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庭不由得审视内心,似乎看到浑身每一处细胞都因她而欢呼,只要她给他一点好颜色,他就恨不得开起染坊。
他是真没救了,爱她到发疯。
柜门打开的一霎,他看到她的衣柜内里,蕾丝的吊带睡衣,白的黑的,绑带形状的,心中又是一荡。
转身想到不知她是否穿成这样给别的男人看过,心中又涌起气闷。
只是她寻常的一个小动作,他却不由得反反复复进行解读,患得患失。
孟佳期取出一张米白色蚕丝薄被,隔空扔给他。
“盖着,晚上别着凉了。”她轻声。
他万万想不到她走到柜子旁是给他拿被子,那张薄被带着她身上独有的玫瑰气息、以及清新的洗衣液味道落下来,他握住,心中好似有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今晚这次冲动,不仅进了她的门,还亲到了她,能在她的椅子上睡觉,还得到她一张被子盖。
下一次...应该就能搂上她了吧。
想到这点,沈宗庭唇角微勾。其实,她内心深处,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漠然,对不对?
孟佳期坐回床上,拂一拂长发,躺回被子里。
“乖,睡吧。”他低声,伸出手指想拂上她脸颊,却又硬生生忍住。
“明天我给期期洗被单,嗯?”
“不要不要。”她眼皮发困,嘟哝着拒绝,把脸埋进被子里,蒙住脑袋。她才不要让他洗...那上面的痕迹,羞死个人。
雪下了一夜。许是身旁有沈宗庭的缘故,潜意识里她觉得安全,像鸟儿回到了温暖踏实的巢穴,她睡得格外踏实,柔发披散在枕头上,小脸莹润如玉。
沈宗庭靠在躺椅上,目光眷恋地,一遍遍从她的脸上扫过,不住地描摹,像是在看绝世的珍宝。
心里温柔得好像有蜜淌出,精神亢奋到无法入睡,只想睁眼看着她,一遍遍确认她就在眼前。
雪后,一夜天晴。
孟佳期一夜好眠,清晨闹钟响的时候竟有些不想起床。
沈宗庭浅浅睡了个觉,被她闹钟吵醒,一看她从被窝里伸出只修长如玉的手把闹钟按了,蒙头继续回到黑甜乡,不由得勾起唇角。
他的期期今天是只小懒猫。
难得她犯懒,他愿意她犯懒一辈子,他养着宠着护着。
沈宗庭想起今天约见了京北魏家的掌权人,瞧着这点,应该回去准备下。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领带,系好衬衫,披好大衣。
用了她的盥洗室,在盥洗室里没有发现任何男人留在这儿的痕迹——没有牙刷、毛巾、男士发泥等。
心中总算好受了些。
除了他,别的男人休想留下任何痕迹。
临出门前,又倒回身,看了看安稳睡在床上的期期,她一只白嫩的小脚调皮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像雏鸟一样幼嫩。他不敢多看,生怕做出些被她痛骂的事,目光移开去,替她把被角掖了掖,转身关好门。
屋外,天地一白,青瓦红窗上皆落了白雪,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
栾树胡同直进的车道,已有街道负责人员用铲子、扫帚打扫积雪。雪和车辙混在一起,微有泥泞。
在这琉璃白雪世界中,一辆黑色银顶迈巴赫缓缓驶入胡同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商务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神情肃穆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严正淮。
严正淮下车,“砰”地关上车门,迎面看到沈宗庭合上四合院的院门。三年未见,岁月将沈宗庭雕凿得更为成熟,骨相立体,轮廓清绝,格外俊美。抿起的唇角更显成熟男性的杀伐决断、冷酷无情。
两个男人迎面撞上,彼此都眉头一肃。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这句话。
严正淮目光掠过沈宗庭锐利喉结下略显凌乱的衬衫、领带,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凝固。几近发皱的大衣、这个点从佳期的屋里出来,他不用脑补,都能想象到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沈宗庭,他怎么可以还来纠缠孟佳期?
下一秒,他上前几步,揪住了沈宗庭的衣领。
“昨夜你在她这里过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血液直冲向大脑。严正淮向来气度从容八风不动,可在和孟佳期相关的事上,他也会失控,会疯狂。
如果是别的男人,清晨从她的屋中出来,他都不会如此失控。为什么偏偏是沈宗庭?
