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事?”
“从前,有个男人,给人当了上门女婿……”
“?”
历子谦一听到‘上门女婿’这四个字,表情严肃了几分:“然后呢?”
“然后,这个男人跟这家的闺女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历思凯,女儿叫历思雯,历思凯在他六十岁那年,因犯罪被执行了枪决,第二年,他女儿历思雯也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刑……”
“??”
历子谦的眼瞳因震惊而放大。
宋南音继续说道:“这个男人晚景凄凉,死在敬老院之后,居然又离奇的回到了他年轻插队的时候。”
历子谦瞬间感觉自己命运的咽喉被眼前这个叫宋南音的女人扼住了。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宋南音。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跟他很像,都是上门女婿,都喜欢唱歌,而且你们的老婆都叫刘代娣。”
“宋南音!!!”
历子谦又惊又怕:“你,你究竟想怎样?”
宋南音淡然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重生没什么了不起的,抄袭和剽窃后人的作品,更没必要这么张扬。”
第80章 重要的通知,说三遍
“你不要说了。”
历子谦又惊又怕,有一种偷东西被人当场抓了现行的感觉:“宋南音,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宋南音似笑非笑盯着他,没有说话。
历子谦急切又问:“那你知道我这一世过得怎么样吗?”
宋南音漫不经心开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儿?”
“我想知道我这一世的妻子是谁?”
“妻子嘛……”
宋南音掐着手指头在心里数了数。
好家伙。
在原文剧情里,这个历软饭,居然有七个女人。
啧啧~
当时她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看这样一本三观尽毁的男频小说。
最气人的是,这七个女人,包括林代娣在内,最后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想到这里,宋南音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这个炮灰女配在原文里的悲催结局。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林春喜。
她是宋南音,她不要被活埋在枯井里。
既然要改命,那就从历子谦这里开始吧。
宋南音故作深沉的思索了一会儿,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你这一世只有刘代娣一个妻子。”
“不可能!”
历子谦脱口道:“刘代娣都坐牢了,我明天就要去监狱跟她解除婚姻关系。”
宋南音语气笃定:“你解除不了的,你的妻子就是刘代娣,她会给你生两个孩子,儿子叫历思凯,女儿叫历思雯……”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历子谦一想到刘代娣给自己生的那两个孩子,心头就一阵抗拒。
前世,他为了摆脱上门女婿的阴影,等到刘卫国和刘代娣都死了之后,把两个孩子的姓氏,从刘,改成了历。
为了拉扯那两个倒霉孩子,他一辈子都龟缩在桑枣村,穷困潦倒,最后落得个没人送终的凄凉下场。
重活一世,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历子谦疑惑的目光看向宋南音。
他怀疑宋南音也是重生者。
但她就算是重生者,也不可能知道他上辈子的事情,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她会如此清楚的知道跟他有关的事情?
连他前世一儿一女的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
历子谦心头涌上一阵无力的窒息感,那种被人掐住了命运喉咙的感觉更强烈了几分。
他脸色发白:“宋南音同志,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跟我讲故事的吗?”
“不是。”
宋南音道:
“我是来告诉你,别一天到晚弄你那歌呀词的,就算你不弄,明年知青返城,你依旧会是最有音乐才华的那一个,眼下你是桑枣村的支书,当务之急是想想村民们下个月吃什么?今年的公粮拿什么缴?”
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历子谦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的时候,宋南音已经拿着那一大包柿子饼,离开了历子谦的家。
历子谦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无数疑问。
以前,他视宋南音为绊脚石,为眼中钉,总想除之而后快。
现在看来,她岂是他能除得了的?
明天,如果他能跟刘代娣顺利解除婚姻关系,那还好说一点。
万一真如宋南音所说,解除不了婚姻关系,那这宋南音真就不是他历子谦能撼动得了的了。
*
宋南音拿着一包柿饼,沿着村路,往村西头的医疗点走。
几个伤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宋南音过来,他们都站起身,笑着跟她打招呼。
“宋医生来了。”
“宋医生吃午饭没有?”
