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种形象。”沈宗庭哑然失笑,唇角勾起。
按照习惯,他知他此时应当认真看报,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同她说话。
“你喜欢富贵闲人?”他问,松松揽住她肩。
“才没有。”她想,她不是喜欢富贵闲人,只是喜欢上他。
“我喜欢谁,你不是知道?”她低声。
在感受到他的侵略性时,她有小女人的羞涩,但一旦脱离了肌体若即若离、他对她侵略性十足的处境,她又有足够的坦然。
她就是喜欢他啊,这点她认得大大方方。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她追他,她也不会觉得丢脸。
他没想到她会打出这么个直球,心底泛起一阵奇异的潮湿,有种被她的坦然所全身过电的感觉。
“期期,你到底在喜欢什么?”他淡淡地笑,搭在椅子上的右手微微颤抖。
那句老话“只要一个人足够热烈,就一定能点燃另一个人”,原先沈宗庭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在深入骨缝的过电感之后,是被点燃、要燃烧的感觉吗?
关于“她喜欢他什么”这个问题,孟佳期想得仔细,答得也认真。
喜欢本就是复杂的。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她对他生出crush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穿大衣穿得好看,人长得也好,很戳她的审美点。
后来,这丝crush没有随风飘散,反而结成了深深的结。
因为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她对他有更深的了解,感动于他为她出头挡下陆彬的无礼,喜欢他纨绔又绅士。也因为他送她一匹小银马,填了她前二十年物质匮乏的遗憾...如此种种。
但本质问题还是在于,人越没有什么,就越会被自己所没有的吸引。
于是她这样答他。
“喜欢你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有很多很多的爱。”
沈宗庭被她的回答勾起兴致,挑眉。“点解?”
“我说,因为你有钱有爱,所以你才成了你。”
她想,沈宗庭是为数不多带着福报来到这世上的。他不缺爱,不缺钱,并由内而外滋生出完整健全的人格。
世上能够做到不为碎银几两所迫、自由自在的人又有多少?她喜欢他不会有“求而不得”。因为不曾受过物质的窘迫,所以性格中没有晦暗、别扭之处,将他的心放在阳光下暴晒,也只有宽敞、透亮和坦然。
也正因为他拥有得太多,他眼中才会有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用去得到的漠然。可就是这种漠然感,也是打动她的。
“你就这么确定我有很多很多的爱?”沈宗庭低眸,沉声。他的确曾经得到过很多爱,只不过后面都失去了。
“我确定,不然你就不会成为你了。”她笑。
“有喜欢的,总有不喜欢的。那你不喜欢我什么?”他又问。
这下她却不正面回答了,只是轻轻哼哼。“哼,我不喜欢你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
“那你说说看?”
“我不说。”她摇头,轻声。“我不喜欢的地方,难道我说了你会改?就算你想改,也改不掉呀。不如不说的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改变自己都这么难,更何况改变别人?孟佳期清醒地知道,她所不喜欢的地方,沈宗庭是轻易改不掉的。
既然改不掉,不如不说的好。
她就是有这样难得的剔透。沈宗庭望住她,若有所思。
两人聊了一会,又开始各干各的。
孟佳期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九点。
她估摸着这时严正淮差不多在工作时间,便给他发去消息。她想,昨晚上贸然推掉原先的饭局,是她的不对,她务必要在严正淮发消息来之前道歉的。
Kris:「你好,严先生,昨天晚上鸽了你的饭局,是我不对。如果可以,我能否回请一次,好作为我对您的赔礼道歉呢?地点、餐厅您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就可以~」
一如既往地,严正淮那边很快有消息回来。
William:「没关系。你们学校开学典礼是二十九号吗?届时我会回校演讲,咱们就约在二十九号晚上,食堂三楼的意式餐厅如何?」
孟佳期将他的消息读了一遍。看得出来,严正淮很照顾她,不论是餐厅的时间还是地点,都很将就她。
Kris:「好的没问题。」
还没等她把手机消息回复完,横空里伸出一只大手,却是沈宗庭把她手机拿走了,还放在眼前瞅了一眼。
“你约他吃饭挺积极。”
话里含着酸味儿。
孟佳期哑然失笑。
“沈宗庭你吃什么飞醋,你这醋都够我拿来包顿饺子了。”
他没搭理她的话茬,连报纸也不看了,把她手机撂在桌面,拉着她的手在沙发坐下,把她扳倒在沙发靠背。她一头乌发如柔云散开,衬得她脸如皎月,一张芙蓉面越发动人。
想到她要单独同她那学长出去吃饭,沈宗庭心底一万个不乐意。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有如此激烈的情绪。
他轻嗅她发间清香,哑声。
“刚刚你说了喜欢我什么,不喜欢我什么,怎么就不问问,我喜欢你什么,不喜欢你什么?”