沈宗庭之于孟佳期,太特殊。他一手参与和经历了一个女孩最青春美好的一段年华,带她看红尘烟火,给她宠爱,让她成长。沈宗庭的确是个极致的男人,他为佳期做的一切也都做到了极致。
孟佳期对沈宗庭,是爱恨交杂,或许从心底,她从未有一天忘却过。
这一次,他以为自己抢先一步,终于得以和孟佳期迈出第一步,如今看来,他仍是来迟了吗?
沈宗庭这个人,怎么就这般无孔不入?昨夜,他秉持君子之礼,孟佳期没有挽留他,他便没有在她的小屋留下来。尽管...他很想和她再进一步,他也很想看她脸红,看她脸上的红晕是因他而绽放...
他是正人君子,可沈宗庭从来不是。他最会趁人之危。
沈宗庭闲闲地理了理领子,唇角微勾。
“姓严的,应该是我问你,你对期期做了什么。”
两个男人离得 这样近,几乎是脸贴着脸,严正淮手还揪在沈宗庭的领子上,他闻到沈宗庭身上馥郁的玫瑰香——那是佳期独有的气息,浓郁又清冷,如同挂了清霜的玫瑰。
这样馥郁的玫瑰气息,只能说明,沈宗庭一定和孟佳期有过强烈的肢体接触。严正淮不愿意相信那是佳期的“背叛”,她内敛而慎重,绝不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女孩,所以他敬重她,对她珍而重之,在没得到她的允许之前,绝不越雷池半步。
一想到,沈宗庭就这么轻易地将他珍而重之的东西,从孟佳期身上拿走,严正淮浑身血液都凝固。原本他怀着美好的心情,想着即刻便能见到孟佳期,他要接送她去工作室,和她一同欣赏这琉璃世界白雪。
但,现在的心情完全变了。
“昨晚上你强迫她了,是不是?”他怒声问,朝着沈宗庭的面门击下狠狠一拳。
第83章 打架
严正淮一拳落下, 沈宗庭面前晃过一道白光,他不闪不避,迎了严正淮这结结实实的一拳, 高挺的鼻梁淌起火辣辣的疼,疼得鼻梁都似乎要断裂。
沈宗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脸色坦然、平静。
是了, 他差不多是强迫了期期, 他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要了她。若不是她故意激将的那几句话,让他冷却让他清醒, 只怕他现在已经溺死在她身上,让他的期期呜呜哭着求饶了。
就这一缕怔忡被严正淮捕捉到,加之他面色坦然, 不闪不避, 几乎将这拳迎了七七八八,严正淮便以为沈宗庭不但做了强迫佳期的事,还得手了。
一想到沈宗庭极有可能这刻在回味着佳期的甜美, 巨大的怒意如岩浆浸满胸腔, 将他狠狠地灼烧。
严正淮不是对孟佳期没有占有欲。
以前他是没资格对他心爱的女孩有占有欲,现在, 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去触碰、去得到孟佳期的男人, 却被沈宗庭横刀夺去在先,他如何不怒?
他当即一拳接一拳地砸下来。
“姓沈的, 认清楚你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你当初怎么伤害她的你忘了?你能给她带来什么?作为不婚主义, 你凭什么有资格纠缠她?”
“现在我才是她男朋友, 你离她远点。再骚扰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宗庭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后, 如何肯再挨严正淮的拳头?不是他该认的他坚决不会认,严正淮激起了他体内深处的血性,当即毫不客气地肘击回去。
“姓严的,你有何资格置喙我和她三年的感情?”
“情人节这天这么多家餐厅你不去,非要订私房菜,不就是想进期期的屋子?你心中如何作想,期期不清楚,但我身为男人可是清楚得很。”
只有男人最懂得男人。
沈宗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严正淮。据他了解,明明严正淮只需要吩咐助理多找几家餐厅,一定能在情人节当天找到合适的餐位,但严正淮却和期期说,找不到位置,询问能否去她家进餐。
他为什么想进期期的屋子?
