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她小声说:“我自己去就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既白说道:“还拉着我,对我有意思是不是。”
她本能地收回了手。
沈既白轻笑一声,走前最后说道:“上你的课吧。”
第10章
等到他从后门消失,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上了沈既白的当,但是他已经跟着年级主任走了。
上课的老师来了,看到班上这么有纪律的读书,还诧异大家今天怎么这么乖。
课代表说刚刚被年级主任给训了,还被校长给逮了个正着,课代表跟老师关系好,绘声绘色的描述刚刚的场景有多吓人,任课老师听得直乐,“那没办法,谁让你们被校长给撞上了,估计你们年级主任等会儿被校长训完,你们班主任也得挨训,回来还得再训你们一顿。”
着任课老师的话,她的不安更加紧绷,愧疚到了极点。
趁着老师还在跟前排的同学聊天,她悄悄戳了戳坐在她前面的赵思思,赵思思向后靠过来,她小声说道:“沈既白会不会很惨啊?”
赵思思点头,“凶多吉少,那可是校长。”
她郁闷叹气。
赵思思再次小声开口,语气难掩兴奋:“但是刚刚沈既白替你挡下的时候真酷啊,弥弥,你才两天就已经跟沈既白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也没想到。”
“别人最多跟他说个一句两句的话,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没被他记住,你这已经到什么地步了,他给你巧克力,还替你挡刀,那巧克力多贵啊,校长多可怕啊,戴主任多凶啊。如果这都不算爱——”最后一句还唱起来了。
陈倩听着两个人的悄悄话,默契的唱了赵思思的下半句:“我有什么好悲哀。”
这回连他同桌都受不了她俩嘴贫,抖了抖肩表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你俩搁这儿演偶像剧呢?”
老师在这个时候开始准备讲课,他们短暂的对话也结束。
刚刚抄题的笔记本还摊在桌上没有收起来,她翻到前面一页,看着沈既白两天前写下的名字。
其实,在沈既白站起来说替她去的时候,她震惊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也没有想过,以至于听完他跟年级主任说他去的时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认识沈既白才两天而已。
这两天她和沈既白的相处算不上友好,她心情不好,没有什么兴头,就连她同桌嘴贫惯了都常常讨个没趣,沈既白又老是像没事找事一样招惹她,她老觉得沈既白是故意的,所以每次他一拨她的发尾,她回过头来就瞪他,然后看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就更来气,他分明就是故意。
她从小就闹腾,跟谁都打打闹闹,现在好歹还故意一点女孩子的形象,小学的时候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尤其是那会儿她的同桌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她一点就着,吵的架比喝的水都要多。
她跟大多数人都是损友的关系,像是这种被老师逮住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贱兮兮的看热闹,头一次有人站出来居然不是再煽风点火,而是替她去挨骂。
沈既白一直没回来,这节课她也一直听得胆战心惊,负罪感很重。
他是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回来的,他的座位就在后门,进来是悄无声息的,但他这个人是天生引人注目的,所以他一进来,班上大部分的人都明里暗里在看,老师听到底下不断传来的窃窃私语,不得不敲着黑板让大家回神。
而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等不到下课,迫不及待写了张小纸条扔给他。
为了掩人耳目、不动声色,她仍然坐得端端正正在看黑板,手却向后丢到了他的桌子上,然后焦急地等小纸条回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的小纸条上,沈既白只写了四个字:“好好上课。”
依然是起笔落钩都锋利的字迹,即使是小纸条也能从字迹上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散漫冷淡,又拽又傲。
终于等到了那节课下课,她连忙转身想去问他情况,怕他才来两天就被年级主任打击到。
结果一转头,沈既白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调子,随手把刚上完课的课本合上往旁边一丢,抬起眼皮时,正好对上她转过来的脸。
她可是亲眼见过年级主任的威力,年级上那几位抽烟打架样样不拉的刺头,被拖进办公室的时候叫嚣得多凶啊,转头一个个都蔫头巴脑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结果沈既白满脸的没事儿人一样。
见她回头,还欠欠地问一句:“有事儿?”
就是这个懒洋洋的调子,让人听了瞬间就精神了。
但是这次她负罪感真的很重,好歹沈既白才替自己挨了骂,她还是挤了个贴心的笑容,关心道:“那个……年级主任是不是凶了你很久。”
“还好,也就是坐在那儿。”
“……”
忍了忍,她还是继续安慰道:“年级主任平时就很凶,他如果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意思?”