“宋医生今天气色很好呀。”
宋南音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然后她打开门,让他们一个一个在外面排好队。
她坐在柜台里面,取出用医用纱布自制的简易口罩,戴好后,开始给他们仔细的把脉,开药。
就在这时,沉寂了许久的村喇叭声,突然传来村支书历子谦的声音: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请你们拿上农具,到村口集合,我将安排大家补种今年的春耕春种。”
“各位村民请注意……”
重要的通知,播了三遍。
宋南音心想,这个历子谦,还算上道,这么快就要安排村民们补种农作物了。
等着看诊的几个村民却一脸疑惑,低声议论。
“这都快立夏了,还种什么呀?”
“现在这个时节,无论是插秧还是种苞谷,都晚了。”
“也不知道历支书想叫我们种什么。”
“肯定是叫我们去听他唱歌呗。”
“历支书唱歌确实好听,那首《金梭银梭》我都会唱了。”
“宋医生,你等会儿要跟我们去历支书那里唱歌不?”
“我就不去了。”
宋南音尽着一个医生的职责,给他们诊了病,拿了药,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去里面用肥皂洗了手,拿起一块柿饼刚要吃,狗娃就背着书包跑来了。
“干妈。”
“狗娃,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尝尝这柿饼。”
宋南音递给他一块。
狗娃连忙摆手:“我不能吃这个,我牙齿痛,咬不动。”
他的门牙是被外力撞掉的,比正常脱落要痛很多。
宋南音检查了一下他的牙口,见没有发炎,便让他好好养着,等过段时间,就能长出新牙齿了。
狗娃倒是一点儿也不焦虑自己的牙齿。
他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干妈,你上次教我的古诗,我都默写出来了,你看对不对。”
“你都默写出来啦?”
宋南音拿起来看了看,惊喜道:“狗娃你可真棒,一个错的都没有呢。”
狗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算数本。
上面是宋南音上次给他出的二十道数学题,也是一个错的都没有。
宋南音赞赏地摸摸他的脑袋:“狗娃,好好努力,将来长大了好建设祖国。”
狗娃天真的问:“建设祖国有钱吗?”
“当然有啦,咱们都建设祖国,祖国强大了,人民就会越来越有钱,而你也会成为最有钱的那一个。”
“那就好。”
狗娃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模样,竟有几分小大人的神色在里面。
“干妈,我今天学什么?”
“今天干妈教你拼音吧,认识了这些拼音,你以后的识字能力会大大提高的。”
“拼音是什么?”
“拼音是一种发音方法,它分为声母和韵母……”
宋南音很快便进入了老师的状态。
狗娃对知识的渴求度,让她这个老师当起来十分有成就感。
*
傍晚时分。
狗娃已经回家去了。
宋南音正在给一位常年哮喘的老人开药,王菊芬端着一碗鸡蛋面走了过来。
“南音妹子,饿了吧,快吃,再不吃面该坨了。”
“这么大一碗,我吃不完呀。”
“不多不多,你加把劲,一定能吃完的。”
王菊芬把面放在她的桌子上,也没有着急走,而是在一旁跟她闲聊。
宋南音得知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不挨打也不挨骂了,心里也替她感到开心。
王菊芬道:“南音妹子,你上次教我的那些字,我都会认会写了,你啥时候又教我新的呀?”
“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要不你先跟着狗娃学吧?狗娃都已经会写一百多个汉字了。”
“啥?他都会写一百多个字了?”
王菊芬惊讶之余,骨子里要强的那股劲儿上来了:“那我也要好好学,争取赶上他。”
宋南音鼓励道:“那你可要加油噢,再过两个月多月,镇上会举行扫盲成果验收大会,你若能拿得名次,我送你一份礼物。”
“好,我一定跟着狗娃好好学,一定拿到名次,拿到你的礼物。”
王菊芬可能比不上狗娃聪明,也没有狗娃那么有悟性。
她是靠着死记硬背,和一遍遍的反复临摹,才把上次那十多个字学会的。
宋南音对她要求不高,能脱盲就行。
*
第二天。
天都还没亮,宋南音就起床了。
她从那只蓝色小布包里面,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金手镯,用细布包好,贴身藏在衣包里,然后又把家里剩下的十来块零钱带在身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了想,转身又把户籍证明揣在了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去县里办事,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第81章 车上,一挤就出事了
早上五点不到,天还没亮。
宋南音借着朦胧夜色,顺着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村口走。
刘满贯挑着马灯过来接她,远远看见一个黑影,便出声跟她打招呼:“宋南音同志,是你吗?”