不就是想和期期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再联想到孟佳期和他说的那句“做了,不止一次”,沈宗庭手掌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痛恨严正淮这般,明明心中也对期期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却每次都装得光风霁月。
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女孩在别的男人身下,沈宗庭眼睛发红,恨不得给对方再来几拳才痛快。
严正淮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被沈宗庭一语道破,严正淮脸色铁青。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他百般克制,但有些反应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在爱面前,他也有他的卑劣和阴暗。
他打了沈宗庭一拳,沈宗庭也还了他一拳,狠狠砸在他的眼眶上,金丝框眼镜左边的镜片登时碎裂如蛛网。
“那又如何?姓沈的,你趁人之危,你不是正人君子。”
“不是正人君子又如何?期期是我的宝贝,我不会拱手相让。”
“难道我就会拱手相让?你不适合她,你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我给不了难道你给得了?我可以为她变成任何模样,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粗鲁口角。说来也怪,他们都是各自圈层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为了一个女孩,在这狭窄的胡同口激烈争论、大打出手,战火流连。
不约而同地,两人都选择了远离孟佳期四合院的小巷,生怕闹出动静来吵醒她任何一点。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扭打在一起,墙上、树上的雪被两人的剧烈动静所惊动,扑簌簌落下来,几乎落了两人满头满身。
...
栾树胡同平时如一潭死水般死气沉沉,何时有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天光大亮,这条胡同作为连接街区的重要交通要道,路人来来往往,早起的老头老太看着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扭打在一起,颇感稀奇。
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路人想掏出手机拍照,幸而沈宗庭的保镖团队及时赶来,黑衣宽膊的大汉制止了想要拍摄的人群,才防止了事态进一步扩大。
跟在沈宗庭身边的钱叔试图劝阻两人,眼见两人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好去搬孟佳期这尊“救兵”。
孟佳期来不及换下睡裙,裹着风衣急匆匆出去,绕过两个墙角,看到栾树下正静静对峙的两个男人。
沈宗庭右侧颊面青了一块,严正淮金丝眼镜的碎裂了一枚镜片。
孟佳期看着这两人,立时明白了情况。这是沈宗庭出门后,遇到了恰好来找她的严正淮。
然后两个男人打起来了?
因为她?
她觉得头疼,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两位成功男士大打出手的争夺对象,又气于他们的冲动莽撞,这和幼儿园里为了能和心爱的小女孩牵手而你推我、我推你的小男生有何区别?
随着她的走进,雪后初阳映着她朦胧窈窕的身影,那影子一半落在沈宗庭身上,一半落在严正淮身上。
“期期。”
“佳期。”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放弃对峙,朝她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叫她名字,一如几年前,两束玫瑰被同时递到她面前,让她难以抉择。
“你们疯够了没有?”孟佳期眼神清泠泠,带着几分无奈,嗓音清冷。
“…”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想必在最初的热血退散之后,沈总庭和严正淮冷静下来,也在纳闷,方才怎么就扭打到了一起?
如此不顾形象,不顾场合。但冲动上脑的那一刻,谁都克制不住。
严正淮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意自己方才的失态。
沈宗庭用修长分明的手松了松衣领,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派闲适淡然。
孟佳期将还有些混乱的长发拢了拢,顺带着整理自己思绪。
“…下次不要这样了。得知你们因为我起冲突,我不仅不会觉得满足了虚荣心,反而觉得困扰。”
“总是陷入情爱的纷纷扰扰里面,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美妙。”
女孩不过轻轻的两句话,却掷地有声,两个男人抬眸看向她,清晨熹微的阳光下,她高挑修长的身躯被一件雾霾蓝睡裙拢着,外头罩一件长风衣,露在袖口外的皓腕纤细得恍若一折就断。
在这琉璃白雪世界,她是真正的如霜如雪,清冷到极致,神圣不可欺。
孟佳期目光逐一从两人面上扫过,到底严正淮伤得更重些,况且,她的确还有些情况想同严正淮说。
想到这儿,她轻声。
“严先生,你过来下。”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又是一顿。
“唰”地一下,沈宗庭脸色苍白,似是不敢相信,昨夜还愿意给他递一张被子的期期,今早上起床又恢复了冷漠。
不仅冷漠,还对另一个男人十分热情。
体会了她昨夜的宜喜宜嗔,如今再被迫体会她的冷漠,这跟见识过光明的人,再永堕黑暗有何区别。被雪落了一身,落到头上、脸上、脖颈处,都没有此刻她轻轻唤别人的一句话更让他遍体生寒。
仿佛昨夜她的温柔,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沈宗庭眼睁睁看着孟佳期把严正淮引进自己院子,心中涌起莫大的绝望:难道这次真是他来迟了?期期已经将自己许给另一个男人了?
方才争执中,严正淮所说的话此刻又在他脑海回响。