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彦平不解,困惑道:“我开玩笑这么吓人吗?”
众人连连点头。
他没想到平日留下的印象如此严肃:“所以你们偷偷给我起外号了吗?乱七八糟那种。”
“没有没有,绝对不敢!顶多是爱称。”
梁彦平略笑了笑,知道他们背地里调侃,但并不放在心上。
聚餐结束,他开车回江都金郡,隔壁的新邻居是几个玩乐队的摇滚青年,大晚上还在排练。
梁彦平思忖片刻,过去按门铃。
一个发型不羁的男子打开门,警惕地瞥他:“怎么了?”
梁彦平略打量几眼,问:“你们唱的什么歌?”
“原创单曲,《撕裂》。是不是吵到你了?我们这边很快结束。”
“没有。”他面色如常:“我很喜欢,只是听不清歌词,你们可以放开了唱,不用顾虑。”
听他这样讲,乐队几人眼睛发亮,一下喜笑颜开。
“真的?哥,你品位可以啊!”
梁彦平点点头:“请继续。”
他回身开门,乐队的小伙子得到赞许精神抖擞,愈发卖力,架子鼓敲得震耳欲聋,吉他和贝斯狂魔乱舞,主唱的嗓音低沉躁动。
梁彦平看看手表,将近十点。
外面下起雨来了。
*
叶词洗完澡正吹着头发,手机铃响。
她看着屏幕显示的名字怔住,稍作迟疑,按下绿色接通键,放在耳边。
三四秒钟过去,竟然都不吭声。
“喂?”她先破功。
“叶词。”梁彦平语调淡淡:“你找的租客是搞摇滚的,你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怎么了?”
“你先听听。”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逐渐清晰,门锁转动后愈发嘈杂,犹如身在酒吧。
“怎么会这样?”叶词坐在沙发扶手上,平静地问:“没找他们谈谈?”
梁彦平单手插兜靠在门边:“找过,没用。”
“物业呢?”
“敷衍了事。”他用陈述的语气:“我没法休息了。”
叶词看着玻璃窗上断裂的雨痕,喃喃开口:“那怎么办?”
梁彦平反问:“你觉得呢?”
叶词屏住呼吸沉默,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很快又松开,然后给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解决方案:“那你过来吧。”
“哦,好。”
凭着两周前的记忆,梁彦平驱车来到叶词的住处,湿糟糟的街道行人寥寥,破旧的路灯孤单伫立,远处一间小旅馆亮着艳红的招牌,夜雨淅淅沥沥,下得不大,但缠绵不绝。
巷子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穿睡衣和拖鞋,正低头避开地上的水洼。
梁彦平冒雨下车,走上前,顺手拿过那把伞,撑得高一些,将两人都遮住。
叶词仰头看了他一下,没说话,抱住胳膊转身原路返回。
梁彦平随她走进小区楼道,收了伞,声控灯没亮,她用钥匙敲敲楼梯扶手,昏黄光线瞬间从墙壁高处洒落。
开锁□□的小广告随处张贴,窗台滴满雨水,纷乱飞溅,潮湿空气里有发霉的气味,消防栓锈迹斑驳。
每上一楼,她敲一敲栏杆,灯亮起,影子落在梁彦平身上。
到三楼,叶词开门进屋。
小巧的房子温馨整洁,绿绒沙发,碎花窗帘,带蕾丝边的桌布,电视柜的玻璃瓶里插着桃花,阳台种了些绿植,生机勃勃。
她给他拿了双拖鞋,然后自个儿先去浴室冲脚。
梁彦平打量屋内环境,脱下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解开衬衫袖口,挽至手肘。茶几旁摆着许多滋补的营养品,其中一个包装盒印着孕妇的图案,是叶酸片。
梁彦平愣了下,正好叶词从洗手间出来,他诧异的目光望过去,满是问询。
叶词不明所以,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忙解释:“樱子怀了宝宝,那些都是我给她买的补品。”
梁彦平眸子微动,默然收回目光。
两人忽然陷入尴尬的寂静。
真是要命。
半晌,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我能睡哪儿?”他问。
“没有客房,睡沙发吧。”
“浴室能用吗?”他拎一个小包,自己带了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叶词点头:“可以。”
梁彦平往浴室走,单手解衣领纽扣,经过叶词身边停住脚,低头看着她:“没带毛巾。”
“我去拿。”
“嗯。”
梁彦平进卫生间洗澡,叶词找出枕头和被子放在沙发上,然后拿了一张大毛巾,敲敲门,说:“给你挂在门把上,我先睡了。”
“好。”
叶词回房间,轻轻关门,窗外夜雨还在下,分不清雨声还是淋浴的水流,潺潺沥沥,交织成一片。她合拢窗帘,躺进被窝,就着床头柜的台灯看了会儿书。不多时打个哈欠,困意袭来,熄灯,漆黑中安然入睡。
第40章
◎(2003)我要坐牢了。◎
次日清晨叶词从房间出来, 梁彦平已经走了。被子整齐叠放在沙发一角,洗手间的盥洗台上留着他的洗漱用品。
叶词面无波澜地呆看几秒,不知怎么, 鬼使神差, 用自己的牙刷碰碰他的,就像打个招呼:嗨,早安。
是不是没睡醒, 脑子有点秀逗了?