她把发丝从他指尖拿走,顺着他问:“那你喜欢我什么,不喜欢我什么?”
她问了,他好像得逞,轻笑出声。
“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我才不信。”她轻嗔。
“只是有一点我不喜欢——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出去吃饭。”
合着绕来绕去,他就为了抖这个包袱。
孟佳期被他逗得牙齿痒痒,又惊异于他天大的醋意,伸手在他胸前抓了几把,把他的浴袍都抓皱。
“这么会抖包袱,你怎么不去德云社拜师啊?”她嗔他。
“我不拜师。”沈宗庭笑着,心底轻轻接一句“只想拜在石榴裙下”。
客厅内窗帘大敞。港城这几日是难得的晴天,海面粼粼的波光和深远苍穹上的太阳一起,织成绚丽的光线,透过米白的纱帘照进来。
他们本来是坐着的,后来不知怎么倒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她指尖抓着他,又被他按住后颈,像让猫咪趴在肩头似的让她趴着他。她歪靠在他身上,他往下躺去,带着她一起,让她躺在沙发里侧。
绒皮沙发上,他们面对面躺着,因为沙发坐深狭窄,两人不得不紧紧贴靠在一起,比昨夜在Kingsize大床上的距离又更近了。
她躺在沙发里侧,脊背紧紧地抵住沙发靠背。
原本宽敞的绒皮沙发,在沈宗庭宽肩和高大骨架的衬托下显得小巧而狭窄,好像沙发都要被挤坏。
孟佳期心砰砰跳着,他们靠得太近,几近于交换呼吸,他清冽的气息和她的馨香相交缠。她既想让他离得远一些,又怕他真掉下去。
“你再出去点。”她小声。
“...”沈宗庭没吭声。是哪种出去?配合着她绯红的脸,这句话实在有太多可拓展的空间。
他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
孟佳期抬头,见他大半个身体都凌空在沙发外,又怕他真摔下去了,抓住他衣袖,低声。“...那你再进来一点。”
似乎,从她指尖传来烫意。
沈庭蓦地不耐,大掌探下去,抓住她的纤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嗓音沙哑如揉皱的羊皮纸。
“你给我上来。”
第50章 沙发上
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孟佳期一声轻呼, 就被他轻而易举提到了上方。
这个位置,他在下,而她在上, 几乎半倒在他怀里,他还掐着她的腰。腰间他的大掌传来灼烫, 让她又惊慌又羞窘。
明明前面在沙发上躺得好好的, 怎么就...?
女孩脸像烫熟的螃蟹, 完完全全地红了,她膝盖撑住柔软的绒皮沙发, 双手像溺水了要抓住什么似的,在绒面沙发上无力地抓了几下,慌乱地要爬起来。
“别动。”沈宗庭哑声, 声音里带上了特属于男性的粗野。
“?”
孟佳期隐隐感受到危险, 让她心慌,心悸,好似会被他一口咬断脖颈似的。慌乱中, 她足尖在沙发上蹬了蹬, 擦得足底一阵生热。
“别动。”沈宗庭更紧地掐住她腰,嗓音也更沙哑, “再动我可保证不了。”保证不了不会对她怎么样。
“我不动, 你别...”她脸上的红欲滴落,声音带上了一缕哭腔, 更显得低微诱人。
偌大的客厅里静寂了一会。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孟佳期短暂地失去了时间概念, 只知道现在是白天,一片明亮中, 似乎比夜晚更难以接受他强烈的雄性气息。即便他只是用手握着她腰,没有更进一步的过分行为,她只是半倚在他身上,用手撑住他胸膛,都觉得心慌意乱,血液不断朝脸上涌。
她想她脸一定红得厉害。这种事,怎么会是这样子?她是不是应该脱敏一下?