“刘叔,是我。”
宋南音心里正害怕呢,看到刘满贯,心里踏实了许多。
刘满贯提着马灯走到宋南音身边:“菊芬说你怕黑,让我一定要提着灯过来接你。”
“我来提灯吧。”
宋南音注意到,刘满贯不仅背了一个很大很沉的包袱,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瓶,那里面装的应该是刘马氏亲手做的酸菜疙瘩汤。
她帮着提灯,刘满贯也好有机会换换手。
村里一片漆黑,大家都还在睡觉。
有土狗听到他们的动静,奔出来狂吠,都被刘满贯一声干咳给吓退了。
宋南音跟着刘满贯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这才气喘吁吁爬上一个垭口。
刘满贯放下背上的大包袱,拍了拍:“宋南音同志,来,坐这上面歇歇。”
宋南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坐吧,这里面都是衣服,坐一下又不会坏。”
“真不用。”
“到县里还有一百七十多里路呢,你能歇歇就歇歇吧。”
刘满贯说什么也要宋南音坐在他从包袱上。
宋南音刚刚坐下,后面突然传来历子谦惊讶的声音:“宋南音?刘满贯?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我们去县里。”
刘满贯给他打招呼:“历支书也来这里等车呀?”
历子谦道:“我不等车这一大早的跑这垭口上来干嘛?”
他最近都有点喜欢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
村里人大多鲁钝憨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刘满贯讪笑一下,不做声了。
历子谦看了看宋南音,想起她昨天跟他说的那些话,渐渐感觉有些心虚:“宋南音,你去县里干什么?”
宋南音道:“去办点事。”
“你该不会也是去看刘代娣的吧?”
历子谦想起那三封被烧的书信,语气渐显急躁:“刘代娣害得你被疯牛追,害得韩恕跟彭家兄弟受伤,你不会这么快就原谅她了吧?”
宋南音没做声。
历子谦摸不准她的态度,心里更急了:“刘代娣心思歹毒,罪大恶极,你可千万不要帮她,她这种人,就应该把牢底坐穿。”
宋南音淡淡说了句:“可我怎么觉得,她是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了?”
“宋南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利用了刘代娣,我把她当枪使了?”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南音并不想与历子谦过多的掰扯。
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没意思。
她心里有数就行。
历子谦却更加沉不住气了:“宋南音,天地良心呀,我跟韩恕是最好的兄弟,别的不说,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绝不可能伤害你呀。”
宋南音不再说话了。
昨晚韩恕不在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害怕,差不多快12点才睡着,眯了一觉就爬起来赶车,这会儿头晕乎乎 的,特别想打瞌睡。
而她的沉默,让历子谦心底开始抓狂。
无论如何,他今天去监狱,一定要让刘代娣把离婚申请上的字给签了。
摆脱刘代娣,就摆脱了那倒霉的一儿一女。
摆脱了那倒霉的一儿一女,就相当于摆脱了前世悲催的命运。
至于宋南音,等以后再来与她慢慢计较。
*
三人在垭口上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远处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来了来了,班车来了。”
刘满贯高兴道:“宋南音同志,我们走。”
宋南音帮着刘满贯把包袱背上,上了从红旗公社开往云来镇的班车。
路面颠簸,车身哐哧哐哧的摇晃得厉害。
几乎每个垭口都有等着赶车到镇上的人。
一路走走停停,赶到镇上的时候,天都才蒙蒙亮。
宋南音有点晕车,下车后呆呆愣愣,连东南西北都有点分不清了。
刘满贯把包袱放在她脚边:“宋南音同志,你帮我看一下包袱,我去买车票。”
“还是我去吧。”
宋南音做了几个深呼吸,往售票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