叶词望着镜中的自己, 摇头嗤笑。
夜里梁彦平的电话再次打来,同样的状况, 同样丢给她拿主意。
叶词说:“他们怎么这样?”
“是啊。”梁彦平说:“深夜扰民。”
叶词问:“那你要过来么?”
“嗯。方便的话。”
于是她也轻轻应一声;“你不介意睡沙发的话。”
今天没有下雨,梁彦平开车过去, 发现叶词依旧在路边等他,抱着胳膊, 低头抽烟,百无聊赖地踢踢小石头。
三月气候清寒,通常要到四月中旬才回暖, 她穿得单薄, 头发长得很长了,垂落腰间,小巧的圆脸在倏忽飘散的薄烟里清纯又妩媚。
梁彦平停好车,拎起一个小提包过马路,走近问:“不冷吗?”
叶词摇头:“一会儿就上去了。”
他说:“你不用下来的。”
闻言她仰起脑袋,干净的眉眼似乎带笑,神态恬静温柔:“怕你迷路, 忘记怎么走。”
梁彦平微怔, 幽深瞳孔若明若暗, 喉结一颤,心弦也悄然拨动。
他今天穿一件蓝色衬衫,忧郁的颜色,简洁深邃,衬得面容愈发清俊。
叶词眨眨眼,问:“你刚下班?”
“嗯。”
“每天都这么晚?”
“差不多。”
两人走入昏暗的巷子,轮廓变得模糊,晃动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叶词怪道:“你回过家怎么没换衣服?”
梁彦平闻言很低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见我穿睡衣跑上街?”
叶词一愣,低头看看自己,不确定地问:“我很邋遢么?”
梁彦平垂眸望去,淡淡地:“没有。”说着停顿片刻:“很漂亮。”
叶词抿嘴不语。
这一夜依旧各自安枕,相安无事。
清晨叶词起床,发现梁彦平在厨房做早饭,等她洗完脸刷完牙出来,小桌上已经摆好碗筷。
两人坐定,慢条斯理静静用餐。
他今天换了件衬衫,黑色,克制而整洁,扣子悉数扣紧,几乎没露什么,但越是严防死守,越是含蓄性感。
叶词埋头喝粥,不让目光游离。
“你几点上班?”梁彦平忽然开口。
“九点。”
“待会儿一起走?”他抬眸望来:“我送你。”
叶词胸膛缓慢起伏:“不用,我慢慢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梁彦平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吃好早饭,放下碗筷,极为平静的样子:“我先上班了。”
“嗯。”叶词看着他走到玄关,忍不住开口:“那个……”
梁彦平回身望来。
“我今晚有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家。”她说。
所以呢?
变相拒绝他留宿么?
梁彦平的身体略歪着靠向墙壁,目不斜视,默不作声看定。
叶词心脏猛跳了几下,那眼神分明如此静谧,沉默,却暗涌惊人。她有些招架不住,别开脸,朝着鞋柜方向抬了抬下颌:“备用钥匙你拿去吧。”
梁彦平收回视线,随手将钥匙揣进口袋,漫不经心再扫她一眼,转身推门离开。
叶词攥拳按压心口,揉了好半晌才放松。
*
夜里喝得大醉,好容易从饭局脱身,瞧瞧时间,已然深夜十点。
伍洲同开车送叶词回家,她晃得厉害,摇摇摆摆脚步虚浮,伍洲同费力地搀扶,一路絮絮叨叨架着她上楼。
“你说你干嘛那么拼,有我在,用得着女孩子冲锋陷阵吗?”
叶词骂道:“死五筒,现在讲废话,你要靠得住,劝酒的时候就能把他们挡开了!”
到三楼,从包里掏出钥匙,伍洲同个子矮,搀着醉鬼十分费力,摇摇摆摆,钥匙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老叶你先别乱动,等我开门!”
正说着,面前的防盗门从里面被打开,伍洲同一愣,还以为找错地方,连忙往旁边躲,待认清来人,登时睁大眼:“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梁彦平不语,左手夹烟,看着他身旁踉跄的叶词,右手捞过来,胳膊搂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手臂在腰后揽住,轻而易举将她扶稳。
伍洲同见状干咳一声:“那,我先走了?”