脑中想法如走马灯似的乱转。
她完全不敢看他的脸,只是垂着眼睫,将目光落在自己半撑在他胸膛的纤手上,指甲盖的边缘都按得粉白。掌下,男人薄薄的肌群在有力地起伏。
“...现在好了吗?我可不可以动?”
她话音刚落,又被他伸手捏住后颈,一阵大力传来,她有些受不住,倒在他肩骨处,呼吸中尽是他清冽的气息,她被他紧紧按住在肩窝处动弹不得,视线受阻,眼前绒皮沙发的布料质地无限放大。
“别看。”男人嗓音变得很哑很哑。
...她心若擂鼓,却也弄不懂他在做什么。他要她不看什么?
“好了。”他说。浴袍底下不安分的,被他调整位置。他怕形状显出来,吓到她。
按住她后颈的手松开。孟佳期轻轻呼吸两口,不敢再躺着而是坐了起来,笔直纤细的小腿支棱着,双手抱住膝盖。她的姿势,就像小婴孩在母体中的姿势——据说,这样能带来安全感。
她下意识的肢体动作,让他觉得她可怜又可爱。
她绯红的小脸让他格外喜欢,修长手指覆上去,想用指背轻轻蹭一蹭那层绯红。
孟佳期却如惊弓的鸟儿,瑟缩了下,直往后躲。
“躲什么?”他嗓音染上一层喑哑,征服欲涌上来,从沙发上坐起,一只手按住她肩膀,不给她再躲开,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在她细腻如瓷的脸蛋上不住地抚摸,描摹,直到那透出来的薄红,越来越深。
孟佳期深深吸一口气,他掌心的薄茧轻轻刮着她,质感粗粝,擦过细嫩肌肤时,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因他而舒张,颤抖,头皮有电一层一层扫过。
她松松抓住他手指,黑白分明的眼眸有几分失焦,眼尾拖出潋滟的水泽,看向他的眼神中露出两分求饶的意味。
“别...”她低低地拒绝。
“...你勾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薄唇擦过她脆弱的耳廓,低声。“我都记着了,期期。这些账以后慢慢还。”
“账?”她囔囔低语一句,脑中还是雾气朦胧,不分明。
沈宗庭轻笑,喜欢她这时的迷糊。在这方面她真是白纸一样的女孩,又像搪瓷娃娃,像玻璃娃娃,像一切美好又脆弱的存在。
男性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让他对征服她、占有她充满兴致,就像彻彻底底地在一张白纸上涂满他的痕迹,这种快感光是想想,就让他心脏都在发抖。
“来算算,期期欠了多少账了。昨晚上在门边算一次,钢琴凳子上算一次,还有浴室里...”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故意逗她。
他这般一桩一件数得清楚,她便明白过来,那“账”是什么,脸上发烫。思绪荡开去,不由得琢磨他话里的含意。在门边算一次,是要在门边...做那种事?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咬住双唇,为自己脑袋中思想的大滑坡、亦或者说“大跃.进”感到羞耻。
她想,或许沈宗庭是做得出来的。他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好似不会对此有耻感,就好像这方面的舒服和快慰是正当的追求。
“你欺负我。”她把脸埋进手臂里,低语。
她的控诉含着委屈,像羽毛轻轻骚刮人的心尖,带起阵阵痒意。他克制地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只是看她埋在双臂里,忍不住揉乱她秀发。
他好想告诉她,以后还有更欺负她的。
反正她也逃不掉的。
“晚上想去哪里?跟我回家怎么样?”他长臂一伸,揽住她单薄香肩。
“回家?”
“家”这个字,让孟佳期怔然。
“嗯,回加道,之前说要带你回去。”
沈宗庭说得认真。为了她,他好似把自己的一切原则、戒律都打破了。
他开始想带一个女孩回家,开始想和她拥有一个未来。
听着这两个字,孟佳期鼻头一酸。明明他们注定不能完整地属于彼此,却在这一刻,她生出了想要和他天长地久的错觉。
她抱定“要先有故事,才会有故事结局”的心理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一刻她好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如王子公主童话故事的结尾,“从此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会有的吗?
“好。”
她乖声应答,乖巧伏在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