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带的蛋糕，吃了压压惊。”
这是申城最近很火的一家网红蛋糕店出的新品，苏辞晚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 可排队实在麻烦, 她再也没买过第二次。
“这个很难买的，你排了多久啊？”苏辞晚嗔怪道。
“我找了个黄牛帮我跑腿，加点钱就解决了。”
汪雨珊眨了眨眼, 又瞥向卓亦，低声道：“亦神的风采……一如当年。”
苏辞晚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把蛋糕放到一边，“我们点了锅底和一些配菜，你看还要不要加什么？”
“我扫码看看啊。”
汪雨珊脱了大衣，在对面落座。
两人点的鸳鸯锅底先上来了，一半是牛油辣椒，一半是番茄红汤。苏辞晚先把不容易煮熟的玉米、土豆等下进去，又下了些肥牛卷和羊肉卷。
汪雨珊咬着小酥肉，见她一直在忙，忍不住道：“你坐下吃吧，熟了我会自己捞的。”
苏辞晚没说话，手下意识拿起了勺子，结果还没动作，就被卓亦攥住了手腕。
“你坐着，我来弄就行。”
他不由分说地拿过苏辞晚手里的漏勺，先把浮在番茄锅里的肥牛和肥羊捞出来，放进她的调料碗里。
“太多了……你自己先吃……”苏辞晚从没被人这样照顾过，颇有些不自在。
“你今天比较累，多吃点是应该的。”
卓亦又捞了两个虾球放进她碗里，等她碗里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才给自己夹了块肥牛。
汪雨珊默默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她高中那会儿绝对想不到，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也会为爱下凡，最终和那些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
她当然看得出卓亦对苏辞晚的在乎，只是……他跟苏辞晚分开了七年。她们家晚晚对卓亦念念不忘，一直没谈过恋爱，可卓亦呢，他在国外，不可能没人追吧？
比起苏辞晚的小心翼翼，卓亦明显游刃有余许多。这段感情的一开始，就不公平。
汪雨珊不禁有些担心。
中途，苏辞晚去了趟洗手间。
终于等到这个难得的空挡，汪雨珊尽量自然地抬起头，朝卓亦露出一个笑容。
“有什么想问的吗？”
卓亦目光平静。
汪雨珊蘸调料的动作一顿。
怎么说呢，不愧是卓亦。
“咳咳，那个……亦神，我记得你是在美国留学的，对吧？”
卓亦微微颔首。
汪雨珊笑容更深，“那边的金发美女是不是很多啊？”
卓亦：……
“我当时的学业很忙，还要兼顾实习，没注意过。”
汪雨珊哦了一声，眨了眨眼，语气试探：“那黑发美女呢，那边华人肯定很多吧，亦神你这种类型，肯定很受欢迎。”
卓亦面无表情：“我在国外一直都是单身，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不至于蠢到这么明显的试探都听不出来。
汪雨珊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笑眯眯道：“没有，你慢慢吃，我先去换个调料。”
离开座椅后，她轻呼了口气。偷偷拿出手机给苏辞晚发消息。
【帮你打听过了，卓亦在国外没谈过恋爱。】
苏辞晚刚出洗手间，就听到消息声。她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让你打听这个了？】
【以防万一嘛，就怕你们谈得好好的忽然蹦出个他在国外的前女友或者白月光，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嘛，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你了】
【你啊，少看点狗血肥皂剧吧】
苏辞晚无奈一笑，把手机放进兜里，回了卡座。
脚步却是比之前轻快不少。
她在卓亦身旁坐下。想了想，还是开口：“雨珊心直口快，如果她问了什么不合适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的。”
卓亦喝了口柠檬水，侧过脸看她，“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问我什么也是因为关心你。我不会介意。”
苏辞晚心中绷着的弦一松。
吃完饭，汪雨珊便要告辞了。她握着苏辞晚的手，再看向一旁等待的卓亦，语调泛酸道，“我怎么有种女儿要出嫁了的感觉。”
苏辞晚无奈一笑。
汪雨珊忽地想到什么，又笑着凑到她耳边：“你们要是那啥的话……千万要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晚晚从来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就跟人提前同居了，她不得不多操心一些。
“什么防护——”
陡然反应过来汪雨珊的意思，苏辞晚脸颊热得简直要冒烟。
她掐了一下汪雨珊的手臂，又羞又恼。
“走啦，晚晚。”
汪雨珊笑容俏皮地上了出租车。
苏辞晚目送出租车远去，等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脸上的热度也褪去后，她才转身看向卓亦。