“别走。”叶词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天真无邪地笑道:“梁彦平在这儿,你当着他的面,把那天的话再说一遍呀。”
伍洲同预感不妙,想扯回袖子但死活扯不动:“啥呀,啥呀……”
叶词拽着死党:“你说他找我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为了扬眉吐气,还说他可能会报复我,甜言蜜语哄回去,等我沦陷的时候再一脚踢开。”
“没有!”伍洲同寒毛耸立,铿锵有力地向梁彦平表示:“绝对没有!她听错了!”
“你还劝我别跟他扯上关系,敬而远之。”
“老叶!”伍洲同在梁彦平冷清的目光下勉强顶住压力,掰开她的爪子:“你醉得不轻,赶紧休息,别污蔑我了!啊!”
说罢忙不迭跑下楼,溜之大吉。
梁彦平抬手关门,退回屋内,将叶词放在沙发里。
她双臂分别搭着扶手,坐姿有点嚣张,借酒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是五筒说的那样么,梁彦平?”
隔一张茶几,他拿起烟灰缸坐到对面的小沙发,透过蓝色烟雾打量:“怀疑我用心不纯还把钥匙给我,你怎么想的?”
叶词没有吭声,下巴颔着,视线由下往上,带些微尖锐和挑衅。
两人静静悄悄对视,时间仿佛停滞。
叶词缩起双膝,身体蜷起来,伏在一侧,像只休憩的小鹿。她闭上眼睛眯了会儿,犯困,起身先去浴室洗澡。
梁彦平瞧着,她似乎刻意想要保持清醒和平衡,不希望自己的醉态过于难看,连走路都格外谨慎。
梁彦平掐灭香烟,转头望向窗外黢黑的夜色,心下一阵空旷。
正在这时,忽然从浴室传来人仰马翻的动静,什么东西摔了满地,梁彦平当即起身,大步上前,几乎就要推门而入。
“叶词,”他问:“你摔倒了吗?”
她声音干涩,有一点懊恼,但还算平静:“没有,不小心把收纳盒打翻了。你别进来。”
梁彦平蹙眉:“你确定没事吗?”
“嗯。”叶词重复一遍:“你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他的手慢慢松开门把,插入长裤口袋,整个人往后靠着墙壁,垂头不发一言。
叶词在里面磨蹭二十分钟,打开门,热气弥漫,昏黄的吸顶灯仿佛也被熏得醉意朦胧,她双颊潮红,裹着毛巾出来,浑身暖烘烘,香气袭人。
梁彦平仍立在那儿,垂眸看她,目色很深。
“以后别这么喝酒了。”他说:“伍洲同是死人吗,非得你出面应酬。”
叶词咧嘴笑笑:“你管我啊?”
说着扶住墙壁,回房间把门关上。
浑浑噩噩睡了两个钟头,莫名清醒,身体又干又渴,空空荡荡无法缓解,平躺半晌,一股无名火冲上脑袋,她掀开被子,套上睡裙下床。
客厅悄然寂静,所有家具轮廓模糊,叶词轻车熟路走到沙发前,一股脑扑到梁彦平身上,紧紧和他挤在一处。
“彦平。”她哑声道:“我要坐牢了。”
“……”梁彦平浅眠,反应过来后沉着嗓子问:“为什么?”
“实施犯罪。”
“什么罪?”
“强ꔷ奸罪。”
他愣怔片刻,不确定地开口:“谁?”
“我。”叶词抬头望着他:“想强ꔷ暴你。”
梁彦平在幽暗里打量了一会儿,无比冷淡地开口:“你还没醒酒,先回屋休息吧。”
叶词拧眉站起身,抬脚推他的胯骨,居高临下瞥着:“那就滚,赖在我家干嘛,不用付房费吗?”
梁彦平轻笑:“多少钱,我给。”
叶词面无表情:“不要钱,肉偿吧。”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坐起身,长腿稍稍打开,气定神闲,嗓子是初醒的哑:“自己上来。”他摆明了不伺候,又或者想看她是不是纸老虎,敢不敢来真的。
叶词冷哼,双手从裙摆钻进去,拽下底裤,一路拨至脚踝,踢走,然后爬上沙发,膝盖分开跪在他大腿两侧。
梁彦平扬起脖子,硕大的喉结滚动。
叶词拉过他的右手,牵引,探入裙摆。
干干净净的白馒头,好似刚刚蒸熟,蓬松温暖,软得一塌糊涂。梁彦平呼吸不太对劲了。
客厅内光线幽暗,到处是黑乎乎的影子。反正看不清彼此的脸,一切可以藏在隐晦之处,不用直面,不用羞涩,不用负责。
既然他爱绕圈子,那就继续这么不清不楚下去呗。叶词轻蔑地想着,很快绷紧双腿发颤。
一阵失神过后,她毫不留恋地推开他的手,浑身软塌塌地挪到一旁。
这时沙发边的台灯忽然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叶词眯起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梁彦平起身走到扶手旁,抓住她的腿拖近,几乎将下半身拎起,后腰搁在扶手,腿掰开,就着明亮灯光看个清楚。
叶词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