“听你这么安慰我,挺不习惯的。”
“…………”
“……”
她忍。
她最后挤着贴心的笑容,嗓音甜甜说道:“既然你没放在心上就好,我也只是过意不去,以后有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她说完就转了回去,生怕自己慢了就忍不住了。
但她刚转过头,沈既白伸手拨了一下她的发尾,拖着调子叫她:“江弥——”
她再次挤了个贴心笑容,转回头来,嗓音甜甜耐心问道:“什么事?”
结果他一见到她这样没忍住嗤笑出声,“你别这样说话,正常点。”
“……”
她忍不了了,猛一捶桌子,“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直说。”
她刚吼完就后悔。
结果沈既白反而不没事找事了,“上节课前面半截讲的哪儿,笔记给我看下。”
这次她是真的闭嘴了,因为她一直忐忑沈既白被骂的事,她根本没怎么听,什么笔记,怎么拿得出手。
她瞬间熄火,“……我去帮你借别人的。”
他一听就了然,笑道:“你没听课啊?”
“……”
“也不用怕年级主任怕成这样吧。”
他真是什么都洞悉得明明白白。
她真的认怂,“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凶……”
这话说完又觉得不妥,毕竟他刚从年级主任办公室出来,应该是见识过的,可是他见识过了还这么懒洋洋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叹气,“算了,反正你不懂。”
不过沈既白替她挨了一顿年级主任的骂还是很感动,毕竟那天就是她站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里掉眼泪了,为了报答他的仗义,接下来几天她任劳任怨。
用不着沈既白拨她发尾呼叫她,她跑腿跑得非常积极。
班上发材料,她自觉帮沈既白把他的那份也拿回来。
要交随堂作业,她抄完一份就帮沈既白也抄一份。
课代表发试卷,听到沈既白的名字她就直接上去帮他拿,还搞得人家课代表看到她的时候愣一下。
而他悠闲自在坐在那里像个少爷,没半点觉得不受用。
她拿了卷子下来,她同桌宋东宁还在一旁嘴贫:“沈哥,你这什么时候把弥弥都变成你的小跟班了?”
闻言,他轻笑一声说道:“小跟班?可不是我的。”
他漫不经心一句话,她却忽然心跳错乱,那个时候,算上军训,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
她每天都会抽空偷偷去一趟林嘉远的教室,每一天都是失望而返。
他的教室坐满了人,连空的桌椅都没有,如果不是开学那天确实亲眼看见了分班公告上他的名字,她都要怀疑,和林嘉远一起考上一中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她把沈既白的试卷放到他面前,可是没有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沈既白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忽然沉默,因为在她从他身边经过走出后门前,她的视线余光里看到了沈既白抬头在看她。
他问,“去哪儿?”
她没回答,因为下一步已经迈出了教室。
但其实,她哪里也没有去。
因为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想去哪里都来不及,她只是站在了教室门口的走廊,胳膊无力地撑在护栏墙上,望着天际的昏沉。
那段时间的天气一直不好,很闷,永远是晦暗的阴天,看不到晴,也不见下雨,只有永无止境的阴郁。
直到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她从出神中回过头。
是林嘉远班上的男生。
之前因为去他的班上找林嘉远的时候向他打听情况,结果被他们班上男生误会,所以后来再去都是偷偷的看,偷偷的回,这段时间已经好久没见了。
他像是没有察觉什么事一样跟她笑着说:“弥弥?你怎么自己站在这儿。”
她收回神,又挂上了友好灿烂的笑脸,“透透气。”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你来了,不过我也没有打听到林嘉远的事,等我有消息再来告诉你。”
“好,麻烦你了。”
男生扶了扶眼镜,腼腆笑着:“没事,不麻烦。”
男生走后,也快要上课了,她转回身要回教室,不料一回头就看见沈既白。
他的座位本来就在最后一排,靠着后门,他又个高腿长,常常被桌椅困得不舒服,所以往往都是椅子往后多拉开一点,腾出更多的空间放腿。
这一回头,正好看到他懒洋洋靠在椅子的样子,他低着头在看书,手上漫不经心转着一支笔,但是回头正好看见他的这一眼,有一种她刚刚在走廊的时候,他全都在看的错觉。
应该只是错觉。
毕竟她发呆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在进教室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他开口:“江弥。”
他从书里抬起头看向她,相处过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不是林嘉远那样沉静的深黑,他的眼睛是略浅的褐色,和他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一样,像昂贵又冰凉的宝石,熠熠夺目,高不可攀。
而后他伸出手,“我能凭空变出一支笔,你信不信?”