卓亦勾了勾唇，自然地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比起第一次牵手的紧张和忐忑，苏辞晚这次镇定许多。她甚至还偷偷低头看卓亦的手指。
也许是常年握笔的缘故，卓亦的食指指腹有一层薄茧，粗粝的触感十分清晰。她纤细的手被他包在掌心，十指交握，热度仿佛从她的手指一直蔓延到了心脏。
“有这么好看吗？”
带笑的嗓音忽地响起。
苏辞晚一愣，连忙移开视线，不自然地抬头看边上的广告牌：“我又没看你的手。”
“我也没说你在看我的手。”
卓亦屈起手掌，轻轻捏了捏她莹白的指节。
“再说了……想看的话，回家亮着灯看，更方便。”
苏辞晚：……
她说不过卓亦，羞恼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只是手还被他握着，指节又被他温柔地摩挲着，苏辞晚僵持不过几秒，还是败下阵来，老老实实挨着他。
回到公寓。
苏辞晚先去主卧的浴室洗漱。
她一身火锅味，干脆把头发又洗了一遍。包着头发出来，她在卧室四处找了一通，没发现吹风机，只好去了对面的次卧。
门是虚掩着的，有光透出来。
苏辞晚礼貌地敲了敲门。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
卓亦大概正要洗漱，上身只有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衣，领口敞开着，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我找不到吹风机。”
苏辞晚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卓亦的领口，可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她好几次都不经意地瞥到了他锁骨往下的位置。
他看着清瘦，却也有分明的肌肉线条。
“在外面的浴室，我忘了给你拿进去了，稍等。”
卓亦去了旁边的浴室，很快找出一个白色的吹风机递给她。
发觉苏辞晚脸红得厉害，他不禁担忧地向前一步：“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
苏辞晚下意识后退：“没，就是刚才洗澡的水被我调得太热了，没事。”
苏辞晚接过吹风机，逃难一样回了卧室。她摘下干发帽，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一闭上眼，便是卓亦的衬衣领口……
要疯了。
不过，这是她男朋友，她看几眼也没事吧……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苏辞晚吹干头发，早早地便躺下睡觉了。
闻着带有卓亦身上独有的淡雅清香的被褥，苏辞晚很快就睡着了。只是这个觉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她忽然做起了噩梦，梦里她还被困在那个浴室，男人淫、邪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她看到一个黑影闯进来，吓得抬起手中的玻璃瓶一砸……
满地鲜血的场面让苏辞晚啊地一声，直接吓醒了，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一片黑暗。
“苏辞晚？”
外面响起卓亦担忧的声音。
“你还好吗？”
苏辞晚捂着脸，她以为自己的心态足够强大，林浩带给她的阴影不值一提，可现在她才意识到，她远比自己以为的脆弱。
久久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卓亦越发担心。
“我进来看看你，行吗？”
苏辞晚轻嗯了声，她蜷缩在床头，看到廊灯昏黄的光从外面透进来，卓亦的身影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和沉稳。
她眼中噙着泪，朝他伸出了手。
卓亦坐在床边，将她用力抱进怀里。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苏辞晚语调哽咽，脸埋在他胸口，“我在想，我要是进浴室的时候没带手机，会不会——”
“不会。什么都不会发生。”
卓亦抚摸着她的长发，紧紧抱着她：“别去想那些没发生过的事情。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感觉自己一点都不坚强……”
性、骚扰这种事，苏辞晚在申城待了六年，不是没遇到过。地铁，公车，甚至工作的场合，都有男人不怀好意地窥视她。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冷静地去面对这些。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还是有恐惧和愤懑，痛恨这个世界对女性的不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那么苛求自己。”
卓亦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没有人可以一直坚强，你要允许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
苏辞晚轻嗯了声，闷闷地靠在他怀里。
