱你。”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小满愣了愣,脸颊滚烫。
她很快意识到望渡要走,于是假装睡着时无意识翻身,手搭在望渡身上,就这样拦住他,
望渡果然停下动作。
整整有三分钟,望渡都没动。
小满轻易得逞,心里暖滋滋的,唇角也不自觉挂了笑。
哥哥鬼鬼祟祟。
小满偷偷摸摸。
就这样又僵持了一分钟,坏事儿干少了的小满还是在望渡试图挪走她的手时笑了出来。
她笑得肩膀都在抖,装不下去了,就干脆顺势抱住望渡。
“哥哥,别走,不许走。”
望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轻声问:“小满,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满:“一个小时前。”
“我在抓你。”
“抓到了。”
“你偷偷调闹钟。”
望渡:“……”
他似是觉得好笑,手挪到她后背,轻轻护着。
“笨蛋,你要干嘛?”
小满理直气壮:“我才要问你干嘛呢,”
“每次都这样,早早就跑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