她猜不到沈既白要做什么,但是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她茫然地摇头。
就在她摇头的瞬间,他打了个响指,再张开手掌时,瞬间有一支笔从他的手心掉落。
她被这一幕惊得瞪大眼睛,刚刚的情绪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笔从他手中掉出来的那一幕,她明明看到他伸出来的手掌心什么都没有。
沈既白还张开手递在她面前给她看,她翻来覆去看他的手,仍然难以置信刚刚的那一幕。
“你、你怎么变出来的?”她问。
上课老师来了,她看了一眼,连忙回自己座位坐下,还不忘抓紧回头问他怎么做到的。
“送你了。”沈既白把笔扔到她桌子上,清脆一声,而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诚心气人:“这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会魔法。”
“……”
第11章
三天。
连续三天。
直到国庆放假前,她都在问沈既白那天是怎么凭空变出笔来的。
她小的时候看电视最喜欢看的就是魔术表演,照着电视上学了几手,小学的时候经常唬得那帮小弟一惊一乍的。
要是不知道怎么变出来的,她抓耳挠腮能难受很久。
但是沈既白就是不说,而且在这方面格外的有耐心,耐心得让人牙痒痒。问几次他都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调调,“当然是会魔法。”
“……”
闻言,她消停了一会儿。
但也只有一会儿。
才过了一节课,她又转过头,一脸讨好堆笑:“沈既白,你到底怎么变出来的?”
沈既白眉头抬了抬,懒洋洋的样子都懒得敷衍她了。
她改变了战术,打算打感情牌:“我小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魔术了,真的,我很有天分的,经常骗得我那些同学很崇拜我。”
说完,她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的真心诚意。
结果这招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用,沈既白那懒得敷衍她的样子有了一点点情绪,他多看了她一眼,问的却是:“是吗,因为什么感兴趣。”
“……”
这个问题还真给她问住了。
她隐隐约约记得是看了什么魔术表演很感兴趣,但是具体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她小时候喜欢看电视,经常抱着电视不撒手,许多歪门邪道都是从电视上学的,所以只思考了一秒钟就理所当然地回答:“电视上看的。”
但是这个回答好像没有让他满意,“哦。”
好冷漠。
刚刚才浮起来的一点情绪也收下去了,然后就开始赶客,他拿出课本,“我学习了,别烦我。”
“……”
直到快要放学了都没有从沈既白那里问到魔术的手法,并且这一次无论她怎么纠缠他都不搭理了,她只好放弃。
不过她很快也就抛之脑后,被新的快乐取代。
回头听到赵思思和陈倩在讨论送宋东宁什么礼物,她听到后也立马转回身加入了讨论。
虽然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军训就占去了半个月,但是许多革命友谊也是在那半个月里建立。
当时累得浑身难受,得了休息时间就瘫倒在地,几个嘴碎子就这么大喇喇坐在草地上凑在了一起,没几分钟就从天聊到地,相见恨晚,要不是休息时间短暂,连小时候几岁还在哭鼻子都能抖出来。
所以军训结束后安排座位,他们这几个座位选在了一起,平时交作业点名答题配合得天衣无缝。
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相比起班上大多数人都还处于只知道个名字的程度,他们三个关系特别好,座位又是刚好在最后一排的门角,在沈既白来之前,刚好只有他们三个人,班上人尽皆知的嘴碎铁三角。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心情阴晴不定,怪难为他的,有时候犯贱也是想哄她开心。
这次生日,也请了她们三个。
她们正讨论送什么礼物,宋东宁从外面回来了,一进来就凑头听到她们叽叽喳喳,隐约听到一点便了然,笑嘻嘻道:“姐姐们随便送点就成,我不挑,我都行。”
那天是放假前最后一个下午,各科老师留了一堆作业也拦不住归心似箭,除了值日生还要留下打扫,一个个蹿得飞快。
宋东宁临走前再次跟她们说了时间地点,拽着书包就冲出了后门。
而她为什么没有飞奔冲出教室呢。
因为那天她就是倒霉轮到她值日的值日生。
几个值日生都想快点打扫完早点回家,手脚麻利,风生水起,扫地拖地倒垃圾跑得飞快,忙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