过了许久，那些负面情绪平复，苏辞晚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抱歉。”
“我在看资料，睡下也没多久。”
苏辞晚攥着他的睡衣领口，犹豫道：“你今晚……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女孩眼眶微红，白皙素净的脸微微仰着看他，眼底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卓亦根本无法拒绝。
“可以，你放心睡，我就在这儿。”
苏辞晚笑了笑，攥着他的衣角躺了下去。她靠在卓亦身旁，像只取暖的小兽一样紧紧依偎着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直到天亮，她都没再做过噩梦。
晨光照进室内，她睁开眼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卓亦清俊的侧脸。他和衣躺在一侧，一手还揽着她的肩膀，睫毛低垂，淡色的唇微抿。
苏辞晚撑起身体，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忽然……很想亲他。
第47章
在春日微凉的晨光中, 苏辞晚慢慢地靠向卓亦。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自觉屏息凝神，想着亲一下他的脸颊就好。等他醒了，她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 差点就要碰到那人的脸颊时, 卓亦的眼睫忽然颤了颤。
苏辞晚心中一慌, 连忙躺下去，用被子盖住脸。
她不确定卓亦是不是醒了, 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地听到一声闷笑。
“还要装睡？”
卓亦的声音带着晨起独有的沙哑和低沉。
苏辞晚耳根微热，一点点拉下被子, 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还早，你要不再补个觉？”
卓亦按了按眉心, “没事，你想吃什么早餐吗？我下去买。”
“就咖啡和三明治吧。”
“好。”
卓亦周日要加班, 苏辞晚也要去一趟摄影棚。吃过早餐，卓亦把苏辞晚的指纹也输入门禁后, 两人一起下楼，在地铁站才分开。
一走进T大设计院大门, 卓亦就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沿着不规则的大理石阶梯上了二楼，项目组的几个成员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卓亦轻咳一声。
几个组员立刻收声, 纷纷喊他：“卓工。”
卓亦没批评他们, 只问了会展中心的方案进度，得知设计图已经细化完，只剩结构和暖通部分时, 他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点浅笑。
“老大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共事了两个多月, 有人大着胆子道。
卓亦笑笑，拉开门进了办公室。坐下没多久，设计部的总监陈智推门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袋咖啡豆，放在卓亦桌上。
“出差纪念品，每人都有份。”
卓亦拿起那袋咖啡看了看产地，“你去云南了？”
“调研民俗文化村的时候去的。不得不说，云南的风景可真好。”
陈智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番，忽然盯着卓亦，若有所思。
卓亦在CAD上看组员发来的设计图，余光瞥了他一眼。
“有话直说。”
陈智算卓亦半个师兄。他是T大硕士毕业，读研期间去了美国交流半年，跟卓亦合作过同一个项目。两人兴趣相似，聊得也投机，很快成为好友。
卓亦回国的时候不少顶尖的设计院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卓亦之所以选择T大设计院，也是因为跟陈智的这份交情。
陈智嘿嘿一笑， “我听外面的实习生说，咱们一院院草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所以？”
“所以，师兄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陈智笑眯眯地看着他。
卓亦清俊的眉微皱，直觉他接下来没什么好话。
“你看过明珠台的《幸福改造家》吗？”
卓亦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听过，没看过。”
“这节目挺有名的。”陈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手机搜出节目片段给他看：“就是帮有困难的家庭改造房子，或者按照委托人的想法，设计一个宜居的新家。这种对你来说肯定是小case啦。”
卓亦改着设计稿，头都不抬：“我没兴趣参加电视节目。”
“不是，你先别急着拒绝啊。除了委托人，节目组也会出一部分资金。最重要的是，一旦上了这个节目，以你的颜值，肯定能全网爆红。到时候咱们设计院也能名声大噪，项目肯定接到手软，岂不是双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